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夫君-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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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都乱作一团的时候,戊戌这个外人,这个已死的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有条不紊的处理一切事项,时不时用冰凉的手握着我,给我力量,他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在我旁边,像姥姥看姥爷那样平静的看着我,我一言不发,也不曾看他。
姥爷的遗体被运回了乡下,戊戌帮忙在葡萄架下搭好了灵棚,陪着我一起守夜。
爸爸妈妈因为明天要操办丧事,所以在半夜的时候回房睡了,幽幽的烛火闪动,却照不见姥爷的脸,姥爷穿着丧服,带着圆帽,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头被遮住了,只露出两只穿着黑布鞋僵硬立着的脚。
“累了就靠在我肩上。”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就这么呆坐着,他将我的头掰在他的肩膀上,后半夜,我被一阵冷风吹醒,发现自己竟躺在了戊戌盘坐的腿上,睡着了。
戊戌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油灯和香烛前,往火盆里放了一沓黄纸钱。
我听到他在说:“拿了这些钱,把老爷子好好对待,去吧。”
081。诈尸
那些纸钱被阴风卷起,然后缓缓的打着璇落了下来,是鬼差来捡钱了吗,那么就代表着——姥爷要走了?
“不要!”我下意识的喊了出来,本来打着璇的纸钱猛地落了下来,戊戌转了过来,看我的脸色并不轻松。
不是何时钻出一个浑身黑亮,双眼碧绿的猫,刺耳的一声猫叫之后,跳在了姥爷的身上,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谁都知道在人在停尸的时候,不能有猫狗经过,尤其是猫,否则——
我的担心刚刚落地,只听“呼——”的劲风声,我连忙转头,发现姥爷圆睁着眼睛,面部所有的肌肉都隆了出来,就像一个复活的干尸。
他已经完全不认得我了,我的一声姥爷卡在了嗓子里,只见他直挺挺的伸出两只胳膊,做势要来掐我的脖子。
戊戌的反应极快,在那一瞬间冲在了我的面前,姥爷一口咬在他阻挡的胳膊上,硬生生咬出一个伤口,戊戌将姥爷制住,让他不能动弹。
“现在怎么办?”我害怕的问戊戌。
“别怕,等喉咙间的那口气散了,就没事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顿时觉得无比的安心,他明明可以扭断我姥爷的脖子,却在那一瞬间甘愿被咬一口,他一个外人,根本就不用守灵,却坚持着要陪我,甚至比我还要用心。
我可不可以把他对我姥爷的尊重,转化为对我的尊重。
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姥爷重新恢复了平静,大概就是戊戌所说的,散了喉咙间的那口气。
如果没有戊戌,事情将会变得一团糟。
逝者已矣,生活还是将要继续,我的眼睛早已红肿的流不出眼泪,我自责,为什么没有在姥爷生前的时候多陪陪他,为什么没有在他的身边多照顾些他,现在他走了,永远的走了,直到我死,也再也见不到姥爷了。
我没有思考关于戊戌的一切,此时,他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感谢他,在我难过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默默的陪着我。
“姥爷,你安心的走吧,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还是我的姥爷,尽管你打我骂我,我也要叫你姥爷。”
我握住姥爷冰凉的手,感受着这双手曾刻画过得岁月,姥爷的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生活,都在受苦劳作,爸爸妈妈曾要把他接到市里,但是他热爱这片他呆了一辈子的土地,他过惯了安逸辛劳的小日子。
黑夜很快的辞退,白天再次迎来,远处有鸡叫传来,可是对我来说,这个早晨却是我最不愿意迎来的。
停尸三天后出殡,就算是遗体,最终也将再也看不见,只剩一张照片,人活了一辈子,遗留下来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照片!
戊戌他还是坐在我旁边,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我睁开酸痛的眼睛看着他,他却是淡淡的问:“瞌睡了?”
我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把姥爷不知不觉睁开的眼皮给合上,说:“头七那一天,你姥爷会回门,我会陪着你。”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又说:“你姥爷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很有可能会将你带走,当然,他并不知道把你带走你就会死,他只是想让你跟他一起过好日子。”
“好日子?”
他点了下头:“就跟阳间觉得阴间不好,阴间觉得阳间不好是一个道理。”
“我可以见到我姥爷吗?”
“可以,或者说,你以后将看到的不止是你姥爷。”
“这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严肃,没有笑意:“你的阴阳眼正在慢慢被打开。”
我浑身猛地一颤,自从唤醒戊戌之后,我的眼睛确实是在慢慢看到一些‘脏东西’,如果戊戌说的是真的,不就代表着,我以后会天天跟鬼打交道,我看到的也不止这些?
我想起封门村的鬼老太,还有十六楼的隐夜,如果我具有阴阳眼,是不是也可以和姥爷的鬼魂讲话?
我还没有开口,戊戌就又叮嘱我说:“不要与鬼讲话,也不要答应他们事情。”
“为什么?”
“会耗你的阳寿。”
我闭口不言语,因为想起了隐夜,我不仅与他说话,还说了不止一句。
“那……如果他们要害我,我该怎么办?”
戊戌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个被层层红布包裹住的东西,摊在手掌里,是一个木质的佛牌,嵌在一个鎏金的小盒里,不等我问,他就绕过我的脖子,帮我戴上,修长的手指,将我的头发撩出。
“平时的时候不要露出来,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取出,会让它元气大伤。”
既然是对待阴邪的事物,为何对他无效,不等我疑惑,只见戊戌蜷缩着手掌,我抓过他的手,只见宽厚的手掌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记,大概是着佛牌灼的。
我将他的手放下,却没有道谢。
我可以在这一刻不去追究以前,但我无法在这一刻去谢谢他,他只是手掌上有个黑色烙印,我的,却在心里。
在爸爸妈妈出来之前,戊戌就先行离开了,我不知是因为天亮了,还是因为他要回去市里。
大概,他是要赶在杜梓霜醒之前,躺在他们的双人床上,想到这,我竟有些心酸。
我回房补觉,梦里都是姥爷的身影,他就站在一团黑雾里,对我说:“瑶瑶,离他远点,他有妻子!”
“我知道,姥爷,我知道他结婚了。”
“离他远点,他有妻子,和他一样,和他一样!”
白光乍现,我猛地醒了过来,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姥爷的那句和他一样显然不是我的猜想,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已无暇揣测。
三天之后,姥爷出殡,家人围着棺材嚎啕大哭,眼睁睁看着棺材缝一点点的被合上。
我死死的盯着姥爷最后一面,他安详的躺着,像是睡着了,这口棺材是他永远的家。
棺材收钉之后,被放上了带有斗子的卡车,车上插着引路幡,敲一下阴锣,撒一把纸钱,我的心里平静的像一汪水,大哭之后,涟漪不断,戊戌那夜对我说:“宋瑶,你要慢慢学会面对失去。”
我知道,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在我们拥有他的时候,意味着有天终要失去,人,物体,或者感情,都是这样。
可是令我感怀的是他当时的语气,带着叹息,带着无奈,我摸不透他的话,一直以来。
天气不冷不热,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到第一铁锹的土盖上棺材板以后,哭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我没有大哭,我很平静,我走开了,不想看着姥爷被一点一点的填埋。
我们总嘲笑尘土的微小,可是自己的生命又高大哪去?尘土飘飘荡荡却永不消磨,而我们,活了一辈子之后,什么都不在有。
等待新生,忘记一切。
像戊戌那样多好,一千年的记忆都存在脑海之中,孟婆为何要熬制孟婆汤,让我们在喝下的那一瞬间,忘记这一辈子存在过的种种,多残忍。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远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衣角被风吹的鼓动,他带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的伞柄,整个人,伫立在伞下。
对于这个人类的环境,这个陌生的群体,他无法插入进来,所以遥遥观望。
没有人注意到他,
可他的眼光却是那么认真,
他皮肤苍白的可怕,这刺眼的阳光,呆得久了,连我都会两眼发花,更何况他。
我对他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那一刻,我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怕他在阳光里灰飞烟灭。
我说过我会让他死,他也说过我不会,事实如此,他可真是料事如神。
我觉得自己有些悲哀,于是毅然转身,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流泪了,
不止是对姥爷的留念,还有对自己的心酸。
我呆呆的看着那将要被填满的墓坑,在心里和姥爷对话,姥爷,以后我们都活得快乐点吧。
许久之后,他已经没了身影,我却在想,在姥爷头七的那一天,他真的会来陪我吗?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头七那一天,姥爷诈尸了!不仅如此,还咬伤了许多人,被咬伤的人都说,是几天前下葬的姥爷。
姥姥了这样的重磅打击,又被送到了医院,生命迹象微弱。我整个人精神一下子处在崩溃的边缘,变得魂不守舍。
我回想起宁承凰说过的话,他说我姥姥和姥爷上辈子结了冥婚,如果姥姥先走到好,要是姥爷先走就麻烦了,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印证了他的这句话!
我已经失去了姥爷,不能再失去姥姥!
宁承凰的手机还是关机,我猜想他是不是丢了手机,可就算是丢了手机,号码还可以补办啊,发送的消息也没有回复,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与此同时,爸爸从坟山上回来,印证了谣言——
我姥爷,确实尸变了,坟墓被冲开了一个洞。
唯一一个有点道行的张老头现在却在监狱,万念俱灰之际,我只有拨通了戊戌的电话。
“戊戌,你能不能联系到宁承凰,我姥爷出事了,我姥姥也出事了……”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三秒之后,对面传来一个女声:“戊戌是谁?你打错了,等等——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你是——”她拉长了尾音,在回想。
我立马挂了电话。
082。丧尸村子
几分钟之后戊戌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接,很有可能这个电话是杜梓霜打的,我一直没有接,直至后来对方发来了一个短信:接电话。
“是我。”电话一接通,他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戊,戊戌……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宁承凰?”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今天是头七,他却没有来塔塔村,或许,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想过兑现,我没有立场也不想过问。
“宋瑶,我有些事情耽误了。”
“耽误什么?”
“头七的时候陪着你。”
“奥,你不用来了,你能帮我找到宁承凰吗,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慌,所以讲出的话都在颤抖,还是因为那句……头七的时候陪着你?
我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杜梓霜的声音:“琰,快过来帮人家拉下拉链。”
我识相的挂了电话,却不可避免的难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这是在做什么?
就这么希望他来吗?就这么希望他在身边吗?可这样换来的是什么?是他说翻脸就翻脸时的羞辱!
村里乱成了一锅粥,好多人都被咬了,被咬的人会呲起嘴唇,两眼充血的咬别的人,就像是一场可怕的瘟疫,瞬间传染。
镇上的小医院已经被挤得头破血流,不少村民为了争夺优先就诊大打出手,惊动了警察,消息被封锁,塔塔村的人被禁足。
一时间,就像美剧里的丧尸爆发,这种瘟疫的传播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大家都爬上了自家的房顶,妈妈和爸爸在镇上照顾姥姥,回来取东西的我,被困住了!
姥姥家没有梯子,所以我跑到了隔壁的王奶奶家,王奶奶家由于是新盖的砖房,所以好多人都从自己家赶了过来,站在上面。
一大波丧尸闻着气味撞开门冲了进来,他们的身上满是黑红色的血迹,整张脸就像癞蛤蟆的皮一样,长着烂了的脓包,眼珠子鼓了出来,像极了姥爷诈尸时的样子!
房顶上的人都在哭泣,因为这批丧尸里,都是他们的家人。
由于姥爷的诈尸才导致这样的惨状,所以房顶上的人恨不得我血债血偿,不等我碰到梯子,他们就把梯子拽了上去。
我被逼得没有退路,只能伺机从缝隙中逃跑,正准备迈开脚步逃跑,竟不知身后何时来了一只丧尸,他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如同一块巨石,我那一片皮肤都在刺的发麻。
完了!
我吓得心脏骤停,在这生死关头求生的意识让我胆子大了好几倍,只能冲个鱼死网破!
我猛地转身,将全身的力气凝于右腿,利落的抬腿,一脚踹在那丧尸的身上,那丧失没有反应过来,捂着小腹,向后冲出了五米远,一脸阴翳的看着我。
我愣住了,因为这‘丧尸’不是别人,竟是戊戌!
我怎么能把他踢出五米远?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