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完结)_-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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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那些金色的光芒也消失了。
“白初一……白初一你在哪里?”她有些无措的喊起来,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抬起身子,却发现手掌下有些异样,仔细一看,竟是一张死气沉沉的人脸!
眼神空洞,半张着的嘴也是空洞的,只有脸色异常苍白,四肢细瘦,完全不像活人。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竟站满了这样的“人”,差不多的怪异形貌和神情,像是一只只躲在黑暗河底的白鱼。
她连滚带爬的奔跑起来,就连胸口的灼热疼痛也顾不上。到最后她实在跑不动了,但梦魇般的场景并没有消失,无处不在的白色人影飘来荡去,始终不离她左右。
从来没有这么孤立无援过。
就算她是个大胆的姑娘,此刻也快哭了,忍不住闭上眼睛大叫道:“我受够了!让我出去——”
耳边“嗡”的一声。
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耳边有风吹过,渐渐的也有了花草树木的清气,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这是方才那个树林?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都没有人,就像刚才的所见所闻都不过是场幻像。胸口的灼热感还一阵阵的传来,她摸索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雪白的玉石来。
这是小时候妈妈亲手给她戴上的护身符。样子很普通,绳子都洗得发白了,可此刻,这块石头的温度却烫的灼人,连模样都和平常有些不同——石质变得透明,内核中一团碧色的琉光闪烁不定,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要从里头挣脱开来。
胸口本已经平复的疼痛又一次毫无预兆的袭来。
她的眼前一瞬间闪过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茫茫的雪原,红衣艳艳的女子,还有双手间温热的血……
同样的画面,已看到过不止一次!
突然间,一个陌生的声音打乱了她的冥想:“一个人类竟然能毫发无损的从魂沼的地下结界里面逃出来,你很厉害呀!”
眼前一阵黑影掠过,有羽毛般的触感温暖的擦过她的脸,再抬头时,眼前已经蹲了一个陌生漂亮的男孩子。
“你好。”他朝她咧开一个非常迷人的微笑。
虽然马荆棘一向对帅哥没有抵抗力,但是当她发现这个人的瞳孔竟是紫色的时候,还是十分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他专注的眼光从她的脸庞一寸寸的滑过,最后落在那块被她握在手中的白玉石上,轻轻的“咦”了一声。
“难道是……白歧石?”紫眸中闪过震惊疑惑的神色,他朝她伸出手去。马荆棘急忙侧了侧身,正准备扭头就跑——
他突然迅速的捉住了了她的手臂,将她牢牢的固定在身前,紫色的瞳孔中有迷人的晶彩流动,声音低柔:“别跑,我不会害你的。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说话间,他漂亮的脸孔慢慢的俯下来,冰冷的气息拂过,几乎让她的呼吸停止。
这这这……这是什么状况?
她盯着那张像电影明星一样的脸,也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顿时石化了。
一阵奇异的风突然从两人之间刮过,贴着她的鼻尖,如刀一般在紫瞳少年的右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如梦初醒,急忙回头望去,大喜:
“白初一!”
此刻那个冷淡的男生,在她眼里就是那亲人啊亲人!
白初一捏着风咒的手指一一打开,也不说话,走过去把她拉到身后,眼神十分冷峻的盯在紫眸少年的脸上。
“呵呵你在保护她啊……”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戏谑的光。马荆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后突然生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翼尾的羽毛拂过她的面颊,像一只只温暖柔软的手。
黑翼的影子很快消失了。
马荆棘呆呆的望着天空,直到白初一拉了拉她的衣袖:“走吧。”
她突然回神:“事情解决了?”
“可以算是解决了。”
“说给我听听……你又用了那把镰刀是不是?刚刚那个长着翅膀的人是怎么回事?还有啊,我跟你说我刚刚在地底下……”
“有什么事等出去以后再说。”
他很冷淡的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幸好马荆棘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的说话方式——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他对她不耐烦,而真的只是字面上的那种解释。
他们的车还停在方才的路口,临上车前马荆棘又检查了一遍画,确定再也看不到那个咧着嘴笑的黑影了,这才安心的放回了后备箱。
车子循着来路开回去,半个小时之后,却又停了下来。
前方的路仍旧没有尽头似的,围绕着大片各式各样的树木,每隔一段有一盏昏暗的汽灯——这样的风景,到底重复了多少遍?
画中有人 24.迷踪林(二)
白初一终于踩了刹车。
因为信号不好,电台早就关了,只有仪表盘上的时钟还亮着,十点十分,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这里是魂沼……”白初一解开安全带,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因为使用了“月哭”的力量,他有些疲惫,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男孩子应该有的神气。
“魂沼?”马荆棘有些着急,“那是什么地方?连你也出不去吗?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走的话……”
“没办法走了,只能等天亮再走。”
“天亮?”
“你知道人死后的‘三七’之说吗?”
她一愣:“知道啊,传说‘头七’之夜灵魂会回家,然后往生去到轮回。”
“但现在的人已经不会把死者停灵七天。一般二三天之内就火化下葬,灵魂往生之前无处可去,就会聚集在附近最有灵力的地方。时间长了,那个地方就成了‘魂沼’,汇聚着往生和没有往生的灵魂留下的‘念’,是修炼者的天堂,也是最容易产生魔物的地方。”
“有些死者生前有心愿未了,因此死魂的‘念’就会在灵气特别强的地方自动布下‘障’。 ‘障’是无害的,但会将正确的出口隐蔽起来,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鬼打墙’。这种‘障’要等自然界阴阳交替之后才能消失,也就是说,要等到太阳出来。”
马荆棘似懂非懂的听他解释,突然想起来路上曾见到的那一片公墓和地底下一张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没办法,至少我没有。”
见他干脆的闭上眼睛养神的样子,她的心里更急了。她一宿不归还是小事,可是明天他还得考试呀!
“……喂,你别睡啊!对了,可以打电话给你的朋友凤鸣嘛,这是死人的事情,他肯定知道怎么离开!”
她掏出手机,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她仍然不死心的往家里打电话,电波那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又去拿白初一的手机,但结果是一样的,表示信号强弱的小伞边上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怎……怎么会这样……不快点回去不行啊……怎么会这样?”
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嗫嚅,白初一皱了皱眉,低声道:“又不是永远回不去,别吵了……”
然而他的后半句话终于还是梗在了喉咙里。因为他一睁眼,就看了一张挂满了泪珠的脸。
他不习惯看到女孩子哭,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顿时从椅背上竖直了身体,不知如何是好,浑身僵硬:“你……你不要哭行不行……我们明天一早就能回去的。”
“白初一!”满脸泪痕的少女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一脸的痛心疾首,朝他十分郑重的低下头:“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你骂我吧!”
他本以为她只是害怕,没想到会道歉,因此愣住了。
“你明天就要高考了我还拉着你帮忙,真是太不应该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先忍受那鬼影子几天好了。都是我不好!”她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嘴角一扁,抽抽搭搭,“要是你这次考得不好,上不了大学,那全是我的错。我……我百死难辞其咎……”
话没说完,一张纸巾递到她眼皮底下。她愕然的抬头,那张清秀且表情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不高兴或者焦急的表情。
白初一继续靠回椅背上,语气有些倦怠:“这和你没关系。”
“可是……”
“我很累,想睡一会儿,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马荆棘楞楞的望着他的侧脸,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说起话来却像个百无聊赖的大叔,一点都提不起精神?
他这样的人,成长道路想必是很不快乐的吧?她只不过稍微“看得见”了半个月,就生出了多少事来,甚至几乎把命都搭上了。可他呢?十八年的时间都生活在异域和现世之间,每天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光想想就能让人发疯了,他还能好好的活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才希望自己“做个普通人”么?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因此他那些不怎么怜香惜玉的行为举止也就很快的被忘掉了。
×××××
白初一真的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凉风正从微开一线的车窗里丝丝缕缕的吹进来,带着夏夜特有的清爽味道。
肩膀有些沉重,一转头,那个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女生正靠在他的肩头,睡得正香。
年轻女孩的肌肤很细嫩,细长的眼角处形成一个妩媚的上挑,只是因为还年小,平时又乐呵呵的,因此那份命犯桃花的媚也就被藏起来了。这会儿脸上已经不见泪痕,长发柔顺的垂在脸侧,半张着嘴,睡相并不算太雅观。
他一向排斥别人靠近,正要推开她,突然又想到她方才一本正经的道歉——奇怪的人,只因为害的他赶不上考试就哭成那样,有必要吗?
他想了想,还是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小小的车厢里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极轻的“笃笃”两声。
他顿时惊醒过来,这是敲车窗的声音!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会有谁来?
魂沼——在这里游荡的只有那些正在等待往生的灵魂。
车上的时钟正是午夜一点零七分。
他慢慢的朝车外看去,只见驾驶座的车窗上贴着一个黑影,长长的头发,看不清面目。
画中有人 25.小冰
敲窗户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马荆棘在睡梦中被惊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正靠在白初一肩上,入眼是干净的白色T恤,还有很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不由自主的一慌,顿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头顶撞上车子的天窗,发出“嘭”的一声响。她捧着头哀哀低叫,趁机用垂下的长发掩饰发烫的脸。
一连串的声响,将诡异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笃笃笃”,敲窗的声音还在继续。
白初一犹豫了片刻,突然摇下了车窗。马荆棘连想都没想就去阻拦,结果被档位杆一绊,整个人都跌在他身上。
车窗慢慢的落下,露出一张小女孩的脸。
窗外的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岁,长头发垂在脸侧,大而明亮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车里跌成一团的马荆棘,忍不住小声的笑了起来。
白初一有些意外,这竟是个真正的人类!
他一边扶起马荆棘一边问:“你是谁?”
“我叫小冰。哥哥请你们到家里做客。”
“小冰?哥哥?”为什么她也叫“小冰”?
白初一却问道:“你哥哥是谁?”
“两位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哥哥说他是你们的朋友喔。”少女笑了笑,虽然长着一张甜美的娃娃脸,说话的语气却不像个孩子。她转身朝前走去,“跟我来吧。别担心,你有月哭,我不敢动你的。”
×××××
长头发的小女孩小冰提着一盏样子古怪的灯笼,带着两人在林子里穿行。也不知怎么走的,三怪两拐就走到了有房子的地方。
窗户里有电灯光透出来,有电的地方就有文明——马荆棘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是一座小小的西式洋房,进门之后是一个装潢华美的客厅,壁炉上放着花瓶和座钟,墙上贴着花纹繁复的墙纸,楼梯口正懒洋洋的倚着一个人。
白初一和马荆棘都吃了一惊。这个人……竟是方才遇到的少年!
——那双萤彩流离的紫色瞳仁!
“又见面了。”少年优雅的行了一个礼,“你们好。”
他上前毫不避讳的执起马荆棘的手,微微一笑很迷人:“美丽的小姐光临,深感荣幸。”
她被他看的心慌,求助似的看向白初一,可后者只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紫眸少年笑道:“一起进来吧。这个地方不等到早上是没法离开的。”
“你到底是谁?”
“我?我有很多个名字啊,最近用的一个……我想想,最近用的一个……你们叫我苍极吧。”
他回答完了又转过头去问马荆棘:“请问小姐芳名?”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少年身上就有一种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说话行动都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稍微一点做作的贵族派头,却并不叫人讨厌——更何况他还有这样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
如果不是经历过不可思议的事,又亲眼看到了他背后的黑色羽翼,马荆棘想,自己一定会被这样的男孩子打动。他的模样完全就是少女梦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可即使心生警惕,她也毕竟是女孩,在他的温柔注视下,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轻声道:“我叫马荆棘。”
“好特别喔。”他笑道,转向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你呢?”
“……”
“放心吧,我不会用那些下作的锁名咒来对付你的。”
“你用不用锁名咒都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把名字告诉你。”
“哎呀,好好的和你做朋友,你不要这么凶啊。”少年笑了笑,紫瞳中闪现出水晶一样的光芒,却锐利而冰冷,“你不说,我来猜猜吧,你……是不是姓白?”
白初一没有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凝滞。
“好啦好啦,他叫白初一,一个名字嘛有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