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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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一次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惊恐的看到那个黑影依旧在床边,长长的头发,看不清面目——不,今天能看清一点点了,她看到——他或者她露出了一丝笑意,雪白的牙齿在黯淡的冷光里闪闪发亮。
她一动也不敢动,再也提不起昨天晚上一跃而起的勇气,更不敢再拿着手机去走廊里查看,只能缩在床角。周围到处阴冷潮湿,几乎都闻到了腐烂的气味。
然后,那个黑影动了动嘴,她听到了一个奇异的,像是木片摩擦的声音:
“……来……找……我……”
画中有人 19.同学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极端刺耳的铃声。
马荆棘睁开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上老旧的木梁,明明天气也不怎么热,她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冷汗。
她还保持着缩在床角的姿势,但午夜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却分不清,只有那句“来找我”——真实就像依旧在耳边回荡似的。
电话铃还在响个不停。时间不早不晚,八点。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喂。”
“马荆棘,我是白初一。”
她一愣。真意外,他是不是通过什么超能力得知了她的遭遇?
她的语气也不免欢快了几分:“白初一,你是不是知道……”
“马荆棘,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帮忙?你找我帮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来帮她忙的吗?
“是,我要找你帮忙。”他平静的回答,”明天要考试,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明白。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想请教你一下。”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平铺直叙的口吻,可马荆棘却听的呆了。
她压根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向她请教学习上的问题。虽然他的确是高三应界考生没错,但他也用不着这么兢兢业业的去对待高考这种对别人来说十分重要,对他来说其实马马虎虎的考试吧?难道超级神棍还打算考个大学混个文凭做个公司小职员聊以为生吗?
……
她沉默的时间长了点,白初一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话,以为她不愿意,因此说道:“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再去找别人,不用不好意思回绝……”
“不,不要找别人!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帮你解答!”她忙不迭的答应。
“那我过来吧。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
“你来我家吧。”
“不行。”他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的拒绝了,顿了顿才解释,“你家里太挤了,不太方便。”
哪里挤了?连展厅带住房三百多平方,下班之后只有父女两人而已。
不过想必他说的“挤”不是指“人”的数量。马荆棘朝着空荡荡的房间看了一眼,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
当马荆棘夹着那半人高的画坐了十多站地铁又走了十分钟路,终于到白初一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
她曾经在梦中见过他的家,尽管如此,见到门口的警卫一丝不苟的登记来访者资料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吃惊。
听说白初一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住——那是怎样一个厉害的妈妈啊!
随着电梯上了十二楼,白初一在第一眼看到她手里被厚布包起来的大幅油画时,眉尖不加掩饰的蹙成一个“川”字。
“这就是你非要到我家来的原因?”
他不客气的反问,不过毕竟还是侧过身把她让了进去。
“别这么小气嘛,我又没害你。”她嘿嘿的笑起来,扫了一眼宽敞明亮的客厅。这间公寓起码有150平,装修的就像刚从《瑞丽家居》上搬下来,典型的现代简约风,黑白灰三种颜色,看起来十分整齐又十分冷清。
她在心里暗自吐了吐舌头,作为一个时不时斩妖除魔的神棍,他住的地方未免太现代了一些。原来特殊职业者也是要与时俱进的。
“你到底要在那里站多久?”他穿着印着logo的白体恤站在门口,十分家居的模样,又引得她微微一笑。
“你家里没人吗?”
“我妈刚从欧洲回来,在倒时差。”他指了指最里面紧闭的房门,又指了指她放在沙发边上的大板子,“这个到底是什么?”
“一点小事一点小事。”她狡黠的笑了笑,“学业为重嘛!等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啊!”
——等她帮完了他的忙,他可就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求助啦!
其实白初一并不是个坏学生,他没法好好学习是因为他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会不停的和他捣乱——比如在他背单词的时候在他面前跳舞,或者解数学公式的时候故意吹风……就算他是个心性挺坚韧的人,也每每被一些小妖怪捣乱的头昏脑胀,什么也干不了,能坚持不在班级里垫底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马荆棘问他为什么非要考试不可,白初一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要选择性无视的时候,他却说道:“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哪一个不想成为与众不同的存在?偏偏他只想做个普通人。
她听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点钟的时候,问题终于全部解决。马荆棘支起身子长长的吐了口气,还没等她开口,他就问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她伸手从地上扛起了那幅画,打开包装平平的放在餐桌的玻璃台面上,说道:“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幅画有什么古怪。”
白初一收起课本朝着桌上看去,只看了一眼就皱眉:“你从哪儿拿来的?”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马荆棘追问道:“有问题吧,果然有问题吧?”
“到底从哪儿来的?”
“爸爸的朋友从杭州寄过来的。”她问道,“这里面是不是住着妖怪?”
画中有人 20.魔性之画
“这里面是不是住着妖怪?”
“还不清楚。灵力很强,应该有封印。”他又端详了一秒钟,伸出手指抚过那些树林和圆月,画布上因为涂抹了太多遍颜料,表面有些凹凸不平。
他轻轻的抬起手指,指尖竟然粘连起几缕黑色的浓稠的丝状物来,很像是拔丝香蕉的糖稀,所不同的是那些“糖稀”被拉出画布之后,还在空气中反复扭动着,最后竟黏在他的指尖渐渐聚成形状,有着黑乎乎的身体,长长的头发。
马荆棘忍不住低低的惊叫了一声。
但这凝固的形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那些丝状物剧烈的挣扎了一下,似乎画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它们全部拉了回去。
白初一也被这往回拽的力量牵引,整个手掌一下子合在了画布上,再重新抬起来时,指尖干净清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
马荆棘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就是这个……就是它!每天晚上都坐在我床边的就是它!”
白初一看了她一眼,迅速拿起一边的厚布把画重新盖上,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只西铁城的手表搁在厚布上。
也不知道他念了一个什么诀,手表的表盘上腾起一圈金色的光,渐渐展开,变成巴掌那么大的一片薄薄的光圈。阴阳断连,纵横分明,马荆棘曾经从电视上看过,这是一个八卦图像!
她记得白初一管它叫“曦和镜”。
那轮金色的光圈缓慢的转动,上面间或有一些金色的符号浮现出来,旋即又很快的消失。大约一分钟之后,白初一伸出手轻轻往下压了压,,那轮光环就和之前一样,化成无数细碎的尘沙消失在空气里。
她看着觉得很是神奇,急忙问道:“怎……怎么样?”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这的确是一种封印,有东西被封在画里了。”
“是妖怪?”
“不,和妖有一点不同,是死灵或是魔物。”他的手轻轻的抚上盖着画的厚布,喃喃自语:“世上会这种术法的人不多,难道是他……”
话音未落,他突然站起身,翻开电话本开始打电话。马荆棘注意到,他拨的区号是0571,这个区号是杭州。
而这幅画也正是从杭州寄过来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喂,是方序吗?我是白初一。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
“真的要出去?”
马荆棘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白初一,他正在系运动鞋的鞋带。
“我让你带回家去过两天再说,可你无论如何不愿意。”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带回去也可以扔在外面,但是不准放在我家。”
“好嘛。”她很委屈的撇了撇嘴,不情愿的抱起那幅已被重新包起来的画,“我们要去那里啊?”
十分钟前,白初一和那位叫做“方序”的杭州朋友一通完电话,就对她说:“你先把这幅画带回去,过两天再说。”
她当然是无论如何不同意,她不想再体验那种午夜惊魂的感觉了。但是白初一却也不肯答应把画留下。
最后他决定出门。
“我们要去这幅画里画的地方。”
“画里的地方?”她吓了一跳,“为什么?莫非你知道画的是哪里?”
“不知道,但可以找。”他简短的回答她的疑问。“方序应该是当今世上笔墨封印术法最强的人,这是他给我的建议——如果能找到原画所在地,就能打开现世和封印之间的门,把画里的东西放出来。”
他的朋友都很厉害啊,马荆棘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白初一敲了敲里头的卧室,轻声说道:“妈,我出去一下。冰箱里有饭菜,你热一下再吃。”
房间里传来翻身的声音和轻微的呓语,她听得清楚,一个娇慵的女声轻轻道:“白白,我不要吃冰箱里的饭,帮我带宵夜嘛……”
这撒娇的语调十分娇俏可人,马荆棘虽然是十八岁青春少女,却自问说不出来。
白初一却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只是嘱咐道:“不要睡太久,饿了就要吃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别等我了。”
两人乘电梯一直到了地下车库,马荆棘才又惊诧了起来:“你会开车?”
他显然没兴趣解释这个问题,径自按下了手中的遥控锁,不远处一辆紫罗兰色的马六闪了闪车灯。
直到车开上东环高架,她还是带着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他:“白初一,看来你除了学习不行,其他谋生技巧都很高啊?你还会什么?是不是和柯南一样,还会开枪啊开游艇啊开飞机什么的?”
他对她这种天马行空的幻想很是无语,因此根本没有理会,只是问道:“你知道本市西边哪里有香樟林?”
“香樟林?”
“东边是工业园,没有大片的山体和树林,这样的地方只有西边有。看这幅画上月亮的位置,应该是在正西。画上的这些树是香樟树——你到底明白没有?”
看着她越睁越大的眼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明白我明白!”她忙不迭的点头,“一般山上不会种香樟,只有苗圃会有这么多的树,若要说正西方……”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环溪吧,环溪那里有一片很大苗圃,老爸的客人要买造型树装点庭院,都是到那里去的。”
他点了点头,立刻在导航仪上设定了环溪镇的位置。
两人刚出门的时候天光尚亮,等车子下了环城高架,却已经是华灯初上。车上的时钟指向六点半,白初一看了看导航仪,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哎呀天快黑啦。”副驾驶座上的少女抬起头迷迷糊糊的说,刚才她撑不住睡了一小会儿,因为肚子饿又醒了过来。
“早知道就吃了饭再出来了。”她嘀嘀咕咕的环顾四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都是低矮的平房和大片田地,位置已经渐渐接近郊区。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喜不自禁:“对了,你不是经常会给小碎带着甜食的?在哪……”
话没说完,她突然脸色一白:“小碎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白初一终于愕然了,这个女人还真是迟钝到了一定境界。
“因为我要考试,所以她去找朋友玩。”
“考试!”她又是一声低叫,“天哪,你明天还要高考……对不起对不起,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快开车,我们得早点回去!”
白初一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手摁开CD的按钮,车里顿时充满了蔡琴醇厚的低音: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拨动琴弦……”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朝车窗外看去,窗外一片模糊的风景,黑暗中闪过几点灯火,路灯昏暗,似乎真有人在车窗外朝内窥伺……
她急忙伸手按了FM键,直到广播里传来主持人插科打诨的嬉笑声,才让她觉得好过一些。
画中有人 21.放魔归山
车子拐过一个开山留下的光秃秃的小石丘,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道上。
小道只能供一辆车子经过,白初一不得不打开车灯,调到远光的位置,前方道路一片雪亮,但四周却依旧十分黑暗。
借着车灯的余光,可以看到路两边都没有什么植物,一边是摆满了乱石和沙堆的废弃采石场,另一边则是一座黑魆魆的山包,山上整齐的种着一排排矮灌木,灌木丛中闪着一点一点的白光。
马荆棘几乎把脸凑到了车窗上,才看清那些白光的真面目,忍不住惊叫起来:“天哪,是一个公墓!”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塔陵矗立在山坳里,在幽蓝的天幕下肃穆沉默。
她看了看导航仪,又看了看外面,终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条是什么路?我以前去环溪没经过这样的地方啊。”
导航仪上显示的是“不知名道路”,提示往前五公里后左转。
白初一回答道:“我选择了最近道路模式,这条可能是条乡间小道。”
说话间,车已经路过了公墓,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的道路上,道路两边出现了很多树木,把好好的路都堵了一半。
又开了十分钟,路边的树木开始规整起来,每隔百米左右有一盏汽灯高悬在电线杆上,那是一片片同样种类的树林,紫荆,海棠,雪松,高大的合欢……最多的还是香樟,这是江南地区最常见的行道树。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马荆棘拍起手来,打开车窗去寻找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