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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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绝对无辜的不知情者,只是有一天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哦,事先毫无征兆?”黛微微偏头望着他,金色的竖瞳带着冷血生物捕获猎物时所特有的凌厉和专注。
金酷顿时犹如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全身寒毛倒竖。幸而,此刻天边隐隐传来的飘渺铃音暂时性夺走黛的注意。
玉车的速度极快,前一刻还在月中穿行,下一刻便出现在他们对面。由于摩天大楼极高,他们坐在楼顶上甚至还能远远望见睚毗玄衣上那精美的银绣在月华下带起点点莹光。
金酷眼尾偷偷瞥一眼望见睚毗后面沉如水的黛,暗暗轻吁,终于能暂时喘口气了。
谁知这口气才刚刚吁了一半,只见金酷原本吁到一半的气蓦地被提在空中——
在玉车同他们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眼前白光一闪,竟是从天上掉下个一身是血的林妹妹,其实这掉就掉了吧。这位置选得……真是完美。
只见那林妹妹,不知是有心亦或是无意,竟然直接掉在玉车内睚毗的大腿上!
金酷挠挠头看着睚毗瞬间乌黑的脸……糟糕了。
Chapter 2
在瞥见那个熟悉身影的一瞬,一身医师白袍的俊美男子露出似悲似喜的神情。
他曾经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却在接近终点的最后一刻嘎然而止。
那场战争的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两个王,一死一伤。
他失去了他们的王,睚毗也因为走火入魔遭到反噬落下重伤,并被封印了近五百年的记忆。
那场战争之后,一个新的体制诞生了。
睚毗依然是浮尘界的王,但浮尘界而今却不再如过去那般由君王绝对独裁。浮尘界的中下层妖怪由前旱魃一系的上层建筑接手,而睚毗旗下则是占据了所有上古大妖怪的势力与之并立。同时,旱魃一系也做相对妥协,他们承认睚毗为王,但所有上层阶级游离于外并未加入天空之城。而由旱魃一系接管的句芒山年年招收浮尘界中所有的新妖,并将句芒山中培育百年的最优秀新血送往天空之城,效忠于睚毗。双方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既相抵又相融。
而沟通双方的中介桥梁便是:朱獳。
当年他们赶到时已经太迟了,只眼睁睁的看着阿宝消失前的最后一缕光点慢慢融入空气,原地只余留双目紧阖的睚毗倒在暗红的血泊中,胸襟渗血满面悲沧……
若不是朱獳将阿宝事先嘱咐它的纸筏交予他们,他们决计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毁掉浮尘界。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整整等待了千年。
在等待的日子里,他反复地翻看纸筏,纸筏上只含糊地说着千年后,他们会在句芒山再次相逢。但那时候的她……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她。
全新的她?
他们不能理解,但知悉阿宝在消失前封印了睚毗的记忆之后,默契十足的和朱獳一道对睚毗彻底掩埋关于旱魃的所有消息,并销毁浮尘界中关于旱魃的所有容貌纪录。
当然,旱魃成名了数百年,她同睚毗一道建立了浮尘界已经人尽皆知,但至少,让睚毗永远也无法记起她。
思及纸筏上说他们将会在句芒山重逢,他们便先后在句芒山任教,吸纳成员的同时也等待着她的归来。
千年后,诛羽在现世将她带回句芒山,应该说……他们并不确定这个长相性情与她如出一辄,却只是只普通僵尸的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阿宝。在首月巡礼期间,她仿佛和其他新妖一般只是初次见到他们,甚至连身上的妖力都不懂得驾驭。
在这千年中,他们也曾见过同她极其肖似的妖怪,有几分踌躇地尝试去封印她的妖力,但直到他们暗中封印成功,她也依然像普通小妖一样毫无所觉。
随着时日越久他们也越发确定这只新妖就是曾经的旱魃,但为什么而今的她却变成这样?
莫非她当时受伤太重,失去了所有记忆?
或者被废了一身的道行,只得重新开始修炼?
这便是“全新的她”的意思?
无论如何,当看见不再如往日那般带着长者的温和眼神处处包容照顾他的旱魃,眼前的是一个随时充满元气,常常闯祸并用着崇拜的眼神仰望他的热血小妖时,黛眯起金色竖瞳,心满意足的享受着45度仰望他,口中羡慕地叫着“师傅好厉害”的阿宝。
不知道怜柳和曼陀罗是怎么想,但他是决定要好好享受阿宝失忆这段期间的难得福利。
思及千年前曼陀罗曾在阿宝的压迫下不甘情愿的叫了声“师傅”,如今每次见到软软唤着“师傅”的阿宝她便眼泛绿光……看来另外两人的想法也同她一致。
能这般尽情欺负阿宝的时机确实是不多了= =!
在那大胆无比的林妹妹坐稳睚毗大腿的一瞬间金酷倒抽口气,看着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睚毗不悦地蹙眉,直接伸掌击向软倒在怀中的林妹妹——
身旁的黛以强所未有的高速御风挡住睚毗,将她从他怀中掳走,一个横抱再旋身重新出现在他的身边。
满分!
金酷挑眉,这招要记下,以后泡妖怪妹妹可以尝试。
阿宝此刻只朦胧抬眼瞥了他们一眼,心口剧烈的疼痛教她的意识再度沉入黑暗……朦胧中似乎听见黛和金酷焦急地唤她,而后隐隐地破空声传来。
……
“运气不错,赶上了……”浑浑噩噩中,阴沉的女音道。
“千年前他们还未有足够的能力救你,成长了千年……”那老鼠捧颊,“哎呀,我这算不算放水!”
“毕竟是心头的致命伤,就算这次被勉强救回来也要折寿。”那阴沉女音继续道,“无论如何,还能再活一两百年已经是额外的幸运,祝你不要太早遇见我们的同行吧。”
“总之……再见了。”
阿宝在心中默默道别,耳畔金酷的嗓音越来越鼓噪, “见过穿越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一次比一次穿得更惨。”
“闭嘴,出去!不要干扰我。”
“黛,你在干什么!”
“冷静啊,怜柳,他只是在脱衣服。”
“脱衣服?!脱衣服干什么!”
“曼陀罗,拜托你把怜柳和金酷带出去。她的心口被刺穿,内丹半碎,自然要脱衣继续检查伤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你还要脱衣看她的胸口……不行!我不能让你独留在这,我要留下来。”
黛濒临抓狂的声音阴冷地响起,精简地道,“出——去!”
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感觉胸前一凉,一丝丝连绵不绝的暖意从心头流入四肢百骸,仿如多年前在浮尘界悠闲的晒着暖暖阳光一般,原本剧痛的心口舒缓了许多……
“果然……很平……”
“曼陀罗,你还没走!”
“我现在也是雌性,你可以忽略我,我只是观摩观摩。”身为旱魃,她也不可能会继续再长“大”……真可怜。
“出——去!”
“好吧,好吧……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接下来数月黛日夜不停的为她诊治,努力吊住她一条性命,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却始终不能动也不能说,
不知又过了多久,怜柳忧心的询问道,“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治愈吗?”
“……就算治好恐怕也会折寿,而且最后一步还需要睚毗帮忙。”
睚毗帮忙?是帮忙捅上一刀吧。“……基本上不太可能。”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试上一试。光是修复和重塑便花了数月,疏通经脉之时更是要毫无停滞地连续打通周身被阻塞的血脉,相当于将阿宝的身体内部重塑一次,将原本的死血换上新血,这一过程延续的时间极为漫长,现世中道行能从头到尾毫无停滞的支撑下来的,便只有睚毗。容不得不试。”
零星的对话声慢慢静下来,身子被温柔的托起,轻柔的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许久之后,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打破寂静——
“你要我救她?”
Chapter 3
睚毗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床榻上一脸苍白的少女。
她神情安详,一头灿亮银发映衬得她越发肤白如雪冰肌玉骨,小小的唇抿着,同样是失了血色的白。
“旱魃?”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及地的银发上,语气用的是陈述,而非疑问。
既然都把人带到他面前了,黛自然也不再隐瞒,只神情莫测的微一颔首。
睚毗低低“呵”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从少女脸上收回视线,“我为什么要耗费自己的道行去救她。”
黛只同曼陀罗交换一个眼神,便毫不犹豫的道,“条件?不论你的条件是什么,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答应。”
“任何条件都答应?”睚毗踱到床榻前,微微俯身,戴着暗红扳指的拇指轻划过少女冰凉柔嫩的颊,乖顺地垂在身后的长发滑落至胸前,他侧头看向黛,左眼下殷红的泪痣衬出一抹艳色,“她是你的情人?”
黛勾起唇角暧昧一笑,细长的獠牙微露尖端,含笑颔首。
曼陀罗不满的低嗤一声,斜睨了他一眼。
黛视若未睹,笑颜依旧。
睚毗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指腹突感到一丝细微的颤动,他垂眼看去,只见拇指已不知何时无意识地拂过旱魃的眼,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努力想睁开眼。
他收回手,只见那长睫再细细颤抖几次,吃力的缓缓睁开眼……
火红的瞳孔总会让人觉得嗜血,但此刻她的眼神却意外的柔和,仿佛是一汪清泉渗入心底。
阿宝只定定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穿透了千年的时光,跨越过生与死的界限,带着他难以理解的复杂和温柔。
睚毗蹙起眉,但似乎单单是睁开眼就已耗尽她全身的力气,下一秒少女便再度疲累的阖上眼。
黛伸手安抚般轻拂过阿宝的发,偏头睇了他一眼,“你愿意救她吗?”
他沉吟了片刻,平静地道,“好。”
外衣被除去,此刻阿宝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贴身的剪裁将她的身体勾勒得曲线毕露(曲线毕露?)……
睚毗盘腿坐于阿宝身后,黛隔着单衣食指轻点阿宝背心的伤口,“这里就是她的致命伤,你先从这里开始。”
他说这句话时语调格外平静,却掩不住那丝压抑的愤恨和杀意。
睚毗睇了他一眼,将玄色广袖外衣撩开,单掌按在那单薄的后背上,淡淡道,“其他需要我疏通的经脉你按照顺序一一指明,到时我会注意。”
黛眯起眼,“那是自然。”他不会让他有机会再伤她。
室内暗潮汹涌,室外,怜柳和曼陀罗焦急地等待着。
朱獳在门外停驻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面对他们,“接下去,你们打算如何?继续让旱魃留在浮尘界和大人朝夕相处?还是让她伤愈之后及早离开。”
“啧,这口气真是令人不悦啊。”曼陀罗吹了吹指甲,“为什么不是你想法子让你家大人离阿宝远一点?”
若它的劝告谏言有用,那么当年最终的结局就不会……
朱獳垂眸,不语。
千年前那场封印之后,仿佛所有的感情也随着记忆消失,在他醒来的那一瞬间,双瞳中原本激烈得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愤恨眷恋绝望哀痛如潮水般退去,一切归于最初的冰冷,似乎在那场漫长的追逐等待中耗尽了一生的感情。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在百年前,当“伦敦”这个陌生的字眼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一向冷漠的大人突然力排众议的决定将浮尘界的入口迁到伦敦。不过他们也毫无异议,偶尔换换口味吃吃“英国菜”也不错。
虽然……它私心里比较中意“日本菜”。
“等阿宝醒来之后我会问她的意愿,”怜柳身上的女装换成中性的唐风连襟长衫,乌发随意的辫成长辫搭在胸前,“若是她依然想离开,我们自然不会强留。”
曼陀罗摇摇食指,“不过若是她想留下,我们当然更加欢迎。”
朱獳扇了扇金色的鱼翼,踱向紧闭的大门,“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们。”没有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再插一脚,选择先作为旁观者。
“有时候真怀疑那家伙是不是你儿子。”曼陀罗受不了的摇头,相识千年来一向姿态高傲的朱獳唯有碰到睚毗的事才会这般上心。
朱獳立刻冷下脸。
“啧,只是开开玩笑,别这么认真哟。”
它没好气的瞪了曼陀罗一眼,突然调过头话锋一转,“金酷?你来这里干什么。”
金酷尴尬地保持着单脚点地的起步姿势停在原地,同瞬间齐刷刷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对视几秒,干笑道。
“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的流逝,天光从白到黑,再由黑转白,数日之后黛和睚毗才从室内联袂出来。
“情况如何?”怜柳一行人也数日未眠的等待,见他们出来忙迎上前。
黛露出标准的悲天悯人式欺诈笑容,“信不过我?”
金酷忙第一个摇头,反射性后退两步,“当然不会,论治疗术还有谁能望师傅项背。”
黛满意的翘起嘴,犹粘血渍的手摸摸金酷的头,“乖。”
金酷忍不住恶寒一下,扯出一把灿烂笑容回了过去。
睚毗双手拢在广袖中,同朱獳施施然率先离去,黛在他们身后懒懒道,“睚毗大人,辛苦了。”
他仿若未闻,脚步未停,慢慢消失在长廊尽头。
“宝……阿宝……”
阿宝在一片黑暗中瞧见头顶漫开一圈圈白光,如涟漪般一波波荡到她跟前,她朝前走去,渐渐融化在那片温暖的白光中……
“阿宝……阿宝……”
她的手指在呼唤声中慢慢动了动,怜柳这才终于吐出郁结于胸的那口闷气,安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睚毗大概每隔数天再为她打通一次经脉,直到她不需要依靠外力也可以自行冲开阻塞的血脉为止。
期间,黛常常要去为阿宝配药寻方,运功治疗时也不便外人打扰,因此室内常留睚毗与阿宝两两相对。
此前他未料过,旱魃是这模样……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
结束了此次的治疗,睚毗冷淡地看着掌下极之单薄纤细的小小身躯,抵在她背心的指下触到凹凸不平的伤疤。
他心一动,第一次触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