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崛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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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然后一丝不苟地涂在奥格瑞姆脸上。这唤起了奥格瑞姆心中的某些东西。他想起他杀死第一个猎物之时,将温热猩红的鲜血涂在自己脸上的一刻;他想起他在奥穆瑞戈仪式中,前往圣山的旅途上,有人将父亲的血抹在自己脸上的情景。现在,他的领袖,再次为他施洗――用的是敌人的鲜血。
一抹暗蓝色的液体从面颊上流下,流到他的嘴角。奥格瑞姆舔了一下,尝到液体的味道。那感觉,甜美无比。
血鹰栖在主人的臂膀上,利爪深深嵌入皮革护臂之中。耐奥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驯鹰者展开信件递上。他迅速浏览了一遍手中小小的羊皮纸片。
太容易了,一切都进行得太容易了。他们一员未损,尽管无可避免地有几人受伤。兽人的第一次突袭,就取得了彻彻底底的成功。黑手写道,他们是如何如何迅速地向德莱尼进攻,如何如何利落地砸碎他们的脑袋,语气相当之鄙夷。一切都在照露坎承诺的那样发展。现在,与露坎结盟的那个存在,一定一定该出现了吧。耐奥祖领导的兽人,赢得了这次决定性的胜利,一定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价值。
他又读一遍信。看来,派黑手和他的黑石氏族去攻击德莱尼人,果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他们既强大又狂热,但和战歌氏族和其他某些氏族不一样的是,黑石氏族的每个人都完全处在族长的控制之下。
那夜,他为影月氏族准备了一席庆功宴。他们大吃大喝,欢笑歌唱,直到耐奥祖终于挪回床上休憩,陷入深深的睡眠。
然后,“他”来了。
“他”美丽无比,散发着荣耀的光辉,如此眩目,即便这是在梦境中,耐奥祖都无法直视。他跪倒在地,狂喜和敬畏流遍全身,令他颤抖不止。
“您来了,”他耳语,泪水涌入眼眶,滑下面颊。“我就知道,只要我们让您满意,您就会来的……”
“你确然取悦了我,萨满耐奥祖,兽人的灵魂抚慰者。”声音直入骨髓,耐奥祖闭上眼睛,几乎为这种感觉而兴奋得眩晕。“你完美地号动了你的族人,让不同的氏族联合在一起,共同追寻荣耀的目标……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那都是因为您的指引啊,伟主。”耐奥祖喃喃道。一霎时,他想到了露坎,为什么她没有出现?他迅速赶走了这个思绪。面前的存在,毫无疑问,比他的伴侣要强大得多,即便她属于先祖之魂的一员。耐奥祖是多么渴望这伟大的存在能多讲几句话啊。
“是您来到我们身边,带给我们真相。”耐奥祖继续道。“而我们,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们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只要继续跟随我的指引,力量、荣耀和甜美的胜利便将永归于你们。”
“我一定会的,但……伟主大人,您谦卑的仆从有一个请求。”
耐奥祖斗胆向上看了一眼。那个存在巨大无比,赤红的身体散发着力量,强壮的身躯,还有双腿,那双腿的末端,是两只偶蹄,向后弯曲着,就像塔布羊一样……
……就像……德莱尼人一样……
耐奥祖眨了眨眼。他提出请求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段沉默,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然后那个声音又同时在他耳中和脑海里响起,仍然圆滑无比,甜似蜜糖。
“说吧,如果你配,我自会回答你。”
耐奥祖的嘴巴突然干涩起来,不知如何组织词句。他定了定神,勉力开口。“伟主大人……您可有能让我等称呼的名字?”
一声轻笑,耐奥祖全身战栗。“呵,这真是再简单不过的恩惠。不错,我有一个名字。你可以叫我……基尔加丹。”
第九章
我的众多同龄人,都更愿永远也不要提起那段历史――我想,这很容易理解。让那段历史就那么悄然湮没,轻轻滑进时间的湖水中,直到水面再看不到一丝涟漪,没有任何人能知道湖底藏着怎样的耻辱。是的,耻辱――我也感受到同样的耻辱,尽管那一切发生时,我还没有出生。但,我从德雷克塔尔的脸上看到了,当他用颤抖的语调复述这段故事的时候;我从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身上看到了,看到了它给他带来的沉重负担;而格罗姆·地狱咆哮,先是朋友,再是背叛者,最后又成为朋友的人,正是被它所毁灭。
但,假装它没有发生,也就代表着忘记它给我们带来的一切可怕的后果;也就代表着,我们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拒绝承认自己亲身参与了自己的毁灭。是我们兽人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我们自己走上了这条道路,直到一切都太迟,直到我们再也无法回头。然而,因为我们曾经那样选择过,知道那条黑暗耻辱的路尽头是什么,所以,现在,我们有了不去走上错误道路的机会。
也正是为此,我希望听到那些一步一步走上那条几乎导致我们整个种族毁灭的道路上的人所说的话。我要弄清楚,他们走出每一步的理由,我要知道为什么那些所作所为看起来都是那么合理,那么美妙,那么正确。
我要了解这些,为了当我再看到同样的迹象时,能认出那下面隐藏的危险。
人类有两句警语,其中的智慧是无可比拟的。
第一句是:“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者,必将重演历史。”
第二句则是……“了解你的敌人。”
雷斯特兰犹犹豫豫地走近时,维伦正在深深地冥想。他坐在卡拉波神殿正中的庭院里,并非在那矩形水池四周舒适的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冰冷的硬石地上。空气中充满了繁茂花园中开花灌木的气味,池水旋转着轻声细语,树叶也在微风中沙沙摆动。这是一片祥和的景象,然而维伦却毫不留意,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德莱尼人和纳鲁互相信任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了。那些光辉的、几乎没有固体形态的存在,起初是艾瑞达被流放者们的看护者,接着是良师,再接下来又成了益友。他们一直一起旅行,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世界。每一次,当曼阿瑞发现他们的所在,都是纳鲁――特别是那个自称为克乌雷的纳鲁――帮助德莱尼人逃跑。而每一次,基尔加丹和那些曾经是艾瑞达人的怪物们,都离抓到他们更近一步……每一次,维伦和他的人民不得不为了拯救自己而离开某个世界的时候,他都悲伤不已,因为他知道,他们留在身后的任何生物都会像艾瑞达人一样被永远改变。基尔加丹一向热衷于让更多人加入他为他的主人萨格拉斯所创造的军团,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人选。
克乌雷和维伦一样悲伤。但它在维伦的脑海中对他说话,说基尔加丹、阿克蒙德和萨格拉斯摧毁另外某个世界,也只需要相同的时间;所有的世界,所有的生物,所有的种族,在萨格拉斯的眼里都是平等的――他们的作用,全部只是在鲜血与烈火的可怖盛宴中被彻底消灭。维伦若是死在他曾经最好的朋友手上,更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拯救不了任何人;只有他活着,也许某天,才会出现一丝希望。
“这是为什么?”维伦曾经发怒过一次,对着纳鲁吼叫。“我的生命究竟是哪点比他们的重要,比他们的有价值?”
我们的集结很缓慢,克乌雷应道。但集结仍在继续。宇宙中还有其他像我一样的纳鲁,在与年轻的种族接触。当他们准备好了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召集到一起。萨格拉斯最终会倒在那些始终坚信宇宙的永久平衡,坚信真、善与和谐的人的信念之下。
维伦别无选择。若不相信这个已经成为挚友的存在,便只有背弃那些信任他的人,成为曼阿瑞一途。他选择了相信。
但,现在,他很迷惑。兽人近来开始攻击单独行动的狩猎队,并且,似乎没有任何原由。震惊的守卫们也说不出任何反常的情况。可至今已经有三个狩猎队惨遭杀戮,无一生还。雷斯特兰检查过事发地点后回报,遇难者们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被杀死……而是被残忍地屠戮。
所以维伦来到了神殿,这座德莱尼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里建造的神殿。在这里,在四块阿塔玛水晶的环绕下,他可以听到他老朋友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动。但这次,直到现在,克乌雷还没有给他答案。
这次,如果事情有不对,他们肯定逃不掉了。因为……克乌雷快要死了。它送给他们的那艘飞船,二百年前,坠落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它就被禁锢在那容器里了……
“先知大人,”雷斯特兰道,声音柔软而疲倦。“又有一次攻击发生了。”
维伦缓缓睁开那双看过几万年风云变幻的眼睛,哀伤地凝视着他的朋友。“我知道。”他说。“我感觉到了。”
雷斯特兰粗厚的手指理了理他的黑发。“我们该怎么办?每次进攻似乎都比上一次更加狂暴,检验遇害者遗体的结果,能看出他们的武器在升级……”
维伦一声长叹,摇摇头,白色的发辫随之轻轻跳动。“我听不到克乌雷的声音了,”他轻声道,“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怕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雷斯特兰垂下头,脸上明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纳鲁实际上是为他们而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德莱尼人都知道,也都懂得这一点。它的存在,尽管奇异又神秘,德莱尼人已经渐渐开始关爱它。而它被困在飞船里,慢慢死去,已经有两个世纪了。不知为何,维伦本以为那个存在不会这么早地死去……如果它会死的话。
他坚决地起身,浅黄色长袍在身后飘动。“它还有话要告诉我,但以我的能力,已经听不到了。我必须去找它。也许离它更近一些,我们之间的交流就会更容易一些。”
“您――您要到飞船那里去?”雷斯特兰惊问。
维伦点点头。“我必须去。”
“先知大人……我没有质疑您的智慧的意思,但――”
“但你还是质疑了。”维伦大笑,湛蓝的双眼诙谐地眯了起来。“继续说吧,老朋友。你的质疑对我总是有重要的价值。”
雷斯特兰叹气。“兽人已经把那飞船当作他们的圣山了。”他道。
“我知道。”维伦应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那里,激起他们的反感呢?”雷斯特兰问道,“无论何时,他们都必定把此举看作挑衅,尤其是现在。您这样做,等于是给他们一个继续攻击我们的理由啊。”
维伦点点头。“我想过这些,想得很苦很久。但也许,该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了,告诉他们我们是谁,他们的圣山又是什么。他们相信他们先祖的灵魂居住在那里,而那,很可能是真的。如果克乌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难道我们不该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尽可能地运用它的智慧和力量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人或是任何事能在兽人和我们之间筑造和平,那就是这个存在了,这个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大得多的存在。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克乌雷说过,纳鲁要找到其他的种族,其他的存在,加入它们,为平衡与和谐的目标而奋斗,反抗萨格拉斯和他创造的庞大邪恶的势力。”
维伦将一只苍白的手搭上老友那披着盔甲的肩膀。“在我的冥想之中,我已经知晓了一件肯定的事情。那就是:事情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兽人和德莱尼人再也不可能像这两百年来一样,距离不远不近地生活。我们之间,要么是战争,要么是和平共处;我们要么成为朋友,要么就成为敌人,不会再有中间地带。而如果我不尽我全部的力量去寻求和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你明白了吗?”
雷斯特兰有些不快地看着维伦的脸,然后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大概明白吧。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至少让我派一个武装护卫和您一起去啊,因为那些兽人肯定在您说话之前就会攻击您的。”
维伦摇摇头。“不行,不能带武器。不可以惹恼他们。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是高贵的存在。我能窥到那两名几年前曾在我们这里留宿的年轻兽人的内心。那里没有懦弱,也没有邪恶,只有谨慎,还有因我们不知晓的某种原因而出现的恐惧。至少目前,他们进攻的只是狩猎队,而没有市民。”
“没错,只是狩猎队,”雷斯特兰反驳回来,“只不过是在人数上处于极大劣势的狩猎队而已。”
“在那些事发现场洒下的血液,也有不是我们的。”维伦提醒他。“他们把尸体带回去火化,但土壤里已然流淌了太多兽人的血。据我所知,一小队德莱尼可以轻松面对许多兽人。不,我不能同意你的话,这次,我必须冒这个险。若我明显毫无防守之力地前去,并尊敬地向他们道明来意,他们不会当场杀死我的。”
“真希望我能有您的自信,我的先知。”雷斯特兰认输地深鞠一躬。“好吧,我只派一支小队护送。不带任何武器。”
伟主基尔加丹与耐奥祖的沟通更加频繁了。起初,他只是在梦里前来,就像先祖之魂一样。在深邃的夜里,当耐奥祖沉沉睡去,体内充盈着使灵魂向基尔加丹的声音敞开的药剂之时,他便会出现在他面前,向他耳语他的赞赏,他的祝贺,还有为兽人更进一步的胜利所制订的计划。
此刻,耐奥祖心头狂喜无比,因为血鹰带来的每一封信中都满溢着热切与欢乐。
我们碰到了两个孤立无援的斥候。碎手氏族族长如此写道。我们这么多人,解决他俩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另一封信则是这样的:血窟氏族骄傲地向耐奥祖大人汇报,我们严格遵守大人的一切命令,与嘲颅氏族合兵一处,使兵力至少提高了一倍。我们认为雷王氏族在寻找盟友,明日我们将派信使去他处。
“不错,就是这样。”基尔加丹微笑道,“你看到他们是如何为正义的事业而团结起来了吗?在从前,这些氏族若是碰到一起,定然只会互相挑战。而如今,他们共享所知,共用资源,为了击败企图毁灭你们的敌人而并肩战斗。”
耐奥祖点点头 ,心里却有什么东西猛然动了一下。终于看到了美丽强大的伟主,确是无比荣耀的经历――尽管他的样貌太像他们所痛恨的德莱尼人。可是,耐奥祖已经很久没见到露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