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1-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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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转头望着满脸失望的同僚,心道:“如果要顺利进入,眼前的问题就一定要解决,然而左明要找青云阁干甚么呢?他既然没有通知道官,也就是说与道官之间并没有联系。”
难道是左明想吸纳青云阁的势力,与道官的势力抗冲?
“这个鬼地方,还是早点离开吧。”鸣一虽然想立功,但吃了一次大亏,还差点丢了小命,现在只想着尽快把事情办好,摆脱这个危险重重的小山城。
他的话无疑代表了其他几个人的心声,这次夹在逆党和道官之间,要找到平衡点却又不得罪两方,难度极大,他们宁愿光明正大的应战,也不愿意在情况不明的环境之中工作。
当然,最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于道官,一旦让他们知道刑察司与青云阁暗通,从此都没好日子过。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唠叨,坚不透风的树林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并不是在下方,而是在三丈高的树冠下层,随之而来的,却是令泰裕等人瞠目结舌的箭雨。
黑色的羽箭带着强大的破空之声,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罩向八人。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措手不及的人们根本无从反应,眼见锐利的箭尖扑面而来,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就在此时,天空又洒下了另一场雨,迷迷蒙蒙,如梦似幻,仿佛凄美动人的春雨突然而至,紧张的气氛,在这烟雨蒙胧之中化去了。
然而,在烟雨的边缘,两声惨叫还是破坏了完美的画面,黄弹和姚平乐离斩风太远,来不及躲入烟雨的扇形攻击面中,因此无法躲过致命的攻击,身中数箭,双双倒地身亡。
“黄弹!姚平乐!”望着被射成刺猥的两名手下,泰裕的眼睛染满血丝,红得像火烧,紧咬着的牙齿,发出了嘶嘶的磨擦声。
挡在他们之间的正是斩风,虽然烟雨可以进行大范围的攻击,但是距离有限,望着横死的同僚,他满腹怒火。
泰裕站着发呆,长长地吸了口气,忽然冲向树林。
“老泰别去。”鸣一惊得大叫。
泰裕没有理会,径自奔至林边,朝着树冠的开口高声嚷道:“刑察司司察泰裕,奉左明左大人之命,有事求见藏剑阁主。”
林子中的确有人监视,从杜成雨身亡到尤牙离开,一直有人在通道上方的孔内监视,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一直都以为斩风等八人是道官派来的探子,害怕他们找到打开入口的方法,然后发起大规模进攻,此时听了这番话都露出惊讶之色,纷纷转头盯着主持大局的副阁主邢古。
邢古也是大吃一惊,此时才知道这群人不是道官派来,心中有些后悔,暗暗沉思了片刻,立即穿过长长的林间通道,又钻过几个林子,来到了巨齿山西侧的一段山壁上,一座借着山洞为主体而修建的大寨就藏在这里。
外面有藏密的树林遮掩,无论是从上还是从外都看不到寨子,此处正是当日斩风发现青烟的地方。
寨中大厅内,藏剑、弓弛和柳星等人正在坐着闲聊,见邢古匆匆赶到,都有些惊讶。
“老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邢古皱着眉头禀道:“阁主,事情有些变化,所以特来禀告。”
藏剑脸色一沉,催问道:“出了甚么事?”
“昨天晚上吵着要住客栈的那群人,原来是刑察司的探子,他们想求见阁主,今天找到了林口,说是有要事商议。”
“刑察司!”弓弛笑了笑,转头朝藏剑道:“想不到左明居然也插上一腿,看来小小的长山城大受瞩目呀!”
“刑察司?”藏剑皱着眉头,转头望向着柳星。
“刑察司是朝中的小衙门,衙门虽小,但权力不小,算是皇家暗探,专察官员;掌握了这个小衙门就是权势的象征,如果真是刑察司派来的探子,说明与道官无关。
“因为刑察司现在掌握在左明手里,左明与道仙戟布虽然都是权臣,但他被戟布排挤,失去了不少权势,不可能合作。”
“原来如此!”藏剑想了想又问道:“刑察司想见我似乎有些古怪,莫非这里面有诈?”
邢古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像,他们曾在西南的入口处与道官相遇,明明知道入口,却没有告诉道官,可见他们别有私心。”
柳星站了起来,侃侃而道:“藏剑阁主,依我看不必太担心。”
“柳老有何高见?”
“如今虽然道官得势,但权力分为三系,道官一系,军队一系,还有旧的官员一系,左明在道官没有得势之前,是权倾一时的厉害角色,只因老皇帝逝世,加上道官的崛起,这才被迫放出了权力,但他现在还是旧官体系的代表人物,手中依然有些权力,绝不甘于在道官的势力之下生存,拉拢我们去对付道官,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藏剑若有所悟,点头道:“柳老的才识果然不凡,我以为道官已经控制了朱雀朝廷,没想到其中还有派系之分。”
“自从风氏一族消失之后,军队一系有大半落入了道官的手中,余下的小半都是守在偏远边界的军队,所以左明打我们的主意,未必是要对付我们,对他而言,我们这些与道官为敌的人只是他的助力,而不是敌人。”
藏剑微微一楞,沉吟片刻,又问:“难道,他想与我们联手对抗道官?”
“正如邢副阁主所说,既然他们没有通知道官,一定是另有所图,依我看可以见一见。”
藏剑点了点头,沉吟道:“只要对青云阁有利,当然可以见面,只是现在情况危险,总寨位置必须保密,绝对不能在这里见他们。”
邢古提议道:“不如去鹰嘴崖,那里有间小屋,可以用来谈事情,而且那两个小子都去过鹰嘴崖,所以那里是最好的地方。”
藏剑点头道:“老邢,这事你去办,要让他们无所准备,这样才安全。”
“是。”
初夜时分,鹰嘴崖前明月高挂,银白色的月亮,皎皎地洒在清冷的山口上,泛起粼粼白光,映衬着夜的寒凉。
山风卷起,呼呼的风声仿佛是山岭在咆哮,张扬着它的神秘和清冷。
通往鹰嘴崖的羊肠小道上,一群身影披着月光静静走着,所表现出来的低沉,与四周的环境相互辉映,添上了一丝肃杀的气氛。经过了邢古的道歉以及泰裕的劝说,众人的愤怒被转嫁到道官的头上,毕竟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而起。
邢古望着六个身影,心中十分歉疚,毕竟青云阁和刑察司没有任何恩怨,却因为道官的出现,而使对方失去了三个人。
“不必介意,他们因公殉职,死得其所。”泰裕在伤感中有些宽慰。
斩风死过一次,也知道转生堂的存在,对于生死看得更透彻,因此并没有太伤感,只是觉得可惜。
踏上山崖,只见石屋内外灯火通明,十几名彪形大汉举着火把站在门口,山风呼呼,吹得火苗乱闪。
“原来这里就是青云阁的牢狱所在,的确与众不同。”
泰裕走到崖边探头看了一眼,山下一片漆黑,阴森森、凄冷冷,顿时觉得心跳加速,目眩眼晕,赞叹道:“你们两个居然都能平安离开,真是奇迹呀。”
“是啊!”藏剑走出小屋,望着斩风淡淡一笑,道:“他们是头一批从我的牢洞中逃走的人,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泰裕借着火光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气宇轩昂,长相不凡,隐隐有一方霸者的威势,知道他必然就是青云阁的头号人物藏剑,恭敬地行了一礼,正色道:“我是刑察司司察泰裕,奉我们冬大人之命,特来拜会阁主。”
藏剑淡淡扫视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动他的身后,最后落在斩风身上,昨夜虽然没有真正动手,但紧张的局面记忆犹新,对于他的身分也依然有所顾忌,问:“你到底是甚么身分?”
泰裕见藏剑没有理他,却先问起了斩风的身分,大为惊讶,插嘴道:“他是刑察司的人,阁主有问题吗?”
“真是刑察司的人?”带有强烈压迫感的眼神,紧紧地锁在斩风的眼睛上。
“是!”情况与昨夜大不一样,所以斩风没有还以颜色,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藏剑笑道:“小小的刑察司暗探竟敢动手打道官,我倒是头一次见到,你的胆子不小啊!”
“打……打道官!”泰裕和鸣一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要打我,我就相陪,合情合理,何况今天三位同僚死在这里,这笔债迟早要还。”斩风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反而语带双关,似乎是在暗指藏剑必须为今日的事负责。
藏剑看了看邢古,淡淡一笑,便不再追问。
鸣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惊问道:“兄弟,你真的动手打了道官?”
斩风指了指不远处的悬崖,淡淡地道:“连悬崖我都敢跳,何况是那种小事。”
“悬崖!”
这一次的惊呼,来自藏剑和青云阁的弟子,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斩风如何摆脱牢狱,每个人都知道山洞到地面有多高,任谁也不会想到用跳崖来逃脱关押。
但斩风却是活生生的例子,这种情况闻所未闻,着实令他们的心灵为之震撼。
斩风不喜欢这种受人注意的感觉,所以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是一阵阵的乱鼓声,激荡着他的胸怀。
过了很久藏剑才从惊愕中清醒,深深地看着他。
这个青年的一言一行,无不出人意表,就连他的来历和身分也是疑云重重,怀疑不但没有因为刑察司暗探的出现而减少,反而更强烈了。
斩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睁开眼睛,立时接触到藏剑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似乎是要看透心扉的眼光,于是用淡漠的目光回望着他。
“阁主,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泰裕率先打破了僵局。
“请进屋说。”藏剑不想再与斩风争斗,收回目光,转身向石屋走去。
“谢阁主。”泰裕拱了拱手,带着七人随他进入石屋。
石屋四四方方,内部摆设很简单,由于山上很冷,因此中央放着一个铁制的火炉,火炉左侧是一张桌子,右侧贴着墙壁有两张床,其他的空间还放着一些器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不知道刑察司找我,有甚么事?”藏剑开门见山地问道。
泰裕换上了一副笑脸,拱手道:“左明大人知道阁主是当世英雄,想亲自会一会阁主,不知阁主意下如何。”
藏剑暗暗点头,赞叹着柳星的猜测的确没有错。
“左大人想见我,莫不是也想围剿我请功?”他有意挑拨了一句。
斩风深深地看了藏剑一眼,从藏剑的身上,他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口才和谈判能力是最欠缺的,但这都是性格使然,一时间也无法改变。
泰裕连忙摆手辩解道:“不是,我们绝对没有与青云阁对敌的意思,否则我们早就通知道官了,何必跑这么远,如今左大人已到山外的凌关,正等着我们的消息,只要阁主定下时间、地点,大人便立即上山。”
藏剑微微有些吃惊,左明的行动居然如此迅捷,可见他胸有成竹,似乎早就料到刑察司的人能找到自己,而且可以成功的安排会面。
然而,他的心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疑惑,脸色一沉,问道:“是谁告诉你们青云阁在长山城的?”
泰裕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晌,为难地说道:“消息是左大人自己得到的,后来给了我们,所以我们不清楚是甚么人传递的消息,只听说是有人密报。”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藏剑的耳中却如同雷滚九天,惊澜万丈,整个人被震了起来,原本冷傲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嘎吱作响,眼神中除了冷意,还有杀意和愤怒。
他一直觉得青云阁里都是忠肝义胆的兄弟,一起与道官势力进行对抗,这一消息无疑是对这种信任感最强烈的冲击,怎能不感到心寒和沮丧。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意从心底涌出,站着发楞了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在座的人见他神色极冷,都噤若寒蝉,青云阁的弟子更是感到担心,却没有人敢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风声从崖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紧接着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屋子,惊慌失措地叫道:“阁主,大事不好了,一名道官坐着纸鹤闯进了寨子。”
藏剑勃然变色,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沉着脸喝问道:“说清楚一点!”
这名弟子边喘边道:“一名道官突然从天而降,还用火把把寨外的树林点着了,后来那道官守在火边,不少救火的人被他打伤。”
“该死的道官!”藏剑的心情原本就不悦,一听总寨被攻,怒火像火山般喷了出来,脸气得通红,咆哮着吼了一声,烈风似地冲了出去,跳上门外的马,扬鞭就走。
“阁主,等等我!”邢古也急急忙忙奔出了小屋,一瞬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直到两人消失,人们才反应过来,青云阁的弟子除了两个留守之外,其他的也都急忙地往总寨赶去,只有两名弟子留守。
泰裕等人遇到这种变故,不禁面面相觑,大叹运气不佳。
斩风拉着一名留下的青云阁弟子,小声问道:“总寨在哪里?”
青云阁弟子惊魂未定,随口应道:“小石山。”
斩风猛地想起那一束淡淡的青烟,心中暗道:“果然在那里,那段山壁面向西侧,不会有人经过,的确十分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