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日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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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一个女人喊救命”秦鲤的眼神有些散乱,他一手摁住额头,很用力地摁住,“是抢劫本来我没打算管闲事真的!可是他妈的那帮混蛋管不住下面那东西,我实在看不过去”
“他们几个人?”薛禅忽然出声问道,他在分散秦鲤的注意力,这样对他了解事情经过没好处,但至少,能让自己的发小不要这么紧张
“三个人。”秦鲤记得很清楚,是三个人,“那帮家伙看起来就不好对付,我也没打招呼直接一手机砸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身旁的人是自己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人,秦鲤本性中那一点幼稚的乐观再次出现,“那三渣渣就冲我来了,我一个人拦着三个人!”
“脑子呢?”薛禅一巴掌拍在秦鲤脑袋上,“不拉着人走你还喊那个女人叫警察,自己挡人,你这样那帮家伙不下狠手都不行了!”
“我要跑的话,他们肯定追,我带着一个女人怎么跑?不管就当没看见,既然管了那就管到底,不然我上去干嘛?搞笑吗?”秦鲤不认为当时情况下自己能跑得了,他不是李小龙,手上没家伙的情况下,他的战斗力只是普通人。
“算了算了!你继续。”薛禅摇头道,与其说是跑不了,倒不如说这家伙自己性子上来不想跑,抢劫这种事,秦鲤看到或许不会有多大反应,破财罢了,但是劫色这种事换了自己估计都会火头上来,别说这家伙了
打起来,然后呢?秦鲤骤然沉默,当时,他记得自己真拖住那几个混蛋,但是
秦鲤摸摸自己原本的伤处,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我被捅了一刀!然后就被拖着放在一辆车里”
墙角,那戏袍女鬼看着秦鲤,幽幽叹息
你已经死了啊!女鬼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记得自己死后,也是这样,发了疯地四处找人说话,但却从没一个人回应过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女鬼无法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
秦鲤比她幸运,他至少能让人看得到摸得着,他至少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女鬼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如往常那样在山林里晃荡,漫无目的地晃荡,她看到了秦鲤,一个重伤临死的人,她看到秦鲤,秦鲤也同样看到他,是的,看到她
她记不得多少年了,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看到她,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话,第一次这个人在呼救…
“我看到一个女人”心里最深处忽然传来一股寒意,秦鲤的言语中透着往日未曾有的恐惧,“一个穿着戏袍的女人”
一瞬间,秦鲤脸上的血色尽去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的的确确被人拿刀子捅伤了,然后被人拖到山里丢了,临死边缘见到一个女人,他向那个女人呼救,那个女人回应了他
“她是飘过来的,嘴里还唱着戏文。”
女鬼的记忆,也回到那天晚上,这是多年来第一个‘看到’自己的人,女鬼很高兴,也很兴奋,就好像她那年第一次登台一样
“她的脑袋穿过树干她不是走过来的她是鬼!!”秦鲤说着,忽然转头看着薛禅,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阿斗,我保证,我现在很冷静地在和你说话”
薛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想到了宋牧所能想到的一切,而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自己从小一起闹腾到大的秦鲤,信,或是不信,这是一个问题“你继续说!”
“后来,那个女鬼好像又从树后面飘了过来”秦鲤话一出口,薛禅绷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别告诉我你前世是宁采臣,这会儿小倩来看你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她的身体一下变成一团雾气一样的东西飞走,然后又飘了过来!”
“我告诉你,其实我是燕赤霞!”薛禅额头暴起青筋,他现在倒是真有点怀疑秦鲤是不是被人打坏脑子了,“跳过关于小倩姐姐来找你谈心的情节,谢谢!”
“我才不叫小倩!”女鬼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乱给人取名字!生气归生气,但女鬼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那晚,究竟是怎么把这家伙拖到山洞里的?好像一急就碰到他了
“她飘过来的时候,我就没知觉了。”秦鲤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女鬼的脸已然埋在膝盖里自己把他拖回去,才惊觉拖错了地方,自己是鬼,哪里救得了人?可当自己发觉这一点时
难道是我杀了他?女鬼抬起头,看着秦鲤,声里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嗯!!!”意外一声,尽入人耳
“你有没有”秦鲤浑身一阵战栗,扭头看着薛禅,却见薛禅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
“我真不是故意!我真不是故意害死你的!!哇!”女鬼好像不能接受自己害死活人的事实,嚎啕大哭起来
情绪激动下,女鬼竟是渐渐显身
“阿斗…”秦鲤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他一手指着戏袍女鬼,一边对着薛禅说道,“在哭”
一瞬间,薛禅想了很多,但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采臣,小倩姐来找你了。”
哭,却流不出泪,女鬼抬起头,三双眼交汇一处,渐渐,女鬼眼中流露出一阵惊喜,这惊喜,在秦鲤与薛禅的眼中,成为一种信号
“跑!”薛禅瞬间摸出自己的手机砸向女鬼,秦鲤一个纵身跃起,跑向门边,顺手抓起那个烟灰缸,几步来到门前打开门,回身,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的烟灰缸砸向身后。
如心有灵犀一般,薛禅的反应与他的体型成反比,侧身躲过烟灰缸蹿向门口,出门的瞬间一把拉住秦鲤,将他一同拉到门口
“碰!”关上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
“拉叔叔走人!”
“拉老头子走!”
……………………………………………
房间内,女鬼看着自己身后的手机和烟灰缸,满脸委屈
………【第五章 觉醒(一)】………
候车室,薛禅顶着一双黑眼圈,一宿没睡的他在思考,思考怎样解决眼前的问题
昨晚的一切,已经超出他所认知的范围了,和秦鲤两人强拉着父亲离开那个宾馆后,好不容易平息薛卫国的怒火,三人换了一家宾馆那女鬼虽然没有再出现,但并不表示以后也不会出现
这女鬼,看来是盯上阿鲤了。
薛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鲤也将自己的经历全部说出,但越是这样,薛禅的心里便越是不安
除了一个女鬼,还有一个疑似道士的追杀者!
秦鲤告知薛禅的事情经过虽然有些模糊,但按照薛禅的分析,那个人,的的确确是想杀秦鲤,虽然不知道秦鲤是怎样在那人手中脱身,可若再遇到
揉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眼,薛禅暗暗叹息,麻烦的还不止这些,秦鲤的身体一定出问题了!
对灵异之事向来没什么研究的薛禅感到很苦恼,他分析的结果是,秦鲤因为某些原因,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或者说,他在受伤后会极速复原,从他所口述的经过看来,至少,他已经接近死亡两次了。
“来了!”秦鲤的声音,将薛禅的思绪打断,“又开始了!”
薛禅转过头,却见秦鲤正捂着眼,“眼睛又看不清了?”
“嗯。”放下捂着眼的手,秦鲤的声音有些颤抖,“鼻子耳朵也开始了!”
视力下降,但是嗅觉和听觉却不断上升,这个,是幻觉吗?眼睛可能是受伤了,嗅觉和听觉,会不会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
“你确定不是幻觉?”
“我看不清对面那个人长什么样。”秦鲤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我能听到叔叔在外面正打电话,好像呵呵,他被阿姨骂了。”
秦鲤的笑容很勉强,薛禅看着有些着急,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谁就知道滋味,不说女鬼什么的,就单单是一个视力下降的问题,都足够折磨一个人了。
“记得我们上次去北京玩,和一伙人吵起来的事吗?”薛禅扯开话题道,“那次我还以为我们都要交代在那了。”
“那时候可以找警察,警察不管还可以拼命!”秦鲤拍拍薛禅的肩,“阿斗,这事你别管了,也别让叔叔知道。”
“那咱二十多年交情就丢给狗啃了!”薛禅没任何激动的情绪,语气也依旧甚至带着一点轻松劲,“从小到大就你没叫过我胖子,你要出什么事,老子人生就真灰暗了。”
“胖子!”秦鲤的反应很快
“你找抽是吧?”一手抓起秦鲤的衣领,薛禅的反应更快
一个巴掌,拍在薛禅的脑袋上
“你还有完没完?”
薛禅回过头,却见薛卫国正十分不爽地看着自己
“还有你!笑什么?昨晚没疯够?”薛卫国打完儿子骂养子,“回去收拾你们!起来!要开车了!”
“爸,问你件事”薛禅没在意自己老子的威胁,“你刚才在外面和妈打电话了?”
“废话!”薛卫国摆着一个臭脸,“检票了!走走走!”
“还觉得我这是幻觉?”秦鲤站起了来,伸出手对着薛禅说道,“扶我一把,眼睛真看不清了。”
“一定有办法的。”薛禅扶着秦鲤,“放心,一定有的!”
…………………………………………。
公路上,大巴顶着烈日行驶,车里头,秦鲤闭着眼装睡。
薛禅与薛卫国一坐上车就开始睡觉,一宿没合眼,他们早累坏了。
而秦鲤,他一点睡意也没有,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耳朵里,全是这车内旅客的心跳声,至于鼻子,秦鲤有一种错觉,他似乎能闻到每一个人血液的味道
从一开始的不愿接受,到现在的认命,秦鲤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成长的代价,以前,有麻烦,他会想着找薛禅一起想,若是两个人都解决不了,那就找薛父帮忙,但现在,他决定了,这次,这件事,他得自己扛。
有一件事秦鲤没有告诉薛禅,他的鼻子,不止能闻到人的味道,甚至,还能闻到‘鬼’的!
那个女鬼其实一直没走,昨夜惊吓过后,秦鲤意外地发现,自己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她,就在自己的前面就在前排薛卫国的手上!
闭着眼的秦鲤,似乎再次看到了这个世界,一个很诡异的世界。
周围的人都是一团血红色雾气形成的人形轮廓,有些鲜艳点,有些暗淡点
秦鲤仔细感应着女鬼的气息,嘴巴里面那四颗犬牙痒得难受,双手十指的骨节好像要脱出一般,越将注意力集中,饥饿的感觉越是强烈
那是公文包?秦鲤张开眼,一双黑色的眼珠子开始渐渐淡化发白,他看到了,公文包里,一点绿色的光芒形成一块圆形,而那块圆形绿光之内,有一团墨色黑气,女鬼的气息,就是打那传出的!
“师傅!空调关一关啊!这要冷死人哦!”
“是啊,开这么大冷气干什么呢!”
“调低一点,很冷呀!”
“靠!你怎么跟冰块似的?”一只手,拍在秦鲤肩头,薛禅被冻醒了。
身子僵了一下,秦鲤的眼珠子瞬间恢复黑色,“怎,怎么了?”
“你就没觉得冷?”薛禅奇怪地看着秦鲤,“你没事吧?”
“没事!”秦鲤笑笑,这也和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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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年份的老房子,四层楼,门口趴着一只肥得有些过分的大黑狗,铁拉门上锈迹斑斑,门牌号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薛禅的家,也是秦鲤寄居的地方,薛卫国来到门前,拿脚尖碰了碰那条黑狗,黑狗就好像一滩软肉,只是拿尾巴扫了扫地面以示欢迎回家。
薛卫国苦笑,年月啊年月,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鬼,十一年了
“走快点!记得关门!”薛卫国对着慢吞吞的薛禅和秦鲤吼了声,向着这条陪了自己十多年的老狗招招手,但老狗却没理他
这老东西!
“把阿肥也抱进来!”
“您真能使唤人啊!”薛禅撇撇嘴,他的手搭在秦鲤的肩头,这小子,现在真是一点也看不到了要不是耳朵鼻子敏锐得惊人,忽然失去了视觉,他都不知道秦鲤还能不能走得了路
“回去不能让妈看出来,你这事太玄乎,说出去也没人信,说难受,先躲一阵,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秦鲤点点头没说话,他其实已经有点习惯自己的新‘视觉’了,不过,到此为止吧
两人缓缓走向家门口,那趴在地上如同死了一样的肥犬忽然站了起来,浑浊的狗眼盯着秦鲤,鼻子颤动,似在嗅着什么。
在秦鲤的眼中,他看到一个暗淡的红色虚影,如黑犬一样,他鼻子也轻嗅了下
是阿肥啊黑狗在秦鲤的‘眼’中,是一团很暗淡的红,红色雾气里,有一点微弱的光芒正不断地散出,没由来的鼻子一酸
黑狗意外地没如其他同类一样对着秦鲤狂吠,只是抖着肥肉来到他身边,它实在太老了。
“是我。”伸手摸摸黑狗的脑袋,秦鲤好像解释一样地说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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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禅的母亲是个很普通的居家中年妇女,姓童,有些胖,也有些些唠叨,秦鲤失踪近三个月,她就担心了近三个月,人回来了,心也安了,心安了,就开始唠叨。
费了好大劲才摆脱她的嘘寒问暖,吓坏了,累坏了,想休息了,丢下一大堆借口与面皮抽搐的薛禅,秦鲤向薛卫国拿了他的手机
“累了怎么还玩手机!”童阿姨有些生气,秦鲤没敢接话,顺着楼梯扶手上了二楼房间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童阿姨冲着薛父吼,“你怎么不管管!”
“我管?不你宠的?”薛卫国瞪大了眼,一脸郁郁
“你冲我瞪眼啊你!”
“我又怎么了我”
反锁门房,楼下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秦鲤的耳中,秦鲤抓着薛卫国的手机,手机上挂着一条翡翠小坠子。
秦鲤将翡翠坠子从手机上扯下握在手中,他很用力地握着,他盯着自己的手,许久
“出来吧!”三个字,好像用尽了秦鲤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