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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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林疡的位置是维因兹河东岸的一片空地。居宗维萨城东区的贵族和富商们将那里当成最近的宴游之地,也偶尔会被当做演武彻用。
∏是在维萨城长大的埃德熟悉的地方。但他从未见过这里如此热闹……或者说,从未见过这里飘扬着如此多的旗帜。
埃德斜候被母亲逼着记过鲁特格尔各个家族的徽章,一眼扫过去。最重要的六个家族悉数到齐,剩下也都颇有威望。虽然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样的场面还是让埃德有点头皮发麻,唯一能拿来安慰自己的是,在这些家族代表的见证下……安特总不可能再拔剑照着他的头砍过来。
斯科特一直对此心怀疑虑。照他的看法,埃德根本就不该接受这种方式的“调停。”
“以我对安特的了解,如果他真想与神殿讲和。不会如此高调。”他告诉埃德,“因为如果对峙起来,虽然有很多事无法解释。也显然是他有错在先,他不会想让这些暴露在其他人面前……他会在奎林的安排下与你私下见面,然后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外宣称一切都只是误会。而现在这样……更像是他掌握了什么对神殿不利的证据。而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公之于众。”
“可我们有做错什么吗?”。埃德有些茫然地问。
斯科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而埃德终于醒悟过来。
“我。”他说,微微有些沮丧,“我就是那个最大的错误。”
“你不是。”斯科特严厉地纠正他,“如果连你自己都这么想,还不如现在就放下永恒之杖回克利瑟斯堡。”
埃德只好讪讪地强笑一下——他没说“滚回去”还算是比较客气。
“但我也不能拒绝啊。”他心翼翼地说,“那不是给了安特……给了国王陛下更好的理由吗?”。…
斯科特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所准备,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那些在五月节上曾向你微笑。欢呼和躬身行礼的人……大多数反手给你一刀的时候不会有丝毫犹豫。”
这句话让埃德从心底开始发冷,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应付的!”他说。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永恒之杖。
那种寒意到现在还停留在他的指尖和心头,哪怕阳光灿烂,轻拂的微风里带着初夏的暖意,也完全无法驱散。
草地中央最平整的地方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埃德在奎林的带领下走进去时,帐篷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嗡嗡的交谈声在他们出现时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许多人先后过来跟奎林和埃德,甚至与布鲁克友好地打着招呼。
至少现在,他们给埃德的依旧是带着敬意的笑容——也是兴致盎然的笑容。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当遇上像这样与己无关的热闹时,旁观者总是有着更旺盛的热情。
视线与泰利纳?博弗德相接时,对方微笑着向埃德举杯。
埃德没有料到连他也会出现在这里。那让他更加不安……但他已不能后退。
安特?博弗德姗姗来迟——那是属于国王的特权。
响亮的通报声中,国王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他极其郑重地穿上了盔甲,纯金王冠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下颌因为急速的消瘦而显得更方,下沉的嘴角刻出严厉的纹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与之前那个总是带着微笑,喜欢以亲切随和的面目示人的国王判若两人……但埃德却仿佛直到现在才能看见那个面具之下的,真正的安特?博弗德。
在正中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国王挥手制止了所有的礼节,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想各位大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传言能到达的地方总是比我的赦令更广……也更快。你们大概早已听说我最近与水神神殿之间有些……不和。很遗憾,我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
帐篷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我必须得向布鲁克?修安大人致以歉意。”安特向布鲁克匆匆低头,老牧师只能回以微笑。
“我对他有诸多失礼之处。”国王的道歉匆忙又含糊,但不会有人因此而指责他,“我也不该让我的卫兵占领斯顿布奇神殿,尽管目的全然只是为了保护它,此举也太过唐突……我在愤怒之下稍稍失去了理智,为此我已向女神无数次祈祷,希望她能原谅我的过错。”
埃德在人们脸上看到更多的兴奋——安特?博弗德从不会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当然,这不会是他的错。
“可否请问,什么让您如此愤怒,陛下?”
总有人知道该如何适时地发问——比如亚伦?曼西尼。
“该从何说起呢?”安特冷笑着挑了挑眉毛,“或许我该感谢那个突然出现在三重塔下,声称自己的是博雷纳?德朱里,安克坦恩之王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我大概至今仍一无所知……虽然有时无知反而更加快乐,一位国王却无福享受。”
埃德与布鲁克交换了一个眼神,保持着沉默。
先听后说,那是他们一致同意的。
国王大概也为此准备了许久。他的叙述简洁而清晰,甚至没有再坚持他根本没有见过博雷纳,而是声称当时光线昏暗,而他又急着让“那个男人”接受治疗,免于死亡,所以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而之后,因为那几个人的出逃,他也失去了确认男人身份的机会。…
除了一再强调他一直都只是想要把人抓回来查清真相,从来没有想要杀人,以及完全略去了罗威尔的死,也没有提到布鲁克特意前去请求他与博雷纳见上一面之外,他所说的其实与博雷纳相差无几。只是在他的叙述之下,他的卫兵们似乎有些无能,他的所作所为却根本无可挑剔。
“我依旧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照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博雷纳?德朱里还好好地待在黑堡之中,虽然似乎面临着又一次动乱。”安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屑,“虽然我很想将他也请到这里,但他恐怕无暇前来。”
这一点埃德也十分清楚。博雷纳已经在匆忙之中给他写了一封信,反复地向他道歉。但事实上,埃德从来没打算让博雷纳来证明些什么——事情或许由他而起,但现在显然已经变成了安特与神殿之间的矛盾,再把另一个国家拖进来只会让一切更加混乱。
他希望安特也同样没有这个打算。毕竟,如果如博雷纳所说,安特最初或许也只是某个阴谋的受害者,无论如何,他似乎并不想要一场战争。
……那他又到底为什么要提起博雷纳?
“恕我直言,陛下。”奎林轻声开口,“这其中似乎有某种阴谋……但我听不出这与神殿到底有什么关系,您的愤怒又从何而来?”
“你说得没错……我的愤怒与任何一个‘博雷纳’都毫无关系。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我在试图查清真相时发现的一个谎言……一个骗局。”安特冷冷地交叉起双手,走进帐篷之后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埃德,“对普通人而言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过错,但在神明面前……甚至狂妄地借神之名,便是不可原谅的罪行。”
埃德呼吸一顿,觉得有一根小小的冰针扎在了他的心上,令人麻痹的寒意从那一点渐渐扩散开来,渗入每一滴血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而上的无尽恐慌,挺直了腰——他不能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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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恶果
冰龙在天空中盘旋。
它时而低飞过生机勃勃的平原,看着各种野花的花瓣在它双翼带起的风中飘散,时而冲上高空,穿破白色云朵……但始终是在盘旋。
斯科特严禁它离开柯林斯平原,那让它怒气冲冲——虽然明知斯科特事实上阻止不了它,它还是乖乖地只在柯林斯上方盘旋……这让它更加怒气冲冲。
又一次飞过神殿上方时,它看见靠西的长廊顶上坐了个小的人影。
∏是它平常会坐的位置……但现在那个当然不是他。
冰龙低飞下去,并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在不远处落下,双脚触及长廊顶部的石砖时已经变回了人形。
他走到娜里亚身边,无声地坐下。
∪里亚转头冲他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对着西南方发呆。
“你在看什么?”伊》》 。。斯没话找话地开口问道,问出口时又懊恼得想要咬自己一口——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
∪里亚并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她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向伊斯转过头,眼神有些怅然:“我刚刚突然想起来,虽然艾伦说我们在一起会更加强大,但自从从冰原回来之后,你,我,和埃德……我们分开的时间其实比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呢。”
伊斯低头不语。他很清楚娜里亚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就算我们跟他一起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还会把事情变得更糟。”他说。“有些事他只能独自面对。”
他的确为此怒气冲冲……但他也知道埃德和斯科特的决定并没有错。
“我知道……”娜里亚的神情却更加沮丧,“我只是讨厌自己帮不上忙。”
对此伊斯也同样讨厌……但他只能笨拙地安慰她:“埃德会没事的……他总是会没事的。”
“我也这么希望,但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知道,这一次他不会没事……”娜里亚忧心忡忡地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她根本看不见的地方,“我们该在他身边的,伊斯……哪怕帮不上忙,我们该在他身边的。”
伊斯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向娜里亚伸出手。
“那就去吧。”他说。
埃德的脑子里混杂着无数种声音。
〕种尖锐的哨声忽高忽低。近乎凄厉地压倒一切;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沉重如鼓;能听见血液急速流淌的声音,在一片空茫中发出轰然的巨响……而在这一切混乱之中。他依旧能清晰地听见每一句话。
他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罗威尔?特纳早已提醒过他。
所有的秘密都会成为弱点,世上最强大的武器唯有真实。
“在那位‘博雷纳’出现在三重塔下的第二天清晨,埃德?辛格尔。我们的圣者来到洛克堡。在他匆匆离去之后我才突然想起,博雷纳?德朱里是他的朋友,请他来分辨真假是更简单的事……但我派去追回圣者大人的使者,却发现他脱下了白袍,偷偷前往月见草巷。”
“去过斯顿布奇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并无意指责一个想在那地方消磨一点时间的年轻人,毕竟从来没人说过一个圣者就不能这么做,但这着实让我的使者有些尴尬,他不敢就这么回来告诉我。也不敢随意闯进去,只能在附近等候……然后他才发现。圣者大人所见的并不是什么佳人……而是拜厄?扬。”…
“这消息神殿从未公布,但想来诸位都很清楚——拜厄?扬是一个堕落的圣骑士。”
“我想我的好奇情有可原。我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圣者会与一个堕落骑士私下见面,而不是将他带回神殿……但我当然不能去质疑圣者。所以我抓到了拜厄……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从他那里我才得到这令人震惊的事实——埃德?辛格尔根本不是真正的圣者……而他自己也知道。”
埃德没开口为自己辩驳。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的喉咙发苦,他舌头又干又肿地贴在上颚,他的嘴唇被无形的线缝在了一起……他没法开口。他甚至没法眨眼,没法控制全身——包括脸上的任何一块肌肉。
他不知道那看上去像是镇定自若还是惊吓过度,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脑子去担心这些
但有人为他站了出来。
“无意冒犯,陛下……但您就这么相信了一个堕落者?”
他听不出那时谁的声音,也无从分辨那是否出自善意。
“我还不至于如此愚蠢。”安特冷笑着,“但他给了我确凿的证据。”
埃德听见纸页沙沙作响,那让他的心跳又停了好几拍。
“我想有很多人都认得出纸上的字迹……肖恩?佛雷切大人的字并不难认,不是吗?……修安大人。”
那仿佛嘲弄般的沙沙声逐渐远去,传递在每一个人手上,混杂在惊讶的低语声中……又越来越近,擦过埃德身边,放在布鲁克?修安的手里。
布卢默?克利瑟斯,十七岁,赫莉娜?克利瑟斯,二十五岁……
泰利纳?博弗德给他的纸卷上那细小潦草的字迹又一次浮现在埃德眼前——是的,他记得很清楚,哪怕他已经把纸卷烧成了灰烬。
“……这的确是肖恩的字,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布鲁克的声音依旧平和而稳重。
“……圣者难道不该唯有神祗才能选择吗?”。安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但这个卷轴……肖恩大人的亲笔,似乎在证明。我们眼前这位圣者,其实不过是由人选择出来的吧?这难道不是欺骗吗?”。
“我想这其中有些误会。”布鲁克提高了声音,“唯有女神才能决定让谁成为她的圣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事先寻找候选者以供她选择。而候选者当然不会只有一位。”
斯科特有过同样的猜测……埃德万分希望那是真的,但他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
“……所有的候选者都是克利瑟斯家的人?而肖恩恰巧有个妹妹嫁进了克利瑟斯家?”
“我不知道您想暗示什么,大人,但有些家族的血脉的确更适合接受女神的降临——如果有必要的话。在场的各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