七姝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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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瘜全身熊熊燃烧起来,仿佛由火焰构成的一样!它如同最最恐怖的飓风一样吼叫,无数触腕、触须胡打乱挥;火球团爆,将洞穴完全挤满——
“寞—— 琅—— 与—— 我—— 同—— 在—— !!!—— ”
烈山又一次大喊。风瘜的伤口天崩地裂成一条海沟!它尚未及嘶鸣一声,千百道粗若十围巨树的蓝光便从它体内冲突而出,仿佛一颗新星在它腹中爆发!风瘜的“**”四分五裂,解离作漫空飞花,蓝莹莹无处不在,宛如幽谷中浩如山海的蓝蝶!—— 最后关头的它痛苦地一甩身,烈山被连人带剑闪电般掼出、沿着洞穴垂直下去,速度之快几乎米分碎他!神剑脱手,缠在右腕上的剑穗陡然绷紧,“嘎巴”一下扽得他整条右臂所有关节集体脱了臼!
进来了。
进入“昆仑柱”了!
坟典索丘曰:“幽冥有‘昆仑八柱’,柱广十万里,有三千六百轴,互相牵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风瘜带烈山进入的这条竖垂向下、直指地心的洞道,便是传说中的‘昆仑八柱’之一,是为前往阎界最底层之捷径;即是说,所谓“昆仑八柱”、“三千六百轴”,实乃阎界中百千万条隧洞!
烈山尖叫着下坠。这几乎是个货真价实的“重力隧道”游戏—— 正如他在白山修行时与道友们争论的:打一个贯穿地心的笔直洞道,跳入下去、坠落多久才能抵达大地彼端?答案是三十八分十一秒—— 也有说四十二分十二秒;具体哪个答案,取决于你将大地看作非均质还是均质。当年与道友们辩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真会钻进“重力隧道”里啊!但愿昆仑柱足够开阔—— 看上去确乎是越向下越开阔的—— 否则大地公转、自转的偏向之力迟早让他一头撞上洞壁!
风阻大大减缓了他的坠速。远不如想象的那么快。剑光仍在保护他,避免他被自下而上的迎面风撕成破布。烈山强忍剧痛,咬啮得牙龈渗血,将自己脱臼的右臂一节节装上—— 先是肩,而后是肘,再后是腕—— “咯嘣”!—— “咯嘣”!!—— “咯嘣”!!!—— 听着都疼杀人也!
好了。关节归位。烈山长出一口气,就势拽回摩云淼枫剑,定了定神,逐渐留意起此昆仑柱中风景来。
现在离开坤阳了么?距离幽司、聻域还有多远?不知能否有幸目睹传说中的“幽阎溟”—— 那片深埋于地下百一十里至六百六十里、将整个世界载浮于上的海洋?
察望洞壁可知,“昆仑柱”实亦天生熔隧,可能即是师尊讲过的“地幔柱”—— 源自地核附近、升腾至地表的毁灭巨柱。忆昔绝地天通之时,诸地幔柱受“和谐之音”催动,轰裂地表,淆乱乾坤,肆虐尘世,驱使熔岩劫火淹没世界、焚灭苍生;至地火见熄、熔岩干涸,所遗空洞成今之阎界,熔隧成三千六百轴。以此类推,诸地幔柱留下的竖直洞道,经老祖宗修葺建筑以为通衢,应该就是古书一语概之的“昆仑八柱”了。
仍在下坠。仍不见底。
烈山自觉下落好几个时辰也有,何止三十八或四十二分!但这只是他的错觉,人于此时极易错判时长。他看见下方的洞道被红光点亮—— 令人焦虑不已的怪异红光,照耀着周围惨遭摧毁的古老玄武岩体—— 到幽司了!神话中“闪耀红光的幽司”!如有可能,烈山真想于此住歇游历几日,瞻仰伟大神明与上古种族留下的、足以令他此前所见任何阎界奇观皆黯然失色的壮丽遗迹。可他无法停下—— 当然无法停下,他只能继续坠落,欻然擦过、掠过那一重重、一层层、一圈圈被岩浆与机械折磨得面目全非的遗址和废墟,什么也看不分明,只有无数仿佛墙垣或门窗形状的东西,在他眼前拉成一道道又直又长、各种颜色的线。鬓耳畔悲风凄叫,好像栖迟此间、万载不离不去的厉鬼在哭。
仍在下坠。仍不见底。
昆仑柱贯通幽司,继续向下。偏向力益发显著,坠落中的烈山离洞壁越来越迫近—— 不行了!避不开了!要撞上了!烈山握紧摩云淼枫剑,蓝白光球暴然膨大六七倍,訇然切中了楼阁嶙峋的陡峻岩壁—— 岩壁遭剑光瞬间击坼,犹如快刀落黄油!岩壁破裂了!一大股泉水“嘭”地从破裂处潠激直出,力量强得惊人,竟把光球包裹下的烈山反向弹飞回去!那泉流初极清冽,却遇风化作橘黄色,且气味难闻。烈山稍试指触舌尝,觉其水质粘稠、苦涩甚于海水,赶忙漱唾吐掉。幽阎溟之水也是如此么?那据说近则十亿年、远则三十亿年的古老之水……
穿越幽司后,他没能向聻域挺进。
昆仑柱兴许无底,烈山却无法依旧下落了。昆仑柱愈见宽广,宽广得无觅彼岸。一望无际的紫色海洋从下方朝他撞来,撞得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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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渊圣剑(三)
黑暗。
唯有逄鸾的洞冥芝还亮着。
闵天河劈刀削掉一个狼鬼的鼻子,那厮“邦邦噹噹”摔下亿万阶石梯去也。他用力掰断插在自己右肩上的毒箭,退回身去急促地喘着粗气,脸色已开始不对。
“他们还不见少!真混蛋!”铖铩低头望望说道。
烈山口中“很长、很直、很平静、无一丝风、亦无岔道、如同在家爬楼”的出冥石梯可把六人坑惨了—— 它确实很直,但极窄也极陡—— 稍宽于人且近乎垂直,他们只能次第上爬,攀岩似地爬!后头还撵着十余鬼怪!这般窘境怎好厮杀自卫?弓矢、毒箭时不时抛射上来,六人慌不迭挥兵拨挡,一时不敢快登。殿后的闵天河手脚越发迟慢不稳,他索性靠坐在石阶上:“你们走吧,我来挡他们一会儿。”
“那怎么行!咱们—— ”陈方下来两步拽他,自己也被箭矢穿了左臂。
“没时间争辩!此毒无解啊!”闵天河猛推陈方一把,抡刀斩倒一个妖鬼。一支箭猛地埋入他的胸口,一个赶上前来的人鬼挺钯铲掉了他的刀,再一钯将他打落深渊!
“混蛋!”仉老爷子抢到陈方身边,单手斧戟一顿飞舞;那持钯人鬼被拦面劈倒,带着三五个鬼怪叽里呱啦地骨碌下去。他拽着陈方的衣襟往上一举:“你们快走!越快越好!老夫断后杀光这伙杂种!”
“老爷子!”羌原鹯也想折回来:“让我对付他们!快走!”
“少他娘废话!快走啊!”仉飒拖戟起步,逼着陈方、羌原鹯、逄鸾、铖铩一道往上攀。
敌人追得急切,一排排箭矢飞上来,没能射中任何人。石梯太陡了,无论是铖铩他们还是鬼怪全都不得不手足并用,这等情况当然利于鬼怪而不利于人类!但也有好处—— 由于前遮后挡,敌人的弓矢毒箭皆难于施展;最让人庆幸的是当初没有鬼母之子跟上来,否则麻烦就大了。又攀爬一两时光景,石梯陡垂得似乎要弯曲过来了!上方仍看不出还有多远!——
鬼怪们又一次发动了冲锋。几个狼鬼从石梯侧面与背后攀爬而来,迅疾如飞!羌原鹯未及多想,一手扒住石阶、一手抛出逄鸾递来的铜皮肚兜,当即把两个狼鬼砸打下去。但剩下的几个离他们已经太近了,后边还有更多鬼怪正赶上来!
“你咋扔了!?”逄鸾、铖铩一齐大叫:“当盾使的啊!”
“咋不早说!操!”羌原鹯真想一头磕死到石梯上!
鬼怪爬了上来。
看来谁也走不脱了。他们逃不出阎界了。终究要通通葬身于此了。
鬼怪追了上来。
仉飒俯面看看脚下方群敌,抬脸冲陈方使了个眼色;陈方自审臂上箭伤,默默地点点头。
铖铩看出了异样,但他尚未及开口——
“铖将军,多保重。”陈方说。
“小心了,后生们。”仉飒说。
“不!不要!—— ”逄鸾失声尖叫。
仉飒与陈方一齐松了手,直直地掉落下去,用自己的身体砸向众敌!—— 一阵惨不忍闻的撞击声、嘶号声、叮当声、断折声—— 铖铩、羌原鹯、逄鸾三个登时全尖叫了!逄鸾的尖叫顷刻化为嚎啕大哭。
鬼怪全消失了。
仉飒与陈方也消失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几亿万级石阶。
“都是为了我们啊!都是为了我们啊!”逄鸾死扒住石阶嚎哭不止。
铖铩用湿润的眼睛看看上方。光明,有了那么一点点光明,虽然小得像针尖,但终究是有了。道路已经不远,希望也已经……
“嗷!!!—— ”一个妖鬼突然从石梯背面翻跃上来,一爪扯住了羌原鹯的左脚!这怪物方才没摔下去,只是一时骇呆了,缩在石梯背面没敢动!—— 羌原鹯未曾防备,手足震松,顿时坠落—— “鹯郎!!!”逄鸾没能拉住他!好在羌原鹯反应奇快,一把拽住妖鬼尾巴、钟摆似地挂在了下边!这回该妖鬼着慌了,他顾不得猎杀上边两个人,只顾抠扒阶梯以图自救。与许多怪物不同,妖鬼的尾巴软弱无力,当不得武器,驱蚊撵蝇还算凑合。羌原鹯趁机攀回梯上,空出右手抡举锤戟,一击砸断了妖鬼的右前爪,妖鬼“嗷呜”一声栽下深渊。
“可他娘操翻你了!杂种!”羌原鹯收敛兵刃,往下啐了口唾沫。
逃得一命的三人终于重回地面。在阎界呆了多少日子?谁也算不清。后来一路厮杀奔命,他们早就忘却了饥饿、干渴与劳顿,时间概念也随之模糊了。
人间正值日暮。既出洞口,满眼茫茫雪原,枯木荒草,人烟渺无。这是哪儿?三人回头看看,出来的洞口开辟在一块十几米高的髑髅状巨岩上—— 雪原上仅有这一块兀然的秃石,四围死木干瘪,排列中规,好像这石、这树,皆是有意竖立在这儿、种植在这儿的,却又查看不出丝毫人工的痕迹。
铖铩气急败坏地乱鋋把面前一棵朽树捅成筛子,随即单膝跪雪、捶地痛哭,羌原鹯与逄鸾也在抽泣着,抹着眼泪。
“走吧!”铖铩拭干泪水,挺起身说道:“都别哭了!他们长眠在世上最壮丽的陵墓里,只有至圣之人堪享如此殊荣!现在不是该恣肆流泪的时候!快走吧!去找自己人,去召集炽霰兵马!我向寞琅箐女起誓:今生不荡平寒飑,我安禄山铖铩誓不为人!”
“荡平寒飑?……咋可能啊铖将军!主公驾崩,天下沦丧,什么希望都没了,能苟存一命已是天大的幸事……没希望了……我辈还能去哪儿招兵买马?”羌原鹯垂头丧气。
铖铩拿银鋋抵着他的心窝子:“瞧你那点儿出息!主公会希望你说出这等话来?!舍身救你的仉飒、陈方会希望你说出这等话来?!早知你是这般怯懦匹夫,仉飒跟陈方真是白死了!他们干嘛舍了自己的性命救你啊!”
铖铩怒火冲天,冷民怪貌十分狰狞,似乎随时要一鋋搠他个透明、血溅十步百步。羌、逄二人皆俱,瞠目不能言语。等铖铩发够了脾气,逄鸾说道:“铖将军所言在理。只是,天下哪还有兵马可供征召呢?况且这是哪儿呢?……若主公还在,以他寞琅道风水学问,只消看看太阳、日影,便知此时身在何地了……”
“就是啊!”羌原鹯冷笑道:“铖大将军素与主公最好,不知学没学来风水本事,能看出这是八纮九州、四象诸宿哪一隅?”
“一对儿夯货!不晓得不会走着瞧?!”铖铩扛了鋋,抬脚便走:“小娃子也知逢人问路,我就不信了,一气跑他个百八十里还能找不见一丝人烟?”
羌原鹯又问:“然后呢?咱们投奔谁去?”
逄鸾说:“桃都关失守,不但龙都,我雍国怕也撑不了几日。”
铖铩点头:“寒贼打下桃都关,下一步必然南下东去,直取龙都、雍都,我们去往辰州定是自投罗网。依我看,当下之计不若投奔东方栗国,凭借山泽峡雄关,兴许能抵挡住寒贼三年五载。”
“盈光殿下尚在雍都,”逄鸾道,“不去投他么?”
“盈光殿下与姁月夫人都是聪明人,绝不会死守雍都坐以待毙。”铖铩道:“寒贼若攻打雍都,我**民除东去栗国外再无退路。***也许会畏战主和,但朝中文武皆是心向盈光殿下的;只要太子未得势,我军民东奔几为定局。”
“就算盈光殿下决心举国东奔栗侯,”羌原鹯道,“寒贼不会追击?能束手放他们走?”
铖铩不耐烦:“那就不是你我考虑的事了!给个痛快话,跟不跟我去栗国?!”
“原鹯,”逄鸾注视着羌原鹯,“我觉得铖将军说的有道理。”
“……”
无论跟不跟铖铩走,羌原鹯都没想过“解甲归田”这个结局—— 他这辈子从没想过不打仗还能干嘛,说白了,除了打仗,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过活。他不喜欢雍国,也不喜欢豢龙氏,但他更讨厌豢龙氏雍国以外的其他诸侯、其他邦国,包括辰州龙都、炽霰天子。不随铖铩走,他还能去哪儿?投寒贼?那怎么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寒贼是异类!是怪物!不是人!寒贼此来是要亡我国家、灭我种族、隳我宗庙、奴我兄弟、淫我妻女、食我脂膏!—— 我羌原鹯堂堂七尺男儿、一世英雄好汉,怎能奴颜卑膝、认贼作父,去投奔那不共戴天的寒飑恶贼呢!真要投了寒贼,哪怕再怎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千百万炽霰同胞不会戳我的脊梁骨吗?!我还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再拜祖宗牌位?
“给个话!”铖铩又催。
羌原鹯不吭声,看了逄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