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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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凶极恶 序
穷凶极恶
序
往古时,有兽,能害人。
混沌、穷奇、檮杌、饕餮,天下之人谓之四凶。
舜臣尧,宾於四门,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兽恶,乃令四裔穆,再无凶人。
传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曰昆仑丘。
方圆八百里,高三万仞,达天有九门。
天帝若降凡间,必以昆仑为都。
故昆仑之上,明有神兽守,隐见百神在。
缭绕云山,如潜龙吐气,霞雾时散时隐,万千之像,如混沌雏形,难以捉摸。
南渊三百仞上,山腰之处重云缭绕,山体常年坡封雪冻,莫说人迹,便是劲鹰猛兽亦无涉足。
云顶,隐约可闻天籁断续自九天之上传来。
兀峰凌空,老松顽根盘桓於刀削山壁处,探出的枝条上横躺著一名白衣潇洒的长发男子,但见他态度施然,完全不在乎其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山中清风吹动,松枝轻晃,衣带飘飘,天人之姿,轻如无物。
只是其眉间隐隐藏有鸷狠狼戾之息。
忽然平静的云絮有了一丝异动。
男子慢慢睁开双目,但见目中兽状瞳带一闪而逝,随即化作人目墨深。
云絮卷作一团,遂而化出兽形,此兽毛发白皙如雪,似鹿非鹿,四蹄有爪,口中利齿,身大如虎。又见风吹云动,那兽形转眼幻化,已见变作一名青盔青年。此人面貌端正,剑眉朗目,让人看了,便倒感劲风过山,清爽轻快。
“拜见开明兽君。”
其声清澈,似竹摇叶动,闻者心清。
那男子略略点头,且笑道:“你倒是谦恭守礼,之前来找本君的家夥,可没有一个是知礼的。”
昆仑上,通天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受命於天,司天之九部,领地之百兽。
青年挑眉:“兽君缪赞。”
开明兽君手掌随意一翻,一卷黄金轴帛凭空出现在他掌中,他也不去打开,朝青年丢了过去:“下界鬼疫猖狂,天君有旨,命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十二兽下凡驱之。”
此十二兽名,正是天下极恶之兽,各有其猖。想是在青年来前,到此领受法旨的恶兽个个恶性难驯。然而在万兽之首,开明兽君面前,纵是猖狂,亦只有乖乖领受差事。
青年双手接过天君法旨,弯身恭敬一揖。
而後直身,依然如标枪之直。
“敢问兽君,若擒得鬼疫,如何处置?”
身靠於危松枝上的男子有丝漫不经心:“诛灭吞杀,尔等尽可为之,不必来问。”兽心无常,野性嗜杀,开明兽本来就不是良善之辈,更何况麾下一应全是茹毛饮血、噬骨吞肉的恶兽,自然不会如仙人一般言德说仁、引理讲道。
“是。”
青年点头应了,收下轴帛,拱手曰:“属下告退。”
“且慢。”开明兽君又拿出一卷几乎是同等模样的轴帛,“天君之命,令穷奇藤根二兽共灭蛊鬼疫。此乃下与穷奇之旨,你且一并带去。”
青年闻言挑眉,却不去接。
“既是兽君代天宣召,理应亲交穷奇,岂有代领之理?”
开明兽君耸肩:“本君倒也愿意亲自跑上一趟,然不曾寻得可暂代本君看守九门之兽,如之奈何?”
青年问:“莫非穷奇未见传旨的钦原?”
“被一口吃掉了。”
“……”
《山海经》载,钦原乃昆仑山中大鸟,其状如蜂,大如鸳鸯,惹鸟兽则死,惹木则枯。
钦原毒性了得,寻常恶兽也不怎麽敢随便招惹,谁想那受旨的穷奇竟然不惧,更将其一口吞食,脾性之凶,教人侧目。
然看那青年,非但并露出惊惧之色,嘴角反而泛起一丝诡异无比的笑意:“若穷奇拒不接旨,又当如何?”
开明兽君抬目看了青年一眼,似乎这一眼,便已看透青年心中所想。
他既是神兽之君,又岂有不知各兽本性?
是故,他咧嘴一笑,这笑容,比青年的更加诡异。
“随你之意,只不弄死便成。”
风过二人,似有寒意森森。
青年伸手接下属於穷奇的法旨。
“敢请兽君指引,穷奇如今何在?”
似是任务分去,终於得了清闲,开明兽君闭上双目,仍旧懒懒闲地躺在那棵摇摇欲坠般的老松上,随意丢了一句。
“幽州。”
穷凶极恶 第一章
第一章 天下乱,魑魅魍魉世横行
时为东汉末年。
汉帝沈迷酒色,重用宦官,外戚横行,朝政衰败。平元年黄巾之乱,至此各路诸侯借讨伐之机,务相兼并以自强大,各成割据势力。
辽阔中原,已见乱世之像。
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岂如史书之载,寥寥几笔可作全表?
人心一乱,却让那魑魅魍魉,鬼疫凶物,有了可乘之机。
三天之前,一场剿灭黄巾残部的战争方才结束。
农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惨不忍睹,血肉模糊,引来腐鸦无数,然而军情未稳,城中易侯军队正急於追剿黄巾军余部,谁又顾得上打扫战场?
黄昏日落,一条条如烟状的瘦长黑色魅影从一具具未及收殓的尸体身下冉冉飘起,渐渐凝成一条更细更长的形状,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幽魂般飘向附近一条村落。
此处乃幽州城外一个小村落,能走的人要麽被强征入伍,要麽早早逃难,剩下的人早是不多。
那条鬼魅般的瘦影飘飘荡荡,窜入村子,一路寻找活物。
不多时,便在一家泥墙外停了,从篱笆缝隙间钻了进去。
血腥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
鬼魅终於找到了它想要的活物──两个男人,如果换了平日,它早便扑了过去,毕竟附近的活物越来越少,莫说是人,就算是猪狗牛羊无人饲养也大多饿死。然而今日这鬼魅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抢前,反而往後急退,一下子贴到墙角根去。
那两个男人衣衫褴褛,但脚边丢著两把锋利的柴刀,想必是些地痞流氓想趁乱施抢,然而他们如今的表情却像见鬼一般,死死盯住前面的某个方向。
日落之後的漆黑笼罩了简陋的茅屋,没有油灯,屋内更是一片黑暗,叫人看不真切。
却闻黑暗中想起咀嚼的声音,似有人在啃肉骨头,“哢嚓哢嚓”带著点粘稠的响声,在四周的寂静中更加清晰。
微末的夕光只能照到门槛的位置,却见从黑暗中一道血流慢慢蜿蜒地淌到门边,然後,是更多犹如水洼一片地浸开一片。
屋里面,到底是如何境况?!
两个强盗早已吓得双腿发抖,连跑都不敢跑,生怕惊起里面的东西,只敢慢慢一点一点地挪向柴门边。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推开柴门,谁想那门实在破旧不堪,发出极大的“吱呀──”一声,吓得那二人慌忙往屋内望去,看著了的东西,更叫他们魂飞魄散!
一双铜铃巨大、绿森森的兽目!
盗贼一声惨叫,两个连滚带爬冲出院落,哭爹叫娘地奔逃而去。那墙角的鬼魅影子见状,犹豫著是否跟上去,忽然那屋里的咀嚼声停了。
鬼魅瞬即惊得凝在原地一动不动。
且见屋中仿有一头庞然大物站了起身,踩在血泊上的声音让人喉咙发紧,而後,一只沾满鲜血碎肉的爪子踏出屋外。
黯淡的夕光中,那巨兽硕大如牛,目若铜铃,面部似虎凶猛,一身褐红皮毛粗糙坚韧犹如鳞甲一般,头顶至脊背处更生了一丛硬如铜针钢棘的黑色鬃毛,踩踏血肉的四肢粗壮无比,钩爪犹胜锯牙,更见一双羽翅收在胁上,禽兽有翅,绝非寻常野物。
兽鼻喷著腥气的呼吸,牙齿鲜血淋漓,想必是不久之前曾撕食活物。
它抬头看了一眼那两名逃走的盗贼,却不去追,见鬼影马上像烟般跟著那二人飘了出去,那兽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转身,又入屋去了。
且说那由尸瘟而生的鬼疫追上两个逃跑的强盗。
强盗凶狠也不过是些凡人,又怎逃得过恶鬼凶疫?
但见那从後面如影随形的瘦长影子一旦靠近便突然爆涨化作一层薄烟形状,往那两人头顶罩去,他二人并不能看见鬼魅之物,只觉浑身一阵恶寒,随即眼前一片混沌,神智不清犹如醉酒般在原地打转。
那鬼疫原已上了人身,正是得意,准备吸取精元,谁想突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直砸在两人之间。
顷刻间那鬼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强行自人身上剥离出来!
若那鬼疫一入人体,本就极难驱出,然此时却轻易被人一把揪了出来,但见一名束发青年立於地上,青甲裹身,云带锁腰,右手握拳,凡人看不到,但其实在他掌中,正捏了那不断尖嘶、扭曲变形的鬼疫恶物!
看了一眼,不顾那鬼疫惨嘶,双手作扭绳之状,捏了鬼疫两头左右一扯!
“嘶──”
黑气碎散一空,方复清明之气。
两名强盗踉跄著爬起身,并不记得方才发生何事,但却见那青盔小将,只道是城中将官,不敢得罪,连忙打躬作揖一番,谁想那青年对他们理都不理,好似完全没看到他们的存在一般,强盗只得快快走开。
这青年正是自开明兽君手上领了驱杀鬼疫之务的异兽腾根。
腾根非俗世之兽,善嗅,能辨仙魔真身,人间善恶自不在话下,此时一眼便看穿那两名强盗乃大恶之人。
鬼疫虽已驱除,但蛊注已生,恐怕不出七日,此二人便会神志混乱,腹肿如甕,七孔流血而死。
然而他只是淡淡看了那两人的背影一眼,而後转身,往他们奔出来的房子走去。
旨上令十二恶兽驱鬼疫不错,但却没有说需要救人。
而他眼下要做的,是去传旨。
推开柴门,扑鼻而来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青年稳步直入,屋内一片漆黑,弹指一道光芒自起指间耀亮。
这屋里顿时如同白昼,而里面的状况却如地狱一般。
那头浑身硬甲脊生棘毛的野兽正趴在地上,嘴里咬嚼一根人腿,那腿看来光滑细嫩,似女人肢体,再看它身下,残缺的尸块四处散落,显然并不只有一具尸体!
鲜血浸入青砖之中,碎肉断骨更是随处可见。
巨大的嘴巴“嘎吱嘎吱”地啃著鲜血淋漓的肉骨头,像是享受极上的美味般乐此不疲。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显然打扰了它。
恶兽吐出那根人腿,青森森的眼睛瞪住来人,凶相毕露。
它慢慢从血泊中站起身,强壮的四肢撑起牛犊一样硕壮的躯体,鬃毛硬如钢针根根竖起,钩爪拉过地面带出五道极深的爪痕。
几个沈重的响鼻,足以说明它的蓄势待发。
被它看中的食物,一直是逃不掉的。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连屋顶都被震得几乎掀翻,硕大的野兽猛向那青年扑去,钢爪锐利,森齿噬人,眼见就要将那青年撕作碎片,跟那地上的尸块作堆。
然那青年不动声色,非但不躲,反而向前倾身,脚下一点凌空跃起,半空中,右臂前伸,拍在兽首额前,电光火石间,手腕一沈,顿如千斤巨石当空坠下,直把那磨盘大小的巨兽脑袋一下砸落在地,力度之重,甚至连地面都给砸开一个坑来,兽首几乎半埋入泥中!
青年半弯腰,并不抬手,将那恶兽仍旧压在地上。
而後,淡然无波地说道:“天君有令,命穷奇灭鬼疫。”
地上恶兽嘴巴没能尝到血肉的美味,反而吃了一嘴的泥巴,更说不出话来,实在大为狼狈。
青年打量著在他臂下挣扎的硕大兽身。
他脸庞英俊,一笑犹如春风拂面。
“吾名腾戈。日後相处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穷凶极恶 第二章
第二章 凶兽恶,不服天威狷且狂
乱世之中,最不缺的不是英雄,而是死人。
汉自桓帝、灵帝以来,旱涝、瘟疫、暴动、胡乱不断。
後诸侯之乱,军阀征战,诸军并起,无终岁之计,饥如寇搜掠,饱则抛弃余粮,时有瓦解流离之杂军,无敌自破者更是不可胜数。
中原大地,乃至鸡犬无余,人相啖食,积尸盈路,州里萧条。
疫病随乱滋长。
蛊乃虫物而病害人者,乃致病之疾,若化做疫,民皆疾,尽有药石亦难抑之。而蛊疫之精,若化为鬼疫,则能害人於无形,且中疫者死後,蛊毒又可流注传染他人,若不遏制,轻则村破,重则郡灭。
时近黄昏,正是鬼疫横生之际。
一身青钢盔甲的青年独自站在方才结束了一场大战的山谷中,埋骨於此的将士兵卒恐怕连入坟立碑的机会都没有,乱世之中,就算是打著贤明旗号的君主,也不见得有那个闲心安排人手清点死亡的士卒,为之一一竖碑立志。
不过总是会有人去做这种事。
青年冷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