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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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沃尔夫并不介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他甚至曾说过,如果他死去,连坟墓也不想留下,当时间逝去,可供人们怀念的,唯有那些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传说。
但在一切消失于火焰中之前,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为朋友清洗身体的时候,他再一次仔细地检查。每一道伤痕,每一件零碎奇怪的小道具,那些承载着使用者和他的朋友们某些记忆的东西,时常让他陷入悲伤,却又奇异地仿佛能带走一些压力,让他能稍稍从死亡的阴影中喘过气来。
他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沃尔夫胸前致命的伤害再清楚不过,正如德利安所说,那是摔伤。他大概是正面朝下狠狠地撞在了某根粗壮的树枝上,断裂的木屑和折断的肋骨一起刺入了他的肺部,同时断掉的还有他的左臂。带着这样的伤还能在森林中独自前行那么远的距离,已经算是奇迹。
伊恩留下了一些血液,希望能够有办法在它完全变质之前弄清楚是否有中毒的迹象——如果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他绝对不相信沃尔夫·赛勒斯会从一棵树上摔下来,没有任何保护动作地任由自己摔成重伤。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怀疑沃尔夫并不是从树上摔下来的,那样严重的伤势似乎需要更高的高度……但他几乎是立刻对自己摇了摇头,竭力将那巨大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
他注意到朋友微微握成拳的左手,但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道短短的痕迹。
伊恩用指尖轻轻触摸那道深红的痕迹。那并不是伤疤,更像是沃尔夫曾将某个坚硬的东西攥在手里,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那物品的边缘在他手心留下了深深的瘀痕。
他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但那件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伊恩不知道是沃尔夫丢失了它,还是有人拿走了它。
他试着将朋友的手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希望能够得知物品大致的形状,但那些苍白僵硬的手指似乎就要在他的手中发出折断时的脆响——单是想象已经让他失去继续下去的勇气。
瑞德和德利安耐心地等候在门外,让他有足够的时间与朋友告别。
然后他们焚化了沃尔夫的尸体。燃烧的火焰在夕阳中如同晚霞一般嫣红,在德利安苍老低沉的祈祷声中,伊恩仿佛听见了一声轻响,那或许只是风掠过树梢,但他觉得那更像是清亮的口哨声,像是他们初次见面时,沃尔夫吹的那样。
他觉得那是他的朋友在向他告别。
就这样,沃尔夫·赛勒斯,自诩为大陆上最优秀的盗贼的男人,最后的屠龙勇者之一,在35岁生日前的两个月,永远结束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冒险。
换更番外……
赶项目,没空码字了,暂停两天更新,换更免费番外……
还是在免费章节部分的“番外零壹”下面,昨晚已经更了一章,9号12点,10号12点和18点会再更新三章。
7、8月简直是加班地狱啊啊啊……(未完待续。)
七、拉赫拉姆(下)
为沃尔夫送行的还有卡尔纳克村的村长莫里·凯斯特,他刚从王都归来。如同大多数生长在北部边境的男人一样,莫里·凯斯特身材高大。与八年前相比,他的肌肉开始被脂肪所代替,但他紧握住伊恩右手时的双手依然强壮有力。
“我认识你朋友的父亲——老赛勒斯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村长叹息着。他长着一头和他儿子一样的褐色卷发,那些蓬松的小卷使他看起来温和亲切。
“我们一定会找出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向伊恩保证,“卡尔纳克人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
他没有见到拉赫拉姆,那个神秘的猎人似乎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他不得不向瑞德打听拉赫拉姆的住处。
“我带回来了沃尔夫,我该向他道谢,但我想我是忘记了。”
酒店老板耸了耸肩:“谁会因此而责怪你呢?我想拉赫拉姆不会在意这个。”
在伊恩的坚持下,瑞德向他指出了猎人家的位置:“向东走,越过克里瑟斯古堡的废墟,沿着小路一直向前,在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你就会找到他的小木屋。不过我也没法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在家,他总是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森林里。”
。
伊恩在意料之外的情形下与猎人相遇。那时,他正站在克利瑟斯古堡的废墟上。
在一层又一层枯萎的攀援植物的掩盖下,那数百年前就已倾颓的古堡显得越发萧瑟,然而那些粗糙巨大的石块,那些永恒沉默着的面目模糊的雕像,在薄暮中冷冷地围绕着他,仿佛那些逝去的灵魂依然游荡在此处。
他在白天去过了拉赫拉姆的家,正如瑞德所说,猎人不在家里,于是他转道去了白龙的洞穴。他曾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沃尔夫留下的某些线索,但还是一无所获。那里就像他们第一次去时那样干干净净,冷冷冰冰——就连那厚厚的、反射出无数幻影的冰层都似乎没有半点融化。那让他惊讶而恐惧,仿佛他们杀死白龙的记忆不过是一场幻梦,回过头就能看见那巨大的白龙,金黄色眼睛的双眼如燃烧着火焰的深渊。
回程的路上他情不自禁地停留在这片废墟。上一次他们来到这里时他还太过年轻,沉浸在杀死白龙后时而兴奋时而茫然的混乱情绪中,对这座废弃的、传说中毁于魔法的古堡没有半点兴趣。
如今他站在这里,却无法不惊叹于它的神秘与厚重。
他听过很多关于这座古堡的故事——它一直是吟游诗人们的宠儿,尽管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从未见过它的样子——它们大多互相矛盾,匪夷所思,充满阴谋与背叛,其中主角们的关系更是混乱得让他简直没办法记住。
但那所有无端的猜测,恶意的嘲讽,在这四面沉默的石墙里都失去了意义。
他向前几步,走进一圈隐约可见的、深蓝与暗红相间的花纹里,想象着它数百年前的繁复华丽。但他并没有忽略周围冻结般的寂静里,那一声忽如其来的、尖锐的破空声。
他停下脚步,一支短短的弩箭射在他面前的石板上,弹跳开来。
很准,但折断了箭头。射出它的人至少没打算杀了他。
“你不该来这儿。”身后传来没有起伏,也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
伊恩回过头,举起双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害的笑容。在离他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壮年男子站在台阶上,无声地打量着他。
拉赫拉姆。
“我只是随便看看,而且,我想这里并不属于你?”
“我负责守卫此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似乎从来也没有见过他。
“这里……还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吗?”伊恩有点疑惑地问,古堡勉强算是国王的财产——据说他是拥有这个古堡的家族的后代。但他,甚至上几代的国王,都早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任由它在时光的流逝中一点点倾颓。
“是的。”依然是简短到毫无意义的回答。
伊恩在吟游诗人们的故事里听说过,这古堡神秘的力量至今仍会将误入禁地的人拖入黑暗,但从未相信过,也并没有在这里感觉到任何危险——除了眼前这个神情冷漠,黝黑强壮的男人……他居然没能发现这个人是在什么时候走到离他如此之近的距离。
“走吧,我不喜欢有人天黑之后还待在这里。”拉赫拉姆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的不耐烦。他转身似乎想要离去,伊恩向前一步,叫道:“请等一等。”
猎人回头看着他,微微皱起眉。
“我想向你道谢……谢谢你带回了沃尔夫。我曾去过你家,但你不在。”
猎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吃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干巴巴地回答:“不用谢。”
“也谢谢你带我去寻找他留下的踪迹。”伊恩补充道。“如果你还记得什么……我是说,当你发现他的时候,他是否曾经说过什么?”
“没有……他的确似乎说过一个词,但我完全没有听清,那或许只是在**。”
“那个词听起来像是什么。”伊恩有些急切地问。
“赫伦?”猎人似乎是在回想着,然后摇了摇头:“我说了我没有听清。”
伊恩深吸一口气:“那么,你是否曾经在他的身上发现过什么?我是说,如果你找到什么……”
从仿佛突然被冻结的空气判断,他问了一个蠢到极点的问题。
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昏暗,令人窒息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然后猎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那么,你觉得我是个贼?”
伊恩很清楚那语气中的讥讽来自何处——沃尔夫·赛勒斯是一个以“盗贼”之名为傲的男人。这本身已经很难令人接受,而现在,他在质疑一个拥有清白名声的猎人拿走了属于他朋友的东西。
“我没这么说过,”伊恩努力想要解释,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的不擅言辞——如果他朋友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可以问出更巧妙的问题,不至于让任何人觉得受到了冒犯和质疑,同时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什么也没有。”猎人断然回答,“现在,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问题,请离开这里。”
知道即使继续下去也不会再有任何收获,伊恩举起双手表示妥协。他穿过满地碎石,回到通往村庄的小路上。再次回头时,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逐渐变得浓厚的黑暗之中。
伊恩久久地凝视着那片黑暗。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黑暗之中,仿佛也有人,或者有什么,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八、暗影(上)
伊恩·坎贝尔微微佝偻着,竭力让自己巨大的身躯隐藏在温暖的火光无法顾及的阴影中,慢慢啜饮着杯中温热的液体。在酒馆里更加明亮的地方,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正在尽情享受这一天之中难得的悠闲时光。他听见许多琐碎的家常,一些熟悉的、粗俗的小笑话,一些多少有点改变,大体却总是一样的宫廷轶事。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谈论的话题总不会有多少不同。
他默默地倾听,回忆起旅途上停留过的无数个酒馆和旅店。无论是海港边挤满醉醺醺的水手的肮脏小店,还是王都里整夜灯火辉煌,不知道哪个角落就会隐藏着某位大人物的高级酒馆,曾经,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和他的朋友们总会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
突如其来的沉寂将他从回忆中唤回现实。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他的确又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我们听说了您朋友的事儿,先生。”一位头发刚刚开始花白的中年人向他举起酒杯:“很抱歉您以这样的方式失去他。但是我得说……”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求其他人的支持:“一个人不该强求不属于他的东西。”
伊恩捏紧了酒杯。
低沉的、赞同的声音在小小的酒馆里嗡嗡地响着,像是某种咒语般钻进伊恩的脑子里,点燃最深沉的怒火。
“再说一次。”他说,声音平静得像是飓风来临前无波的水面。
“我是说……”
“够了,波克。”酒店老板用啤酒杯底重重地敲了下柜台,“让我们的客人好好一个人待着。”
一阵沉默。然后无害的喧闹声再一次响起,村民们把那外来者留在了他自己的阴影里。
伊恩瞪着自己泛白的指节,内心深处有某一个部分正狂吼着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那些无知的、怯懦的人们,他们怎么敢这样谈论沃尔夫·赛勒斯,仿佛他只是个贪婪的窃贼?
但最终他只是坐在阴影里,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把那些无声的咆哮压回心底。
。
他想他是喝醉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但那个夜晚却无法安睡。杂乱无章的梦境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乳白色迷雾,寒气侵入肌肤的感觉如此真实。
他从梦中惊醒,冷汗泠泠。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眼角似乎有一片阴影急速地闪过。
房间里有人。
属于战士的直觉让他迅速地滚向一边,任由自己巨大的身躯从过窄的床上落下。有什么东西尖锐地划过空气,落在他刚刚躺过的地方,然后消失无踪。
他敏捷地跳起,伸出双臂遮挡在面前。那遗留在空气中的杀意,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层寒栗。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他和他的影子。
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在一片寂静中清晰可闻。当他平静下来时,他知道,无论刚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什么,都已经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什么也没有留下。
伊恩确信那并不是他的幻觉。他的手指拂过枕头,透窗而过的月光下,枕套上绣着的铁线莲原本已经有些磨损的地方,但那几缕有些翘起的彩线中间断得太过干净利落——那是刚刚才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整齐地划开的。
无视夜半时分令人颤抖的低温,伊恩·坎贝尔双手抱臂,在他险些丧命的小小房间里,静静地站立了许久。
他的确知道这世上依然有魔法存在——在人们的猜疑、恐惧和刻意的遗忘中,顽固地存在着。却从未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魔法相遇。
他不得不怀疑起沃尔夫的死因。那看似无迹可寻的莫名其妙的跌落,其中是不是也有魔法的影子?但只凭他自己,恐怕永远也弄不清楚。他对魔法一窍不通。
他需要帮助。
。
第二天一早,尽管带着宿醉的头痛,伊恩觉得自己重新充满了活力。与昨天相比,至少他有了行动的方向。
他并没有打算将昨晚出现在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