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南朝陈 1.54-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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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往自己右腿贴了一符,另一张则贴到了陈剑臣的腿上。
陈剑臣问:“道长,这是何物?”
“风遁符,赶路之物,雕虫小技耳!”
陈剑臣听得郁闷:对你而言是雕虫,对我可不是雕龙了么?省起一事,好奇问:“前日在山上,道长神出鬼没,那又是什么法术?”
庆云没有隐瞒,笑道:“名曰‘缩地成寸’,不过该术颇费法力,而且不能带人。”
陈剑臣哦了声,不再多口。
贴好了道符,庆云做个架势,口中念念有词:“东风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手指一点,贴在两人腿上的道符,那些朱红色的符文顿时发热放光,有光芒闪耀;下一刻,陈剑臣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奔起来,直如腾云驾雾般,双足不用沾地就往前方快速移动。
牛!
他叹为观止,耳边风声呼呼,两旁的树木在飞快地倒退。陈剑臣本想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无奈身体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刮得面皮生疼,眼皮几乎都睁不开来……
“到了!”
仿佛只是片刻,或只是一瞬间,陈剑臣的身体戛然而止,听到庆云说到了,连忙抬眼四顾,见到此地正是昨天与山魈拼争的山坳处。
风遁符,果然名不虚传。
陈剑臣往腿边上一看,却见到那道风遁符无风自落,掉到地上,几乎同时,整张道符发生变化,通体颜色迅速黯淡下来,有风一吹,居然化为齑粉,四散而飞,再无迹可寻了。
原来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怪不得庆云说雕虫小技……
纵然如此,此符的功能作用对于陈剑臣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话说,等会要不要开口问道长讨几张来防身?
陈剑臣心里打着小算盘,那边庆云已经目光如炬地四面顾盼,同时他的鼻子一耸一耸的,仿佛在嗅闻着什么。
过了一会,庆云道长冷声道:“原来是一只修炼百年的山魈,有蛮力,怪不得能损坏我的法器。”
这事儿陈剑臣插不上嘴,只能听着。
“公子,你且在这里等候,待贫道去捉妖。”
陈剑臣点头答应,道士已经不见了身影,想必是追踪山魈而去了。
今天阴天,甚冷,看天空满布云层的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陈剑臣站在原地等候,一双眼睛则机灵警惕地四下注意着。
约莫一柱香时间,庆云回来了,空手而回,口中道:“好狡猾的山魈,不在那一边,却往这边走了。公子,请随我来。”
于是庆云在前,陈剑臣在后,一前一后地走着,最后一直来到书杨村,来到了王府的门外。
庆云抬头一看,道:“就在这里,好重的妖气。”
陈剑臣一愣:不会吧,那妖孽果真冤魂不散,死缠住王复了?
当下说道:“道长,我认识这户人家的主人,不如让我先去问个明白?”
“好,公子小心。”
陈剑臣走上前去,王府的家丁认识他,马上进去通报,很快王大财主就迎了出来——不过相比昨天的一脸笑眯眯,现在则是愁眉苦脸的,眉头紧皱。
“伯父,这是……”
陈剑臣疑问。
王大财主唉声叹气:“还不是复儿,昨晚突然发病,冷热交替,面青唇白,饮食不进,只一夜之间,就只瘦得剩下一副骨架子了……我已经寻了好几个郎中来看都无法诊治,老朽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如何是好……”
说着,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陈剑臣一听,立刻就知道事非寻常,敢情那桃花真是念及“一夜夫妻百日恩”,不肯放过王复,顺口便道:“伯父,莫不是拂台兄撞邪了?”
王大财主一听,一个激灵:“说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这下完了,该如何是好?”他一下子跳起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如果只是发病,还有救治的希望,可中邪就手足无措了。
陈剑臣不动声色,道:“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一个道士,似为高人,不如请他看一看?”
“请!马上请!多少钱都请!”
心肝宝贝独苗儿子有事,王大财主什么都不顾了,抓到根稻草,都当着可以救命,立刻和陈剑臣出去,把庆云请了进来。
庆云道长只是礼节性一稽首,很干脆就来到王复书房所在的院子中,鼻子一嗅,道:“果然在这里。”
王大财主紧张得满头大汗,还来不及多问,庆云又道:“贫道做法,不喜人观,你们全部出去外面等候,不过陈公子可以留下来帮忙。”
闻言,虽然忧心忡忡,但王大财主还是依言办事,把一干闲杂人全部叫出外面,将院门关住,不许任何人进去干扰,他则在门外走来走去,求神拜佛祈求儿子没事……
院子内,为免被祸及池鱼,陈剑臣靠后站在门口处观看——只见庆云把竹竿招牌放到一边,脚踏七星,手持桃木剑,指着书房作雷霆大喝:“大胆妖孽,竟敢损我法器,速速出来伏诛受死!”
言毕,书房中顿时有异响声起,不类人为……
第十七章:除妖
(晚上12点还有一章,请多多支持!)
听到那磨牙般的声音,陈剑臣汗毛倒竖:莫不是王复已经被山魈吃了吧……
庆云道长却不由分说,信手一拈,手指间夹住一张半尺长短的道符:“天地无极,神雷借法,敕!”
一扬手,道符一个飘忽,倏尔钻进了王复的书房中。
蓬!
几乎同时,房内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随即那山魈现出原形,一头撞出门来,把房门撞得稀巴烂。
看见庭院中站立的庆云,山魈神情凄惶,嗷嗷哀叫着很是畏惧,掉头就想找路逃遁。
“哪里走!”
庆云叱喝,手中骤然又多了三张道符,往桃木剑上一拍,口中念念有词,粘贴在桃木剑上的三道符骤然焚烧起来,火焰猎猎——
“疾!”
嗖嗖嗖,道符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山魈身上。
砰砰砰!
三朵火花激射,一股烧焦了的恶臭味随之散发出来。
山魈喉咙里发出嗬嗬然的惨叫,在地上痛苦地滚动着,但只滚了片刻,便被符火焚为一堆灰烬,风来一吹,消失于天地间。
——整个除妖过程,一如想象中那么干净利索,不费周折。
纵然如此,陈剑臣依然大开眼界。庆云驱符的技术真是出神入化,非常娴熟,而他身上的道符仿佛取之不尽,且各有用途,威力奇大。
如果……
除掉山魈,庆云拿回竹竿招牌,很干脆地道:“此事已了,贫道告辞。”
他告辞的意思就是越墙而走,不和王家的人告别——至于收取酬劳之类,庆云哪里看在眼里?真正的修士从来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倒不是说他们不用钱,而是当他们要用钱的时候,足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拿到,何须去靠着去做苦力赚取?
修士,修的就是逍遥,俗世规矩,不加于身。
陈剑臣道:“道长,你的这些符可否送一副给我?”这时不提出要求,就难寻机会了。
庆云呵呵一笑:“公子非道中人,不具法力,这些道符却无法驱使……嗯,我这里有护身符一道,遇到邪魅之时倒可以发光预警,且送给你吧。不过此符仅能报警一次,完后将化为灰灰。”
说着,递过一枚折叠成三角形的桔黄色道符。
陈剑臣接过,立刻贴身放好——虽然无法驱符,但有这么一道护身符在身,也算是一道保险了,只可惜依然是一件一次性消耗品。
庆云展开缩地成寸的手段,倏然而去。
这一走,却不知他日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了……
陈剑臣倒有些不舍,他对庆云的印象相当不错,这个道士,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位指路明师,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留仙,留仙你终于来救我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却是一个骨廋如柴的人儿在地上爬着,很吃力地爬了出来,看见陈剑臣,立刻激动地叫起来。
若不是声音熟悉,陈剑臣根本认不出他就是王复——他竟然没死,只是差点被吸成了个人干。
“拂台兄,你怎么变成如斯模样了?”
陈剑臣故作惊讶状。
王复抱着陈剑臣的小腿,嚎啕大哭,哭得哪一个叫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留仙,你不知道,愚兄苦也……呜呜呜……愚兄昨晚被那妖孽糟蹋了一晚上呀!禽兽,真是禽兽,一刻钟都不肯让我休息!呜呜呜……”
一边说,眼泪鼻涕哗啦啦地留下来,混合在一块,再加上一副形容枯槁的身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陈剑臣倍感唏嘘——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这,或者就是对于王复好色的一个大大的惩戒吧。虽然,差点没把他惩戒死掉。
对于王复昨晚的悲惨遭遇,陈剑臣无心追问详情,不过也可以猜想出来,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说,就是王复被上百人轮了,而且对象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的体格!
当下说道:“拂台兄,那妖孽已经被请来的道长高人出手除掉了,从此以后,你自可高枕无忧。”
“是吗?”
王复惊喜地差点要蹦起来,这一动作太大,太费力气,他本来就虚弱到了极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白,一下子晕了过去。瞧他的样子,大病一场逃不掉了。
陈剑臣摇头一叹,打开院门,把王大财主让进来。
王大财主一看见倒在地上的王复,立刻紧张地冲上前抱住,后来听陈剑臣解释才稍稍放心,仔细一看,宝贝儿子虽然晕迷不醒,但呼吸均匀,气色明显有所好转。
很快,王复的妻妾都哭喊着抢了进来,吩咐下人把王复小心翼翼抬出去安置。
王大财主惊魂稍定,问陈剑臣:“留仙,那道长高人呢?我要向他拜谢,酬以金银。”
陈剑臣回答:“那道长乃世外高人,除妖之后,已经走了,我留他不住。”
闻言,王大财主感叹不已。
因为这件事,王家上下闹得鸡飞狗跳,乱糟糟的,根本无心待客;而陈剑臣更无意久留,很快就告辞回家。
他来得迅速,归途却只能步行。
寒风呼啸,天色愈加阴沉,昏昏然,仿佛傍晚时分。
陈剑臣望了望天,脸色一紧,把身上的棉衣裹实了赶路。
如斯天寒地冻的天气,路上几无行人,很是冷僻。约莫走了两里路,前面路口终于迎来个人,身材高大,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在喝,以酒驱寒。
当两人相向越走越近,陈剑臣很快就认出了对方——阿三,竟是那天晚上被他一巴掌扇跑的泼皮阿三。
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那阿三抬头扫了陈剑臣一眼,眼神有些异样。
陈剑臣却不理会,只顾走自己的路,但走着走着,他感觉不妥,微微回头一瞥,果不其然,那阿三掉回头,悄悄地跟在了后面,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柄刀刃。
“乘四下无人,要对我下手,报一巴之仇吗?”
陈剑臣嘴角微微一撅,露出一抹冷笑——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妖孽才会害人;有些时候,人害人更甚,更加防不胜防,故曰:小人似鬼;恶人猛于鬼!
第十八章: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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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呼,忽而有白茫茫的雪花飘落——这一场雪,毕竟没有等到晚上便急不可待地飘落下来了。
雪花落在陈剑臣的脸上,冰冷冰冷的,但他的心,却更加冷。
“阿三,你敢冒犯于我,难道不怕枷号三十天么!”
陈剑臣霍然回首,剑眉一扬,一声叱喝,中气十足,仿佛凭空打了个霹雳——在天统王朝,秀才属于有功名在身的人,即使只处于特权阶层的最下层,但对于一般平民百姓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且朝廷有律法规定,平民冒犯秀才,要处于枷号三十天的刑罚。
所谓“枷号”,就是犯人戴着木枷,套住脖子,再套住双手,然后跪拜在官府衙门外示众。那套头的木枷往往重达三、四十斤,戴得久了,颈脖都会被套压得抬不起来。如果时间过长,甚至能活活把人给压死。
陈剑臣便依仗这一点,先给对方一记棒喝,看他会不会知难而退——
被他一喝,后面的阿三耸然站定,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须臾一咬牙,面相狰狞地道:“把你杀了,谁知道是我干的?”
这句话一出口,陈剑臣就知道此事再无回旋,凛然道:“好胆!”
阿三箭在弦上,却是不顾一切了,大吼一声,手中果然把持着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恶狠狠冲上来。
他这也是在酒意催发之下的恶向胆边生,要趁四下无人,把陈剑臣结果了,然后将其尸首拖到那边的森林里给虎狼吃掉,这样,谁都不知道是他干的。其一向为泼皮,有凶性,如今天赐良机,哪里肯放过?
见他冲来,陈剑臣沉着冷静,间不容发之际猛然闪避开来,然后反手一掌甩出。
啪!
不偏不倚,迅猛无比地一掌打在阿三的脸颊上。
噗!
阿三一个踉跄,眼冒金星,只觉得半边脸都麻木了。相比麻木的脸,他的内心却震惊得无以复加——陈剑臣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秀才吗?为何反应能如此迅猛敏捷,力道如此雄浑,竟如武夫!
陈剑臣却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飞脚踹出,正中阿三胸口——这一脚,犹是前世苦练多年的身子,都无法完成得如此漂亮!
阿三一声惨叫,手中匕首掉落在地,人则横飞出去摔到丈余远,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溅在薄薄的雪上,触目惊心。
这一脚,把他的凶性都踢飞到九霄云外,挣扎着爬起来,磕头砰砰响:“陈相公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相公饶命!”
陈剑臣冷哼一声,同时大感解气——记得很久以前,在另一个时空,他看过一则寓言故事,说的是某地有座庙,庙前有条水沟。这一天,有个人打这儿路过,看见水沟太宽不好走,于是就把庙里供拜的神像搬出来横在沟上,当作桥一般踩着,扬长而去。
后来又过来一个人,见状叹息说:“怎么能这样亵慢神灵呢!”连忙把神像扶起,虔诚地用衣袖仔细拂拭干净之后安放回庙里的神座上,再恭恭敬敬地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