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姝梦-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艘谎邸∧呛诙炊吹暮砹『艉舻嘏缋匆还傻膊蛔〉奈ⅲ薜锥匆谎
怪物的脑袋高抬到空中。它含着安宁,缓缓地转过身,轰隆隆走向海边。奇怪的是,它的嘴始终没合拢—— 但也只是半张着、上下牙碰在一起,组成一个坚固无比的牢笼,随它沉重的步履震动、颠簸……只有几缕暗弱的月光从牙缝漏进来。安宁迷迷糊糊地躺着,什么都看不清,耳中也懵懵的,触觉却因此敏锐许多,只知浑身上下、毛发亵衣全被唾液湿透,潮热难耐,身上还缠着怪物那又大又韧、又粗又长、湿滑可厌且极不安分的舌头,令她感觉遭受了天大的侮辱,哪怕逃脱得命,今后也没脸见人了。
这回……真的没戏了……
……亵衣跟浸过水的生宣纸似的,贴得好紧、好难受,啥都能看见了……好羞人……
……湿湿的,滑滑的,黏黏的,热热的……哪儿都被舔过了,每寸皮肉,每条缝隙,连羞羞的地方也……
……好难为情……
……不过好柔软,好暖和,好麻……
不知过了多久,走步的震动停止了。紧接着是一阵颠倒乾坤的翻滚和碰撞,安宁重重地摔在了这座“牢笼”的“栏杆”—— 怪物的大牙齿上。怪物低下头,嘴巴一张,安宁卷着满身粘粘滑滑拉成丝的口水,“噗通”一声坠落下地,跌得好疼。
“不要吃我……”
安宁爬起想跑,却被怪物用鼻尖一拱、“扑”地啃个大马趴!
咋可能逃得走啊!大牙咬过来了!安宁吓癫了!要被吃了!要被怪物吃了!大家都被吃了,就剩我了!而且……死前先被侮辱了,还不如直接吃了我好呢!呜呜呜……
……大家都被吃了……
……都怪我……
怪物张大嘴巴,“啊呜”一口——
 ;。。。 ; ;
惊梦之魔(二)
“—— 不要吃我!不要!—— ”
闻声赶来的李安氏被安宁拼命挣扎狂呼的怪状吓瘫在地,定定神才扑上炕去摁她:“别怕!别怕!娘在身边儿哩!咋了闺女?!”
被噩梦吓醒的安宁目光迷离、如洗大汗,亵衣濡得箍身透亮,与方才梦里一样样儿的。她背靠炕头、偎着母亲,好阵子才冷静些,掉了魂似地看看李安氏,一幅不信自己没死的怪表情:“……娘?您不是……小枣呢?小枣!”
哈哧哈哧!小枣闻声傻跑进屋,尾巴摇得好开心好开心!
安宁这才彻底搞清状况了。梦中梦啊。真神奇。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扑腾腾”乱蹦的心落回肚子,米分扑扑的血气徐徐染上脸盘,捂个含泪的哈欠,抻个舒展的懒腰,对母亲笑着说:“我没事,娘,就是做了个噩梦,有点吓着。”
“哎呦呦,你可真骇死我了。”李安氏皱着眉头直揉胸口:“简直中邪了一样,养你这么大就没见过恁骇人的……”
安宁尴尬地笑笑,指尖拽拽衣布、扇乎扇乎,让凉气往领口里灌点儿。李安氏赶紧抓过压在炕脚的衣服给她披上:“别瞎扇乎,当心着凉!你呀,就是没事折腾的,一点儿都不听话,扯天瞎跑,真对不起你爹给你起这名儿。从前也就算了,现在外头乱糟糟的,再出去疯,当心叫寒飑怪物叼走当饭吃!”
安宁一怔。
李安氏只管絮叨个没完,没发觉女儿不对劲儿。安宁左耳进右耳出,全不知母亲教训了些啥,默默地系好扣子、衣带,收拾起炕。
我是不是做错了?
想来就是啊,它恁大块头、恁大张嘴,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啊?还有恁尖的牙齿、恁利的爪子……铁定是吃肉的嘛!惨了惨了,等它伤口一好,肚子饿起来,跑来村里找肉吃可怎么好!多少口畜牲才够它一顿吃啊!惨了惨了……
……不过……
愣愣地,安宁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地看了好半天。
不行!安宁使劲摇摇脑瓜。万一错了咋办?它可是野兽!再通人性也是野兽,总有野性大发的时候!唉,那我怎么弄?……告诉大人?……不行不行,赵二货不是说了么,官府有悬赏,寒飑来的怪物杀一个赏银五百、捉一个赏金一千!大人们要是知道了,非去报官不可!真不想它被捉住,更不想它死掉。那……我每天去喂它,让它吃饱就好了吧?……不行不行,刚才还说它饭量大哩,我哪儿找恁多肉喂它吃?找得来也搬不动啊……这可咋办?咋办啊咋办啊?!
咕噜~~~
……肚子饿了。算了,先吃饭再想吧。
“……你今天帮娘做点事,别又瞎跑一天。”李安氏还没唠叨完:“待会儿吃罢饭把院子里雪扫扫,然后去镇上打壶奶回来,家里奶没了。有空再把你那些破烂儿收拾收拾,趁早腾出屋子,过完年给你哥当新房用……”
“八字没一撇的事,急个啥!”安宁撅起嘴。
“瞎说!”李安氏发恼:“罗家人彩礼都收了,咋叫八字没一撇?”
“……那……等哥回来帮我收拾!”安宁拖一天是一天。
李安氏照她背上赏一巴掌:“你哥这趟工得好几天,他没回来你就闲着贪顽?麻利收拾去!再犟嘴扇你……”
“凭啥老叫我让着哥!啥东西都是给他的!我……”
李安氏将安宁从炕上硬扯起来教训:“你能跟你哥比么?早晚往外一嫁就成外人了,你哥可是李家四代单传,咱家金砖头、宝疙瘩,不许你跟你哥争,记住没?”
“记住啦!记住啦!”安宁烦得捂住耳朵跳下炕、光脚跑向屋外。
 ;。。。 ; ;
惊梦之魔(三)
千万道曙暮光条,黄澈澈,暖融融,映彻海雾,斜照进崃嵧偷那宄俊
安宁家是祖上自盖的老房子,坐北面南,挨着村口几块废盐田,形状四四方方的,土坯瓦顶,缺处拿茅草填补。房内三间屋子:中间门堂,摆放桌椅、板凳,供着寞琅箐女和李氏祖宗牌位;东头卧室,母女俩平日里住的;西头空闲,打算来年给李岳娶媳妇当新房使用,眼下李岳不在,屋子就成了安宁陈列她那些“破烂”的地方。啥“破烂”呢?自然是老人丘淘来的“宝物”呗。
至于屋外—— 小枣的天下!篱笆围成的破院落、李察留下的空作坊、木架搭建的烂厨房,篱笆淹在膝盖深的杂草里,作坊成了养鸡堆物的窝棚,厨房一早一晚有好吃的;小枣最喜欢绕着篱笆蹚草,腻了跑去撵唬满院子的小鸡、母鸡、公鸡,累了卧到作坊里睡觉,馋了溜进厨房盯着吃的滴口水。主人的院子是世上最好玩的地方!小枣一直这么想。
“小枣?走啦!上城去!”
因是上城,安宁穿戴得正常了点:百衲千缝红棉袄、补丁连片红棉裤、十载未换红绣鞋,不变的只有宽檐毡帽、单肩挎袋。她提了木头奶壶,带着小枣,徒步走着出了村、往十里外津门镇去。
“早啊,安宁!上城去?”路上赶车的大爷跟她打招呼。
“嗯,上城打壶奶。”安宁规规矩矩地行个礼。
“十来里路,我送你去吧?”
安宁笑着摆摆手:“谢谢老伯,我走的就好。”
“好吧。对喽,昨夜听说寒贼进了龙都,看风头怕要改朝换代了。逢这时节坏人多,你一个小姑娘家,出门须要仔细些。”大爷好心提醒道。
“多谢老伯,我会仔细的。”
大爷赶车走远,安宁继续上路。崃嵧托⌒〉模迦瞬欢啵ハ啾舜硕际焓叮蠹矣只蚨嗷蛏俣冀蛹霉罴遥虐材透抛约液⒆右谎鹛岚材Q逞邸⑿宰踊钇谩⑷艘捕拢缋锵缜孜薏幌不叮运蛋材庋就啡羯迷倏∏涡苋肓祭弦ㄑ邸⒓薜酱笳爬锵砀!獾比淮看馔嫘啊2怀缎榈模远僖园材歉鲆馑迹迦硕枷茫约乙参粗每煞瘛∽苤岳弦⒄蕴黾材芮兹染褪橇耍材啊罢远酢币裁欢
十里长路,怎么走都能一眼望见老人丘。安宁的心又乱了。
它的伤好了没?它要是伤愈走了,仿佛最好—— 既不担心它来村里作怪,也不怕官府派人捉它。可一想到它要走,安宁又感觉十分舍不得,说不出为什么。再念想昨夜那个梦,真是怕杀人又羞杀人,稍一忆起都会脸红。等到了镇子上,最好去箐女庙求先生解梦,不然今晚不敢睡了。
对了,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总不能是“名叫‘怪物’的怪物”吧……
大枣?诶,全成枣了,没意思……
大嘴?……不好听,算了。
大牙?……也不好听。不行不行。
大舌?诶诶诶,好像有点儿那个啥了……怪羞人的……
安宁一直如此瞎想胡想,脑门“砰”地碰上了一根柱,这才发觉到了津门镇城西大牌楼底下。站这儿往街里一望,出乎意料,镇里头几乎看不见人啊!风扫积雪,挂凌水滴,麻雀在马路中间的冻泥上蹦来跳去,两旁铺子也是稀稀拉拉,开张摆货的没几个!难怪恁安静,进镇子了都没听着人声,直至撞得脑门疼……
小枣抢先一步跑到街上,耷着舌头东看西闻,“汪汪汪”地撵跑那些“横行霸道”的麻雀,吠声回响好久。安宁走近一家开了张的星货铺,伸手拽拽门铃:“店家在吗?”
“来嘞!”店主笑脸迎出:“姑娘想要点啥?”
“……我想问问,今天镇上咋这么冷清?”
“哦!”店主挠下头:“姑娘崃嵢耍俊
“嗯。”
“难怪不晓得。昨夜疯传龙都给寒飑打下了。你想想啊,龙都一完,咱们这儿还能安生几天?远远近近好些人都连夜跑路了!”
真糟糕啊。打仗是那么骇人的事么?安宁左右看看,又问店主:“您不一块儿走么?”
“嗨,我想得开嘛。”店主笑道:“跑能跑哪儿去啊?真要改朝换代了,寒飑人满天下都是,躲能躲得起?咱们还能上得了天、入得了地?管他换谁当皇上,咱老百姓照样得过日子不是?”
也是哈。安宁点点头,举起手里的奶壶问:“您知道郝记奶店还开不?”
“开着呢。”店主手指东边:“郝寡妇牛羊太多,想走也走不了。”
安宁鞠个躬:“谢谢店家。真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来买您东西。”
“哪里!”店主反倒被安宁弄得不好意思了:“姑娘快去吧,郝寡妇性子急,到中午没客人就关门了。”
安宁离开星货铺,抱紧奶壶快步往东。小枣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撒欢,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累了个够呛,只能蔫巴巴跟在安宁脚边。她两个横穿镇子,还没到郝记奶店,先途径镇东箐女庙了。
箐女庙。
要不……进去问问先生?
安宁的心跳渐渐变快,脸颊也泛起了红晕。这般羞人答答的梦,跟亲娘都不敢讲,咋能求问庙里先生?而且,万一漏嘴说出了怪物的事……不过,既然龙都被寒飑打下了,官府还会管这事?官府得听朝廷的吧,朝廷都成寒飑的了,官府还敢捉拿寒飑怪物?嗯,一定是这样……
这下只用担心一件事了:我和大家会不会被它吃掉?
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安宁埋头入了庙门。此间比街上还静寂许多,倒不意外;怪异的是油灯火烛尽皆熄灭,不似往日那样经年累月长明着。住持先生呢?安宁没看见。难道逃难去了?
“先生?”安宁朝深处黑暗里喊喊:“住持先生?”
眼睛逐渐适应了庙内的弱光。模糊朦胧的,安宁瞧见神像背后影个东西,像是一堆雪,却竖直直地杵在那。安宁心下好奇,一时竟没害怕,径自走去一看——
神像背后,倚墙站个人。
死人。
**惨白。
没有头。
安宁开始尖叫。
 ;。。。 ; ;
惊梦之魔(四)
津门镇上没走的人不多,安宁跑断腿才喊来十几个帮忙的,郝寡妇跟牌楼下那个星货铺老板也来了。无一例外,刚看见死人时大家皆是一跌—— 要晓得安宁的胆量可比一般男子还大的。人多好壮胆,诸位乱手忙脚、肝颤心惊地搬了尸体出门撂地,至大太阳底下才纷纷抹汗松气,交口讨论脑袋哪里去了—— 庙里庙外皆找遍,真心寻不着人头;仅于庙后小巷内觅得一身衣物,赭血渍染,黏液滴答,酸腥闹人。
“是住持先生么?”有人问。
“谁晓得,头都没了!”有人答。
“是住持没差!肚脐左下角一颗紫痣,痣上三长两短五根毛!”还是郝寡妇会识人。没人问她是咋知道住持有这痣的。
“穆老爹,您在县里任过仵作,能看出咋死的不?”有人把喝滥酒的老穆头扯来。
“废话,砍头嘛!”老穆头宿醉没醒哩。
“您就忽悠吧!斩首砍头谁没看过啊,那血水哗哗喷的,几米远都有,哪像眼下这里里外外不见半滴儿血迹的?”
老穆头看看忽悠不过,赧着酒脸,趴到住持两肩之间那个大洞上仔细瞧瞧,随手捡根树棍儿往里捅捅,头上涔涔冒出汗来,顺嘴巴歪咧咧一句:“罢了罢了!咱津门镇上怕是出妖怪了!”
“妖怪?!”众人同声。
“你们看看这儿!”老穆头自顾自地指点,也不管大家伙儿瞧得懂不:“这断茬烂糟糟参差差的,哪像兵刀所伤,倒似一口咬去;脊骨上这个洞,也跟某年鳄鱼害人咬出的窟窿仿佛,只是尺寸大出几分。老夫我摆弄了半辈子死鬼,刀杀的、车碾的、狼掏的、虎叼的、熊扒的、野人撕的、蟒蛇吞的、鳄鱼拖的……啥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