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罪的咏叹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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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破碎的顶窗旋落,冷得刮骨。
“哦,你还是不如贝路伊。”我嗫嚅着不敢大声,神智却早已涣散到那个郁金香花海中的死亡之吻。
那夜,我们纯净如同烟雪朝露。
我,和我的神子,我的唯一,我第一眼就爱上的那个人。
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挠那般宛若初见时的光辉华美,他的气息在我心间从未曾改变过,无论是爱极,还是恨极。
因为那时的我们,是年轻的,是温暖的,是活着的。
口中一疼,腥味从牙缝渗入,多温迪斯咬破了我的下唇,带丝愠怒狠狠舔舐伤口处的血液。
我痛得回过神来,想推开他。
他顺势捉住我的手腕摁在地上,张开手掌,本来陷没在石壁中的匕首开始震动,在颤栗碎落的石屑中倒飞出来,回到他修长的手指间,闪着寒光穿透了我的手臂,直插地板厚石。
我闷哼着把痛苦咽进腹中,看他站起来披上衣服又笑得优雅,阴冷低迷无可触及,要说什么,却停住黯然转身。
走到门口才回头,银发舞动如海妖的歌喉,有让人惊慕的芬芳醇醉:
“爱弥儿,被请求的,是不被爱的那个。”
他说得淡漠疏离,然后不带表情地离开。
他在说我,还是在说自己。
我顷刻无法思考,风从半开的沉重高门中涌入,带来城堡幽深处的回响,那是蛰伏在纵酒欢歌中的血瞳泪珠,潮湿糜婉,无可挣扎,无可违背。
似乎轻咳而后叹息,如梦魇忽来又去,我猛然转头,身后并无一人,徒留惨白尘影久久回荡。
千年不改血色的月,从顶窗投射下来,手臂上,被利刃斩断的,是“贝路伊”的名字,鲜血的浸润反倒让它生动起来。
也许,这才是我真正刻下的誓言,能让我在每个午夜失魂绝响的颂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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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何处有节制
五十五章 何处有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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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赌场是欲望喧嚣的罪恶之地,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喜欢它的单纯,单纯到只为欲望而交换。
都说赌徒是贪得无厌的龌龊蛆虫,但他们直接,直接到为了觊觎一个未卜的结果,敢拿任何东西去下注,能承受的或者是不能承受的。
哦,这些可爱的勇敢,活脱脱象管兴奋剂,把我湮没在随性妄为的汹涌*中。
揭晓输赢的前夕,每个人眼中或惧怕,或期待,每只反射光泽的瞳孔中,只有转动的轮盘,翻滚在无法遏止的欲望沉海之中。
我在享受这种喧嚣,他们浓浓的热血体味挤压着我的感官,像把我紧紧压嵌在一个大小合适的模具中。强迫并没有不适,反倒陷入漂浮云端的巨大快乐,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起震动狂乱。
欲望分为很多种,人类经常妄图把握一个由多个单一目的组成的复合欲望,而血族擅长分解复合欲望,再从单一目标上求得最大的满足。
一个贪婪地可怕,一个索取的可悲。
所以我满意这间取名叫做“节制”的赌场,仅从名字就能嗅到它试图平衡贪婪和索取之间刻度规则的味道。
酒精、毒品、性,随处可谈,但并不允许在这里成交。
那些接入一批跨境Sex Sl*es、言辞*的皮条客,靠港杀掠归来、怀揣苦艾古柯碱四处招摇的海盗毒贩……
他们的生意再火热,也只能是陪衬。
这里的主题是赌博,这里你被允许的身份只能是赌徒。
也许是我自身失了倥,所以才爱这里的有条不紊。
“节制”本身倒如同一个礼数周到的公平看客,维护着罪恶的秩序,污浊中匿藏的纯净,像出喜剧。
周围的杂音高低嘈乱,浅薄而舒适,空气中涌动着一股粉红色的甜蜜,慵暖迭现。
心血来潮时,我会对玩乐倾注非凡的兴趣,看着人们绞尽脑汁用各种新鲜玩法,把运气这种东西抛来抛去。
其实,真正的玩家,都是算概率的高手,他们不玩运气,他们玩底线。
我没姿没式的歪倒在角落牌桌的软椅中,脚上套着中筒牛皮旧靴,高高搭在桌子上面,黑*式卷沿毡帽压至鼻梁,捏上个装满麦酒的大号木杯,眯着眼向全场投出隐蔽的目光。
弄不懂为什么要铺上一张紫色的地毯,薄而粗糙,上面落满酒渍、食物残渣,还有被无数双熙熙攘攘的脚踢来踩去的各种垃圾碎屑,时间久了光腻腻一片,整个像一块即将烂透的肉,有股酸腐的味道以看不清的形态和上层气流缓慢交融。
燃烧的蜡油在人们忽高忽低的声潮中明暗摇曳,我无比满意的翕动鼻翼,追捕这些混合气味中卓越出挑的那缕。
噢,得了,不要再相信我是冲着什么见鬼的‘节制’而来这里消磨夜晚。我就是想觅着那丝香甜,来重建吸血鬼应有的心理架构。在它的主导下,一切罪孽都顺理成章,去它的胆怯自责,杀害成了愉悦,阴谋成了享乐。
没错,我仅仅是冲着遍插角落的那些花朵而来,那些迷人的,交织着堕落和拯救双重情愫的曼陀罗,我敢打赌这里的主人一定是认真听取了探险者们带回来的,有关宴客时用其香芬增进味觉的异国奇闻,真是个聪明人,这样一来,欲望便更加无从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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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天生幸运儿
五十六章 天生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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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桌上的锡瓶中就插着一枝,我放下酒杯,用手捞过来,举在眼前舍不得拿开,金色的复瓣曼陀罗,天生幸运儿,幸运儿,哈哈,赌徒们的梦幻身份,足够讽刺,合情合景。
许久,对面的人忍不住咳一声,语气隐忍嫌恶:“我提醒你不要恶作剧。”
“噢,真抱歉,拖着您陪我小玩一把是极其失礼的事情。”我勾起嘴角把视线放在一身灰衣,接近中年的男人身上,“我忘记了让尊贵的艾维克斯伯爵穿着平民便装,在这样下等不入流的场合出现是多么的不敬。”
我对自己装腔作势的语言有些失笑,他还是显示了良好的修养,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傲慢的哼一声,无不鄙夷:
“没想到你这种人能搞到教皇的亲自引荐信。”
我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去抓桌上的牌,在手中看了好长时间也不摊开,故意无视牌局礼仪,十足的挑衅和蔑视,悄悄观察他愤怒涨红了脸颊,才把牌扔到桌上:
“宝剑K,我最大,伯爵大人,您已经输掉第三个十万了。”
“你以为我会把钱给你这样的恶棍吗?”他的克制力倒还好。
“恶棍?啊哈,美妙的词。”我煽火的兴起,开怀大笑,“就是我这种人,这种恶棍,要来告诉您,我并不打算要你的钱,相反作为债务,你只需接受一张来自多温迪斯&;#8226;Lasombra先生的邀请函即可。”
我从他的牌位中翻起一张金币恶棍(J),举起手掌在他眼前一晃,像凭空抓把什么,再将那张牌翻个过,已经变成了一张盖着鲜红火漆的雾银藤纹信笺了。
“等等,你好像弄错了跟谁在说话,我凭什么接受荒唐的陌生邀请。”他浅抿一口酒,不屑从鼻孔喷进了杯子。
“这样啊,我以为和我对话的,是那个有勇气觊觎国王宝座的……”
点中了要害,他猛然一拍桌子半站起来,警惕的向四周看看:
“闭嘴蠢货,注意你的言辞,你在胡说什么?!我有权立刻让你到牢狱中去说!”
“喔噢,伙计,直白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请坐,让我和勇敢的争取加冕的准国王陛下对话,要么请夹着那条懦弱的尾巴从我的视线中滚出去。”说实在的我更乐于去研究拍着女招*的手上面那颗鸽血石戒指,说话便毫不客气。
他沉默不语,褐色疯狂地眼睛上下打量,似乎正在思考我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丑角。
我把手放到信笺一角,慢条斯理的往回抹:“所谓机会,就是在天象交替的流隙中,繁星投上湖面,再折射入你心间的刹那。决不提前,也永不延后……”
他的手‘啪’盖住信笺拿起来拍到自己那边,缓缓坐回椅子:
“说说吧,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把脚从桌面拿下来,又把上半身摊到桌子上,侧过头把玩手中的花朵,“我们是聆听到您心中欲念的召唤而适时出现的‘神’,现在,‘神’将送出一件礼物,凭此来让你接受这份邀请。噢,如今这世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脚尖一勾,箱子到了手边,挥起来旋转着在空中划个弧线,正好落进他怀中。
“这是什么?”他迟疑片刻,终究是缓慢地打开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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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信仰的即是正确的
五十七章 信仰的即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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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嗅不到吗?那是猎鹰俯冲,水击溃堤的味道。钢硬!暴力!权威!”
我仰起头,像是在录一段台词,极力配合他的表情阐述物品。
“黄铜短管,螺旋膛线,双管双扣,撞击燧发,大口径,鹿皮包弹,一流的气密性,目前近距离射杀的巅峰。”
“杰作,噢,上帝,它有名字吗?”他一连说了好几遍,反复摩挲暗金手柄,指尖追逐着精美的雕饰和宝石华彩,不肯停歇。
“名字……呃,龙息,也许。”我有片刻的神思摇晃,后悔不该扯出这个名字,然而话已经出口,于是坐直身体伸个懒腰移开重点,
“我们还有小口径,长管配备以供选择,倘若量产来装备您的骑士团,我想不久将来该是由艾维克斯王室横扫半个陆地。”
“你们怎么可能轻易把图纸交给我?”他的口吻很明显已然屈服,深吸口气猛地合上箱盖,“说吧,什么价格?”
“痛快,您的潜质让人惊讶。”循序渐进的靠近陷阱,我暗笑盯着他深棕色的络腮胡茬,爬上桌子,向他那边移动,
“邀请你就是给你一次机会,用那封引荐信的主笔者,试试您的新武器吧。”
他略微震惊,像承受不住我从很近处逼视,把椅子推后了不少,
“那可是……教皇陛下。”
“安静,安静伯爵大人,请听完我的建议。我们同时会邀请帕里戈利三世,在皮箱的隔层,我为您私下提供了充足的弹药,怎么利用是您的自由。”
我免不了恶毒的勾起嘴角,心中故意把多温迪斯警告我不要提到国王的话抛到脑后。
“刺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会臭名昭著,上帝不会宽恕这样的罪愆。”他在努力说服自己,在诱惑面前斗争颤栗。
“错,错得无以复加,我亲爱的伯爵大人。我知道您是一名坚定的新教拥护者,你是它忠诚的信徒,你是它可靠的骑士,而你不能用手中的剑保卫你的信仰,守护你的兄弟姐妹,这就会被宽恕吗?”
“教廷激增的残酷刑罚,有多少是专门为你们发明的?又有多少人死在伟大的国王陛下*信仰自由的火焰之下?这就是你骑士的职责吗?”
我单膝跪在桌子上,言语冷冽,声音低沉无人敢靠近,
“艾维克斯伯爵大人,你的信仰正匍匐在阴暗的沟渠之中,等待你的勇气为它披荆斩棘,罪恶愈大,历练愈大。”
“记住我的话,杀戮的路无比肮脏,但你所做的,是为了向上帝证明你最纯洁的意图!不把剑指向敌人,如何向敌人证明,你所信仰的,就是正确的!!!”
“我所信仰的,是的,就是正确的!”他不再有任何迷思,昂起额头,端端迎视上我的目光。
“那梅布勒斯古堡欢迎为证明信仰而来的勇士。”在他胸前划个十字,我放肆大笑,把手中的花别到他的领扣上。
笑声中,我站起来,不再理会任何人,从一个桌子跃到另一个桌子,踩乱了牌局 ,跺碎了轮盘,人们开始嚷骂,开始乘火打劫。
“上帝说要有光,世上便有了光,魔王说要阴暗,世上便有了暗,而我说要有K,这里则有了K。”
大把大把的纸牌从我的袖子中滑出,飘荡洒落,从拐杖到圣杯,皆是K。在烛光中翻飞,像夜幕下颓落的雪。
有维持秩序的人追打出来,我嬉闹着跳出门口,以最快的速度奔离。
看着我一闪即逝,他们脸上一定挂着像见了鬼魂般的苍白。
噢,谁又去在乎他们,我正在进行一场狂奔,肉体上的,神智上的。我让身体紧绷来承受一遍遍极限速度和体力的冲击,在风与风的间隙,寻求能让我干瘪的精神重新丰盈饱满的力量。
信仰有正确和错误的区别吗?
可能没有,因为人们往往分不清谁是自己的神,而谁又会在最后拯救自己。
也可能有,因为在鲜血刺目的牺牲面前,我们不看本质,只看代价,错误的也必须是正确的。
而牺牲越大,得胜后一旦遭遇质疑,它所使用的*手段也就越残酷、越可怕。
那么此时,正确的还是正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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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站立的理由
五十八章 站立的理由
仿佛把最后一缕金色蓓蕾的余香都从衣隙中抛除,仿佛掠过的风把灵魂从头至尾淘洗了一遍。
我精疲力竭,减缓速度,最终在一条喧闹的街边停住,靠着一家店铺的外墙坐倒在地。
从那种让人亢奋的气味中清醒过来,是极度的空虚。
腿部的肌肉纠结硬化,膝盖的韧带好像不听使唤,展开就收不拢了,后背组织有点痉挛,像要把脊柱一口气压歪。
温热的风突然送来一场小雨,沾染发丝,汇聚成珠,然后幽幽滑落。
不一会,雨大了起来,阖上眼睛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