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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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人在黑暗中轻声地呼喊。
真烦！好不容易睡着，且没有梦到那些形形色色的奇怪生物，又被再度唤醒了。
“公子。”
欧阳情叹了口气，她实在搞不懂眼前的男子，这个“声名赫赫”陆家公子爷。
陆家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但陆明老爷子白手起家，打拼了数十年之后已然成为天下第一商贾。最难得的是陆老爷子有着一颗乐善好施的菩萨心肠，每年都将赚来的钱物分出一批捐给灾民，更是博得了‘陆财神’、‘陆善人’等美名。
“情儿，你又忘了，我说过不可以吵醒我的。”
陆羽吸了口气，颇为烦躁的睁开眼，用那对黑白双色的异眸直视佳人。
即便有所准备，欧阳情还是被看得毛骨悚然，斟酌着语句小声道：“府上的下人来了，看神态貌似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照公子吩咐将他们拦在了门外，但想来还是应当告知公子一声。”
“你也说了是可能，况且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自然有老头子操心，如果连他都没办法，那我就更没有办法。”
陆羽伸了个懒腰，任由佳人为自己梳洗打扮，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不经意泄露的春光处过多留恋，古井无波的眼神直视前方，似是追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发呆。
与他相比，欧阳情可就没这么从容了，纵然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仍是心跳加速。
“公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胭脂水粉，回头一定要问问。”欧阳情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浓重的男子气息扰乱心神，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这古怪的香味。
陆羽身上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异香，这并非秘密。当年陆老爷子衣锦还乡，大车小车载满了货物，其中不乏可遇不可求的天才灵宝，但这一切都被他随意的搁置在一旁，反而是将一个古怪的小包裹极其珍重的抱在怀中，众人不由猜疑：‘这定然是药死人生白骨的极品灵药。’
直到那个小包裹动了一下，他们才发现这充斥天地间的异香竟然是一个婴儿所散发。
活着的灵药，这是所有人的心思。一下子，不管是餐风饮血的佣兵，还是刀口舔血的盗贼都是打起了他的注意，甚至就连一些得道的修真人士都是被惊动，但这一切都被无声的镇压。
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因为凡是有所歹意的，不管你是天仙活佛，还是魔王鬼神，他们都被一只无形的黑手彻底扼杀。
再说这陆羽，随着他的长大问题也是显露出来了。性子歹毒不说，欺侮乡邻、鱼肉百姓更是家常便饭，就在人人自危，陆老爷子苦不堪言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的转机。
陆羽喜欢游山玩水，年代越为久远的名胜越感兴趣。有一次钱塘江涨潮，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在游客四散奔逃的时候，眼尖的陆羽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天上暴雨不断，地下洪水肆虐，更有赫赫雷霆遮天蔽日，而这一切的起源竟然是钱塘江中的那条小蛇。说它小，那是陆羽的定义，这是一条浑身紫鳞的巨蛇，看它的样子显然是正在度劫，一旦度劫成功便可化作真龙，自此翱翔九天。
“真是蠢才，上天既然赋予你蛇身，又何必本末倒置，追求不属于自己的形态。”
陆羽小声的嘀咕着，也不惧那神鬼皆惊的天地之威，就这么一步步向着紫鳞巨蛇的方向走去。随着他的靠近，风停了，雨止了，雷声消失了，一介凡人就这么行走在湖面上，没有丝毫停滞，没有丝毫不妥。
“顺天而行！”
“明哲保身！”
“天道不可违！”
陆羽脑中出现了奇怪的声音，它们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捆绑着他前进的步伐。
可是……
“既然让我遇到便是天命，既然让我活着就是天意，我顺天而行，何来逆反之理？”
似质问，又似自答。
陆羽站在风暴之中，用黑白双眸看着它，它同样凝视着这个奇特的少年，有恐惧，更多的是好奇。
“我身边缺少一个婢女！”
很突兀的一句话，它却是明白了。
等到雨过天晴，陆家的下人们终于发现自家少爷不见了。就在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少爷婢女的奇怪女子出现了，随同的还有已经昏厥的陆羽。
在那之后陆羽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嘴里更是不断说着胡话，什么‘黑小鸟’、‘小狐狸’之类的。
好在陆善人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但凡受过恩惠的，什么医仙、医圣都来了，可就连他们都是束手无策。因为他们一靠近陆羽就被一股巨力弹开，连为其诊断都不行，如何对症下药。
就在这时，一名背着邪佛神像的僧人不请自来，瞅了一眼后笑道：“好一个顺天行事，谁让你多管闲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一份劫难可就是要你自己承受咯！”随后若有所思的看了陆老爷子一眼，说道：“要救他不难，但却要与我佛结下善缘，我今日种下佛因，他日便会收回佛果，你让他好自为之。”
陆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深知陆羽这个便宜儿子的不凡，偏偏这僧人一看就不是正道中人，如何肯接受这段佛缘，可惜未等他阻止，事情就发生了。
妖僧背上的佛像宛如活了一般，化作光华冲进了陆羽的身体，与之化成一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哈哈哈……”
随着妖僧怪笑着消失，陆羽也是醒了，不仅失去了原有的记忆，就连性格也是变了许多，从原来的桀骜不驯，变成了纨绔慵懒。
陆明对此是忧喜参半，眼见陆羽没有异常也只能暂时作罢，但这件事情也不知被哪个大嘴巴添油加醋的泄露了出去，一时间佛子的称号又是流传开来。
“灵药化人？大能转世？纨绔子弟？佛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陆羽笑了笑，弹了弹欧阳情的额头，轻笑道：“是你想的太复杂了，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却又都不是我，我只是光阴中的一名过客，独自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就在生命即将消散，我的旅途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黑小鸟他们用了一些手段，让我的生命得以延续，让我可以创造更多的奇迹，留下更多供后人遐想的神话。”
欧阳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等她继续发问，房门已经被一脚踹开了。
“呯”
“少爷，大事不好了，陆老爷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第三章 寻死事小
就在陆羽前脚刚迈出房门的那一刻，侯在门外的徐管家立刻迎了上去。
“少爷你可终于出来了，可把老奴急死了。”
陆羽尚未说话，华安这个大高手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说你这老头真是连做戏都不会，倘若自家老爷真的出了事，你又怎会还顾忌这些，只怕早就破门而入了吧。”
徐管家的心思被一口道破，面上一红，只能以讪笑掩饰。
陆羽笑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老头子又要逼我干些所谓的‘正经事’。”
陆羽对自家老爹可是知根知底的，每次说不过他，都会用上一些‘贞洁烈女’的手段来博取同情好让他就范，诸如‘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这样一来徐管家就尴尬了，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少爷果然聪慧过人，老奴佩服。”
陆羽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徐管家本名徐福，是陆明老爷子拜过把子的兄弟，可以说陆家有如今的辉煌，徐福是功不可没。
无奈，徐福只能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小姐托人带回消息，她要回来一趟，随行的还有道门的几位道长，老爷知道你无心打理家族产业，便想让你同小姐一起前往道门修行。”
陆羽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喃喃道：“一入道门深似海，从此生死无人问。”
闻得陆羽的感慨，华安也是心中一动，竟是难得的沉默了。
“走吧，先回去再说。”
半晌，就在徐福以为两人被施了定身法的时候，陆羽淡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好，回去就好。”
徐福膝下无子嗣，早已将陆羽当成儿子般看待，眼见他一天天长大，行事却是毫无规章制度，大有就此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的打算，内心可以说比老爷子还要着急。如今天赐良机，他自然是要极力促成此事。
此刻的陆羽与华安二人心事重重，并没有发现一名衣衫褴褛的坡脚僧人进入了霓裳阁，且毫无停留，直接点名要见欧阳情。徐福倒是看见了，但也并未在意。在他想来欧阳情此刻是霓裳阁的头牌，有人要见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是一个小插曲，但就是这点微末的改变打乱了陆羽的布局，只不过此刻的他还未发现罢了。
……
有着天下第一的商贾坐镇的陆家自然不会寒酸，面积之大比之一些传承千年的名山福地也是不遑多让。都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此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此地灵气浓郁，平常人呆久了便可延年益寿、百病不生，若修道之人在此长居，亦可事半功倍，实在是处了不得的福地。”
说话的乃是道玄南华真人，此次带着门中的弟子外出历练时路过此处，经不住宝贝徒弟的哀求只能前往做客。
“嬅儿，我此刻倒对你说的那个纨绔弟弟感兴趣了。”
陆嬅乃是陆羽名义上的姐姐，听闻此话心中一喜，随机苦恼道：“师傅啊，我不是说过了，我和那个混蛋没有血缘关系的，他是我父亲捡来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南华真人抚须一笑，人老成精的他如何看不出陆嬅的小心思，却也没有点破。
道门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不近人情，虽然也有一些不问世事，断绝七情六欲的修行者，但更多的是有血有肉的道者。
南华真人不说话，底下的弟子却是颇为不爽，什么玩意儿，一个世俗世界的普通人怎能配得上貌若天仙的嬅儿妹妹，他们可是还指望着与她发生一些不正当关系的，怎么可以让‘外人’捡了便宜。
想到此处不约而同看了陆嬅一眼，只见此刻的她有娇羞也有迷惘，时而皱眉、时而又破涕为笑，让本就明媚可人的脸蛋更是多了一种引人犯罪的色彩。
“师傅，我们还是趁早进去吧，也好让我等看看嬅儿妹妹口中的那人，是否够资格成为我们的小师弟。”
“不错，若是烂泥扶不上墙之辈，我可不同意。”
“两位师兄说的对。”
什么玩意，就算你从小受到灵气的滋养，与苦修数十年的我等又岂可同日而语。
道心不纯啊！
南华真人摇了摇头，当先迈入了陆家大门，随即身后的一干人等也是鱼贯而入。
离家数年，今朝归巢，陆嬅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尤其是想到那个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师弟，内心更是生出一种自豪感：“让你耻高气扬，等你做了我师弟，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调教你。”
可是下一秒她就呆住了，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梦境。
“儿子哎，你老爹没用啊，所有的家产都被我一夜输光了，我没有钱供你挥霍了，你再也不能去霓裳阁寻花问柳，也没有燕窝鱼翅喂狗了……让我死，你们让我死。”
什么情况？
家产败光了？
自家老爹老爹要寻死？
不，这些都不重要，那个混小子居然敢去霓裳阁那种地方。
“爹！”陆嬅甜甜的笑了，“寻死事小，你先跟我说说他的风光事迹！”
正文 第四章 何谓仙姿
陆老爷子这边正在卖力的表演着，声情并茂的述说着自己的无能，极尽所能的埋怨天道的不公，突然听到那冷到极点的声音，他是直接打了个冷颤，差点真的把脖子套了进去。
“咳咳……”
陆明一抬头就看到了冷眼相向的宝贝女儿，以及正用好奇目光看着他的一干道门中人。
“这……今天让你见笑了。”
南华真人微微一笑，躬身做了个辑：“一别数年，不想陆善人神采更胜当年，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小道自然尽力而为。”
陆明虽年过四十，但有着天地灵气的滋养自然看不出老态，此刻作文士打扮的他面色红润，哪有家财尽失、即将流离失所的哀愁。
“这……呵呵，先前只不过是逼迫犬子就范的小手段，不说这个，请，快请到内堂用茶。”陆明说着话的同时不忘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使了个眼色。
韩夫人白了她一眼，也是拉着自己的女儿嘘长问暖。
就算此刻仍在气头上的陆嬅，也是暂时熄了雷霆之火，对生母讲述起自己离家期间的见闻。就在两人聊了半天家常后，陆嬅眉梢一皱，奇道：“先前门口没有护卫我就觉得奇怪，眼下那个老不修又是搞出这档子事，咱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无怪陆嬅有此问，虽然前一刻陆明已经做出解释，但偌大的陆家大院只剩两人不说，就连一些别致的盆景也是遭到了人为破坏，再看那些破损的门窗以及被砸坏的桌椅，就像遭到穷凶极恶的强盗洗劫了一般。
说起此事，韩夫人既好气又好笑的‘呸’了一声，翻着白眼道：“还不是你爹出的馊主意，这下好，正主还未出现，倒让你的那些同门看了笑话。”
当下陆嬅大为感兴趣，不依不饶的对自家娘亲撒起了娇，一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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