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斯亚战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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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助手莱万捧着最新一批做好的报告走进办公室，皮克斯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一边的备用书桌。
“放在那里吧。”
“可是，警长，”莱万把报告放到书桌上，“罗希警官说这是紧急文件，还是请您先看一看吧。”他说着从报告堆里抽出一张黄色封皮的文件，递到皮克斯的面前。
皮克斯皱了皱眉头，把报告接了过去。
莱万呆站在一旁，他也是昨晚的熬夜大军中的一名主力，不过现在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就不自觉的眯上了眼。
迷迷糊糊中，莱万听到皮克斯忽然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吓得他赶紧把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你干什么？”皮克斯正从衣柜里把便服拿出来，瞪了他一眼，“派人通知哈克，五分钟后你跟我一起到他家集合。”
“是……是！遵命！”
第七区在马斯切尔诺的西城，是哈克警官的辖区，刚刚来的线报里说在第七区的“老阿萨”酒馆的后院又发现了两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初步判定为他杀。现场已经被当地的警员封锁了，哈克按照皮克斯的指示赶到酒馆指挥处理后续事务，实际上是为他和莱万的暗探打掩护。
“老阿萨”酒馆的老板就是老阿萨，是他发现自家的后院里头躺着两具死尸然后疯了似的跑到警局报案的，大清早就发生这样的事，把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头儿吓得不轻。
皮克斯和莱万打扮成起早去赶集市的农户，装作好奇的样子混到围在酒馆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里。他俩一边观察着周围这些人的神情一边查看现场的状况。
死者是两名年轻的男士，看装束不像是马斯切尔诺本城的人，大概是暂住在酒馆里的过路商人，而现场做着口供的老阿萨所发出的叫喊声也证实了皮克斯的判断。身份现在能够暂时确定下来，但这两人的死状却让经验丰富的皮克斯也有些踌躇起来。
从死亡的姿势和位置来看，这两个人像是互相攻击而死，不过作案的工具却不见去向。
两个人的致命伤在头部，而且都是被钝器所伤。他们的头骨被敲碎了，这从蒙在头上面的布凹陷下去这点可以判断出来。尸体附近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类似白色液状的东西，混合着一些骨骼碎片陷在泥土里，这样的场面看吐了不少围观的妇女。
两个人的身上除了头部致命的钝伤之外还有大小不一的其他伤口，最明显的是刀伤或是剑伤之类的刃伤。这些伤口很密集，一般来说普通人遭受了这样的攻击之后很难不因疼痛或者失血过多而休克，但让皮克斯感到不解的是，如果从伤口的新旧来判断，钝器造成的致命伤在这些刃伤之后。
这不符合常理，两个人在彼此攻击如此多次之后，不论是从身体的伤势还是体力来看都不会再具备能击碎彼此头骨的力气。虽然并不能排除还有他人参与其中，但在没发现其他线索之前只能这么推定。
而且那些伤口有问题。皮克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陷入了沉思。
他是重案组出身的，曾经在大陆联合政府的地狱——“世界哭墙”监狱里当过一年的审讯记录员，那是他整个警员生涯中最黑暗的一段经历。监狱里关满了从全阿克斯亚大陆抓来的重犯，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犯人被关进来，也会有老的犯人被放出去。千万不要误会，这个放出去指的可不是刑满释放，而是被送到监狱旁边的火葬场里焚化。
因为能被关押到这里的囚犯全部都是犯下重罪的人，而这样的案件一般都是有计划有组织的，所以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大型犯罪团伙的成员。为了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线索，监狱里每天都会上演几场名为“死亡角斗”的游戏。这本来是很多国家常见的娱乐表演，形式就是让两个指定的角斗士在圆形的竞技场上相互厮杀，直到其中一方认输为止。
但在监狱里，这个游戏被冠上了“死亡”的头衔，其结果可想而知。
皮克斯看过很多场死亡角斗，为了不让囚犯因为失血或者疼痛而休克，他们在上场前都会被迫服下过量的可以刺激大脑的药水，所以就算满身是伤，他们也会不停的战斗下去，直到一方死亡决出胜负。
那些犯人身上的伤，和这两个死者十分相像。
想到这里，皮克斯忽然想起昨天早上发生的案子，他没有亲自看过尸体，所以无法从死状上来得到什么线索，不过那份法医办送来的报告单他却有很深刻的印象。他记得那上面特意标注出了一个词：戈洛鸣之花。
皮克斯没有学过药理，警备厅里的资料也查不到这个东西，但他现在隐约觉得这两桩案子之间必定存在着很深的联系，而且关键的线索应该就是这个戈洛鸣之花。
看来待会儿要去请教一下菲欧了。皮克斯想了想。
“警长，”莱万忽然拉了拉皮克斯的衣角，轻声的说了一句，“你看那里。”
他用特殊的手势示意了一下方位，皮克斯假装不经意的扫了扫莱万指的十点钟方向，那里的一栋民房的阳台上有两个身影正看向酒馆。
“走，跟上去看看。”皮克斯做出手势。
莱万点了点头，和皮克斯一起离开了酒馆。
……
一个通宵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物，用菲欧的话说那就是连个毛都没有。现在他和整个第五小队的伙伴们都累得不行，正坐在大公府的大堂里休息。不过梅森伯爵倒是体贴的派鲍勃来为他们送上一份清新美味的早茶，也算是犒劳他们了。
“各位，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不是吗？这样舒服的早晨最适合喝上一杯健康的早茶了，大家都尝一尝，这是我为你们特意泡制的。”
鲍勃的小白脸出现在楼梯上，他看上去很是精神，昨晚上睡得应该不错。大公府的老管家汤姆先生也跟在旁边，他们两人各自端着一个瓷盘，上面整齐的排列着七杯深绿色的茶。尽管现在给菲欧他们来瓶白兰地或是凡蒂尼要好得多，不过这份心意还是要领下来的。
“有劳鲍勃兄弟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埃尔克森有礼貌的站起来向鲍勃表示感谢，从瓷盘上端走了一杯茶。
戈登和杰克他们也都纷纷站起来接过茶杯。
“不用客气，你们也是为了我们使团熬夜，这茶是专门安神用的，等你们喝完就可以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尽情享受今天的美好时光了。”
鲍勃的谈吐可以称得上是无可挑剔，这句明显是逐客令的话在他的口中显得也非常和气。他那无时无刻挂着笑容的表情，透过他那张温和端正的面孔释放出来，总是能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外交官。
不过菲欧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虚伪的模样，这让他有些背后发凉，他直觉地觉得鲍勃就是那种表面上可以和人无比亲切关怀，转过身来就会捅你一刀的家伙。
“队长，你不喝吗？味道挺不错的。”纳斯里见菲欧没有把茶拿去，有些奇怪地问。
菲欧一愣，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从老汤姆那儿拿过一杯果茶，假模假样的喝了起来，他可不想让鲍勃看出来自己对他存有敌意，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这都只是他个人的情绪。
“对了，鲍勃，”菲欧想到了什么，居然主动和鲍勃谈起话来，“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见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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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皮克斯的决心（下）
“噢？菲欧先生，您为什么会这么问呢？难道我和你的某位朋友长得很像吗？”
鲍勃的表情拿捏得很好，语气也和刚才一样很平淡。对于这样的人，想要从他的外表反应来推测他的内心是毫无效果的，这就像从死人的嘴里捞不出任何东西来一样，因为死人不具有情绪。
情绪是人人都具有的一种天然的外在反应，它会随着身体的舒适度和大脑意识的指令而变化。人们的交流就是要依靠情绪来完成，它在人的全身上下执勤站岗，向他人表达意愿。能控制住情绪的人都不会是善茬，而鲍勃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端着瓷盘的手连他自己都不经意的捏紧了一下，菲欧会相信他的反应是绝对真实的。然而现在，菲欧可以完全肯定的说，这个鲍勃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和他的过去有关联。
“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而已，哈，鲍勃兄弟不要在意。”
菲欧一边回答一边用茶杯遮挡自己的表情，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控制得住自己，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来避开鲍勃的反试探。不过，从这句话能听出来这个鲍勃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心。
看来只能暗地里调查一下了。
甘冽的茶水在齿间激荡，菲欧不着痕迹的瞥了鲍勃一眼，在心里决定了下来。
……
正午，圣玛丽安大教堂的钟楼里传出阵阵钟声。
从酒馆一路跟踪到国王大街，皮克斯和莱万怀疑前面这两个商人打扮的家伙有鬼的程度也不断的加深。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们两个一样，这半天的功夫，几乎把整个西城区都绕了一遍。好笑的是，他们两人为了演的更像一些，一路上到处装着看不懂路的样子不停地问行人，可他们恰恰没想到，就是这样画蛇添足的行为反而加深了皮克斯的怀疑。
马斯切尔诺的每一条街道上都有指示牌，不过牌上的信息是用泽尔堡语和贝尔格兰德语写的。这两个人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国外来的，按常理来说他们应该对泽尔堡语不太熟悉，但既然是从事国际商业的，贝尔格兰德语一定是必修的一门功课，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路牌来识路。就算他们连贝尔格兰德语都不懂，但他们在问路人的时候，却讲着一口无比流畅的泽尔堡语。
如果不是在泽尔堡待过多年，怎么可能会这么纯熟的泽尔堡语？但如果已经是泽尔堡的常住户，难道还需要问路吗？
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增加了他们的可疑性，不过他们自己却完全没有考虑到。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到契尔诺夫大公的府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又在原地逗留了几分钟，这种反侦察意识更表明这两人不简单。
皮克斯和莱万也颇有经验，干脆直接走上去从他们面前经过，这种做法比在远处试探更能打消这两个人的疑心。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其他同伙在监视，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选择。
“等会儿你上去碰掉他们两个的帽子，看看这两个人长什么样。”皮克斯向莱万做出手势。
莱万镇定了一下之后往那两个人走去，皮克斯跟在他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现在已经快接近中午，街上来往的人很多，偶尔擦撞一下也不奇怪，如果这两个人被莱万碰掉帽子之后表现出异常的反应，就可以判定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莱万走上去的时候，皮克斯飞快的转头扫视了四周的楼房和街角，并没有发现其他形迹可疑的类似同伙的人员，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之前在法医办的报告上看到戈洛鸣之花的时候，皮克斯就已经确定马斯切尔诺城混进了戈洛鸣的特工，如果他的预判正确，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戈洛鸣特工组的成员，现在正打算和其他人碰头。
他皮克斯虽然本事不错，不过要和这些变态的特工对上还是有可能会吃亏，所以现在只能试探，不能贸然出手。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在帝都里这么放肆，等一切都确定了就去找菲欧他们，把所有线索都联系起来，弄清楚来龙去脉。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亲手把这件事情了结，这是他皮克斯的决心。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正在想着后续的计划的时候，莱万已经和两个人中的一个碰到了一起。他也是干这个的老手，撞的位置和力度都很恰当，既能保证把那顶帽子撞掉，又不至于把人撞倒。
“我帮你把帽子捡起来吧，真是抱歉。”莱万端着一脸很抱歉的样子，不等回答便弯腰去捡帽子。
但是那个被撞到的可疑人物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这倒是完全出乎了皮克斯和他的预料。
等把帽子捡起来还给他时，莱万趁机仔细地看了看这人的样貌，只是这一看让他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
路上的行人纷纷看向他们，显得有些好奇。那人也朝莱万露出一脸有些呆板的笑容。
“谢谢。”他说。他的泽尔堡语的发音很地道，完全不像是外国来的人。
莱万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表情充满了惊恐，皮克斯不知道自己得力的下属这会儿在抽什么风，为了避免被拖住，他赶紧快步走到莱万的旁边把他拉住。
“抱歉，我这位朋友的智力有点问题，”皮克斯赔着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两个人，除了神情和动作有些呆滞之外并没有其他疑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得先走了。”
那人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和他的同伴一起离开了。路人们见没什么事发生，也都自己散了。
确定没有人再注意自己，皮克斯拉着惊魂未定的莱万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他刚想问莱万到底怎么回事，莱万惊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警长！那两个人！都是死人啊！”
……
在大公府待了一个早上，第四队的人来和他们交接班，菲欧便向侯爵和帕瓦洛夫太太告别。
老汤姆把第五小队送到门口，然后吩咐佣人把战马们从后院的马厩里牵出来，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聊了几句之后便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