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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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头又恼又窘,偏偏面上还要一派自然的同罗瑞香打招呼。
更偏偏罗瑞香又是个直肠子,“你们今儿怎么还没吃早饭?”又放下手里的家伙什雀跃地问金鱼儿,“三嫂,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金鱼儿连连摆手,耳朵都快滴血了,摆了饭三两口就吃饱了。
一直掩着嘴偷乐的罗稻葵这下笑不出来了,又给金鱼儿添了满满的一碗粥,“这怎么够,起码得把这碗也吃完了才行。”又给她挟菜。
金鱼儿根本不敢跟罗稻葵多说话,何况还有罗瑞香在,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就端起碗吃了起来。
罗瑞香就觉着有些奇怪,只这感觉一闪而过,想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就丢开不提了。跟着罗稻葵附和了两句,“是啊,翻鸡头米什么的比上山除草还要累,三嫂你可得吃饱了才行。”
又问罗稻葵。“三哥,你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去?你可以去捉鱼的。”
罗稻葵又添了小半碗粥,慢慢悠悠的吃着,边吃边等金鱼儿,“我就不去了,我想趁着早上凉快去趟镇上。”
镇上对于罗瑞香而言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哦”了一声也就算了。
可金鱼儿却是放在了心上了,趁着罗瑞香坐着没劲儿跑去后院的功夫,也顾不得旁的了,悄悄同他道:“我不用吃肉。家里头天天有鱼有虾的,你就别去镇上了,在家歇着吧!”
罗稻葵又给她挟了筷薇菜干,也学着她的样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道:“鱼是鱼,肉是肉。并不能相提并论,你说是不是!”
只不待金鱼儿说话就岔开了话题,嘱咐金鱼儿,“待会早些回来,日头出来了水面上就有热气往上腾了,仔细别中了暑气。”又道:“五妹妹皮着呢,又懂水性。若是贪玩落了水。你千万别着急,她自己有的是办法爬上来……”
听的金鱼儿目瞪口呆,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抛到了脑后。而只听到最后一句的罗瑞香真恨不得咬他两口,“三哥,我哪里招你了?”
金鱼儿也是哭笑不得,罗稻葵却一派自然。站起身来替帮着金鱼儿收拾碗筷,“我这是夸你呢!”
罗瑞香直磨牙,“还有这么夸人的?”
可转身背着罗稻葵的时候,却和金鱼儿嘀咕了起来,“三嫂。我三哥以前不这样的,你说他是不是被我四哥带坏了?”
这,金鱼儿还真不知道。而且,现在的罗稻葵同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区别呀!呃,也不对,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却又忍不住好奇道:“那你三哥以前是什么样的?”
“以前啊!”罗瑞香偏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三哥以前不大喜欢说话,因为要忙地里的活计,也不大见得到人。可他对四姐可好了,会给四姐染料子削簪子什么的,我们可羡慕了……还很会捉鱼,我还小的时候他就很擅长闪白了。人家都是靠整筐整筐的苦树皮苦树叶的毒鱼,可三哥只靠一艘小木船,每回都能打上十几、二十几斤的杂鱼来……也很疼我们几个,基本上每天下地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好吃的,或是一把青枣或是一捧豆梨的,到了春天还会有蜂蜜。实在没有了,茅根都会给我们抽一把回来的……”
这是一个让金鱼儿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罗稻葵,她一下子就听住了。
可正听的用心,还想叫罗瑞香多说些,罗瑞香已是叹着气道:“还是以前的三哥好,不像现在,竟同四哥一样贫嘴。”
金鱼儿,“……”
既要下水,自然少不了交通运输工具。虽也会有人家用小木船,可对金鱼儿而言,最方便的还是莫过于洗澡用的椭圆形长木盆了。
听说金鱼儿要去割鸡头米,罗稻葵就翻了一个略小些但略深些的长木盆出来,金鱼儿眼睛就亮了。
她是内行,自然知道木盆越深其实越安全。
可这个木盆是当初罗父特地箍给罗母下水用的……
“这有什么。”罗稻葵就道:“咱家栀子以前也常用呢,说是稳妥的很的。”
确实稳妥,把小竹凳横着倒下来放在盆内靠前的部位,把木盆滑入水中,金鱼儿又观察了一番地形,坐上去,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同罗瑞香一前一后的划水往深处去,长木盆就像一只小船儿似的在布满菱叶、荷叶、芡叶的河面上穿行了起来。所到之处,所有的植株仿佛约好了似的纷纷让出一条道儿来,金鱼儿很快就没功夫同罗瑞香说话了。
也没功夫同萧飒说话儿了,微微探身随手拎起就在手边的菱盘翻过来,把长在菱盘下的已经成熟了的紫红色牛头菱摘下来,随手扔在竹篮里,菱盘却是又好生生地放进了水里。
可萧飒却不管金鱼儿有空还是没空的,眼见有了收获活蹦乱跳的,催着金鱼儿尝尝看香不香甜,又咋咋呼呼的说她想生吃青菱了,不过倒是还记得要嘱咐金鱼儿,“仔细手,若被扎了,小罗肯定再不让你出来翻菱角了。”
青菱虽小小巧巧的,却是菱角里头长了最多角的,足有四个之多,而且角上还长有尖尖的针,确实一不小心就会被刺着。但味道很好,以致于萧飒只记得这种菱角的味道儿。还有芡叶,背上的叶子也带刺,所以金鱼儿手上早已是缠上了厚厚的布条。
只这话金鱼儿不但没空答她,更打心里不想答她。探身一手用竹刀勾住庞大的芡叶,颤颤巍巍的挂在叶边的露珠就跌进了水中,一手摸索着完全隐在水面下的芡实苞子。
芡实苞子往往只有一点点头露在水面上,有的更像金鱼儿现在摸的这个一样连头都不露,完全隐在水里。所以不像莲蓬似的只一眼就能看出太嫩,里头的莲子还未长好。只能靠手感,一摸一捏,还是硬僵僵的,就收回了手,这还没完全成熟呢!往前划了划水,随手就用竹刀搁下了一个莲蓬。
到底时节还早,莲蓬还很嫩,虽然金鱼儿放弃了好几个太嫩的莲蓬,可刚割下来的这个莲蓬还是翠绿翠绿的。
萧飒吃过莲子,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刚刚剥出来的新鲜莲子。眼睛盯在莲蓬上,又问着益柔,“怎么会嫩的好像入口即呢!”
她是真的想象不出吃在嘴里粉粉糯糯的莲子竟还能化成水。
益柔也不大知道,但她知道吃这样的嫩莲子就是为了莲子的鲜嫩,外带着一点儿的香。所以吃莲子的时候最好心里什么事儿也别想,否则是尝不出莲子的味道的。
这样的话儿,萧飒每年都要听好多遍,可不管听了多少遍,看着金鱼儿一刀一个莲蓬,几刀一个芡包,还是咽起了口水来。
金鱼儿哭笑不得,只得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剥莲蓬,抠了一个莲子放在嘴里慢慢的嚼,又喝了一口荷叶上的露水。萧飒看着金鱼儿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只觉着自己都两颊留香了起来。
罗瑞香拽着一片芡叶,用竹刀在叶子上画出一个圆,将芡实苞子拉出水面后,又在苞子根部快速划上两刀,一个拳头大小形如鸡头的果实就落在了竹篮中。
擦了擦汗,回头在密密丛丛的莲叶中寻找金鱼儿的身影,正好瞧见金鱼儿在吃莲子。
划过来探头一看,又对比了自己竹篮里的,见自己除了芡包少了些外,其他的收获竟比金鱼儿的还要丰厚,顿时来了力气,“三嫂,咱们来比赛吧!”
金鱼儿塞了一颗去心的莲子与她吃,“比赛?怎么比?”
罗瑞香很有信心,“就看谁割的莲蓬芡包数量多呗!” ;又嘿嘿乐道:“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剥鸡头米,你说怎么样?”
金鱼儿从来独来独往,不受人排挤就算好的了,何时同人比赛过,闻言还真的挺感兴趣的。只一听这话,就知道罗瑞香肯定不喜欢剥鸡头米,不由笑了出来。
罗瑞香却是劲头十足,虽然仍在荷叶下一丝风都感受不到,身上的汗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却顾不得擦汗。
总不能次次都输吧,也该赢上一回的吧!
只一个多时辰后,水面水汽氤氲,热气渐渐往上腾,上岸把收获一清点,要剥鸡头米的还是罗瑞香。
第一百四十六章 糖水
说起来罗瑞香顶顶讨厌的就是剥鸡头米,虽然她并不讨厌摘芡苞。
其实芡苞不好摘,首先它竟一点都不像它的小伙伴——菱角或是莲蓬,反倒有些像栗子、松子,顶着一个厚厚的而且布满了尖刺的外壳,就像一个长了刺的石榴。
而且不光芡苞,整棵植株芡叶、茎干上也都长满了尖刺,很不好下手。但凡被祸害过的,很少会不敬而远之。
但罗瑞香实在是个异类,旁人会的,她要比旁人强的。旁人不会的,她更得比人强。
所以她并不讨厌摘芡苞,虽然不见得会像金鱼儿似的特地去寻摸这东西,倒也不会避而远之,却没想到她还有优势在身呢——毕竟比金鱼儿熟悉地形,可还是输给了金鱼儿。
一壁恶狠狠地拿着剪刀在鸡头米上剪“十”字的口子,一壁偷瞄金鱼儿。
同两人差不多时候回来的罗稻葵看着好笑不已,却没有多说什么。换好了衣裳,扛着锄头就往自家柴山去。
金鱼儿一径送了出来,细细告诉他哪里已是锄过草了,哪里还得再瞧瞧,又嘱咐他早些回来吃饭……
杉木是制作房梁和家具的上好木材,老百姓又称之为“和木”,箍制各种木桶基本上也都是采用杉木。
若是普通人家,就是起房子嫁女儿加一块,也用不了多少杉木。可罗家不然,虽然上门做木匠活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会自己早早的就准备好木料,箍桶的还要准备好桶箍。可若自己想做些什么,柴山上的杉木却是不够砍的。
所以当年罗父在世的时候,就曾在自家的柴山上播了好些杉树种子。试了好些年,竟还真是长出了不少杉树来。又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还不见得成材,却是成用了。
罗稻葵很宝贝这些杉树,除草、松土、培土扶正、间伐移栽。都不曾落下。
今年又多了一个金鱼儿,就是上山采草药的时候,都不忘给杉树除除草松松土的。
罗稻葵在隔壁大伯娘家干活的这几天,正好是应该除草松土的时节。也都是金鱼儿在忙活着。
罗稻葵颌首应了,催了金鱼儿进去,金鱼儿却是目送罗稻葵走远后才转身回来。
一转身就看见真埋头剥着鸡头米的罗瑞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五妹妹,你歇歇,剩下的我来剥吧!”
鸡头米好吃却难剥,其实不光是罗瑞香,就是金鱼儿自己个儿也不大喜欢剥,实在是太费劲儿了。
要剖开苞子还不算。还要把被筋膜裹着的鸡头米一个一个的剥出来,最关键而且最麻烦的是还得把这层坚硬的棕色外壳剥掉,才能露出里头又白又圆又小、白白嫩嫩的鸡头米来。
基本上要做到这一步,光靠指甲是剥不动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指甲就得发软。非得戴上特制的铜指甲或是用剪刀剪才能破壳。
寻常人家,哪来的铜指甲,就只能指望剪刀了。划开口子,然后再取出鸡头米。
可大剪刀,小鸡头米,又滑不溜丢的,实在是不好动手脚。
而且任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雪白的鸡头米竟会剥黑手。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罗瑞香的十个手指头指就已是黑漆漆的了,比吃过桑葚的手还要吓人。而这,其实这也是小姑娘们不喜欢剥鸡头米的原因之一。
只再不喜欢,愿赌就要服输。
罗瑞香是个硬气的小姑娘,见金鱼儿过来了。忙把装着鸡头米的竹篮往自个这边拨了拨,嘴上连声拒绝,“不用不用,就这么点鸡头米,我半个时辰就能剥完。”死活不肯叫金鱼儿沾手。
金鱼儿说不通她。只能由着她去,趁着伏天的日头又毒又辣,把剥好的莲子倒在筛子里暴晒。又把莲蓬铺在日头底下,这也是好东西,晒干了可以用来烧火。
再把菱角分类,嫩的可以生吃的收进了屋,老了的菱角面面的,生吃不大好吃,可煮熟了特别好吃,糯糯的,带点甜味,再细细一尝,又带着点微苦,很有滋味。金鱼儿就准备煮掉一半,剩下的先挂起来风干保存,到时候积攒起来淘洗了菱粉出来可以用来勾芡。
都收拾好后,又想去给罗瑞香帮忙,罗瑞香拿身子挡着不肯让,嘴里还要道:“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好了。”
可金鱼儿却发现她的动作已是很明显的慢了下来了,而且还越来越费劲,一剪子下去,手上的青筋就冒了出来。再看看竹篮里,好些鸡头米都剥碎了。
忙伸手拦住了她,握着她的手一看, ;又红又肿,都快起泡了。不由嗔怪道:“我瞧你伤了手,明儿可怎么再下水翻菱角。”
说着进屋捣了药出来给她敷手,又按着她在一旁歇息,自己拿过剪子剪起了鸡头米。
虽然头开始两个并不顺手,可到底有底子在,很快就熟练了起来了。
罗瑞香讪讪的坐在一旁,见金鱼儿两手开工,比自己麻利的多,就捧着手问道:“三嫂,你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常做这个吗?”
金鱼儿就点了点头,“我爹爹同大姐都喜欢吃这个,所以每年都要做好几次糖水鸡头米,还要弄好些晒干了留着慢慢吃。”
虽说蒋氏同杜氏都会给她帮忙,可毕竟有陶氏在一旁看着,陶氏又总觉着鸡头米没什么可吃的,还要费这些许的功夫,简直吃力不讨好,所以她们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再到了后来,金鱼儿索性带了剪子出去,在外头把鸡头米收拾好了再回去。
长年累月的,手上早已磨出了茧子,倒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