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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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不算公平。
博雷纳在心底苦笑着。他的背原本就痛得无法做任何幅度稍大的动作,被像一条破布一样扭得几乎能打结的右臂软软地垂在了身侧,一点晃动都让他痛彻心肺,却只能在伊莱挥剑袭来时就地一滚,咬牙用左手捡起长剑,奋力抵抗。
别浪费了这条命。
有人这么告诉过他……有人还在等待着他,而伊森?克罗夫勒也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计划。即使不相信自己,他也得相信自己的朋友。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他付出了太多……他没有放弃的权力。
仅存的意识几乎只够他盯着不断砍来的长剑。狼狈不堪地闪避和格挡。伊莱的右手已经用得不错,但仍然不像他失去的左手那么灵活,那似乎给了博雷纳一线生机。
湿滑的地面对他和伊莱都同样不利。闪躲间他的右臂撞在了石柱上。又一阵剧痛让博雷纳眼前发黑,脚下一滑,摔下去时正好卡在了两根石笋之中,仓促间完全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向他胸口。怒火在绝望中勃然而生,博雷纳咆哮着,几乎是盲目地猛力扔出了长剑。
伊莱不得不向后退去。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差一点也摔倒在地。博雷纳居然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挣脱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眼神涣散,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青白的额头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却还是固执地坚持着,拔出那柄小小的匕首挡在身前。
伊莱发出一声挫败的怒吼,终于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耐心——这实在太可笑了,他明明是一个死灵法师而不再是什么见鬼的骑士,为什么偏要放弃他最强大的武器?
他退开几步,再一次念出咒语。
博雷纳摇了摇头,竭力集中精神,把匕首转向了那个缓缓逼近。散发着恶臭的亡灵,完全没有注意到从他身后石柱的阴影里闪出的另一个身影。
一只冰冷却有力的手从后面抓住他的时候他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这里大概不止一个亡灵……
博雷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凶猛将匕首挥向身后。无力再去思考那到底有没有用。
他真的尽力了。就算是伊森也不能再挑剔。
意识就此飘远。他隐约听见伊莱的怒吼,心中最后升起的居然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一种奇怪的,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却偏偏被不断吵醒的烦乱——
“我他妈死都死了几次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咆哮着挥出拳头。感觉像是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什么,钝痛从指节传来。得到的回答在平静中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大概因为你总是死不透。”
。
伊森?克罗夫勒颧骨上的红肿相当醒目,神志清醒的话,博雷纳绝对不敢盯着他的脸看——但他才刚刚又一次死里逃生,他觉得自己有权再神志不清一会儿。
“……我是怎么回来的?”他茫然地问着,意识到他的右臂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从来没有被扭成一条破布。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只感觉到轻微的麻木,拉开衣袖,那些奇怪的咒语也完全消失不见。
“有人发现你半死不活地趴在下游的河滩上。不会游泳就别学人下水去救人。”伊森平淡的语气让博雷纳差点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但他还如此清晰地记得右臂那种疼痛,记得伊莱在仇恨中燃烧的双眼……那绝对不可能是梦!
他一脸不快地猛瞪着伊森:“我是差点又死一次,但我可没有失忆!”
“失忆对你有好处。”伊森挑起半边眉毛扫了他一眼,“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博雷纳布完全不想知道他准备用什么方式“帮忙”——他明智地闭上了嘴。如果伊森说他是溺水了,那他就当自己是溺水了吧……
“……法尔博!”他猛地想起那个真的溺水的少年,差点跳了起来,“他没事吧?”
如今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再有任何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正在外面看热闹。”伊森说,“他可比你精神多了。”
博雷纳这才察觉营帐外热闹异常,印在帐篷上的人影不断闪过,似乎有许多人举着火把来来往往,大声谈论着什么。
“水怪?”
他听清了这个词,不由得好奇地问了出来。
伊森的回答却让他更加好奇。
“如果不想被人围起来问你是如何大战水怪的话,建议你还是乖乖地待在这里装昏迷。”
“……大战……水怪?”博雷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重复:“我……我干的?”
伊森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无法控制的笑意:“没错,你干的。你的剑还插在那怪物的头上,没有一个人能把它拔下来……死而复生又杀死了吞噬活人的水怪,博雷纳?德朱里,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传说中的英雄’。”
“传说中的英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久久无法合上张大的嘴巴。
第二天一早,博雷纳才偷偷地趁着闹腾了一夜的人们散去时扣上头盔溜出去看了一眼那“被他杀死”的水怪。
当然,不是独自一人。博雷纳没敢问伊森他是不是已经抓到了自己的哥哥,但对他的保护——或者说看守,还是一样严密。
被称为“水怪”的其实不过是一条巨大的雷鱼,从头到尾约莫有两个成人的身高那么长,也不知在黑河里生活了多久,说不定还真的吃过人……或者溺死者的尸体。那大张的嘴里密密的尖牙看起来的确有些恐怖,满身裂开的伤痕露出泛白的鱼肉,一边鱼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又有些可怜的样子。鲜血浸透的沙滩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深色,浓烈的腥臭让博雷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看完热闹跑回来的贡纳和法尔博两兄弟告诉过他,在被克罗夫勒家的士兵们阻止之前,很多人趁机割走了不少肉,也不知是架上了火堆还是扔进了炖锅。而他以为掉进了水里的长剑,的确深深地插在硕大的鱼头上。…
博雷纳拿根树枝敲了敲鱼头,听着那沉闷厚重的声音,相当确信,以他的力气绝对不可能用一柄没有附加任何魔法的长剑刺得如此之深,更何况还是在水下。
能做到这个的人可不会很多。
“这是你干的?”他不得不问那个抱着双臂站在他身边,依旧全身盔甲套得严严实实的骑士。
骑士看了他一眼,浅蓝色双眼中神情复杂:“……不是。”
博雷纳几乎立刻就看懂了那带着骄傲与怅然的眼神,只能无语地转过头,继续瞪着那柄在初生的阳光中如“传说中的神剑”般熠熠生辉的长剑。
他知道这是谁干的了。
但又有谁会相信他呢?他根本没法拒绝这强加到他头上的荣耀。当连赛尔西奥都忍不住偷偷带着贝林跑来时,热切地询问着博雷纳他是怎么杀掉如此巨大的怪物时,他也只能苦笑着告诉那一脸兴奋的少年,他大概是在水里撞到了头,他什么也记不清了……
赛尔西奥满脸都是崇拜,似乎觉得那是某种谦逊,而贝林的眼神分明是在指责他撒谎……好吧,他的确是在撒谎。可他还能怎么办?
再次上路时,人们看着他的眼神都改变了许多,那反而让博雷纳更加不自在。伊森倒是坦然自若地与几个特地拖慢了脚步来跟他们搭话的年轻贵族交谈着,言辞中其实没有多少实际的内容,透露出的某些东西却让博雷纳心中突然有了隐隐的恐慌与不安。
那是对隆弗家族……对凯兹亚王后,对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少年即将成为他们的国王的不满。
博雷纳不是看不懂那些投向他的目光——无论是真是假,一个“传说中的英雄”似乎都是这些年轻人跟愿意跟随的对象。
他没有一点想要称王的意愿……却越来越不明白伊森到底想要做什么。
终于找到机会与伊森私下说上几句话时,博雷纳问出了那个他吞回去几次的问题:
“伊莱在哪儿?”
伊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没有给他直接的回答。
“安全的地方。”他说。
“……你还有什么计划?”
“你会知道的。”
博雷纳微微叹了一口气,望着前方长长的队伍,突然很想就这么策马而去,再不回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梦中之光
接近黄昏时,天突然阴了下来,疾风在灰岩堡古老的塔楼间呜呜作响,气温下降之快让人猝不及防,仿佛春天的到来只是一种幻觉,寒冷的冬季从未离开北方的大地。
艾伦?卡沃在走廊上踱来踱去,天际厚重的铅云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断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过了十几年,他依旧不习惯制定了一个计划,自己却无法参与其中,只能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消息。
“如果你这么担心,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们去。那个克罗夫勒家的年轻人的目的,绝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单纯。”
赛琳?格瑞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伯爵夫人显然并不赞同他接受伊森?克罗夫勒的求助,却也并没有阻止。
“我知道。”艾伦叹气,“但从埃德救活了博雷纳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被卷入其中。我们的确可以尽快回家,远离这一切……”
“但转身逃走从来不是你的风格。”赛琳微笑着替他把话说完。
“我只是想用最快的方法解决后顾之忧。”艾伦略有些尴尬地说,“拖着越来越多的麻烦上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找上门来,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
“但格瑞安家可不是你的负担,艾伦。”赛琳平静地看着他,“它是我的。”
艾伦愣了一下:“我并没有……”
“你有。”赛琳的语气不容反驳。眼神却是柔和的,“你担心格瑞安家因为帮助了你们,帮助了那个小牧师而招来王后……太后陛下的不满。你担心我们今后的处境。”
艾伦哑口无言。
这的确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他不能惹下了一堆乱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把所有的麻烦都扔给赛琳。他甚至开始后悔,也许最初就不该来灰岩堡的。
“格瑞安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艾伦。无论是谁登上王位,我们都会像这座城堡一样屹立在这里,坚如磐石……但你确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吗?我不喜欢那个金发的小王子,但我至少知道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我对博雷纳?德朱里也知之甚少……但他的那位朋友。伊森?克罗夫勒,所做的有些事可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赛琳直言不讳。
“那你就该在他找上门的时候直接把他赶出去。而不是让他进来。”艾伦苦笑着说,“你明知道那看起来会像是什么。”
“他已经来了。无论我是赶走他还是迎接他结果又会有多少不同?人们总会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还不如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赛琳冷笑着说。“费什?克罗夫勒虽然固执刻板得令人讨厌却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他的两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更糟。”
“但如果你不打算让你的儿子称王,总得选择一边。”艾伦坦言,“贝林当然会保护赛尔西奥,而你帮助了博雷纳……无论哪方获胜,格瑞安家都更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是刚说过你用不着担心这些吗?”赛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艾伦几乎可以猜得出她的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格瑞安家不需要什么回旋的余地!”
即使已经年过半百,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赛琳?格瑞安还是一如少女时代一般,骄傲而自信。
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格瑞安家的封臣的确大都勇武而忠诚。至少近几十年来,他们在连年的战乱中追随着格瑞安家,奇迹般地从未有过任何背叛。那份忠诚是源自赛琳的父亲。温德尔?格瑞安,一个真正值得尊敬的老人,勇敢,睿智而宽容……但如今,连赛琳都已经老去,大大小小的领地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继承了父亲的位置,他们的忠诚却未必能经得起多少考验。…
艾伦不知道赛琳是否曾考虑过这些——但他不能不考虑。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娜里亚如一阵疾风般从楼梯上冲了下来,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叫:“艾伦!埃德醒了!”
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是真的清醒吗?”艾伦问道。这几天埃德总是时睡时醒,即使醒来时也总是浑浑噩噩,连话都说不清。
“我想是真的。”娜里亚皱着眉,“可他看起来……很害怕,他一直在问精灵去了哪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她当然知道诺威和伊斯去干什么了,虽然多少有点担心,但并不反对父亲的计划——她也同样讨厌拖泥带水甚至连累他人。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埃德不那么担心。那个曾经让她觉得脸皮厚到没心没肺的家伙,如今看起来几乎比伊斯刚到她家的时候还要脆弱和恐慌。
。
艾伦走进房间时,埃德还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坐在床上发呆。
“他连笑都不会笑了!”泰丝摊手叹气,“这是烧傻了吗?他原本就已经够傻了!”
她一听说埃德醒了就立刻跑了过来。诺威和小莫都不在,让她无聊得要死,但埃德居然变得一点都不好玩了!
“我会笑啊。”埃德咕咕哝哝地说了一句,对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泰丝忧伤地拍拍他的头。
艾伦看了娜里亚一眼,娜里亚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