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南朝陈 1.54-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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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人,夺舍禽兽类更容易些,但一样也要金丹修为——这是一道重要的门槛。
然而不管如何,这头豺狼后面的人物都不是张天师所能得罪得起,对付得了的,哪怕被对方骂做神棍,他也不敢吭声。
“天师,快出飞剑呀!”
“咳……这个大官人我上次作法,损耗法力太多,如今出不了飞剑……”
“什么?”
李逸风顿时慌了神,平时的雍容,平时的颐指气使,平时的家大业大,乃至于能让万千百姓畏惧如虎的举人功名身份,现在却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意义,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作用也没有。
——在一头狼妖面前,对方岂会因他的身份地位而有所忌惮?
妖人殊途,分属两个世界,人世间的规则在妖魔眼中,并没有太多的约束限制力量。
原来,这世上竟真得存在妖怪……
“那怎么办?你是天师,一定有办法的。”
兔子急了会咬人,李大官人急了只好劈胸把张天师抓住,一定要他想办法。
张天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心一横,当即道:“大官人,我有办法了。其实这头豺狼并没有成妖,它是被人附身夺舍,借身传神的。”
当下立刻把心中所想仔细道出。
豺狼此时已走得近了,听得清清楚楚,嘿嘿冷笑道:“原来你这神棍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嘛!”
李逸风听完,倒吸口冷气,不过既然知道对方不是妖,而是人类修士,倒觉得没有那么心慌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装神弄鬼来吓人!”
豺狼冷哼一声:“告诉你,我可不是来吓人的,我是来吃人的。”
吃字出口,目露凶光,骤然腾身而起,恶狠狠地一嘴朝李逸风咬来。
“哎哟……”
李大官人反应得快,一个驴打滚使出——只可惜他经常性地流连于风花雪月之中,身体早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这一招只使出了“驴”,“滚”却没有滚出来,干脆一坐到地上,尖声叫道:“狄梓、莫千枫,谁能杀此狼,上钱一千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加上之前两名护院也听说了,这狼并不是妖,而是被人附身上来作怪的,胆气更壮了几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大喊一声,拿着刀刃冲了上来。
只有张天师心中明白,如果幕后附身夺舍的高人出手,他们几个当炮灰都不够资格,于是他眼睛碌碌转,寻了个时机,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李逸风看见,惊怒交集,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端倪,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就跑。
“桀桀,你们的主人都逃了,你们两个莫非就想当替死鬼!”
豺狼敏捷地在刀光中腾挪闪避,并没有进行凶猛的进攻,好像嬉耍一般。
那狄梓和莫千枫回头一看,不但大官人跑了,张天师似乎跑得更快,他们顿时心生胆寒,马上耍个破绽,什么也不管了,转身就跑。
于是乎,弯曲的羊肠小道之上出现了诡异而略显滑稽的一幕——最前头,一名道士跑得飞快,头也不敢回望;在道士身后,则是一个身穿华丽,脚踏粉底鞋的大官人,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再后面,则是两名矫健的汉子,大步如飞。
很快,两汉子就超越了李逸风。
李逸风看见,几乎眼前一黑,一咬牙,喊道:“你们快停下来背一背我,我跑不动。”
熟料两汉子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后面却传来了豺狼有条不紊的声音:“不怕死的,你们就留下来背他!”
回头一看,就见到那豺狼已经追到李逸风身后三步了。
如此情形,两名护院哪里还敢停留,跑得更快了,那莫千枫边跑便留话道:“大官人,我们下山去喊人来帮忙!”。
“混蛋!你们两个混蛋,快滚回来!”
李逸风竭力大喊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而平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手下再没有回头。
“嘻嘻……”
豺狼发出的笑声已近至耳边,充满了一种戏谑之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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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耳边传来慑人的笑声,李逸风双腿一软就摔倒在地,坐在地上双股战战:“你,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无缘无故会遭遇上对方,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豺狼就人立在他身前三步处,一双眼睛放出蓝幽幽的光:“不想多受折磨的,就乖乖跟我走!”
说完,率先回头,沿着山道往上方走去。
李逸风眼眸忽而掠过一抹狠色,在爬起身的同时,手底在身上一摸,瞬间摸出一把三指宽的匕首,悄悄隐藏袖中。
“快跟上!”
豺狼见他没有举步,有些不耐烦了,掉回头,要用嘴巴去咬李逸风的衣襟。
李逸风猛地暴动,手起刀落,一刀刺向豺狼的颈脖。
嗤!
刀锋如电,很是凶厉,几乎完全刺入了豺狼的颈中。
嗷……
豺狼痛苦地发出一声嗥叫,还想用爪子拍打过去,却被李逸风飞起一脚踢中下巴处,一个翻滚,倒在了地上,挣扎不起了。
李大官人气喘吁吁,显然体力耗费了不少,脸色一片潮红,面现狰狞地道:“你个白痴,想要我跟你走,我呸!”
他不敢多做废话,此地不宜久留,至于山上流马贼他们出了什么事故都管不着了,保住自己性命要紧,于是掉头三步并作两步,狂奔下山。
此时天色已晚,幸好天空上有不少星子,加上一弯明月,借着星月的光芒可以看见山路,不致于两眼一抹黑,被石头等物绊倒。
桀桀桀!
猛地林子里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笑声,随即扑腾腾的一只大鸟飞了出来,在李逸风头顶上空盘旋,原来是一只猫头鹰!
这只猫头鹰两只眼睛又大又圆,正紧紧地盯着下方飞奔的李逸风,张嘴忽然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跑得掉吗?”
李逸风听见,一颗心顿时掉落到冰谷去,哇凉哇凉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就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何曾得罪过如斯人物?
桀桀!
李逸风还来不及说什么,那猫头鹰就俯冲而下,一双爪子狠狠地抓向他面门,划出了数道血痕。
大官人吃痛入心,挥着匕首胡乱挥舞着。
桀桀!
猫头鹰从一个巧妙的角度扑下,狠狠往他手腕里一啄,登时啄出一个血淋淋的小洞来。李逸风的匕首再也把握不问,哐当一下掉落在地。
武器失手,李逸风再无依仗,忽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痛哭求饶:“神仙饶命!哪位大仙饶命呀!”
关于什么夺舍附身,他几乎一窍不知,完全等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的抗争之力。不能抗争,就只能跪地求饶了。只希望这只是无妄之灾,希望是因为己方上山,而在无意中招惹到了哪位厉害的修士人物,对方要对他略施惩戒而已。
“卑鄙之徒,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被人欺骗的孩子在表达恼怒,但猫头鹰的动作毫不含糊,俯冲下来,锋锐的爪子在李大官人的另一边脸颊留下一排血痕
李逸风捂面痛号,相貌堂堂变成了“相貌伤伤”,连三缕飘逸的胡须都被抓掉了一半,面目之上,鲜血于眼泪齐飞。看上去,平时一副不怒自威的枭雄之态宛然变成了狗熊之态,狼狈得不得了。
——凡人毕竟是凡人,哪怕当今皇帝,如果失去了保护,在修士面前都是渣。皆因俗世的权力威慑,对于真正的修士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作用。
李逸风之所以敢于对鲁惜约下手,只因他觉得鲁惜约无依无靠,区区两个江州生员根本没有被李大官人放在眼里,而皇甫员外他仅是有所顾虑而已,远谈不上畏惧。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一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怎么会简单呢?
更不简单的是,皇甫员外父女都是修炼的狐狸精,大隐隐于红尘——此事实,本来就是极其荒诞而且匪夷所思的事情。狐狸精不躲在深山里修炼,无缘无故化身商贾做买卖,跑东跑西,斤斤计较的,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所以就算李大官人心存志远,在仕途上表现出极高的手段智慧,可这些东西在超越了现实的力量面前,其实和小孩子的勾心斗角差不多,一场儿戏罢了。
猫头鹰不断地俯冲下来,爪子利嘴不断地在李逸风身上增添伤口,李大官人简直无能为力,最后被折腾得奄奄一息,躺在山道之上只有动弹不得——难道自己要丧身于一头猫头鹰的之爪?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呀!
想到其中的荒诞意味,李大官人几乎要放声苦笑。
可就在这时候,扑腾腾的,猫头鹰飞走了。
咦!
李逸风大感惊诧,难道真如先前所想,对方只是想来惩戒自己一番?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无奈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稍一动弹就痛楚入心。他一向养尊处优,如何承受经历过这些?唯有继续躺着,心想如果对方要置他于死地,他想跑也跑不了,不如就这般躺着,等到援兵到来。
——张自然或许已经跑了,但那两护院肯定会叫人来的。
嗒嗒嗒……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空旷的山道上蓦然想起一阵脚步声,从上而下的。
啊,难道是山上的流马贼下来了?不对,脚步声只有两个人的,并且比较轻盈……
李逸风很快就分辨出其中的差别问题,但不管如何,正所谓“空谷足音”,只要听到了人的脚步声,事情就会出现新的转机。于是他双手奋力撑地,不顾疼痛地勉强坐起,抬头看去——
首先他看到的是一张婉约凄美的容貌,以及另一张韶秀狡黠的面庞。两位各有特色的美少女,就像山中的精灵,又像天上的女仙似的,出现在身前。
“你,你们!”
李大官人惊疑不定,实在有点把握不准——他之前可没有看见过鲁惜约的真容的。
“我姓鲁,家父鲁西平。”
这个名字一出,李逸风的头脑顿时嗡的一下,成了浆糊,无数纷乱的念头纷沓而至,乱成一团,久久无法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
很多事情,哪怕当事人都云里雾里,何况他这么一个外人?糊里糊涂的,只知道肯定发生了某些脱离控制的事情。
“贤侄女……”
李大官人干涩地吐出这三个字后,下一句却不知该怎么说了。
“哈哈哈!”
鲁惜约忽然大笑,笑得如此苍凉,笑声如雪——很多年以前,李逸风和鲁西平本为挚友,那时候李逸风还抱过幼年的鲁惜约呢。
不过,那的确是很多年前了,年代久远得,早不可记起,也不可能再记起。鲁西平和李逸风结交,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正应了那句颠扑不破的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或者说,人心最难测地也,皆因人心似云,它是经常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难以捉摸。
“啧啧,枉你还是个举人,读得满肚子圣贤书都让狗给吃了,脸皮竟厚到如斯地步。本小姐就奇怪了,你脸皮那么厚,怎么长得出胡须来?”
娇娜冷嘲一句,心里却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对方的嘴巴给撕了——不用说,之前的豺狼当道,猫头鹰,都是娇娜的拿手好戏。她是为了不让鲁惜约看见,感到惊世骇俗,便先打坐,悄悄阴神出窍,附身上豺狼以及猫头鹰身上,先把李逸风狠狠收拾了一顿。然后才带着鲁惜约下来,让她亲手报仇。
听到“举人”二字,李逸风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大叫道:“我是举人,有官身,你们敢冒犯于我,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诛你们九族吗?”
娇娜冷笑一声:“朝廷?哼,朝廷于我如狗屎,如果不是嫌臭嫌脏,本小姐早上去踩几脚了。”
李逸风大吃一惊,指着娇娜:“你,你是谁家的姑娘,竟敢口出狂言,如此大逆不道。”
娇娜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懒得废话:“鲁姐姐,时候不早了,动手吧,先生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鲁惜约面色一紧,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她反而有点下不了手了,缓步走上前去,有些犹豫不定。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地上的李逸风猛地一声大喊,奋力跳起,满脸血污,披头散发,手中不知何时捡拾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手抓石头,状如恶鬼般朝着鲁惜约的头部砸过去——他积蓄了许久的力量,如今又只看见两个小姑娘家来到,一股求生的希望油然而生,心想对付两个小姑娘那不是小菜一碟?一石头一个,统统砸倒了再说。
“小心!”
这句话却是松娘说出来的。
“手里抓块破石头就了不起吗?**,吃本小姐一脚!”
有前车之鉴,娇娜早有防备,裙底飞出一脚,正踢中李大官人的——这一脚劲道非常,嗖,李逸风竟被踢得横飞而去,飞出两丈余远。蓬的,恰好撞在一棵大树干上,撞得脑袋劈裂,颈骨断折,一命呜呼。
“哎哟,踢大力了些,鲁姐姐,你看……”
娇娜本想让鲁惜约亲刃仇人的,不料被自己一脚结果了对方。
“娇娜妹妹,姐姐谢谢你!”
鲁惜约泪珠涟涟,忽地扑到娇娜的怀里来——亲眼看见仇人横尸于眼前,大仇得报,鲁惜约的心里百感交集,又是辛酸又是欣慰。至于是不是亲身杀掉李逸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逸风死了,父母之仇报了,那就足矣。
关于复仇之事,多年以来,此念头就像一条毒蛇般常常盘踞在鲁惜约的心头,让她不得安寝。而辛辛苦苦筹备了许久,如今一朝成功,并且是以这么一种峰回路转的方式取得的,直如一场梦一般。
莫非,正像老话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让李逸风鬼迷心窍地对自己下手,掳自己上山,并最终引得娇娜出手?
只可怜香儿香消玉损了。
想到亲如姐妹的香儿,鲁惜约又不禁悲从心来。但很快,她就抹掉眼泪,扑通一下跪倒在山道上,朝着西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那边,正是她父母安葬的方向。
“爹,娘,惜约替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
娇娜和松娘看见,唏嘘不已。
等待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鲁惜约站起身子,问:“娇娜妹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李逸风毕竟身份不同寻常,他的死,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