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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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竟然一时移不开眼睛，可心里却只想着夺门而逃。
“马上就到了，飞机误点。”他收了线转过头，看见她的眼神，却显然有所误会，在她对面坐下道：“长乐既然用苏香做饵，那她暂时肯定还是安全的，你不要太担心。”
“呃……好……”苏香我对不起你……
“你……”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两个礼拜。妈妈去上海办签证了，等她回来就要打包行李。”
“妈妈？”他低低的重复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尖微微蹙起，半晌才道：“还回来吗？”
“要啊，当然要！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走，我在这儿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我……”她抬起头，一下望进他幽深黝黑的眸子，一时怔住——说不说？说不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应该是绝好的机会吧……到底说不说？
见她突然不说话，他追问：“你想说什么？”
“我……”她突然把心一横，壮士断腕般的伸手指着他，“白初一，你听好了，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整，耳边就想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一个女子大声叫道：“白白，我来了我来了，快开门！老娘为了你赶飞机，累都累死了！”
苏香穿越记 82．穿越进行时
白初一站起身去开门，留下张口结舌欲哭无泪的马荆棘。
一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走进房间，将行礼扔在床上，大声道：“白白，这回你的面子可大了，我只收你来回机票加住宿费，办事费可一分钱没让你出，看在姐姐这么照顾你的份上，下次替我去湘西跑一趟吧，我有个客户被那里的巫咒招来的山魈精缠上了……”
一眼看到垂头丧气的马荆棘，声音一顿，立刻嘿嘿笑起来：“你女朋友？”
马荆棘顿时回过神来，抬头看到一张画着夸张妆容的漂亮面孔——原本姣好的五官上敷着厚厚的粉底，浓重的烟熏眼妆，深紫的唇膏，豹纹超短裙，长靴加紧身皮衣，不像巫师，倒像朋克女郎。
“她是委托人。”白初一递了杯水给朋克女郎，顺便看了一眼马荆棘，她惊讶的回望他——他居然没有直接否认？……虽然也没有承认，可是按照他的习惯，不是应该目不斜视的说“不是”的吗？
韩西云果然也误会了，朝她瞥去暧昧一眼，拍了拍白初一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脸居然泛起一丝难得的微红，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塞进韩西云手里，不让她再多说话。
马荆棘看得很清楚，他拿出来的是苏香的手机，上头还挂着一串日韩帅哥的大头照。
韩西云也不罗嗦，打开巨大的行李箱就往外拿东西。马荆棘以为会看到水晶球铁八卦什么的，结果她只是取出一张小巧的古琴和一只香炉，更奇怪的是，那把琴上没有弦。
韩西云抱着东西，径自在房间里找了块空地，将琴放在身前，又从一只大木匣中捡出几块黑色的香料点燃，这才盘膝坐下，看着白初一道：“我要开始了，白白，你知道规矩吧？”
他点点头：“我们不会打扰你。”
马荆棘见她把苏香的手机放置在琴上，随后覆上手掌，不知道默念了什么咒语，片刻之后，琴中竟然生出无数细小的枝桠，像一只只小手，拉住那支银白色的手机，顷刻间没入了黑灰色的琴身。
韩西云那双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按在空无一物的琴身上，纤长的指下竟慢慢的浮现出一根根金色的琴弦，若有若无间，伴着沉郁的香气，指尖轻拂，仿佛在轻拢慢捻，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这时候，这个风风火火的朋克女郎才有一点像是巫师的样子，叫人忍不住为之屏息凝神。
马荆棘等了一会儿，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于是转过头轻声道：“你怎么会有苏香的手机？”
白初一道：“我临走前去了你们学校，让小碎去苏香宿舍里拿的。”
拿？是偷吧……她眨了眨眼，不由问道：“那小碎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说起来，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喜欢抱着甜食的小姑娘了。
“她快要成年了，最近要回族里准备成年礼的事，还要相亲，很忙……这很好笑吗？”他不解的望着她，回想了一下，却完全不知道方才那句话里的笑点究竟在哪里。
“相亲……啊哈哈哈……她这么小，居然要结婚，哈哈哈……”马荆棘想象着那只骄傲的小芭比穿上新娘装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
白初一淡淡道：“小碎已经五十岁了。”
马荆棘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轻轻叹道：“我都忘了，她是妖怪啊。妖怪的婚礼……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真想去看看，可惜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大概都已经有小小碎了吧？”
她说完，难得的沉默下来，望着韩西云身侧的袅袅香烟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白初一，刚刚韩姐姐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反驳？”
他沉默片刻，答道：“如果否认，她知道不是熟人，一定会额外收费。”
她正端起杯子喝水，听到这话，“噗”的一下喷了出来，白初一忙拿了纸巾堵在她嘴上，不满道：“你小心一点。打扰到她的话，结果就不准了。”
她按着纸巾，眼神忧愤的看着他，默默控诉却无果——好吧，这其实是很典型的白初一式回答，她早该料到了……擦了擦嘴，她又问：“那她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白初一这回却不那么坦率，眼神躲闪：“没什么。”
见他这样，她更有兴趣了，凑过去追问：“什么话嘛？说出来听听。”
他转开头：“说了没什么。”
她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轻轻吸了口气，倏然转过头来：“她说如果我能帮她另外开一间房她就把这间让给我们，并且……浴室里有……”
“……”
她突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脸上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就好像韩西云十指下那些听不见的乐声正在他们之间缓缓流淌。他正在她眼前，而他们现在靠的很近——是那种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对方的距离。他的发梢湿漉漉的，领口里还传来沐浴露的味道……她感觉到心跳一声快似一声，似乎身体里有个声音正在催促着她，让她蠢蠢欲动……只要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
刹那眼神交汇的凝视，也许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轻轻的咳嗽声打破了微妙的平衡，白初一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流光，目光掠过她转回到韩西云的方向，淡淡道：“找到了？”
他看起来若无其事，马荆棘却有些着慌。为了掩饰尴尬，她继续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耳边听到韩西云道：“找到了……但是有点麻烦。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白初一道：“究竟在哪里？”
“在……北宋的东京汴梁，时间是景佑二年，也就是公元1035年。”
“噗”马荆棘又华丽丽的喷了。
这是迄今为止她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不管是会飞的美少年也好，不能转生的鬼魂也罢，会动的雕像，死而复生的术士……全都没有这一次来的离奇！
北宋景佑二年？假如这是真的……那不是……穿越吗？
难道穿越这种事情不是言情小说编出来骗人的把戏？
白初一显然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去那里？”
他没有问此事是真是假，显然是对韩西云的能力深信不疑。韩西云抬起手，指尖粘连的金色琴弦一瞬间如细沙般消失在空气里。她摇了摇头：“这个问题难倒我了。一般来说，让一个人的魂魄在另一个时空里借尸还魂，这种法术也不算难的，只不过要将活人送进时空里，却要费很大的周折，因为活人一旦改变了历史，术士本身就会受到法术十倍的反噬，除非是……”她一皱眉，“……那个被送走的人在短时间内死亡……”
马荆棘一下子扑到她跟前：“有没有办法让苏香回来？”
“因为不是我带走的，所以我没办法。”韩西云看着她满脸焦急，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我也没办法通知她找什么人才能得到帮助。其实就连她具体在汴梁城的哪个地方我也看不到，这毕竟是别人施的法术。”
马荆棘却心里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也能把人送进任何一个时空吗？”
韩西云一愣：“理论上可以，不过活人的话时效不长。”
“还能回来吗？”
“可以，只要严格遵守法术的规则。有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我也会去各个时代办事，不过……”
“马荆棘你疯了？”
一旁的白初一突然开口打断她们的对话，冷冷道：“也许这就是长乐的圈套！”
“很明显是圈套啊。”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目光却带着几分坚定，看起来十分明亮，“所以你不要去，我去就行了。长乐要对付的人不是我。”
他皱眉不满：“如果他在那里等着，你去了被抓住，还不是一样让人来救？”
她怔了怔，顿时有些不痛快起来：“难道要让苏香一个人留在那里吗？我们是朋友呀！现在明知她有危险，又只有我能帮她，我怎么可能不理会？就算是陷阱也得试一试！你……不会明白的，你一直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蓦然住口，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情急竟说出了如此不经大脑的话。忍不住低下头，呐呐的看着自己的鞋尖，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歉，白初一却已经说道：“西云姐，你能不能一次送走两个人？”
这句话他是对韩西云说的，可传到马荆棘耳中，却像是一声惊雷，她脑子里一晕，下意识出口道：“你不能去！”
“既然你坚持，那还不如一起去。”他的语气平静，“万一你一个人去了却回不来，我还得去救你，有什么分别？”
他说的这样天经地义，就好像“她有危险——他会来救”这个逻辑再自然不过。马荆棘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低低的“啊”了一声。韩西云却已经开口道：“两个人不是不可以，不过会比较麻烦一些，所以我得额外收费。白白，这是超额预算，我可不打折的。”
“随便吧。”他并不怎么在意，“最多我帮你去湘西捉那只山魈精。”
……
“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法术只能维持五天时间。五天之后，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个姑娘，都得给我回来！汴梁城西的百鱼巷里住着一个鸠盘婆婆，你们回来的时候把这个水晶符交给她，她会帮助你们。”
韩西云一边郑重的嘱咐，一边在宽敞的房间里撑起一把古怪的伞。黑色的大伞，看不出什么质料，伞面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仿佛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星辰和年轮，闪着一种叫人心悸的淡淡红光。
香炉里燃起了另一种香，幽幽渺渺的，仿佛带着陈旧木器的湿味。渐渐的，马荆棘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要蹦出腔子来。她看到韩西云的手指又按在了琴身上，隐隐约约的几缕金线闪烁浮现。这一次，她听到了那些无声的乐章，凌乱的，就像一只只奔突的小兔子，撞在她身上，穿过她的肤发。她快喘不过气了。
再过了几分钟，那些乐章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的钻进她的耳中，把她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忍不住想要去捂住耳朵，却在伸手的刹那被人用力的扣住了肩膀，带进怀中。
她听到他在耳边低低说道：“闭上眼睛，不要说话。”
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苏香穿越记 83．汴梁城遇妖（上）
马荆棘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有一种古怪的腥味，夹杂着泥土草木之气，叫人很不舒服。
仔细辨别，还能听到阵阵虫鸣，以及风吹草动的簌簌之声，还有……呼吸的声音？
她惊觉自己正趴在另一个人身上，脸贴着他的胸口，腰也被他紧紧的揽着。她突然想起那把黑色的大伞和韩西云的无弦琴来，顿时有些忸怩，倒不是反对这样的亲密，而是怕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会被他听见。
也不知他醒了没有？有没有受伤？她一咬牙，很是不舍的支起身子，正要转头看他，放在腰上的手却突然用力一压。她完全没有防备，只得又跌了回去。
幸好不是直接着地，但接着她的那个人应该被撞得不轻。她有些担心，问道：“白初一，你没事吧？”
“别动。”他在她耳边说道，热气拂过颈项，痒痒的。
“怎么……”
“别动，这里有妖怪！”
她一怔，趴在他肩上朝四周看去。这时候，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透过极微薄的月光，隐约可见四周的树木花草。那些树都极为高大，挡住了整个天幕。就在朦朦胧胧的暗处，却有几点血红色的光芒悬在头顶，闪闪发亮。
这是路灯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路灯？她不由好奇起来，正想抬起头再看个仔细，白初一却沉声道：“不要看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几点红光突然轻轻一闪，以极快的速度从上而下接近他们，伴随着一阵羽翼划空的风声。马荆棘这回终于看仔细了！这哪是什么路灯，这是——很多很多双眼睛！
她低叫一声，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挡，却被白初一揽住，顺势朝旁边一滚。沉闷的撞击声带起泛着腥气的泥土，一点一点溅在她的脸上。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她十分惊慌，他却已经松开了手，手腕一撑，翻身而起，将她拉在身后。
俯冲而下的妖物正在地上缓缓蠕动，似乎正蓄势待发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击。白初一念了一个冥火咒，手掌中倏然燃起一团幽蓝的火焰，虽然不很明亮，却已经足够看清四周的情形。
在淡淡的蓝光中，马荆棘看到了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在他们方才所躺的草地上，一只像大山猫那么大的妖物正匍匐在地，巨大的灰色翅膀拖在身后，连着一身蓬乱的羽毛。更叫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粗短的脖子——脖子以上分成九支，顶端长着生满短毛的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