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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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露仍是摇头。
李逸轩见她为难,便转头问腾戈:“腾戈兄,可知道所为何事?”
腾戈淡道:“云露族中一本古籍被盗,如今得了线索,盗书者身在襄阳。”
李逸轩低头看向云露:“你想与腾戈兄一同前往?这怎麽行?如今外面兵凶战危,虽说你是仙身,可毕竟是名柔弱女子……”
“在万军之中把主将救走的女人有多柔弱啊?”心怀不满的奇煌森森地打断了他的话,再度引来云露的怒目而视。
腾戈却并未出言呵责,只淡淡言道:“去是不去,当由云露自己做主。”
云露看向腾戈道:“此处寇乱未平,围城未解,我们至少先把蛮寇剿灭,这才能走得安心!”
李逸轩闻言大喜:“露儿有何良策?”
云露点头:“我与腾戈乃是天兽,再加上四凶穷奇,这里的兵马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
“嗤──”话音方落,便换来奇煌嗤鼻,“老子不干,那些蛮子的肉太难吃了。”
本以为腾戈会出手惩戒,谁想这一回腾戈竟未曾出言斥责,只道:“自武王伐纣,各方神妖介入其中,阵中斗法,以令凡间生灵涂炭,自此天帝颁下禁令,凡人的争斗,无论仙妖魔怪,皆不得插手,违令者严惩不贷。”
云露闻言不由得急了,连忙道:“蛮寇为祸,烧杀抢掠有违正道,我等神兽既身在其中,又岂可袖手旁观,眼见生灵涂炭?”
腾戈一笑:“云露,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白泽,是腾根。”
“可……”
“再者。”腾戈起身,看著云露的眼神竟是一片冰冷,“我可不曾说过,要走这襄阳一趟。”
本来理所当然的事情突然被否定,云露登时错愕当场:“可、可《白泽图》乃关乎我族兴衰,腾戈,你怎麽能袖手旁观?!”
腾戈决绝地摇头:“我从一开始就说过,白泽族之事,与我无由。”
“可是、可是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那妖怪的……你还在气我们将你逐出白泽对吗?我会替你向父亲求情……”
然而女子天真的想法在腾戈听来只觉好笑。
若舍弃一物,还想著有机会回头捡拾,那麽一开始,就不要放手。
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看来这个少女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就像生於天池净水中的白莲,如果有朝一日堕入凡尘,不必野兽摧毁,不必凡人采摘,不够清澈却能孕育万物的凡水,不够干净却能让人生存的空气,就能让它枯萎。
不过,他并不没有打算去当一个护花使者。
“我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了。”腾戈挥手,身後那个男人难得地不需要喝令便跟了上来,蓬发下的嘴角掀起了一角得意的笑纹。
云露惊呆了,之前太多的理所当然,让她实在没有料到腾戈居然真的不打算帮忙。
腾戈顿了顿,没有回头:“如果见了我父,有劳代为转达,不必再费心神去寻什麽仙丹灵药,腾戈素无恶疾,不需要治,也无意要治。”
他说完便起步继续前行,云露还待追赶,谁想那腾戈身後的男人忽然一回头,蓬头乱发下的脸颊突然颌长嘴大,露出狰狞兽相,张口一声咆哮,犹如猛虎啸林,吓得云露连退两步,可怜那李逸轩不过是个凡人,哪里经受得了凶兽咆哮,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云露心里著慌,连忙回头去扶起情郎,便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腾戈决然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院门。
穷凶极恶 第十四章 非曰瑞祥见大凶
第十四章 血红角,非曰瑞祥见大凶
“我还以为你会去襄阳。”
他们二人从郡守府出来,居然未遭拦阻,估计也是李氏父子见腾戈脾性淡薄,不曾料到对方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抬脚是说走就走这般干脆,不多时已离开了南郡城。
奇煌跟在腾戈身後,看著标枪般笔直的背脊,终於还是忍不住心里好奇,难得地问出声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对他深恶痛绝不理不睬的态度。
腾戈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那劳什子的破书虽然我是瞧不起,不过照那小精怪打听的消息看来,那个盗书的家夥眼下正利用宝贝收怪,有什麽企图不好说,对白泽族来说可不妙!”
如果当真以《白泽图》为祸,届时白泽族必定受到牵连,是不是被盗走那绝对是说不清的,就算能说的清,那也脱不了看管不严之过。
奇煌非常肯定地说:“那个女人可对付不了一个从白泽族里盗走宝贝的妖怪。”
“所以我必须帮忙?”腾戈站了回头,抱臂胸前很是玩味地看向奇煌,“一,她没有求我,而我也绝对没有毛遂自荐的习惯。二,就算她求了我,我也绝对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眼神让那头凶兽忍不住背脊升起一丝寒意,“我可不记得说过,我是个好人。”
奇煌想起这家夥加诸於己身的恶劣行径,忍不住顿了顿脚步,怎麽了,他是昏了头不成,居然去关心这家夥的事情?!
“白泽族是兴是衰,系於天命,而非你我。让两只凶兽帮忙,就算《白泽图》找得回来,你以为以神兽自居的白泽会感激吗?恰恰相反,它们会觉得我们这是多管闲事,玷污了神书,更有甚者,还会觉得我们是心怀不轨,意图诱拐族长幼女。”
奇煌忽然觉得背上升起冷热交错的错觉,面前的青年,化作了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平常总是隐藏了自己的腾戈,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身上的淡然浑然天成,不需多作防备,可只有等到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咽喉,才後知後觉地察觉到致命的危险,可惜到那个时候,已然太迟。
所幸,他很早以前就在青年的暴戾中察觉到了这一点。
“再者,你我如今身负之责,乃天帝所令驱除蛊鬼疫,岂可玩忽职守……”
“可你不是很想回去吗?”把话憋在心里不是凶兽的习惯,若他懂得虚以委蛇,那他可就不知少挨多少顿揍了。
奇煌觉得在这一瞬腾戈浑身的线条都紧紧地绷紧了,就像被踩到了雪白的尾巴,或者应该说,是被冒犯到的隐怒。修长的双臂从交叉的位置松开缓缓垂落,奇煌甚至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打断几根肋骨。
反正都得挨揍了,不说白不说吧!
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凶兽横下心来,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你本来就是只白泽!只不过爱吃几口人肉就给赶了出来,岂能甘心?那女人看不清那是给猪油蒙了心,你要真不在乎别说找宾满帮忙,南郡你半天都不会留,更不用说跟凡人打了那麽多天的交道!”
说完把皮给绷紧了,浑身棘毛倒竖地戒备起来。
“……”腾戈没有像奇煌预料的那样把他拖下去打,反而在短暂的愕然後,露出一丝苦笑,“我可不是只爱吃几口人肉那麽简单……云露与我相识少说也有千年之长,竟不如你这般看得明白。”
奇煌愣了下,猛地觉著好像有什麽吃亏了,怒道:“我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腾戈点头:“难怪你每个晚上磨牙的时候都哼哼著我的名字。”
“……”
那是做著把对方给拆骨入腹吃得一丁点都不剩的美梦,可惜每次不是咬到自己的舌头,就是被踹醒……
“就像你说的,我也确实想过有朝一日能回去。不过,我却并不打算回去之後还是被当做身患恶疾之顽徒。”
奇煌透过蓬乱厚重的头发,看见了两股全无压抑的杀意化作血色的光芒如同一对犄角般出现在腾戈头顶。恍惚中,他似看到了那头美丽的白色凶兽。
长毛如雪光洁无华,锋利的爪子踩踏在累累尸堆上,那一对鲜红色的华贵犄角被鲜血染红,染上了狩猎过大量生灵的杀戮痕迹,不但没有使其拙钝,反而令其更犀利,更锋锐。
天下之兽,有鳞角之众多。
角金曰瑞祥,有麒麟、貔貅。
角银曰仙灵,有白泽、灵鹿。
角如血赤红,乃邪煞之像,大凶。
然而,只有像穷奇这般,一样猎杀过大量人命的凶兽能够体会这种极致的豔丽颜色。
“咕噜……”
喉结突兀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吞咽下一口唾沫。
一丝欲望在凶兽的心底觉醒。
垂涎不已,就像面前摆著一个一生吃斋念佛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的善人,可又并不是完全相似,那是一种更渴望,更需要回应的欲望。
反正,就是更想吃掉腾戈。
那浅浅几乎不著痕迹的微笑中,是胸有成竹的悠然。
“云露还有事情瞒著我,不过不必著急,她很快就会追上来。”
便似应验了他的话,“腾戈!”一卷白光从後面疾赶而至,雪白的白泽拦在二人跟前。
那头也同样毛发雪白的神兽,奇煌不但完全没有一丝异动,反而对这种过度洁白的神圣心生厌烦,极有将之一脚踢开的冲动。
挡路了!!
那双七彩琉璃珠般的眼睛满是乞怜之意。
“腾戈,为何你这般绝情?”
“我不想再重复之前的话。”
“你……你要如何才肯助我?”
腾戈反问:“云露,你为何如此急於寻回《白泽图》?”
云露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愣了愣,随即答道:“此书乃我族……”
腾戈挥手打断她的话:“好了,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也无意勉强。”他身边的奇煌完全不必他招呼,直接就上肢著地,蓬发暴起变作坚硬棘鬃,剃刀般的利牙足以说明它的凶残,可怜那头脆弱的雌兽顿时被吓得缩缩发抖。
四凶之兽显然缺乏怜香惜玉的心思,自喉底发出威慑的低嗥,这比张开喉咙的咆哮更令人害怕,仿佛这头凶兽立即会飞扑而上,撕碎所有试图拦路者。
云露知是瞒不过的,踢了踢脚下的软泥,最终还是说了:“爹……重病在身,天命将近,他膝下无儿,长老便要我从族中择一夫婿,以继承族长之位……可是……我不想就这麽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我初入中原之时被猎人追捕,幸得李郎相救,我与他一见倾心,我们的爱是那样的刻骨铭心!腾戈,你也明白的对吗?所以我必须找到《白泽图》,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反对我们了!”
“你想让李逸轩与你共治白泽。”
“有何不可?我可以到仙山寻访仙药给李郎,让他长生不老,到时候我们便如能翼连理,成为神仙眷侣!”
腾戈对於云露的想法没有露出一丝惊讶,仿佛早已了然。
“这事你与李逸轩可曾商量过?”
“时机未到,我尚不及与他相商。”云露有些著急,“腾戈,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你帮助我,可以吗?”
“我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复杂。”腾戈微微一笑,按在凶兽颈项上的手微微著力,控制住向往前扑的奇煌,“只需要你当上了族长之後,承认滕根乃白泽分支。”
雪白的颈毛忽是略抖,此刻她终於明白为什麽会感到害怕,因为比起一开始就露出锋利牙齿的穷奇凶兽,曾经温柔善良的人突然轻轻地露出足以致人於死的毒牙时,更令人自心底腾起足以令全身颤抖的骇意。
他要的,不是族人对他的原谅。
要自负神兽的白泽承认腾戈的存在,几乎等於狠狠煽了全族人的脸面。
云露不免犹豫了。
腾戈轻轻抚摸凶兽背上扎手的棘鬃,仿佛那是柔软的绒毛般轻柔,不紧不慢地说道。
“或许你所说那刻骨铭心的爱,还不足以让你牺牲白泽族矜贵的颜面。”
穷凶极恶 第十五章 兵家必争凶险地
第十五章 古襄阳,兵家必争凶险地
襄阳,兴於春秋战国,有“水陆之冲”之誉,北经新野可至京都洛阳,南过当阳、江陵可到汉寿,再往南可达交州,乃贯穿南北之要道,此地境光地胜,自古便是名士聚集之所。又因其南拊江汉,西屏川陕之优势,向为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襄阳之外,硝烟已静,战胜一方的兵将正在清理战场,这或许可以称之为後续的屠杀。会愿意留养没有任何价值的俘虏,而士卒也愿意将敌人首级割下邀功,刀枪毫不留情地屠戮倒在地上重伤呻吟的幸存者。
他们不会想知道被杀的人是谁人的父亲,谁人的儿子,或是谁人的丈夫,他们只知道,一颗首级,可以得到一点银钱的赏赐,再不济,也能换顿果腹的粮食。
人命轻贱至此,已如刍狗。
也有士卒在缓慢地捡拾收集遁逃的敌兵留下的辎重、武器等物,然後运入城中。
远远来了一行人,骡马拖著一辆白色的篷车,前面策骑者衣服光鲜,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地的士族子弟,身後随行者众,看上去就像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实在与仍旧弥漫著死亡气息的地方豪不相称。
见车队缓缓近了城门,在守城的兵卒阻拦下,领头的一名男子策马上前,问:“你们可是王睿王大人麾下?”
这领头之人正是李逸轩。
他在那边自报身份,其父乃南郡郡守,与王睿向来交好,故此守门的兵丁也不敢阻拦。只是他们都对走在车队後面两名古怪人物有些好奇。
一名身著青盔的青年走在车队後面,以他一身淡然气度绝不像是仆役之流,可偏偏未曾乘马只是徒步。而他手里牵著一根黄金锁链,锁链连接在他身後一个男人脖子上的黄金颈箍,看他一头乱发遮了面孔,但身形之魁壮犹如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