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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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奉告。”苏子寞揉着眼睛,“我觉得林熠越来越无聊了……说话都是套路。他竟然和我说‘有事的话随时找我,我一直在’有病吧,我有爹有妈,干嘛找他。”
顾遥愤怒地从隔壁床爬过来打她,“你才有病。”
“你好意思说我,”苏子寞抵抗的同时试图反击,却根本打不过那个身材和力气不成正比的邻床,“我当时说着玩的,你怎么真和夏成南这小婊砸在一起了。”这话把顾遥噎住了,她怎么好意思亲口承认……自己喜欢夏成南。苏子寞是猪吗?怎么都看不出来自己想的什么。
安澜在对面不说话,等两人终于静下来,她才语气轻松地开口,“生活老师应该还没睡着,被抓出去通报批评的又不是我。”于是两条疯狗静下来,其中一条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顾遥,那你呢……”
“我……”她突然没了声。
在一起后第一次约会,是在网吧,或者说,本来是在网吧。
夏成南说,“你觉得不觉得,我们该出去玩一下。”
顾遥爽快地答应了:“好!玩嘛,我最喜欢玩了。哪家?听肖予年说红旗路开了家新店,配置超赞还开业大酬宾!”
微张着嘴的男生想说什么可声音就是卡在嗓子眼出不来,“也行……”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周六下午两点他们在红旗路的车站相遇,一切都行云流水,直到前台的收银员伸手问他们要身份证,两个未成年人只好装作忘带地默默退出来。
“那现在干嘛呢。”夏成南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
“只有回家咯……”顾遥背着手,一只脚在地上蹭来蹭去。
“你家那么远,刚出来就回家不合算啦”没法打游戏对他来说正好,他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这里离电影院也比较近,要不……看电影?”
女生掏出手机开始翻院线热映,然后发现了意外之喜,屏幕上 ;那张复古的海报,仿佛引领着她回到了某个看小说看得暗无天日的寒假。在那个寒假,她熬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疼故事的男女主为何没有在一起而哭得昏天暗地,触动那句“我们竟是为了终将分手而热烈相爱”,床头柜前叠了好多擦过鼻涕的纸团,次日黎明,公鸡打鸣,她才恍然时间的流逝。
想象力丰富的人总是会轻易把小说或电影的桥段往自己身上代,于是所有的悲伤都顺理成章,所有的痛苦都身临其境——尽管对象是个平日鲜有泪花的人。她总非要试着把自己想成所有悲情故事的女主角,预料着、感受着所有的心如刀割,渐渐,偶尔也开始伤春悲秋起来。
此时,身边坐着的人反倒是像一尊警钟,敲醒着她令她不得不从剧情中跳出来,咬着牙不敢流泪和深想。被看见的话……好丢脸。
坐立难安的少年并不在意剧情的发展,他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身旁人的一举一动,终于是找准了时机,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顾遥,我……”
“你……”话音未落,眼前像是一片漆黑,微张的嘴唇被侵入。
好像周遭被什么悦耳的声音填充,闭着的眼只看得见开得漫山遍野的鲜花。
初吻是甜的。
可安澜问及电影的剧情,她只能摇摇头:“我……忘记了。”
盛夏踩着鼓点步步紧逼。
要不是化学老师饶有兴趣地说“今天。距离高考还有367天,”都没有人注意到2013届的学长学姐已然撤离校园,悄无声息。
“这次高考调休……注意,不是放假而是调休,希望你们认真对待发下去的作业。要记住,放假回来,这个学校就没有高三的学生了。”
一如既往,狭长的黑板被白色的字迹所覆盖满,一行行一列列,各科老师毫无保留地以作业为载体,挥洒着自己的智慧与激情。与此同时,试卷、习题册、作业本被一样样发下,整个教室都是翻腾飞扬的纸张与此起彼伏的怨声载道,场面颇为壮观,也的确有丝不见血的血腥味。
“安澜,我们周六去河滨公园吧。”苏子寞收拾着书包,欢欣鼓舞来到安澜身旁,“顾遥说她没问题了,我好想坐弹跳机啊!”
安澜都不正眼看她,“做个海盗船都要吓白脸,你也只敢坐弹跳机了。”
印象中三人只一起去过一次游乐场,分别买了一百五十块的通票,势必把所有游乐设施坐遍。苏子寞表情天真无邪地跟着她和顾遥上了海盗船的最后一排,等设施启动,恐高的她眼看着自己越升越高,第一次意识到生命诚可贵。
顾遥把桌面的书全部塞到抽屉里,认真地擦起来,一中今年突然被设为了高考考场点,她们才勉强得来一个假期,等大扫除完毕就可以撤离了。
脑子一闲下来就会乱想,她突然想起来《致青春》的剧情。书中也好,影片也罢,故事里的男生表情总是淡然如风,却唯独在女生面前显露慌张和疯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样的陈孝正却有这样的结局。
所以啊,爱情这种东西,的确是不靠谱的,就连……
她摆摆头阻止自己继续往痛苦根源想。好在之前的她一直坚定持有这种态度,可能也因此免于许多伤害。问题是,现在的她呢?之前所有的坚决和笃定都轰然倒塌……夏成南像一头猛兽,不在她的青春横冲直撞决不罢休。
她的梦好像又在重现。盘旋的、孤单的燕子,折翼的、坠跌的燕子,影子都重叠成一团,令她分不清轮廓。她害怕地惊醒,抓住了青春里似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夏成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会分手?”她从呆滞中恢复过来,半是疑惑半是急切,一边把把擦过的课桌摆整齐。
被问起的男生有些无措,认真想了两秒:“直到我不喜欢你了那天。”
她挑起眉毛,“那是多久?”
“我不知道。”男生目光似有躲闪,“至少现在……我是喜欢的。这不就够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回答。“那你的意思是,终究是会分手的?”
男生愣着回答不上来,接着踩上板凳用废报纸擦着窗户。
若是用喜欢来衡量时间,太短了……真的太短了。人事变迁,始料未及,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界定了结尾,这样的标准,未免太牵强、太随性。可除此之外,她又渴求听到怎样的答案呢?“一辈子”这样虚伪而好听的回答?这种问题,不本来就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再义无反顾跳进去。
她咬着嘴唇,又执拗问“会吗?”
“嗯。”
于是倔强顽固的女生扔掉手中的抹布,背上书包。
“那你自己慢慢玩。”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夏成南依旧在擦着窗户,渐渐也是明亮得发了光,漂浮的尘埃被落日的光束打出了丁达尔效应。夕阳沉沉重重摇摇欲坠,女生的背影像记忆里一抹浓墨重彩,大笔一挥,即留下深浅粗细的印记。
顾遥啊顾遥,夏成南发着呆在心里想。
你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第九章 燕子(1)
时间揣着杏坛的底色,走着走着,一百年都肢解了。
而那些温热的时光,是永远属于我们的。
…
乌云密布的状态持续了好久,终于是在顾遥下车的一瞬间按耐不住。巨大的雨点从天空中砸下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苏子寞你在哪,快来接我。”她躲到站台的雨棚下拨通了电话。
“我都在公园里面了!你在哪个车站?我来接你。”
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出门时还天空晴朗,车走着走着,云朵的颜色就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偏偏顾遥还是一个从来没有伞的人。
关于不带伞这个习惯,要追溯到小学了,她一直是个丢三落四的人,这一点在丢雨伞上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差不多是新的一把才用过一次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为此,她总是被妈妈罚跪在地板上,“现在是雨伞,谁知道以后还会丢什么,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久而久之,她根深蒂固了“没有伞就不会搞丢伞”的想法。
苏子寞五分钟之内赶到,看到顾遥穿着短袖短裤冷得直哆嗦不由得皱了眉,“你是从来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看天气预报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大到暴雨。”她步入了伞下,“放假三天,你怎么就选了今天这么个好日子。”
其实在三人中,苏子寞是最温顺的了。比起顾遥的暴躁桀骜和安澜的趾高气扬,她很少与人起冲突或者惹祸,偶尔做出点不可理喻的事,也不过是因为——她意识不到。
高一的光棍节,不懂事的顾遥和安澜在书包上贴了“求bao养”的标签,在校园里招摇过市,此行为遭到了众多学姐的骂声,要不是苏子寞极力劝阻,本就不在理的二人还想发长微博还击从而一错再错。同样是高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去男寝楼下喊楼,差点被宿管老师带到思教处。最可怕的一次,她们番强出校,打着车去了几公里外的商圈,后来在老刘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打给苏子寞:“你等下来大门口帮我们递车费,我们身上没钱了。”
明明是最傻的苏子寞却总要为两个神经病好友的疯狂行为买单。
“安澜的电话你打通了吗?”苏子寞问。
“一直是关机。”顾遥习以为常,“我估计没有一两个小时她是不会接电话的。”
每个外表金光闪闪的人都有着黑暗的缺点,安澜也不例外。大部分人只知道她行事大胆、36d、成绩好,却鲜有人知她的反面。安澜其实在恋爱方面是个极其内向而胆怯的人,遇到了喜欢的人从来不敢做什么,和平时的她完全相反;与其同时,她还是个非常败家的人,总是轻易掏钱买下自己完全不需要的东西……不过这些都还好,最让人头疼的一点,是她极其不守时。
相识一年多,约出来她从未准时过,基本上都是约定的时间过去好久,她才语气抱歉地打电话来,“闹钟没响……我才起。”
在巨大的雨幕里,路上的行人急剧减少,再加上又是清早,整个公园里好像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不过环境的恶劣没有影响到她们的热情,看着地上的积水,顾遥索性直接踏了进去,水很快淹没了帆布鞋,畅快地在里面打滚。
“还是我聪明,穿的是拖鞋。”苏子寞卷起了裤脚,洋洋得意的表情。
疯狂的士高、4d影院、时空隧道、投篮机……除了苏子寞死也不肯玩的鬼屋,公园里仅剩的还在运行的项目被了结完毕,二人已经竭尽所能地降低速度,可看了看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顾遥又打给安澜,雨声好大,她提高了分贝:“你到哪了?我们都快玩完了。”
“哎……雨好大,既然如此我就不来了吧。”
意料之中。
大雨总是戏耍着人们,竟然有逐步变小的趋势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去找我妈,陪她逛街。你呢?”
“我……我去咖啡店坐会儿。”顾遥指了指被雨水泡得面目全非的鞋,“回家被看到这幅模样,怕是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夏成南没有主动来联系自己。
她在夜里强行醒来过几次,未读短信……未接来电……qq消息……全部没有。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依然没有。
事情本来按部就班,沿着本来的轨迹,可她一句“我们什么时候会分手”像一个巨大的外力,把本来的节奏打乱,把原有的轨迹拉扯得面目全非。她鼻子酸痛,脑袋发懵,仔细回想昨天短短几分钟的所有细微动作和字眼,怎么也想不通。其实只要有人在身旁,和她聊着天犯着傻,她就可以不去想别的事情。可是苏子寞也去赴了自己的约,这个没心没肺的早晨也要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漫长久远的不知所措。
她终于有时间被空虚包围。
安澜说,“这种没责任心的男生,你趁早解脱。”
她狡辩:“他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是,又如何。
咖啡店的音乐有点耳熟,勉强能跟着哼几句调,却是喊不出名字的那种。她盯着时钟发呆。
滴答滴答,她还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提示音才响就被接起,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熟悉的声音已经传来。
“你在哪?”她问。
或许就是从这时起的,悲伤或不悲伤的故事,愉快或不愉快的经历,全部都是从这时起,正式拉开序幕。心口最后一道防线被自己主动撤下来,从那个患有恋爱恐惧症把自己包裹起来的,那个全身竖满刺处处是棱角的,那个口头行动都从不饶人非要把人逼近死角的顾遥,变成了故事里总归该有的走向:没骨气又没出息。
她冲进淅沥的雨中打车,还等不及暖气把自己的鞋底稍微烘干。
见到他时,头发还滴着水。路边的男孩慌张又欣喜,手忙脚乱地看着冲入视线的人。
他理了发,如她所说。剪掉了标志性的卷发,两侧用推子推成扎手的长度,青色的胡渣被剃干净,白净的脸庞愈发的温柔美好。
“不好的事,未来的事,都见鬼吧。”她环住少年的腰。
她想,如果把那时迫切想做的事排个名。排行第一的一定是……
我想见你。
第十章 燕子(2)
浑浑噩噩的一个月来临。伴随着会考的靠近,每周额外又添加了两次周考,课余时间越来越少。写试卷的间隙,顾遥看到坐在身边的人,心又莫名安定了下来。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青春里,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