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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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过联系,否则不会记她的名字。一想到柳晓菲和东子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我的心就气得直哆嗦。东子那家伙到底碰没碰过柳晓菲呢?这个疑问一直悬在我的心口上,按常理说,柳晓菲心高气傲的,一个三流画家很难博得她的喜欢。我曾经问过柳峰,柳峰当时就急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死犊子,你这是侮辱我妹妹,东子那个熊样,我妹妹怎么会喜欢他,操!”
平时,我最受不了柳峰满嘴的脏话。因为这事,柳峰几乎和我翻脸。很显然,这个问题对他自尊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是气冲冲的。柳峰一生气就砸东西,那天晚上,他把何雨恬从泰国带回来的陶瓷瓶子摔个粉碎,幸好他老婆没在家,如果她在场,我可就麻烦了。
两天过后,老赵从市局把化验报告给我带回来了。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检查结果证明 ,柳晓菲吸的那个烟头和东子房间的发现的烟头不同。柳晓菲的血型是O型,她是清白的,事实证明我的直觉真的发生了错误。
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我内心里感到很对不起柳晓菲的,想请她吃顿饭,后来仔细一琢磨,反而打消了与她见面的念头。不为别的,人家都是快结婚的人了,找她的理由不太充分,还是不接触为好。
五一劳动节放长假,我和柳峰一起去艺校看望杨雨桐。在回来的路上,柳峰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说:“哥们,我的项目马上就办妥了,到时候你可不能看热闹,帮我把消防手续办下来,事成以后,我给你弄一套房子。”
我说:“在哪儿开发的?”
他说:“二环路北面有块地,原来是个毛纺厂,资不抵债被拍卖了。我的朋友要投资建高层写字楼和仓库,说要开什么物流公司,规模挺大的。”
“谁能出钱投资啊?是靠银行贷款吧?”
“废话,现在都玩这个。自己拿钱投资,傻子都不干。”
“呵呵,那以后要叫你柳老板了。”我故意恭维他。
“拉倒吧你,我是个跑龙套的,刘老板才是投资方。估计你也能认识他,就是那个比我还胖的大胖子。”柳峰伸出两只手比划,车子一转舵,差点儿开上马路牙子,多亏他把手及时放下了。
“你知道最近晓菲在忙什么吗?”我忽然转移了话题。很久没看见她了,忽然很想她。这种感觉特别奇怪,你在心里暗示自己忘记她,然而越想忘记,却越不能忘记。
“她呀,又回到省报了。在道里区十四道街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正忙着装修呢。”柳峰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妹妹这个人挺好的,你们的事我也懒得去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伤害她。否则,我们朋友就没法处了。”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我摇下车窗,把手搭在外面,低声说。
“你是说海口那个假洋鬼子吗?她和那小子闹翻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听柳峰的意思,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他很看不上柳晓菲以前的男朋友,不止一次和我说过那个南方人的笑话,一条领带扎半年,头发整天油光锃亮的,和牛犊子舔过似的。
“这事儿,我妹妹没告诉你吗?”柳峰很奇怪地问。
“没有。她很少和我提起那个人。”我说。
说来也巧,在一次小范围的聚会上,快半年没摸到影子的周锦林突然冒了出来。他的变化不太大,满脸络腮胡子,头上顶着个黑色棒球帽,不管熟人还是陌生人,一握手就点头哈腰递名片。据他自己说,从报社出来单干不到四个月,搞了个网络设计公司,专门做网站制作和传媒企划。他名片上印的名头很大,把我都唬住了,我问他真的假的,他嘿嘿一笑,说:“本人隐私,无可奉告!”
大周这家伙肯定还有发展,多日不见,外交辞令都会了。我搬出报社的宿舍后,有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心里真挺想的。
聚会刚散,大周夹个大公文包非常神秘地趴在我耳朵旁边说:“李凯,有时间吗?”
我说:“干什么?”
大周说:“不干什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唱唱歌跳跳舞。”
我说:“我不去了。”
大周的笑容忽然僵住了,说:“你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我还能害你吗?放松一下,我请。”
“你请我更不能去了。留着钱干什么不好?去那鬼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人嘛,要享受生活。”
“我是警察,去那地方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你又没穿制服,谁也不认识你。走吧走吧。”大周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门口走。
最后,我还是没拗过大周,穿上夹克衫,和他上了汽车。大周的车不知道是在哪个旧车市场买的,像一个重型推土机,速度贼慢不说,遇到红灯还老熄火。过了一个多钟头,好不容易开到了他想消费的地方。还别说,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小区里,真有个半地下室的歌厅。歌厅的门脸不算太大,一进去才知道,足足有三百多平米,里面的设施很齐全,浓妆艳抹的小姐们像一溜大白菜似的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靠着。
周锦林好像是这里的熟客,和来来往往的人都能打上招呼。一个老板模样的女人照着大周的脸蛋儿捏了一把,甜腻腻地吆喝着:哎,我说周老板,你可很久没来了啊,忙什么呢?姑娘们都想死你了。
“这位老板是谁啊?”她瞅瞅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的一个哥们,来唱会儿歌,你给找个漂亮点儿的。他可是大老板啊,贼有钱。”大周说谎从来不用打草稿,我冲那个女的点点头,跟随服务生进了包房。
包房里的设备很齐全,硕大的国产电视、VCD影碟机、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就是不太隔音。歌厅好像刚开业不久,人气劲儿挺足的。估计隔壁几位客人出娘胎就是唱美声的材料,嗓子发出的歌声粗犷豪放,震得窗户嗡嗡响,把我头皮整得直发麻。
我的屁股刚挨上沙发,大周就从门口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歌厅小姐,看上去都不大,也就二十左右岁吧,都穿着黑色吊带装,裙子短得都不能再短了。大周大咧咧地推给我一个女孩,满脸堆笑说:这个漂亮的给你了,她叫小红,还是大学生呢。
交待完,他横着膀子就走。还没到门口呢,他的大手在身旁小姐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那个女孩子嗷地叫喊起来。听到女孩的尖叫声,大周十分兴奋,哈哈大笑起来。他肯定又喝多 了,离他两米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酒气。大周的脾气我知道,口袋里一有点小钱就管不住自己,就喜欢往女人堆儿里扎。说明白点,越懂得女人的男人,就越不把女人当回事。大周不喝酒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一个好人,可一旦喝醉了酒,就不是他了。
“大哥,你喜欢唱什么歌,我来点。”小红怯生生地问我。
“随便。”
我把头靠在沙发上,仔细瞅了瞅拿着歌单的小红。她长得白白净净的,裸露在灯光下的皮肤很光滑,黑黑的头发盘在脑后,挽起一个马尾巴辫,脸上没有擦胭脂,很清秀的样子。
小红看我不吭声,自己先点了首曲子,旁若无人地唱起来———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
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
()
不再让悲伤/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
真看不出来,伍佰的《浪人情歌》被女生唱出来,竟别有一番味道呢。我拿起麦克风和她一起唱,乐曲一结束,电视屏幕上打出了98的高分。小红的兴致被乐曲声调动起来,身体随着节拍扭动着,她在唱歌的间隙里把茶几上的红酒喝了一大半,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神渐渐开始发飘了。
“你今年多大?”我问。
“19岁,在上大一。”她答道。
“为什么来这里做工?这地方很乱的,你应该在校园里读书。”
“我是半工半读,这里的钱比较好赚。上大学需要很多钱,我们家供不起,只好干这个。我有个小弟弟,患了肾衰竭,换肾花了很多钱,父母为了弟弟的病欠了十几万的债呢。我不出来做工,那些钱根本还不上。”小红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忽然被她的故事打动了。
小红看我愣在那里,屁股一扭,忽然撩起了裙子,幽怨地说:“大哥,你看看,我把一个肾捐给了弟弟,伤口刚愈合。”
包房里的灯光很昏暗,我借着电视发出的光亮,真看见她的腰部有一条细细的疤痕。我彻底被小红的悲惨遭遇打动了,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塞给她说:“你拿去用吧,我今天没带太多。”
小红放下裙子,说什么也不要。嘴里一个劲儿说:“大哥,这钱我不能要。我不要你的钱,大哥。”
我把钱硬塞到她手里,然后站起身对她说:“拿着吧。你还小,多用心读书,以后别来这个地方了。”
小红两眼饱含着热泪接下钱,分成两份,很小心地塞在丝袜和高跟鞋里。随后,她站起来反锁上房门,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大,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这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她让我忽然想起了奥运会上体操运动员的一整套规定动作,说实话,她甚至比体操运动员还要娴熟。
“哥,你真是个好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还是第一次呢。”小红的话和喘息声彻底把我弄怔住了。
“你想干什么?”
“大哥,你不是和周老板一起来玩的吗?”小红听我问她干什么,反而觉得很惊讶。
“你走,赶紧给我走!”我从沙发上腾地站起来,大声说道。
“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小红飞快地穿上吊带裙子,慌慌张张跑出去了。我气得浑身直哆嗦,一脚踹开茶几,上面的酒瓶子、茶杯和果盘稀里哗啦掉到地上……
泡歌厅那件事过去没几天,周锦林忽然跑到派出所找我。在旁边的兰州拉面馆里,我们买了两碗牛肉面。刚一坐下,他就满脸堆笑地问:“那天在双鱼歌厅唱歌,你喝多了咋的?听老板说你把包房的东西给砸了,到底出什么事儿啦?”
“你才喝多了呢。”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一说,大周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周笑得几乎岔气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你肯定上他妈当了,那个叫小红的女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她以前和我也这样说,还给我看伤疤呢。你知道伤疤是怎么整的吗?是用红油笔画上去的。呵呵,那回她被我按倒沙发上,沾点茶水用手这么一蹭,什么也没有!哈哈哈。”
“哎呀,你这人就是老实,随便讲个故事,你就热泪盈眶了!做小姐的,哪还有一句真话!”
说着话,大周把一千块钱放到桌上,很大方地说:这事都怪我,不能让你花冤枉钱,不就一千块嘛,我给你补上。
“她那阵势,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听了大周的解释,我忽然恍然大悟。我的确是上当了,常在歌厅里混的小女孩子可真会编故事,这把我骗的,就差没有陪着她一起哭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怕过,就怕女人在我的面前哭。不管在哪种场合,只要女人一抹眼泪,我就不行了。这个世界里,每个男人的身上都有一个死|穴,我也不例外。
一见到流泪的女人,心就软,这就是我的死|穴。毫无疑问,小红编的故事在无意间点中了我的死|穴!
有些时候,有同情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人家骗不说,还容易被朋友笑话。大周那张破嘴,指不定把我的故事当成笑话告诉给多少人呢。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事隔不几天,双鱼歌厅被查封了。是我告诉西城区派出所去夜查的,幸好那天大周没有去消费,否则的话,他也得被拘留。后来,大周又领着朋友去那里玩,一抬头,看见原来的歌厅彻底换了牌子,改成川菜活鱼馆了。他还觉得挺纳闷的:这么好的买卖怎么说黄就黄了呢?
柳晓菲的房子刚装修到一半,就打电话找我来了。在电话里,我问她:你最近还好吧?她说,好着呢。就是闲着没事干,想找你聚一聚。
我问:在哪儿啊?
她说:在我大哥家,他说也挺想你的。
我心里想:柳峰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我呢?女人啊,做事总是喜欢找一些借口。我说,行啊。我晚上去。
说完,我关掉了手机。
一进入夏季,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很忙。才回来不几天,何雨恬就带着旅行团去俄罗斯了,柳峰又恢复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刚到他家门口,就看见柳晓菲从屋里出来,她锁上房门挎着背包刚转过身。我问:你哥呢?
柳晓菲气呼呼地说:“他呀,又不能回来吃饭了,叫我们不用等他。哦,对了,我想吃上海本帮菜,你说哪一家好吃?”
“去贵宾楼吧,那里的大厨师是新来的,朋友们都说就餐环境好,味道还不错。”
“好吧。听你的。”晓菲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得楼梯咔咔响。她穿了条深蓝色的苹果牌牛仔裤,溜圆性感的小屁股紧绷着,上身穿的白色T恤又肥又大。很久没看见她这么青春焕发了,我的心里突然由此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我紧追了两步,替她打开一楼的防盗门。这个楼道的公用防盗门坏了,没有点儿力气,还真打不开呢。
来到户外,柳晓菲的右手和我的左手很自然地拉在一起。贵宾楼就在前方第三个街区,不算太远,我和她像恋人一样手牵着手,路旁的行人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柳晓菲的手很软,握在手里软绵绵的,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个人。萧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