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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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国师到！
很久没有飞行这么久的时间了，回到驿站时，重新变回人形态的明余飞已是精疲力竭。
此时已过黄昏，明余飞打开门，果然见门前放着一食盒，他拎盒进屋，掀开食盒，只见其中两荤两素四个碟子还有一壶酒，显然之前明余飞青鸦营人的身份还是让老万头有些忌惮，连这饭菜都比大胤军方的标准高了许多。
明余飞把酒放在一旁，端出碟子仔细闻了闻饭菜，确信无事才放入口中。处于某些原因，此行他并未掩藏自己青鸦的身份，青鸦营负责军中监察，又是魏千岁的势力，这些年着实得罪了不少人，是以明余飞便有些谨慎。
吃过饭后，明余飞自去床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驿站这与往常一样，清闲中透着些懒散，江下大营气氛却是有些不同寻常，昨日得到幽国要进攻的消息，军营早已备战完毕，营外斥候查探范围也扩展了五十里。只是幽国进攻江下大营不知多少次，军营众人虽戒备更为森严，实则心中早已麻木，是以这异样的气氛与幽国进攻并无太大关系。
真正的原因是，今日中午国师将到达江下大营！国师大人乃大胤国教鼎教掌教的师弟，即为国师，又是几位皇子的老师，在朝中地位之尊崇，只有魏千岁可堪比拟。在大胤修行界，国师也是晋到玄空境的大修行者，加上国师又是多年不出横岭天城，此番他要到江下大营，自主帅洛军元之下，江下大营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人心中都是惴惴，暗自猜测国师驾临的缘由。
洛军元与郭清的猜测是对的，国师驾临这边境之地，确实是为了天落一事，魏千岁能知道的事情，国师当然也不可能全然不知。这其间种种，更涉及到朝中几大势力的角力。当今大胤朝中，照华皇帝天资聪颖，年轻时文才武略俱是大胤历代皇帝中数得上的，只是近年来沉迷于长生之术，于朝中事务便有些懈怠。
如此一来，掌管朝中财政、法制等的内务阁五大臣地位大涨，但大胤朝以武立国，近年又与幽国征战不休，武臣在国中实际地位远远高于文臣，当年横岭天帝为节制武臣，规定武臣只有兵权，不可参政。这样一来，大胤朝大小事宜皆由内务阁处理，但他们没有兵权，而像洛家一般，军中几个大将军皆是封疆大吏，但他们不能参与朝中事务。原本这样并无太大不妥，奈何如今大胤朝中出了一个魏千岁。
魏千岁原本叫魏忠和，他十岁时就入了宫，入宫后便做了还不是皇帝的照华的伴读，几十年过去，随着照华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直至成为皇帝，魏千岁依靠皇上绝对的宠信与自己异于常人的政治嗅觉，从一个小太监逐渐成为执掌大权的皇宫总管。明里，他手中掌握的是辅军处与青鸦营，与军队有莫大关系，暗里，不知有多少官员看他脸色行事，在朝中影响颇深，他本人，也被照华皇帝封为“千岁”，朝中大小官员绝大部分人不敢直呼其名，只敢叫一声“魏千岁”，时间一长，他的本名魏忠和，反而不再有人提起。
魏千岁此人，手中有绝大权力，最大的特点却是……极其贪财。不管是世俗财物还是修行宝物，只要有机会，魏千岁俱都揽入怀中。官员考核，百姓赋税，文人科举，凡是有贪污的机会魏千岁皆不放过。魏千岁掌握手中大权，似乎只为可以得到更多财富。此等贪财之人偏偏又不是个鼠目寸光的小人，魏千岁心性之坚忍，做事之周祥，布局之深远，都非常人可及，不然也不可能坐到这么高的位子。曾有大臣私下说，魏千岁这等行为，只能说是前几百几千世积累下对钱财的执念。
照华皇帝对魏千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代表朝中大臣都怕他。南方大阀支持、以内务阁为首的一帮文官，便是魏千岁的死敌，奈何魏千岁在朝中耕耘多年，关系错综复杂，背后更有照华皇帝这座最大的靠山，多少次想要扳倒魏千岁的企图，都失败了。
在这等时候，由于照华皇帝对于长生的追求，国师的地位便扶摇直上。鼎教既是国教，又是炎华大陆修行界第一大教，身为掌教师弟的国师，有了皇帝的信任与鼎教的支持，便有了堪与魏千岁比拟的地位。
若在某种意义上说，炎华大陆人人皆可修行，只是修为高低而已，世俗界与修行界并没有太过严格的界限。朝廷拥有世俗界最大的权力，在修行界，亦拥有绝大的影响力，除了某些真正追求天道武道剑道修行大道的人，大部分修行者，入世、出世总归还在这一世。
但这出入之间，总还是需要些纽带，国师便成为修行界界第一大教与朝廷的纽带。以监天处为代表，与修行界亲厚的一部分文官，便站在了国师的身后。他们与南方文官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也有明显的界限，这样一来，朝廷便形成了这主要的三方势力。
除了这三方势力，大胤朝最具实力的便是军方与修行界无数林立的大小门派，但军方不得参政，修行界又不可能真正联合起来，朝中便以魏千岁、南方系与国师为首，互相角力。
如今，这天落异动，便也是一大契机。安义山与照月谷天落不动如昔，江下大营处的天落不安分却已有些时日了。
魏千岁派明余飞来此处，国师甚至亲至，都是为了天落可能造就的通神境高手一事。
至于他们为何知道这秘密，这就与鼎教中圣石有关。
国师自知圣石上所刻天落异动则神力逸散造就通神境高手一事后，便一直等待着这一天。青鸦营原本便堪称天下密探之首，这般重大的秘密，自然也没能逃过魏千岁的眼睛。
他交给明余飞的任务，一为探查天落，二为监视国师，不过以国师玄空境的修为，明余飞的监视，靠的更多的，反而是运气了。
时间临近午时，太阳已升到正当空，不客气的撒播着热量，这时辰配合着阳光，本该是让人疲乏的时候，但军营中的气氛明显凝重起来。
据斥候最后的回报，国师的队伍已近军营五里，对岸的幽国阵营，不知是知道大胤国师要来还是怎么，竟也有了些骚动。
“幽国不会在这会儿进攻吧？”有些将领暗暗想着。
大胤与幽国隔着怒江，幽国要渡攻而攻，江下大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不过若国师到来便迎来一场大战，总是不好。
所幸对岸幽**营的骚动逐渐停息，与此同时，远处烟尘滚起，国师的队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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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窥伺
大胤朝历来不许军方参政，军方结交文官也不为皇室所喜。明面上大胤军中将领，也刻意离文官远些，不过国师地位特殊，因此洛军元带着营中一众武将亲自在营门口相迎。
洛军元早已得知，国师此次出帝都，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随行十几人，传送阵代价太过高昂，国师本人也是骑马前来。
眼看这十几匹马到了军营口，一齐停住，竟是比寻常军马还要整齐些。队伍中一神骏白马从中跨出，马上坐的，便是大胤国师齐寿天了。只见国师身材高大，头戴紫金道观，身穿一身素色道袍，头发已然花白，一双眼睛却是漆黑无比，国师已过耳顺之年，一身威势仍是令人不敢直视。听说国师少年时乃军人出身，后因缘际会下入了鼎教，他修行天资极高，又不比那些只会修行或者参道的人，后来鼎教掌教便推荐他做了大胤国师。
洛军元赶忙上前，半跪抱拳道：“江下大营主帅洛军元，恭迎国师！”
国师翻身下马，一双大手托起洛军元双臂，口中直道：“洛将军乃我大胤军中栋梁，老朽怎能受你如此大礼！”
洛军元顺势站起，侧向国师，抬手道：“国师一路赶来甚是辛苦，便到我帐中歇息会儿吧！”
国师呵呵一笑，点头应允。
走得几步，眼见洛军元身后跟着十数个将领，又笑道：“我此番前来，却是代表我自己，与朝廷无甚干系，听闻最近对岸幽**营不太安静，洛将军我看，还是请他们多做准备的好。”
洛军元会意，回头摆了摆手。众将领一齐拜过国师，自去各营了。国师所带随从，也被一一带去安置。
这时间地上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天空高处，一直有个黑点在盘桓。
到了主帐，洛军元便请国师坐了上首，自己作陪。
两人坐定，国师端起手中茶，抿了一口道：“淄山郡小碧团茶，将军这营中生活倒是不错！”
洛军元一愣，勉强笑道：“平日军中事务繁忙，哪有机会品茶，这茶，是我专门为国师准备的。”
国师看了洛军元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素闻将军治军严苛，对己更甚，绝不是个喜爱逢迎之辈。这小碧团茶，要想喝到嘴里却是很难啊……”
这话说完，不等洛军元有所反应，接着道：“洛将军，我已有几年不出帝都，今天到你这来，是为了天落异动一事。”
洛军元不想国师如此直接，稍稍沉吟了下，暗自做了决定，便抬头道：“不瞒国师，昨日魏千岁派青鸦前来交予我一封密信，信中说幽国会在十日内进攻江下大营，目标，也是那天落。”
国师面上不露声色，眼中却是精光一闪，心下有些疑惑：“魏千岁知道此事不足为奇，他又怎知幽国进攻江下大营是为了天落？如果这是真的，难道说幽国也知晓了这秘密？”
洛军元看着国师的脸色，见他并任何变化，微微有些失望。这是军中密信，按理不可透漏。国师是为了天落而来，自己便把它告知了国师，洛军元自然是为了想借此机会与国师交好，为日后争夺家主之位做准备。
眼见国师无甚反应，洛军元便有些迟疑，要不要把昨日那小童所说的一番话告知国师。这通神之境的高手，意义无比重大。洛军元原本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若天落神力附于自己孩子身上，有通神境高手这个底牌，就算只是潜质，对自己争夺家主之位依然帮助极大。若把此事告知了国师，那自己孩子能否有这个机会就难说了。可是国师、魏千岁与幽国都这么关注天落，极有可能他们都知道了这个秘密，那……
洛军元迟疑间，国师又开口道：“不知道洛将军对这天落异动有什么看法？”
听得国师一问，洛军元眯了下眼睛，说道：“听闻这天落，会造就通神境的高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说完洛军元定定看着国师，国师听得这句话顿时便是一愣，慢慢放下了手中茶杯。语气渐渐变冷：“洛将军，何出此言？”
洛军元正欲把昨日那小童一番话说出来，却看国师眼中黑色似乎变的更深了。洛军元骤然感觉身体开始变得寒冷，不是因惧怕而心寒，却是身上真的冰冷起来。寒意从头部蔓延，握着的拳头开始打颤，直立的腿部开始发麻，仿佛置于万年冰窟之中，寒意遍布周身，要知洛军元乃武道高手，就算冬天赤身立于寒雪中也不会稍有冰冷之意。洛军元马上意识到，这是国师“六识封”之术。
炎华大陆，修行之路众多，主流的却只有几种，锻体，心念，术法等，暗器毒药、炼丹修器倒有些不入流了，至于半人，纵然稍有差异，大体仍可归这几种。而国师所修，便是心念之术。心念之术在于影响人的精神世界。这“六识封”，可欺骗对手的身体，使之产生混乱的五感。
洛军元在这炎炎正午却寒意刺骨，自然是中了国师之术。洛军元心中略气，以他的境界，当然不是国师对手。但他也是统领十几万人马的将军，莫说国师并无军权，即便是自己的上司，也不可能如此待己。
洛军元怒气渐盛，正欲运功抵抗国师之术，却又想到自己的哥哥洛鹏，他已得了魏千岁之助，若自己与国师产生嫌隙，那日后这家主之位……可自己堂堂一将军，竟也要受这欺辱么？
正在洛军元左右为难之际，帐门却被掀开了。此前洛军元已交代左右，自己与国师在帐中期间，严禁有人进入，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
“将军，不知您急招小人前来，是为何事？”听这声音，赫然是那郭清。
随着声音响起，洛军元周身寒意减消，国师已撤了功法。
洛军元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刚才并无事情发生，对着郭清说：“我并没有召唤你来，退下吧！”
郭清对着国师行了一礼，弓腰倒退下了。
国师见他离开，说道：“哼，你这部下倒极是忠心。”
洛军元心中想起洛家家主之归属，几年后现任家主仙去，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的只有自己和洛鹏，罢了，大丈夫能伸能屈，日后还是要倚仗国师的。
洛军元离了座位，半跪于地道：“末将委实不知国师为何如此生气，竟对朝廷武将施展功法。”这最后一句，也稍稍带了些怨气。
国师捋了捋胡须，半晌道：“天落可造就通神境高手一事非同小可，此事，不应该是你能知道的。不管是魏千岁还是我，都不会喜欢你在我们身边安插探子。”
洛军元听后反而松了口气，早就听闻国师虽是修道之人，性子却有些火爆，看来果真如此。他赶忙把那小童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向国师复述了一遍。
国师听后，不禁也有些诧异一名乡野道士为何会知道这么重大的秘密。难道他也见过圣石？可圣石是在前些时日才显现出上面刻的字迹，除了自己和教中几个重要人物外，再没有知道了。至于魏千岁知晓这秘密，呵呵……
那会不会是洛军元骗了自己？望着还半跪在地上的洛军元，国师其实已有几分信了他的话。之前的试探，虽然洛军元动了反抗的心思，可他终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