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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七姝梦-第22部分

小说: 七姝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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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呵,这畜生咬去脑袋之前,必是先把一腔血喝干饮尽了,否则断不会如此干净。我问你们,拔头饮血不食肉,谁听说过天底下有这等畜生?不是妖怪是甚?寻常畜生能有这般食性?”

    “罢了!”大家伙儿通通慌了:“镇上何时闹出妖怪来了!早该拾掇东西走人!不然今晚轮到谁家遭殃可不好说!”

    老穆头“嘿嘿”怪笑一声:“今晚遭殃?你敢说住持是昨晚遭的殃?昨晚全镇人着急八慌往外逃,那么多人众车马,那么多火把风灯,热热闹闹、亮亮堂堂,谁看见住持出事了?谁看见妖怪出没了?喔,尔等个个是狄仁杰、宋提刑、李昌钰,能一眼判出住持几时几分掉的头?”

    “那您老意思是……”

    老穆头俩手东掏西摸,找出个酒袋仰一口:“自己琢磨。”

    还琢磨啥呀,麻利儿跑路吧!众人拿副草席将住持尸体盖了,各自归家拾掇。安宁也要走时,却被郝寡妇一把拽住:“诶!诶!姑娘可是崃嵧屠畈旒业墓肱俊

    “是,郝大娘。”

    “……”

    安宁一看郝寡妇脸色刷得跟青瓜皮似的,连忙改口:“郝小姐!我是李安宁。”

    郝寡妇这才乐了,脸上脂米分皱掉老厚一层:“哎!真乖!回头姐姐多打给你半壶奶!这会儿回村子么?”

    “本想找您打点奶的,”安宁如实说,“要是小姐急着走……”

    “不急,不急。”郝寡妇笑靥如花:“来吧来吧,姐姐打给你……对了,我想到崃嵧妥∫徽螅榉衬慊蚰隳锾嫖腋录倚值芩狄簧兴抢窗镂颐Γ雅Q蚣业鄙兜拇ィ么τ兴堑模堑妹唬俊

    “记得了!”安宁心知郝寡妇是怕了,却又舍不得好容易攒下这点儿家业,所以想叫十几年前闹掰的郝家兄弟帮她忙—— 那郝家兄弟在崃嵧鸵菜闶侨喝宋铮锼拇晃压置郑裁春旅汀⒑陆!⒑虑俊⒑孪娜省⒑铝⒑ァ⒑卤觥材哦枷胄Α:鹿迅颈疽彩呛录胰耍昵崾弊允延屑阜肿松孕锌裳幔钪盏米锏嚼献孀谕飞稀⒈淮蛹依锔铣鋈チ恕O衷谙胍厝ィ堪材爬恋锰苏饣胨ā

    郝寡妇看出安宁偷笑:“诶!你可不许诳我!”

    “……没诳您啊。”

    “不行你请赵家二少爷去说。我知道赵全跟你最好了,赵家人吭声,郝家兄弟还能不给面子?”郝寡妇对安宁和赵全的事门儿清。

    唉,被粘住了,真没辙。安宁只好点点头:“好吧,记得了。一定帮姐姐带到。”

    “哎!真乖!”郝寡妇脸上的脂米分快掉光了:“叫他们天黑前来啊!天黑前一定得来!”

    “嗯嗯,记得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吧?那就替她说说好了。就算跟人有仇,跟牛羊总没仇吧?郝寡妇要是能在村里开奶场,想来对大家也都有好处,起码我娘跟我不用总是十里路、十里路地来回跑。

    回村再说这个。这会儿先去打奶。

    “走吧,小枣。”

    领着小枣,怀抱奶壶,跟从郝寡妇,安宁的思绪却飞向了老人丘、桦树湾、盐桦林,飞到了那个她帮助过的、受了箭伤的、极通人性的、美丽而又温柔的寒飑怪物身边。

    会是它害了住持么?

 ;。。。 ; ;
惊梦之魔(五)
    什么东西?

    与寒飑人似是而非的怪异气场。扎武觉察到了。

    他抖落雪、站起身,缓行至盐桦林边沿,调动所有感官、仔细搜寻着空中那股异样。

    有“人”来了。

    不是炽霰人,也不是寒飑人或阎冥人,倒很像是师尊和百目溏魔提及过的,介于寒飑、炽霰、阎冥三界之间的“第四种”—— 喜食 人的“第四种”——

    “糟了……”

    那位炽霰少女的安危最先从扎武脑中闪过。仅是出于感激,没别的意思—— 至少扎武以为没有。他不希望她出事,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如果来的真是“第四种”,这一带所有的炽霰百姓都将陷身死境,也包括她。

    除了我,没人能阻止他。

    除了我,没人能救他们。

    “龙兵者,杀器之长,浴火之灵,舍生忘死以拯万类者也。”

    师尊教诲,扎武永世不忘。

    最关键的是,扎武还太年轻。

    遵籍龙兵与生俱来的侦敌本能,扎武离开盐桦林,沿着云梦海岸快步向东,步伐越来越急,渐渐拉起一道飞舞的雪墙。箭伤已基本痊愈,状态七八成;冲刺时速七十二里,门齿咬力四吨多,搏斗够用了;碎玉飞虹诀虽未熟练,爆一发烤焦上百吨活肉还是不在话下的。只不知对方实力如何——“第四种”亦分三六九等,弱者不及凡俗人类,强者堪与寞琅道众匹敌,幼年龙兵并无决胜把握。但不管怎样,扎武毕竟还有能力、有底气与之一战,而那些炽霰百姓—— 包括那位少女—— 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龙兵者,

    杀器之长,

    浴火之灵,

    舍生忘死以拯万类者也。

    ……

    年轻的寒飑皇储在心底默念着。

 ;。。。 ; ;
惊梦之魔(六)
    入夜。

    郝寡妇压根儿没敢睡。

    吹向海上的怪风恐怖地嘶吼在津门镇里,怒不可遏似的,要将整座集镇连根揭走。郝寡妇毛骨皆竖,上下牙“咯咯嗒嗒”磕个不停,喉头梗着苦酸胆汁,探眼望向窗缝外,只见昏天黑地,隐约好多东西顺风乱滚,一晃便没了,晓不得是草垛?是车轮?是雪球?是垃圾?还是啥过路的妖魔鬼怪?如此大风,郝家兄弟怕是想来也不能来,安宁带没带到话根本无甚关紧了。

    镇上人全跑了。陪伴郝寡妇的,眼下只有孤零零小半截蜡烛根,没着没落地瘫在空屋中间、空桌中心烛台里,虽说风吹不着,那烛火还是不住地抖,好像亦是惧了。

    郝寡妇悔得了不得。唉,早知如此,还不如趁着天亮雇些人帮我搬腾,现在早到崃嵧土耍唤峁哓恼饧父銮恍陌屯藕录倚值芾唇印『崾喜菖毫潘俊⒃艺酃峭妨沤钅兀呐屡Q颉⒔鹨⒃财狈炙且话耄么醴仕唤馊颂铩

    唉,机关算尽太聪明,千算万算,愣没算着他们不来可咋整。贪小便宜遭大罪,现在镇里就剩我一个,真是骇死人啦……

    “砰!!!—— ”

    打雷似的豗击声惊得郝寡妇跳将起来!那时间举屋摇颤,梁上、椽上、壁上纷纷洒洒掉下灰,豆型的蜡烛台“咣当”一下倾倒桌面、“轱轱辘辘”滚转几周,带动一小粒昏惨惨蜡火、阴森森烛光,俨然一个失心疯的灯塔、丢魂魄的走马灯,妖妖袅袅地往墙上“忽悠”一圈、“忽悠”一圈扫照,前头撵着半屋子黑影,后头跟着半屋子黑影,就中间一抹明的,把一切东西映得像鬼。郝寡妇惊慌间瞟见屋角立镜,看里面那人白脸恁白、红嘴恁红,骇得她呀,心肝胆肾都要吐上屋顶!

    —— 啥玩意儿磕了山墙?!——

    “砰!!!—— ”

    郝寡妇惊魂未定呢,未提防又来一下!木桌震作底朝天,烛台“啪嚓”一声摔断,立镜“呼啦”一声米分碎!这回土墙裂了!郝寡妇眼看见好多蛇一样的影子从裂缝挤进来,犹如萌根蔓藤、开枝散叶,却比人间树木快了千万倍,瞬息间铺满一墙!且“飕飗”厉响着欲来缠她!

    “啊啊啊啊啊!!!—— ”

    骇破五内的郝寡妇夺门冲出,没头苍蝇一般往前乱奔乱撞,三寸金莲跑得迸血,哭喊腔比风吼都响!她的余光瞅见一大团黑物挤爆门框追出屋来,黑得不见半点儿反光,狂舞着好多细长的蛇,跟一头风吹乱的长发似的。随后更令她震骇的一幕出现了—— 那团黑东西就地一滚,眨眼变成了一匹庞若蛮牛、金睛雪齿、嗥窜如飞的蝙蝠!

    “妖怪!!!妖怪!!!—— ”

    郝寡妇喊得缺氧,体力不逮一跟头翻趴在地上,摔作眼冒明星百千点、口坠断齿四五颗的狼狈相,有几秒简直昏死过去,只是立马又被狂风喊醒——

    蝙蝠疾走扑近,口中开花般喷爆出无数黑色的蛇,洪水样涌来攫卷郝寡妇。郝寡妇神智吓丢一多半,五感皆窒,只觉腿脚被绊住、头发被拉扯、衣裳被撕烂、身子被缠紧,却晓不得是风还是蝙蝠干的。那些黑蛇冒着酸溜溜的腥气,暴虐地将她从地面提起、“嘭”地强摁在旁边一株歪脖树上,力量奇大,树为之摇!

    “……救命……”

    郝寡妇已经喊不出声了。

    群蛇愈缠愈死,勒入肉里寸余深浅;另有一蛇高高昂起,先是平视她恐惧莫名的双眼,继而突变利刃,狠狠地、直挺挺地刺进了她的喉咙。

    郝寡妇浑身抽搐几下,四体直垂不再动弹。

    这一下只是要了她的命,往后才是进食。刺进郝寡妇喉咙的“蛇”如蚊唇就血,探触脊柱、裂椎抽髓,汩汩然畅快痛饮。

    前番啮头喝血,今次敲骨吸髓,小小人类罢了,吃法竟这般丰富!……怪物正乐在其中、心无旁骛,忽觉身侧猛震、血肉横飞!——

    几乎比风还快!近千斤体重、二十米秒速凝于一咬!连惨叫一声的功夫都没留给他,扎武但求一招毙敌,同步祭出碎玉飞虹诀、将一道粗比十围巨树的暴霆怒电一口气全部灌注进去!——“轰隆隆”雷光绽放、天栗地撼!那亦蝠亦蛇的妖物轰然爆炸了!爆炸成了无数烟燃纭射的焦黑碎片!

    —— 竟然这么脆!?扎武大吃一惊,但已覆水难收:霹雳的洪流“咔咔嚓嚓”扩散八方,宛如百千棵光亮亮的伏地怪树、万亿只白耀耀的撕天利爪,涤荡万物,掀倾宇内,津门全镇为之狂燃!

    郝寡妇的奶场首先遭火!牛成了火牛,“哞哞”哀叫着撞栏奔突;羊成了火羊,“咩咩”悲鸣着跃圈跑散。这群可怜的畜牲头顶着火、背负着火、拖曳着火、蹄蹬着火,痛苦万状地卷过扎武左右,哞咩之声惨不可闻;股股烧毛角的异味、烤活肉的怪香接踵袭来,熏得他鼻腔作痛;阵阵炽风焚浪扫过,将许多通红的火星吹打到他身上,烫疼得钻心。除了奶场,集镇别处亦不甘落后—— 风催火,火乘风,眨眼功夫,镇上每幢房、每间屋都成了烁钢熔铁的火炉,每棵树、每根柱都成了炬烛天幕的火把,每条街、每块地都成了沸泥翻泡、走炭滚炙的火床!

    往昔热闹非凡的津门集镇经此一劫,竟变得比十八重阎界还恐怖;那灼渲夜空的烈焰腾烟,远在十里外的崃嵧投寄芡

    糟糕了。

    扎武早发现镇里没人,但大意失手造成这样仍令他懊恼—— 甚至惶恐不已。当他看见火光投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时,更是因之怔住了:

    那是暴王的影子。

    传说中那个屠城焚野、杀人如麻、罪恶滔天、举世同仇的无双魔王。

    对了。

    我是他的儿子。我流着他的血。

    我即是他。

    影子,仅仅是个影子,自己的影子,扎武却不愿面对、不敢面对。他蓦然摆尾回首,本想离开此地、逃避那个影子、返回到海湾的盐桦林去,却没料到一个更大的麻烦正在背后望着他——

    大街中心,火海重围之下,一队骇傻了的炽霰平民。

    扎武怔了一怔,甩开双脚全速掠过他们、穿破十几米高的火墙,“吧唧吧唧”踩着原本冻硬、现为大火融化的泥泞马路,飞也似地逃离了解离着、崩溃着的津门镇。慌张远去的他没能注意到—— 谁都没注意到—— 有一小块未燃尽的蝙蝠碎片悄无声息地融化、流走了。它变成一条黏糊糊的淖溪,游蛇似地,冉冉淌进了街角的阴沟,干干净净,哪怕一点一滴也未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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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之魔(七)
    次日天明。

    大火烧无可烧,自然熄了。

    津门镇化作焚过的林子模样,虽不见明火,萦升的热浪依旧逼人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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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郝猛说:“真的!我亲眼看见那怪物!比一个人还高!嘴巴比我胳膊还长!”

    老二郝强说:“就是!牙齿这么长、这么粗、这么白、这么利!比锯子齿还密!”

    老三郝剑说:“没错!还有一身大公鸡似的毛!哗哗啦啦乱抖颤!眼都闪花了!”

    老四郝凡说:“不信?不信看看郝寡妇咋个死的!脖子上叫它啃了恁大个窟窿!”

    听他们如此扯掰,大伙儿脑袋里勾勒半天,硬是描不出怪物长啥样。于是有人问了:“胳膊长的嘴巴,那还不一口把人头叼去了?咋会脖上落个洞?另外郝寡妇这身淤青,咋看咋像绳索勒的。”

    “……它……它有舌头!”郝家人胡扯八道:“舌头老长了!一捅一个洞啊!”

    “那这火哩?”

    “……它……嘴里吐的!”郝家人见招拆招:“你可没见,火龙似的啊!老吓人了!”

    “它咋没吃你们?”

    “……它……我咋晓得?”郝家人挠头说话:“它捅死了郝寡妇,然后吐火烧了集镇,然后看了我们哥儿几个一眼,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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