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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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伊恩有任何表示,女孩干脆地转身离开,约安咕哝了一句什么,小跑着追了上去。院子里突然又只剩下两个男人,在逐渐加深的夜色中沉默地互相瞪视。
“这件事还没结束。”片刻之后,伊恩表示:“我会找出……”
“真相?”拉赫拉姆打断了他的话,“真相是你们确实杀了伊斯康提亚——没有任何理由,而我跟你朋友的死没有半点关系。”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家中,用力关上了门。
伊恩深吸一口气,怒火消退后的空虚迅速被苦涩填满。他意识到他今天的冲动似乎只是把一切都弄得更糟。
被他随手塞进腰带中的水晶树叶持续地散发着暖意,一如当年他们面对白龙之时……他沮丧地发现他根本无法反驳猎人的指责。
八年来他满心疑虑,却一直拒绝相信的事实,在最不恰当的时间,就这样直白地展现在他面前。
手指抚过水晶光滑的表面,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因为某种魔法,水晶叶片在相互靠近时会产生心跳般的脉动,并增强彼此的力量。当年屠龙的伙伴们每人都有一个
但他在靠近克诺雷纳时,并没有任何感觉。
。
“你没有带着那片叶子?”向克诺雷纳讲述完他鲁莽的举动之后,伊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并不是因为怀疑什么……或许只是希望如此珍视着过去那段时光的并不只是他一个。
“留在尼娥城了。南方的天气可不需要成天把它带在身上。接到沃尔夫的消息之后急着出门,居然忘了拿上,现在可真有点后悔。”克诺雷纳缩了缩脖子,抱怨说:“现在还是秋天吧?这里的温度跟白龙的吐息可差不了多少。”
伊恩轻轻按住桌面上的那枚水晶——在开始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前他就把它掏出来放在了桌上——推到克诺雷纳的面前。
“带着它吧。”他说,“沃尔夫也会这么希望。”
不明不白死去朋友的名字似乎让夜晚的寒意更重了几分。有好一会儿,他们只是望着水晶表面仿佛不停流动着的光芒,相对无言。然后克诺雷纳拿起水晶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
“我们会有办法的。”他说,更像是在告诉自己,“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的朋友不能这样平白死去,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们总会有办法……就像从前一样。”
“就像从前一样。”伊恩赞同地重复,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笑容。
他并不打算跟克诺雷纳谈论他们杀死白龙或许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更不打算说出他对另一个朋友的怀疑——至少不是现在,不是今晚。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永远也不用谈论这些。
。
鉴于伊恩前一天的举动大概会让他在村民的眼里变得更加危险——即使拉赫拉姆和娜娜不会说什么,约安也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克诺雷纳建议他最好暂时不要出门。
“休息一会儿吧,大个子。我会出去打探消息。”他说,“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得用上你的剑。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弄清楚我们的敌人到底有多少。”
除了点头之外,伊恩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从前他也曾经惹下类似的麻烦,而每一次,他的朋友们都有法子圆满地解决问题……或者至少解决问题。
克诺雷纳出门之后,他环顾了下小小的房间,无聊地坐在了椅子上,还算结实的木椅在他的体重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那让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偶尔他会假装忘掉自己是个“吓人的大个子”的事实。也许有人会以身高为傲,但他并不喜欢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即使现在他已经能够淡然地接受这个事实。
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轻松挥动父亲的打铁锤,他继承自父亲的身高也已经远远超过村里同龄的男孩们。他们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几分畏惧,尤其是当他不小心在玩摔跤时拗断了拉蒂默的手臂之后。
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眼神……刚离开家的那段时间,他想自己或许是忘了这个。
金瑟——一位严厉的战士,他父亲的朋友,教会了他剑术也教他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一起冒险的伙伴们包容甚至纵容着他的冲动与莽撞,将别人眼中的畏惧视为他们的骄傲。无法否认那是他最快乐、最自由自在的日子。独自流浪的岁月里他才逐渐从他人的恐惧与厌恶中学会控制自己。但他仍然无法阻止人们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惊吓于他巨人般的身高和肌肉,无论他的笑容有多么温和,而他真的不能算善于言辞。
他想自己大概这次是真的吓坏了约安。那个男孩总是尽可能地跟在他身后,起初他以为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可现在他确定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不禁猜测克诺雷纳的身后是不是也有一个小小的尾巴——但跟踪克诺雷纳可没有跟踪他那么容易。
。
克诺雷纳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什么好奇的跟踪者,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更轻松些,正相反,奇异的不安如影随形,一路上他都在克制着自己回头张望的冲动。伊恩向他提起过约安,如果这个村庄的人真如伊恩所说对外人其实充满了戒备,他想不出自己被忽视的理由,他不认为像瑞德或拉赫拉姆那样的人,会仅仅因为他不如伊恩那么大个儿就觉得他不值得被关注。
他绕了不小的圈子,时常停下来和村子里的人们打着招呼,模模糊糊地问一些听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攀上了一处可以俯瞰克利瑟斯古堡废墟的高地。他停下脚步,随意地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望向天空,像是在休息。
“有什么是需要我知道的吗?”树后灌木丛的阴影中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关于拉赫拉姆,你知道多少?”
“……他是国王的近卫。”
“他的任务是否有所不同?”
树后的男人沉默了一阵儿。
“你想说什么?”他问道。
“他与那个名叫娜娜的女孩……以及女孩的母亲,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据说女孩的父亲是拉赫拉姆以前的朋友。或许更重要的是女孩的母亲是个长得还算不错,在这样的小地方,要求总不能太高。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关心的地方。”阴影中的声音带着轻蔑和明显的不耐烦。
克诺雷纳笑了起来:“您对自己任务以外的事全无兴趣,真是令人敬佩。。”
“我更没兴趣的是听你冷嘲热讽。我已经做了你要我做的事,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
“那么您是否知道那的女孩的生日是在冬天?就在国王陛下秘密来到这个村庄的同一年的冬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陛下来的时候,正是冰雪消融的季节。而根据我所听到的,那女孩长得似乎不怎么像她的父亲……他长什么样?似乎是金发蓝眼?啊,当然,您是没有兴趣知道这些的。”
更长的沉默。而克诺雷纳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
“你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良久之后,树后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肯定。
“只是一些合乎情理的猜测,也许——只是也许——也许有人会在意。虽然与我无关,但如果有必要,我很乐意帮忙。”
“做好你自己的事,忘掉那些你不该知道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那是克诺雷纳最厌恶的语气,但即使没人能看见,他还是很小心地掩饰了他的怒火,只是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说了声:“如您所愿。”
这扔出去的饵或许只能引发一点小小的混乱,但应该能暂时转移某些人的视线,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二十、枯萎
冰雪并未能延误某些消息从遥远的北方村落传递到高墙之内的宫殿中的时间——身居高位者总有些便利的特权,而身为一个王国的王后,艾琳·斯特里克拥有的特权并不止这一个。
然而所有那些拥有的东西都无法抵消她展开那张纸条时一点点烧灼掉她的理智的怒火。
泰贝莎·塔布里斯,王后的密友走入那间温暖得有些过头的小客厅,还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亲昵的寒暄,那仿佛冰雪铸就的女人便冷冷地递给她一张纸条。
那消息的确惊人——但在泰贝莎看来实在没什么不可原谅的,她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原来国王陛下到底也还是个男人。
她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了壁炉里,看着那一小团突然明亮起来的火焰渐渐化为灰烬。
“所以……你想要怎么样呢?”她叹着气,扯过一朵桌上花瓶里的玫瑰,伸手摘掉一片枯萎的花瓣,那温室里培育出的玫瑰凋谢得很快,即使是在这暖意融融的房间里。连香气都变得干燥而苦涩,仿佛在哀悼它不合时宜的、短暂的生命。
金发的王后只是笔直地坐在椅子里,脸色冰冷,眼神灼热。
回头看了一眼,泰贝莎继续叹气:“艾琳,亲爱的,你已经拥有了一切——财富,权利,美貌。要知道,其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大多数女人疯狂。”
“所以?”艾琳冷冷地问,“我就该装作不知道我的丈夫有一个私生女?!”她的优雅在最后一个词脱口而出时荡然无存。她猛地站了起来,如同愤怒的困兽般在宽敞的小客厅中急速地转来转去。
泰贝莎耸耸肩:“只是一个女孩儿。你该庆幸……”她咽下了第二句话,意识到那只会让艾琳的怒火越发不可收拾。
“庆幸?庆幸他只有一个私生女而不是有一堆不知道谁生的儿子和女儿吗?!”王后冲她的朋友怒吼着,“那么在我走进这里的那一天,就该挖出我的眼睛,刺聋我的耳朵,让我不用面对这一切!!”
泰贝莎明智地不再开口,她与王后从小一起长大,已经算是最亲近的朋友,这些年来艾琳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她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说任何话她都不可能听得进去。
艾琳在房间里大踏步地转着圈,蓄得长长的指甲被她噬咬得参差不齐,房间里的空气仿佛有一点火花就能爆炸。泰贝莎开始考虑要不要悄悄地离开。
“她必须死。”饱含着怨恨的句子从王后形状美好的双唇间吐出。那种冰冷和狠毒让泰贝莎也暗自心惊。
“或许……”她试着劝解,但立刻被他的女儿打断。
“没有或许。国王没有子嗣,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好吧,”那无奈的朋友再次叹息,“但在你下手去杀一个小女孩儿之前,是不是该确定一下她是否真拥有那‘据说’的身份?”泰贝莎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如果是为了家族——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并不介意牺牲多少人的性命。但即使是她,也不愿这样平白地夺走一个无辜女孩的生命。
她的话音未落,艾琳已经打开房门,呼唤着自己的侍女。
“去见国王!”她简单地吩咐,没有再对她的父亲多说一个字。
泰贝莎摇一摇头,摘下另一片枯萎的花瓣,不由得有点遗憾地想起多年前那个声音娇软,眼神纯洁的金发小女孩。
能让一个女人有如此巨大的改变的,只有两样东西……爱,和恨。
。
从王后的寝宫到国王的宫殿距离很远。这修建于数百年前,旧王朝传下的皇宫,从建成之初就因为过度的奢华遭人诟病。现任的国王于是建起一道围墙,将宫殿分成两半,一半作为王室议事和起居之所,另一半分成小块卖给了朝臣和王都中的富商,虽然遭到贵族们的诟病,但国王毫不在意——战乱过后的国家并不富裕。
走进幽深寂静的大殿时,艾琳把双肩从厚重的斗篷下解放出来,感觉到初冬干燥而冰冷的空气。出生于北方的国王并不怕冷,即使年事渐高,在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国王宫殿的壁炉里都不会燃烧起温暖的火焰。
他大概不记得——或者根本不在意他的妻子生长于南方,在嫁给他之前甚至连雪都没有见过。
艾琳略带讽刺地想着。但她从不会在他面前示弱,如果单薄的长裙不能抵挡寒冷的侵袭,她还有燃烧在心底的怒火可以凭借。
她挺直了脊背,大踏步地走过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深蓝色的裙裾优雅地滑过,自天窗漏下的阳光落在她浅金色的长发上,那闪烁的微光仿佛发自她身体内部。她知道自己能够吸引一路所有人的目光,即使她已不再年轻——除了她将要面对的那一个之外。
“陛下。”
她挥手驱开似乎想要上前阻拦的侍卫,直接走到国王宽大的长桌前,随随便便地行了个礼,不出意外地捕捉到国王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好极了。
她冷冷地想到。她很想知道当他听到自己带来的消息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尖叫着:那不会比现在更糟。
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所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带来一些消息,恐怕需要与您单独谈一谈。”
更多的不耐烦。但国王沉默着示意让所有人离开房间。
听到沉重的大门被关上时的声音,艾琳对着国王挑起了右边的眉毛,那让她精致秀丽的脸显出几分刻薄:“我听到一些来自北方山脉一个小村庄的消息——我的父亲在不久之前去过那里。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位妇人——一个猎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遗孀,托他带给您一个消息。”
沉默的等待。但艾琳确定有什么引起了国王的兴趣,她可以从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漫长的时间里无数次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