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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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和顾三小置气,却能偷偷的咒骂金鱼儿,更把煽风点火还要拨火棍儿的顾金兰恨出了一个洞。
又觉着顾锦鲤已经这样委屈了,那在式样花色上,怎么着也得压过金鱼儿一头才是。否则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就是顾锦鲤又该如何见人!
可思来想去的,还是不放心顾金兰。生怕她会暗地里贴补金鱼儿,也怕她会挪东墙补西墙。咬咬牙,只好要求一模一样的两份嫁妆。毕竟到时候若看着不对,把金鱼儿的换给顾锦鲤也就是了。
陶氏存的什么心思,顾金兰在心里咀嚼了两遍后,虽没猜的十分准,却也差不离了。
不说气了个倒仰,娘俩之间的积怨越来越深。只说顾金兰若想私底下补贴金鱼儿,真是有的就是法子,说不得还要嫌陶氏的想头太过粗糙的。
而且顾金兰原本还真没这样心思的,可被陶氏这么一激,那真是觉着自己若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陶氏和顾锦鲤的。
原本想着金鱼儿和顾锦鲤的婚期都在明年,虽一个在上半年,一个在下半年,可各色卧房、农事、炊事家具都已是在打制了,就剩些**帐被褥、四季衣裳、金银首饰、碗碟杯盏的,等开了年再置办也来得及的。她当家多年,这点算盘还是有的。
可想明白后,顾金兰转身就出了门,一径去了早已看中了的几家铺子,却只置办了一份嫁妆。
旁人不在意,可到底姜是老的辣,看着素不管事的赵奶奶,只眼睛一扫,就知道不大对头了。再冷眼旁观两日,也就琢磨出了大概滋味来了。
老话常说,过年黄土贵三分。眼下正值年底,正是商家大发利市的时候,别说吃的用的百货什物了,就是各色人工都要比平时贵上几成。现在置办嫁妆,和开了年年初时节置办嫁妆,那可是两个价钱的。
皱了皱眉,顾金兰嫁进来已是整十年了,生儿育女、服侍公婆、照顾丈夫,敬重寡嫂,是个什么品性,谁人不赞的。不是她自夸,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媳妇的。
竟会做出这样任意负气的事儿来……可见是气狠了。
再联系之前的桩桩件件,竟也猜出了两分来。
可这毕竟是顾金兰娘家的事儿,何况在金鱼儿身上她已是多了好几次嘴了,也不好再指手画脚的多说些什么了。吁了口气,只当不知道。
顾金彪自然也知道了顾金兰已是在置办嫁妆了,心里略一思想也有了两分明白。
他虽是大男人,可吃的就是“商”字头的这碗饭。虽是药材这样济民救难的行当,可到底开门做买卖,也得食人间烟火不是,自然比旁人更清楚这里头的道道儿。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掏了两份银子出来给顾金兰。
指了小些的荷包,“这是四妹妹这些年来挖草药攒的几个辛苦钱。”又指了旁边那个略显沉甸甸的荷包:“这是我给四妹妹的,到底是置办嫁妆,还是留着压箱底,大姐替我拿主意吧!”
第 048 章 添妆
看着桌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顾金兰吓了一大跳。
旋即一把拉住了罗稻葵,压低声音问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南乡县三面环山,中为平原。再加上气候宜人,水文条件优渥,所以自古以来就是乡邑富庶、物华天宝之地。尤其是药材资源格外的丰厚,这在整个汉宁府都是声明赫赫的。
因此县城里但凡上了年头、有了名头的老店,甚至百年老铺,基本上都是领的药材行当,做的生药买卖。
而这其中又以顾金彪所在的大和堂独占鳌头,是整个南乡县首屈一指的生药铺子。
若不是赵云松和他家颇有资历的二掌柜有旧,顾金彪再是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也断然进不去的。饶是这样,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可就算大和堂再家大业大,顾金彪也是直到升上了二账房之后,才有了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
不过他生性节俭,又是作风规矩之人。所以除了同事朋友之间的往来应酬,给外甥外甥女买些笔墨玩意儿之外,也就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了。
再加上又有赵家两口子时不时的补贴一二,像是叫回来打个牙祭,或是裁身衣裳什么的。看着不显,可一年到头的,也就可观了。
所以一年虽只有二十四两银子的俸禄,可顾金彪却是至少都能攒下十六两银子捎回去的。
这也是陶氏能在顾家坝横着走路的筹码之一,毕竟庄户人家辛辛苦苦的刨一年地,又能赚几个钱的。
顾金兰心里头自然也是敞亮的,所以这会子见他呼喇巴喇的少说就拿出了十两银子来,怎么会不害怕的。
倒不是为了旁的,而是生怕顾金彪一时糊涂迷了心窍,做下什么错事儿来。
毕竟账房这一行,最最紧要的就是行的端做的正,能谨守本心。否则哪怕只是丁点的错失和疏漏,就足够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顾金琥自然明白顾金兰的意思,哭笑不得,“您只光放心就是了,这银子绝对来路干净,这点子分寸我还是有的。”
到底却并不想直说这笔银子就是他特地为金鱼儿攒的,而且一攒就是这么多年。
顾金兰自然相信顾金彪的为人的,可到底还是不能够放心就是了。又拐弯抹角的问着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生怕他被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
顾金琥知道她担心,便也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知道。见确实没什么问题,看着桌上沉甸甸的荷包,倒是有添了另一重担忧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道:“弟妹在家里服侍爹娘教养孩子,着实不易。你已是大人了,但凡做事儿前可得多思量思量才是。”
把顾金彪闹了个大红脸,顾金兰见了反倒放下心来了。
朝他笑道:“既是你这个做兄长的心意,我就先替四丫头谢过你了。”
想了想,又告诉顾金彪,“你姐夫同我商量,除了衣料首饰的添妆,我们想着再给四丫头置办两亩田地。这样一来也不求风调雨顺,只要不摊上灾年,总也有个退步。”又同他商量,“依我看,你的这笔银子也添在这上头吧!”
自打决定促成这桩婚事儿,两口子就没少在家谋划商议。原本是想着拿出一笔银子添在金鱼儿的嫁妆里头,置办一副丰厚的陪嫁的。这样金鱼儿嫁去罗家沟,底气也足一些。旁人再想言三语四的,也要再掂量掂量的,却没料到顾三小竟这样大的手笔。
六十两,别说在顾家坝了,就是他们周围的这些胥吏人家里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置办一副花团锦簇的嫁妆了。
况且又有了后来的那许多糟心事体,嫁妆自是不必了。可压箱底,顾金兰又打心里怕金鱼儿手里散漫。
毕竟这才几天的功夫,又是买衣料给家里人人个个做鞋做袜,又是给赵春江赵春薇买零嘴,甚至还给家里头添了两回菜蔬。
这时节的新鲜菜蔬可是比肉都要贵的,满城里也就那么两三家有卖的。可这丫头眼睛眨都不眨的竟就下手了。顾金兰知道后虽然心里熨帖,可到底还是心痛的。
所以思来想去的,还是和赵云松商量着决定给金鱼儿置办两亩田地。这样一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变故,总还有一口饭吃。
顾金琥虽并不十分明白顾金兰的用意,可却是非常赞同买地的。
庄户人家想要守住自家的一亩三分田已是不易了,想要买地就更不容易了。可若是有了赵云松的庇护,那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可因着三妹妹四妹妹的事儿已是这般劳烦大姐了,这笔银子说什么也该由我们来出方是正经。”
顾金兰就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心意,要你蝎蝎螫螫的做什么!”
又指了桌上稍稍瘪些的那个荷包,揶揄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顾金彪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这般实在太不磊落了。可又实在不想叫金鱼儿招人的眼,又惹出些是非来。
顾金兰看着好笑,冷不丁的又想到了自己的主意,脸色变换,倒有了两分懊悔,自己怎么也这样小家子气起来了。
叹了一口气,向顾金彪道:“也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我也是昏了头了……”把给顾锦鲤置办嫁妆的事儿告诉他听,不过到底还是加了一句,“我就是气不过!”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送走了顾金彪,顾金兰收了银子就去了金鱼儿处。
金鱼儿正在同赵春薇一道儿翻绳,顾金兰见了就笑,“这才晴了几天,你们又不是小花狗,怎么盼着落雪呢!”
把顾金彪给的两笔银子告诉金鱼儿知道,却没把那笔卖草药的银子交给金鱼儿,只说替她保管。
金鱼儿自然无所谓,萧飒这两天正在给金鱼儿盘账,正懊恼自己平日里撺掇着金鱼儿花了不少钱,一听到有银子进账,自然高兴,又向益柔笑道:“你瞧瞧这姐弟几个,也忒有心眼了。”
益柔却是叹了口气。
第 049 章 娘家
伴随着金鱼儿从懵懵懂懂的稚龄弱女,一路成长为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的娉婷少女。一路陪着她笑伴着她哭经历点点滴滴,益柔早已是把金鱼儿放到了心坎上,更把自己视做半个顾家人了。
自然知道顾家的这几个兄弟姊妹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个的都是精明能干之人。
同时亦是心知肚明,除了被陶氏**坏了的顾锦鲤,就是素来吝啬计较的顾金桂也自来不曾把算盘打到血缘至亲的自家人头上去过,更别说一心只盼着兄弟姊妹们都能越过越好的顾金兰和顾金彪了。
不由叹息,虽说仍旧不知道这短短月余的光景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可依着顾金兰顾金彪的孝顺,依着二人一贯的兄姐气度……即便不用说些什么,她也知道顾家势必已是闹了个天翻地覆了,否则这姐弟二人如何会这般防备算计的。
看着聚精会神的听着萧飒侃侃而谈着“女子理财便是德”理论的金鱼儿,心里头自然不大好受,可更多的还是未雨绸缪的忧虑。
说的口干舌燥、累的手脚瘫软的萧飒就翻了个白眼,“你就瞎操心!”
在她看来,益柔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
又费劲的换了个略略舒服些的姿势同她说话,“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鱼儿明年下半年就要出门子了,在家的时日撑破了天去也就这大半年的光景了。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就这么几天了,我都忍了,你忍不得?再说了,顾锦鲤那个死丫头开了春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家里头只剩下陶氏一人,你看她是兴得起风还是做得起浪!”又嗔怪她道:“你有这操闲心的工夫,还不如趁早把你那些个管家理事儿的手段理出来好好教与鱼儿,叫她好好学着些。别本来就紧巴巴的了,还大手大脚的手指缝漏钱。”
前头虽言之凿凿的反驳了益柔,可到底说到后头就不大有底气了。
正消化着萧飒的教导的金鱼儿听了这话就抿了抿嘴,萧飒见了就更是气弱了。
益柔看着她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不由好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连手指缝都在漏钱的。
萧飒爱吃爱玩爱热闹,更何况当时各种名目的“明清一条街”、“仿古一条街”已是烂大街了,萧飒自然逛过,一向也都觉着自己挺见过世面的。
却没想到即便那些个街面市井俱是要比这苋菜子大小的南乡县城气派的多、繁华的多,可在逛街的时候还是很没出息的迈不动脚步了。
倒不是近十年没怎么逛过街的缘故,而是真真正正的走到哪都觉着好奇,看什么都觉着有意思,看到什么都想叫金鱼儿买来尝尝味道。
金鱼儿嘴上不说,可眼见萧飒馋得都流口水了,却只能靠自己的复述才能了解一滋半味的,哪里忍心的。即便自己不爱吃,也都狠狠心买了下来,尝了尝味道细细告诉她听后,倒是多半都便宜了赵春薇那个小丫头了。
如此一来,金鱼儿的荷包哪有不缩水的道理的。
都还未出去几趟,还未怎么觉察,带出来的那几百个大钱已是用的差不多了。
看着空落落的荷包,面面相觑后,萧飒那叫一个后悔。
可用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再后悔再心痛都不中用。
不过萧飒有个优点,那就是受教。认识到错误之后自然要吸取教训,然后一边巩固提醒自己一边就开了课,开始教导金鱼儿如何理财。
虽说她自己也是个到手光,从来没有自动自发自愿的理过财,可架不住理论上是一套一套的,听的金鱼儿亦是一愣一愣的。
益柔听着那些个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儿没钱喝冷水”之类的话虽糙,可倒也句句在理,自然不会拦她。
可看着萧飒提起顾家时的不以为然,益柔微微颦眉。
世人讲究五伦五常四维八德,尤其五伦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不管缺了哪一味,都不免要生出两分遗憾来的。
不过当时却没有直说,直等到金鱼儿睡着了,才告诉萧飒,“即便不在意顾锦鲤,可陶氏总是金鱼儿的生生母亲……”
更何况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对于出嫁女而言,娘家才是最有力的倚仗。
可是不比儿子,子孙同家族之间除了血缘亲情之外,是还有宗族有继嗣有财产作为羁绊的。可出嫁女同娘家呢,只有依托夫家的名分才建立起的关系,除了并不稳定、需要时时维护的感情外,还有什么!
所以不管是为了孝道也好,还是为了能在夫家立身也罢,金鱼儿都必须让步再让步,尽其所能的缓和和陶氏之间的母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