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姝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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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他们眼中只有恐惧与绝望,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大家别慌乱!……听指挥!……列阵!……”
为数不多的伤兵扯着嗓子号嚎。人群散开了,开始在伤兵们指挥下极其业余地组成一个几乎—— 或该说完全不顶用的拒马阵。似冷民这种乱糟糟的散骑冲锋,碰上正规雍军根本就是菜。可惜啊,驱市人以战哪有靠谱的?
舒玉挣揣站起,动作间忽觉腹中一阵绞痛,像是伤了胃;但她没顾上多想,刚一站稳便从腰间抽出解衣刀来—— 太可怜了,解衣刀哪能防身啊!—— 一路朝坐骑飞奔过去——
逃命。舒玉脑海里只剩“逃命”二字。跟盈光殿下的好日子尚未盼到,怎能死在此地!更不能活着落到冷民手里!—— 舒玉当然听说过冷民的嗜好,她还知道冷民那话儿粗的很也硬得很,表面长满刺,里边还藏有二十三厘五毫长短的一根骨头!被他们糟蹋定要活活疼死了!是故拿了解衣刀哪为防身啊,明是走投无路之际自裁芳魂用的!
快到了。龙马自己站起来了,眼看就能乘马逃走了。舒玉一边跑着,一边不经意地往北边一瞥——
那十余骑冷民不过是先锋。看后边啊,看那十几个杂种的后边!——
雪原上一片号角争鸣、四下雷起,使人耳膜炸疼,仿佛空气也猛烈震颤起来—— 地平线上!—— 是看不尽、数不清的冷民骑兵啊!
所有人都吓呆了。舒玉也是。
来者正是摩柯末庹穆率领的一百铁骑。庹穆深谙用兵之道,愣是把一百人铺排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唬都能把人唬傻。他们快马加鞭,矛戟栉比,队形初如雁阵、后如尖楔,旋风般冲向雍都军民,犹如高山陡崖上翻滚直来的雪崩,誓要揭开大地、要山飞海走、要冲碎拦路的一切,激起的劲风简直能把人掀翻,那架势分明是要吞了全世界!—— 寞琅在上啊!恳求至高无上的箐女发发慈悲吧!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雪原被黑暗笼罩了。黑茫茫的天,黑沉沉的地。阳光不见了。
墨世。
近得可以看清冷民的脸了。他们在狞笑!
“放箭!”
伤兵们大呼。可怜啊!咋能指望市人引弓张弩?人人都唬矮了三寸,拒马阵动摇了,被气势压倒的他们渐见丢兵弃刃地逃散、三三两两地逃散—— 这细渗顷刻变成了溃决,兵败如山倒!单靠几个伤兵的几张弓根本于事无济,冷民们狂笑着冲进人群,纵马践踏、穿插分割,很快把每个人都裹入了乱军。他们像咬红眼的饿狼一样横冲直撞、乱砍滥戳,一百单八斤诸葛弩势不可当,各式兵刃的寒光飘逸散乱,一颗颗人头“唰啪啪”纷纭堕地滚走,血溅一二十里,好多儿童女妇当场吓晕!
骑马砍杀皆是耍子,“打草谷”才是正事!冷民们看看爽得差不多了,不约而同跳下马来捉人抢物,骑兵全成了步兵。但冷民就是冷民,步卒也一样凶狠难当!伤兵皆斩,市人啸散,局面已成猛虎赶鸡样致,冷民个个抢到手软指酥—— 女人小孩绑成串、财物钱粮堆成山!这家伙打包回去,十天半月也享受不完!
“—— 嫩肉儿莫怕!小爷来啦!”
花容无色的舒玉眼看一个头戴血红缀宝角盔、满脸猥亵淫邪无耻的冷民头目挥舞着旗矛、弯刀,在人海中左右横杀、劈开一条血路径直奔向自己,一时不知该怎么好了——
……用解衣刀攮死他?……
……还是自裁?!
“—— 嫩肉儿!嫩肉儿!—— ”
越叫越恶心了!舒玉眼看他趟过一堆堆泥巴状的死人,表情要多贱有多贱,胯间大帐篷不堪入目,一个劲大喊:“嫩肉儿别怕呀!跑啥呀?躲啥呀?和小爷过两招,见识见识小爷的金刚大**!保你一舂**、二舂升天、三舂死去、四舂活来呀!”
舒玉脸上烧得要命。她知道这匹种马是盯上自己了,思量走投无路,只好把三寸解衣刀往雪颈上一横:“你再过来!再过来—— 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我堂堂雍国贵妃,岂可沦于北疆蛮族之手!?
……盈光殿下,舒玉今生命薄,只能来世相见了……
但她在抖,在冒汗。冷民头目注意到了这些,于是曳矛撇刀,一面试探逼近,一面垂涎淫笑:“别想不开呀嫩肉儿!小爷可是摩柯末庹穆—— 速檀大人麾下摩柯末庹陀之子、继承了摩柯末名号的男人!你要是从了小爷,照样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哪里不快活了?何处亏了你了?你定要自寻短见,小爷也不拦着。只是我们冷民口味重,活牝不拒,死洞也无妨!你说你这么绝色的一个美人儿,不活着挨舂爽快,非要死后失贞、叫我们几百号人排队糟践尸首?”
舒玉被他说得凌乱,刀下轻重不知,脖子出血了都没觉痛。庹穆见她动摇,心内窃笑,故意快步前来、抡刀诈她:“罢!废恁多口舌,不如先一刀砍死,再扛尸回去盐腌了、蜜腊了慢慢享用!——”
对啊对啊!冷民还有把女人腌成人干人腊亵玩的风俗!这……
舒玉瘫倒在地,解衣刀掉落一旁。
……必死无疑了……
庹穆冲过来。攫取的火从他七窍里往外直喷。
……而且……死了也不得解脱……
庹穆冲过来。舒玉已是他口中的一块“嫩肉儿”了。
—— 寞琅在上啊!等死比死还恐怖!
“哧—— !”
不远处一个冷民被从正中间纵劈成两瓣!迸飞的漫天血肉里,一尊宛如救主的魁伟身影挥舞长刀好似神兵天降——
“舒玉!你在哪儿!?舒玉!”
豢龙盈光!
“盈光殿下!我在这儿!—— ”舒玉又惊又喜,涕泪俱下没命地喊。庹穆一怔,继而一阵狂笑,显是没把盈光搁在眼里:“嫩肉儿外带辣面儿!味道好极了!”他说着抛下不能行动的舒玉,转去与盈光厮杀,跑得比先前更快,旗矛生风!
盈光却站那没动,甚至没做交手的准备!舒玉吓坏了:“殿下!您在干嘛?!快跑啊殿下!—— ”
可盈光依旧岿然不动!庹穆一刀剁翻三四个拦路货,也不看是敌是友;他已冲到离盈光不足十米处,每一步都震得尘土飞飏。也许盈光殿下真的疯了!舒玉啮紧贝齿,一时恐惧尽忘,将解衣刀一把摸进手心、牢牢攥住,刚准备扑上去为盈光拼命——
一条银龙射破乱军!其后喊杀声暴起!只见铖玥、广明、甴曱城等一干将领各持兵刃突入阵来,胖嘟嘟的卫都太子也擎着凤嘴刀劈得顺手!冷民登时被从兴头上踹将下去—— 他们正慌着抢人抢东西,好多人兵器都不在手上,猛遭突袭如何招架?乱哄哄之中又难以相互照应互唤,百号人转眼毙命小几十!
庹穆吃这一吓,脚步骤慢。铖玥挺鋋抢到盈光与庹穆中间:“大哥快带舒玉夫人走!这厮交给我来!”
“有劳了!”盈光拖刀便走,绕过庹穆身畔去抢舒玉。庹穆想追,却被铖玥横鋋挡住:“走神了!你的对手是大爷我!—— ”
“—— 你—— 你是冷民?!”庹穆这才看出来。
“大爷乃炽霰雍国大将军安禄山铖铩之子—— 安禄山铖玥!”铖玥的目光似鋋锋一般犀利,年幼却无所畏惧!他傲视着庹穆惊慌无措的双眼,嘲弄之光从眸子里满满流溢出来:“受死吧!无耻淫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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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杀阵(三)
盈光没找着马,只得拽起舒玉徒步奔逃,往战场以东笔直地逃。舒玉浑身哆嗦,牙齿咯咯打战,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怕得。她好想用自己发抖的手臂抱住盈光、紧紧偎进他温暖的怀里,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安慰、一点勇气,但她做不到。盈光头也不回跑得飞快,拽得她胳膊都快断了,她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脚掌像裂开了一样疼,整个人几乎到了极限。
此时此刻,她只能看到盈光的背影—— 那么宽广、坚实、厚重,好像幼时在瓦肆壁画上看到的远古英雄一样,那么远,却又近在尺咫;那么近,却又遥不可及。多么英武的背影啊……
哪怕如此疲惫、如此痛苦,仅仅是追在他身后、被他扯着手腕、凝望着他颠簸的背影,她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
这就够了。我还要奢求什么呢?
但好景不长。“嫩肉儿”的鬼叫提醒他俩:庹穆又追过来了!盈光大惊失色,他万没料到铖玥竟会落败—— 其实铖玥并未落败—— 继承了“安禄山”之名的他大展威风,揍得庹穆金星灿烂、屁滚尿流,庹穆手下人好容易才抵挡住他、救下主子。可庹穆这厮骚性难移,一见手下人众把铖玥缠住了,于是没二话、拍拍屁股继续来追舒玉!真是死都不忘裤裆里那档子破事儿!
冷民体力远强于普通人类。盈光拽着舒玉跑下一座雪丘,拎刀曳矛的庹穆距他们已不满五六米!就在此时,庹穆这个要多凶有多凶、哗啦啦垂涎猥琐的壮大怪物一脚下去——
“扑通—— ”
三人脚下的地面塌开了一个大洞!—— 陷坑!盈光、舒玉、庹穆三个不约而同地尖叫一声,一齐跌落坑底、轱辘几圈“嗵”地摔在了一大堆黏糊糊、凉丝丝的东西上。
许是摔昏了头,盈光、舒玉二人一时间没了动静。庹穆的刀、矛都摔飞了,他恨恨地咒骂着、扭动着到处乱摸,想找回他的兵刃,却被那堆凉又凉、黏又黏的东西粘得难动分毫。他扭脸仔细看去,眼见这些东西是……
蛛丝?!胳膊粗的蛛丝?!—— 这陷坑……原来竟是个巨大的蜘蛛窝!?到处遍布着一堆堆柔韧无比的丝毯,胶一样黏、雪一样白,白得让人神魂颠倒!
庹穆惊恐万状地四下张望—— 跃然入目!寞琅在上啊!一只两米多高的……冷蛛!食人的冷蛛!喜食冷民的冷蛛!这怪物生的狰狞异常:头胸靛蓝发亮,球腹淡紫斑驳;八颗琉璃圆睛大似握拳,两条墨黑螯肢毒牙排锯;四对悚然长腿,粗大如椽、硬毛如针;浑身作呕烂疣,脓液淋淋、臭浆漓漓。
—— 怎么可能?!这些出自冷原的怪物不是几百年前就被寒飑斩尽杀绝了吗?!怎会在炽霰境内见到?!这不可能!!!
冷蛛视若无睹地跨过盈光、舒玉二人,径直奔向自己最喜爱的猎物—— 冷民庹穆!庹穆“啊啊啊”地狂嚎挣扎,可怪物毫不理会,八只晶眼盯死了他,螯肢张开、流滴着毒液,八条刚毛长腿迅捷无影地前后交替、径扑过来抓住庹穆,弓起肥胖的身子,从尾端“嗖”地喷出一团丝雾,同时用四条前肢娴熟已极地飞纱走线、将庹穆纵轴横滚,眨眼便把这位刚刚还穷凶极恶的“摩柯末”大人绷进了一幅白惨惨的裹尸布里,裹得严不钻风、密不漏气。
再没有叫声了。倒霉的庹穆再也吃不着“嫩肉儿”了。现在的他只能半死不活睡在那,静待冷蛛用消筋化骨的剧毒溶液为他灌肠洗胃,溶解、吮吸他的肉,榨干他里里外外每一滴血、每一滴油、每一滴水……
摩柯末庹穆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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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杀阵(四)
“……盈光……”
舒玉朦胧苏醒,尚未看清周遭情况,便觉被人挽住蛮腰、拉住藕臂猛地扯了起来。
“快跑!快跑啊!”
是盈光殿下。他将舒玉半拉半抱着带到坑边、死命把她往外推,谁料立足有失、脚下一滑,两个人重又滚摔回去、尖叫着轱辘到冷蛛爪前。包妥庹穆的冷蛛正等着他们!它看准盈光个大肉多,一张丝网当头罩去、卷得他像个粽子一般!
“啊啊啊!!!盈光!!!盈光!!!—— ”
舒玉疯了!爆发了!一刹那间,这位看似柔软娇嫩的弱女子不知打哪儿来的悖世豪勇、逆天神力,竟然双手捞起庹穆的六米旗矛、腾飞似地猛一纵身跃上蛛背,树杆直下、落霆灌顶,一矛钉进了冷蛛的脑袋!冷蛛“咣”的一记嘴啃泥,粘汁稠液大股飞溅;可它颅顶厚壳坚甲钝若重铠,舒玉虽恃全身力气重量打桩般狠刺,矛头仍未深入!
冷蛛疼得连连后退,挥起森森如麻的前肢、“咔嚓”一声折断了矛柄,折得轻而易举。可其时舒玉早已跌落地面、一滚跃起,抄起盈光的长刀冲到它左身侧狂挥滥砍,当即斩断了它三条长腿!冷蛛哀号着失衡倾倒,舒玉双手握刀顺势一躺,刀尖笔直挺出,借助冷蛛如山压来的力道“扑哧”一下深深捅进了它的肚子,体外只露刀柄,沸爆喷涌的黄白色黏汤险些淹死她!
—— 这怪物是如此大且重,像堵垮墙似地将舒玉压在了身子底下,动不得也喘不得。舒玉死啮着牙齿,朱唇啮破、米分龈渗血,紧攥大刀、极尽所能地照冷蛛肚子里一下又一下地紧抽急插,插不动了便忽左忽右狠狠地割—— 冷蛛还没死哩!它尖叫炸耳,挥动肥硕的大屁股狠砸她、用针毡似的肢爪鞭抽她、从尾端往她身上胡乱喷丝—— 它将她扯了出来,抡起她朝地上死命一摔——
舒玉怀疑自己骨头断了。她两眼漆黑,腑脏开花了似的疼。刀掉了,她猜想自己大概没的活了……冷蛛扑腾着扒到她跟前,张开螯肢抱向她——
“去死!!!—— ”
盈光不知何时挣脱了蛛网!他挺起半截旗矛,对准冷蛛尾端的纺器使劲吃奶的劲儿捅了进去!冷蛛蹦起一人多高!它甩开舒玉,恼羞成怒地隆隆转身,把地面踏出一圈土沟来;但它刚把头颅对准盈光便遭到劈脑一顿乱剁,剁得血肉横飞、螯肢寸断,直把头胸前半截砍成血葫芦!它如簧片音叉般抽搐几下,终于咽了气。
累得说不出话来。盈光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