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天衣-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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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劈成两半的大海瞬间合为一处，如果范铃雨愿意，自然能够以自己的力量令大海永不合拢，不过她亲眼看到仇无衣被轰入了海底的积沙淤泥之中，将海水掩上似乎更加有效。
至此，胜负似乎已定。
范铃雨尚未解除战斗状态，默然无声地注视着翻起波岚的大海，仇无衣的踪迹暂时消失了。
突然之间，范铃雨的瞳孔之中掠过一丝强烈的红光，光芒穿透了大海，瞬间就逼近到眼前。
这一招反击，时机可谓把持得极为巧妙，海Lang的摇动干扰了能量喷射之时所掀起的预兆，而范铃雨距离海面亦不算远，甚至还考虑到了水面之下与海面上之间目标位置的细小视觉差异。
但是对于早有准备的范铃雨来说，这种程度的一击和开玩笑的区别不大。
就像只差一点点就会命中一般，光线擦着范铃雨的耳边射向天空，轰然巨响之后，一座空岛瞬间化作了坠落的石块暴雨。
当然，这绝不是什么“只差一点”。
只不过范铃雨稍稍闪身离开了光线袭来的方位而已，快到足以令肉眼出现幻觉的闪现速度对于敌人而言，只能称之为绝望了。
在闪开的瞬间，范铃雨同时发动了反击。
她的反击仅仅有一个难以察觉的动作而已，与躲避光线的时机几乎完全重合，甚至连躲在海面下释放破坏光线奇袭的仇无衣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在此时此刻遭到反击，而且是如此可怕的一击。
自范铃雨指尖释放出来的仅仅是一个还没有指甲大的微小光球，黄金色的光球在仇无衣的破坏光线映照之下几乎无法察觉得到，就像大象身旁飞过了一只小小苍蝇。
如此不起眼的攻击甚至迷惑了水面下的仇无衣，也许形容为迷惑不甚确切，但是当仇无衣意识到范铃雨出手反击了的时候，脑中最先浮现出来的不是警戒，而是怀疑。
如此微小的反击到底有什么意义？
瞬间过后，仇无衣用自己的身体彻底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失误。
光球触及了海面，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默默地沉进了大海而已，也许好多郁郁不得志的忧愁青年正是像这样沉入水中了解了自己的一生。
其中的区别却显而易见，后者只不过让自己变成他人闲暇之时的一种谈资，而前者，却在沉入之后突然发动了一次异乎寻常的大爆炸。
仇无衣的眼中霎时间只剩下一片雪白，还来不及出手防御就被光芒卷入了其中，倘若此时此刻他神完气足，大概也不至于被如此简单地波及，奈何现在不仅刚刚发射出破坏光线，身体被范铃雨击伤的地方也尚未完全恢复，这就导致四肢的反应比大脑慢了一拍，当发觉之后，一切都晚了。
海底下的爆炸无声无息，不是因为海水隔绝了声音，而是因为爆炸本来就寂静无声。
小小的金色光点突然分解成无数更小的细碎光芒，这些光芒没有发散，却在分散之后的瞬间向着一个貌似核心的点收敛了进去，这只是最开始的第一步而已，此时，光芒尚且没有迸发出自身真正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其本身没有力量，仇无衣才没有特别警戒。
当光芒再度收敛成一个小小的圆盘的时刻，仇无衣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个极小的光球并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种压缩到极点的力量，它只是一个力量的通道而已。
这即是说光球的目的本身不在于进攻，但它将空间打开一个小小的空隙之后，借助这个通道大肆涌入的力量立刻就出现在了仇无衣身边。
力量从何而来？自然来自范铃雨的体内，她无需像一般人那样用身体的一部分当做媒介释放体内的能量，如果她愿意，就能够借助一个跨越了空间的小型通道直接攻击间隔很远的敌人。
输送而来的力量一口气爆炸了，同为金色的巨大光球眨眼之间膨胀到数百米大，但这只是力量的核心部分而已，远在光球的金光照射范围之外，无形的力量同样会发出了自身的力量，将力量所及范围内的海水蒸发得点滴不剩。
着实是一副令人惊叹的奇景，茫茫大海之上多出了一个被人工挖出的巨大空洞，海水一滴都无法涌入，球形的孔洞久久不曾散去，而大海的海水也片刻不停地涌来，蒸发，浓浓白烟笼罩着整片海面，白烟之下光球的亮度久久不曾减弱分毫，俨然是云海遮日的模样。
遭受到近距离狠狠一击的仇无衣，此时感觉并不好受。
万幸，能量从爆发到扩散之间有那么一小段空隙，仇无衣急中生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力量化作动力向前喷了出去，在防御与后退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光球爆发所产生的力量绝非仇无衣一己之力所能轻易抗衡，如果选择了错误的选择，现在十之八九已经被光球完全吞噬，乃至抹消。
饶是如此，仇无衣亦没有完好无损地逃出，仍然被力量波及到了身体，糟糕的是此时他体内的力量早已燃烧殆尽，几乎没法聚集起反击的力量，于是就被光球的外缘残余力量远远地推向了大海深处。
强烈的能量波压迫之下，仇无衣全身的骨头几乎没有剩下一根完好的，从指尖到发梢，身体每一处无不剧痛难忍，意识也在剧痛的侵袭之下渐渐远去。
力量……
如果还有一波力量的话……
纵使几乎失去了意识，心中对力量的强烈渴求竟迫使仇无衣的身躯在昏迷中动了一动，已经闭合的双眼望向了空中。
咚。
仇无衣的心脏沉闷地一跳。
就在这声心跳的瞬间，世界仿佛变得一片漆黑。
同样沉入漆黑海底的仇无衣在无意识之间缓缓张开了左眼，然如被一种外来的意志所控制了身体。
体内现在空空如也，完全消耗干净的能量一时之间一点都无法补充，因为身体的自我恢复能力必须首先修复残破的躯体与骨骼。
谁道正是这个空无一物的状态却反而令仇无衣的意识与宇宙中极为遥远的一种存在连接在一起。
半昏迷半清醒之间，仇无衣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漂浮在诡异的空间之中。
远方，赫然正是那个不明真相的奇异生物——巨大如一个星系，如同无数七彩斑斓的肥皂泡，但很明显给人的感觉就是生物。
耳中再度响起神秘不可解的杂乱声音，肥皂泡生物所释放出的光芒再一次通过仇无衣左眼的繁星之门传导过来，这一次却异常的温柔。
仇无衣的意识大致恢复了情形，立刻发觉自己似乎在被肥皂泡生物扯了过去，不知有多少光年的距离转瞬跨越，而且向着遥远星空当中一个更加神秘的东西飞去。
那是……
不知受到了什么阻碍，仇无衣左眼的繁星之门忽然猛地震了一震，射入眼中的光芒也骤然断裂，一阵四面八方涌来的震动挤压得他的身体在宇宙空间中滚来滚去，却又无法以意志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是在混乱当中，仇无衣却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颗静止的星球，星球的模样十分熟悉，尤其是星球上矗立着的唯一物体——一座被十二条锁链所束缚的巨大人像。
当仇无衣看到人像的刹那，灰白色的人像顿时镀上了一层色彩，本来五官与外貌无法分辨的人像立刻变得清晰可见，那张脸……以及身体，赫然就是自己。
“那是……”
范铃雨突然呈现出一丝极为突然的惊讶，自己释放出去的光球力道将近，海水即将把蒸发干的区域再度填满，可是就在光球将要消散的瞬间，另一道猛烈的光线突然贯穿了头顶的天空，贯穿了漆黑无光的宇宙，一直照入咆哮不止的大海。
同时，在大海深处，真的响起了低沉而巨大的咆哮声。
第540章 爱之一击
黑暗支配的世界当中，漆黑的太阳一如既往地释放出只能给人带来光明，却无法带来温暖的黑暗之光。
沐浴在光芒之下的巨城寂静得如同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巨城当中有无数宽敞的大厅，然而绝大多数却空无一人，也许这里曾经有过很多人居住，并不是单纯的奢侈。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我愚蠢的弟弟哟，区区几日之间，你竟然通过这种方法夺回了自己的力量！然而……你好像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哈哈哈！这就是你拯救世界的行为！”
圣子步九重不知正在因何而狂笑不止，早已失去了平日稳重的仪态。
在他背后，立着一座空空如也的透明水晶棺，里面却空空如也。
水晶棺中躺着的本是名义上已经“死亡”的夜无明——凝聚天衣圣门全部力量而创造出的完美生命，亦是大地之上唯一能够与真正的始源之天衣进行融合的人。
……
远隔万水千山，乃至远隔一个世界的海面上。
大海当中，再度掀起不平凡的波澜。
突然涌现的漩涡仿佛有一只巨兽潜伏在海底，将海水不断吸入自己的身体一般，霎时间就覆盖了视野内的小半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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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虽汹涌，旋转起来却几乎没有响起任何声音，甚至连水流的声音都没有，某种具有压倒性存在感的力量吞噬了一切声音，静静等待着爆发的一刻。
范铃雨自然不会出手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战意的时候，绝不会去主动破坏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所以她只是在等待而已，只是此时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就在看到漩涡涌起的刹那，瞳孔中淡漠的表情终于完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兴奋与狂热，冰封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人类的表情。
如果是神智完全被体内的力量所支配的人，绝不会显现如此复杂的表情。
在反复的交战中，范铃雨自身的意志渐渐开始有了复苏的征兆，就像埋藏在化石中几亿年的植物种子，等待着觉醒的瞬间。
仇无衣亦然。
当星球的力量与左眼之中的繁星之门连接起来之后，一度消失的衣骨重新回到了身体当中。
一条条分离已久的衣骨如同被割裂的灵魂一般，每回到体内一条，灵魂仿佛就完整了一部分。
虚空之中，若干张面具骤然浮现，有的在狂笑，有的在哭泣，更多的则是连面孔都没有的空白面具。
仇无衣向着面具伸出了手。
在海面上观察了许久的范铃雨突然向后迅速退去，漩涡中央迸发出一道冲天而起的能量光柱，光柱之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从大海深处慢慢浮上。
毫无疑问，能量光柱出自于仇无衣的体内，可是此时此刻的仇无衣脸上的表情却意外的平淡，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愤怒，这种程度的力量不过是无意之间流露出的罢了。
红色的风衣早已完全破碎，一片都没有剩下，仇无衣的模样实话说，有些狼狈。
一身锻炼有素的肌肉与“粗壮”之类的词完全无缘，纵使身经百战亦保持着比例完美的提醒，但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痕却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怖，胸口，后背，肩头的几处重伤像被硝烟熏黑了一般，肤色尚且没有完全恢复。
即使衣衫破碎，完全化作了火焰的围巾却完全不会受到伤害，依然在风中燃烧飘舞。
仇无衣一言不发地抬起了左手，突然猛地按住了右臂，一股滚烫的白烟突然从手掌按住的地方飘出，仿佛掌心变成了烙铁。
身体上的灼热剧痛令仇无衣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等手臂上的烫伤缓解，又有一缕更浓的白烟自后背冒出，然后是腰间……
范铃雨的视线落在了仇无衣身体冒出白烟的位置。
“咝……好疼……”
仇无衣的牙缝中抽过丝丝凉气，半抱怨半认真地笑了起来，拿开了按在身上的手掌，手臂之上赫然浮现出一条烙印般的痕迹。
身体上所有冒出白烟的地方都出现了相似的痕迹，红黑两色的锁链就像纹身一般深深地嵌入了肌肉当中，而皮肤表面却依然是平滑的，完全没留下灼烧过的痕迹，所以绝不是真正的烙印。
锁链的痕迹有的斜着贯通了后背，有的在手臂上缠绕一圈，所有浮现出图案的位置都与仇无衣在星球上所看到的雕像身体缠绕锁链的位置一模一样，但数量却相对较少，总共只有七处。
望着这些极为熟悉而又同样陌生的痕迹，仇无衣明白它们其实就是重归于身体的衣骨，只不过当年它们附着在天衣之上，而今，却附着在自己的体内。
随着衣骨的归还，另一种力量也重新回来了。
“呼……”
仇无衣将胸腔中的空气全部吐了出去，意识自喧闹归于平静。
范铃雨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真正的笑容，虽然仇无衣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但是对力量极其敏感的她却已经看到了。
仇无衣的意识平静之后，眼前的世界暂时被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黑幕所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