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鬼门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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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他砍杀过一条叛变的千年蛟,从它尸身上剥得一条蛟筋,正是现今手中的这个发绳。此蛟赤毫红鳞,生而阳气充沛,用以克制他这种阴气至重的人,是以这蛟筋也是极刚阳的物件,他用阴间的千年寒蚕丝将它缠起。紫黑色的蚕丝融入筋内,两相融合,消去了蛟筋的刚烈和蚕丝的阴毒。
这样一条发绳,照理说在凡间是无坚不摧的。
它的断口可以见到柔润的黑色中间有一点冷冽的紫色在闪烁,蓝士用指甲轻轻挑起,在鼻子下掠过,一股近乎纯粹的阴寒之气猛地钻进鼻腔,他胸口处忽然翻江倒海一般躁动起来。
好重的阴气!他神色严峻,心里几番游移不定。连蛟筋都无法抵抗的阴气……
他握起拳头,稍加用力,几缕细沙从他指间淅淅落下,再张开手,手心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他径直走到体育馆,找到石若康所在的教室。
推开门,柔和的音乐倾泻而出,无数柔软的躯体正在做一些奇特的动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后门对面的角落里见到了石若康,然而目之所及,让他升起了一股非常微妙的情绪。
“屁股翘起来。”
“啊?翘起来?怎么翘?这样?”
“哎呀,腰要凹下去,屁股屁股,给点力气,嘟起来。”
“我去!刚刚不还说要翘吗,怎么又变成嘟了,到底是翘还是嘟啊?”
“嘟跟翘不是一个意思嘛!蠢爆了!”
石若康几欲吐血,他现在被女生们指挥着做一个叫“猫式”的动作,看着比之前做的更简单,跪在地上,四肢着地,然后沉肩凹腰翘臀,据说可以尽情舒展背部和脊椎,会很舒服。但石若康显然没体会到舒服的点在哪里。
就在他摒弃难堪,用心与标准姿势做斗争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成何体统。”
石若康心中一惊,腰一扭,咔嚓——“救、救命,我的腰。”
不知道是扭到了哪儿,石若康的眼泪都疼得飚了出来,女生们慌慌张张地把他放倒在地,纷纷转而去看只讲了四个字就把石若康吓闪了腰的人。
这一看,大家都不敢吭声了。女老师走来,亲切地跟男人打招呼,“你好,你也想学瑜伽吗?”
蓝士拒绝,“不,老夫来找人。”
“请问找谁?”
“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石若康身上,石若康先是极度窘迫,然而窘迫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他反而心安理得了,仰起脖子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女老师片刻无语,女生中一瞬间炸开了锅,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一群人甚至捂着嘴暧昧地笑。
女老师没好气地道:“李小红,你知道随便带外人进来是不对的吧?”
石若康连连应是,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把蓝士往外推。
到了教室外的走道,没有灯光不透阳光,只有墙根上的逃生指示牌发着绿光,他问:“大哥,你进来做什么?”下定决心要做好任务,被女孩子们稍微围观一下,他倒觉得没啥,可是被蓝大爷见到他却别扭极了。
蓝士淡淡地说:“老夫的头发散了,你再绑一次。”
石若康一路把人带到体育馆大厅,借着阳光看到,“发绳呢?”
“灰飞烟灭了。”
“……等我一下,我找女生借梳子和发绳。”
单独走在黑暗里,石若康不禁寒毛直竖。刚刚有走那么久?
从大厅入口进来的瞬间,他整个人像走进了冰窖里,一股寒意劈头盖脸,从天灵盖凉到脚趾尖。
当时他以为馆内开了冷气,并不为意,但随着逐步深入,他在某一个瞬间惊醒了过来。回头一看,来时的入口变成了扑克牌的大小,明明是艳阳好天气,入口的光却微弱得像坟墓里的残破风灯,随着浓墨似的黑暗流淌而闪烁不定。
他僵硬在原地,心里的小鼓乱了节奏,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他总感觉有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在脖子里钻来钻去……他猛地看向前方,像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一般,完全看不到尽头,脚踝的高度上,延伸出去两列整齐的幽幽绿光——紧急出口,紧急出口,紧急出口,紧急出口……
妈蛋!有你这么乱指的紧急出口吗!他拼命在心里吐槽,意图减轻精神上的压力。
他试着挪了挪脚,竟然吓到软了。他狠狠唾弃了自己一下,强撑着慢慢后退。他不敢转身,身后有亮光,身前是无尽的黑暗,只要他一转身,黑色里就会扑出东西,只是这么想象,他就觉得后背冷得颤抖,腰侧隐隐发疼。
余光中,身后的除了那道门也是一路黑,他看见,那两列画有小人像的指示牌随着他后退而增加了。
他想到了某些东西,例如,黄泉路上的漂浮白灯笼。
突然,“紧急出口”四个字一跳成了“出紧口急”,就正正发生石若康脚边那一块指示牌上,四周依旧是静谧的,仿佛这个现象只是眼花的错觉。石若康猛地一惊,摔倒在地。他没傻到真以为这是幻觉。
紧接着,字与字混乱从他身边开始一路延伸,他瞳孔微颤,诡异地捕捉到每一个字跳跃和飞刷的瞬间,还有那些小人像,抽象的火柴人的脸逐渐融化,一张张细小的嘴浮凸而起。
猛然,蜂鸣般的笑声爆发,石若康耳膜一疼,惊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出口拔腿狂奔。他间歇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成千上万小绿人密密麻麻地涌来,它们的嘴角尖锐得像食人鲳的齿,刺耳的笑声如撕割玻璃,芒刺一般扎进石若康的皮肤里,一点一点的扎破仅存的气力。
石若康没命地奔跑,口中喷出的气凝成了白雾,成为这黑暗中生存的唯一证据。他听到血液在沸腾,因恐惧而喧嚣。
眼见出口竟越来越远,快要成为指甲盖大小,他几乎要绝望了,或许是潜意识中对某人信赖,他张嘴大喊,“蓝士——!”
嗖!
一束黑发从出口飞了出来,直直来到他的脸前,同一瞬间,他想都不想就用力抓住了它。顿时白光大盛,他偏头闭眼,只觉得身体一轻,腰上一紧——他出来了,就站在体育馆大厅。紧接着一声刺耳下课铃响起,从各个出口涌出了下课的学生,一个接一个,都看怪物似的用目光打量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干脆地整个人靠在蓝士的身上,头抵着结实的手臂,重重的喘气。
阳光透过玻璃墙晒进来,他身上察觉到了热量,但体内却仍旧渗着寒意。他勉力站直身体,冷汗从胸前滑落,带出一道冰凉,他这才发现手里还牢牢拽着蓝士的长发,仰起头,他说了一句话:
“卧槽,真的有鬼。”
23房客的求助(6)
石若康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到大门旁的楼梯上继续喘大气。管别人怎么看呢,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蓝士跟着坐在他旁边,“日后老夫不离开你半步。”
“说到做到啊,刚刚,真要吓破我的胆了。”
正说着,小懒从出口小跑着出来,“师兄快来呀,要点名了。”
石若康认命地跟过去,蓝士也跟在他后方,前后都有人,还有许多学生在走道上来来往往,他总算顺利走到了教室。只是眼角扫过那个紧急出口的牌子,他总觉得那个小人和字微微颤动,他赶紧摆正视线,再也不敢去探究幽暗里有什么秘密。
教室里,女生们聚在一起,分成几排,松散地站着,石若康和蓝士直接站到最后。
点完名,女老师朗声道:“这个星期游泳池开始正式开放,我们这个星期的第二次课,将会腾出一节课进行游泳学习,大家趁这几天买好泳衣,长头发的要买泳帽。想要先熟悉泳池的,今天开始可以凭学生证进场。泳池开门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上去看。好了,就这样,这次的课到此结束。”
再次途经体育馆大厅,小懒指着楼梯说:“从这上去就是游泳馆,上去右拐就能见到买票的窗口,买好票继续往里走,在更衣室前面检票,从入口进去换好衣服,从出口出来就直接进到游泳池区了。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半。”
石若康意图搭上蓝士的肩膀,无奈身高差悬殊,只好斜靠在对方身上,卸点力,好让酸痛的筋骨放松片刻。他顺着小懒的话问下去:“买票要钱吗?我这位朋友能不能进去?”
“有学生证的免费拿票,没有的收费十元。不过你有小红的学生证,到时候买一张付一张就可以了。”
“我和李小红有那么像吗,卖票的人不看证件的照片?”石若康有点纠结。不是他臭美,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貌若潘安,但被说像李小红他太愉快。他只见过一次李小红,对方躺在床铺里,娇弱得像位林妹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发现李小红的皮肤真的非常好,异常的好。
何谓异常?石若康当日还留意到李小红的耳朵和手指缝,毛孔粗糙,肤色偏黯。而脸上又过于细嫩,白得发灰,毛细血管明显,就跟皮肤被磨掉了几层似的。很明显,李小红很爱折腾自己的脸,眉毛也都修得不留杂毛一根。
这些细节带给石若康的感觉不是很好。石若康也会用东西洗脸,因为大学一年级军训的时候他因为出汗多而长了一额头热痱,又痒又痛还特别难看,那时候的女生活委员以影响市容为名,硬是给他塞了一块香皂,是什么男士清新洗脸皂。
如果当时生活委员给他的是洗面奶,他肯定不接受,幸好给的是香皂,他就当洗手的时候来个方便,顺手洗把脸。用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这香皂效果还挺好,清清爽爽的,他觉得脸跟脖子不干不油,出汗的时候不腻,热痱都没那么疼了。于是每年夏天他都会买上一两块备着。
如此这般,他觉得自己算挺考究的男生了,没想到李小红更是夸张,夸张到他都不愿跟他比较。
沉默了一会儿,小懒微笑道:“你们一点都不像,小红是一个……更纤细的人。脸也不像,只有身材有几分类似。”
那就好,石若康在心里想道。
离开体育馆,三个人一起到饭堂吃饭。吃完后没地方去,小懒带他们回宿舍休息。
小懒有事先和室友打招呼,所以无碍。于是石若康大学四年以来,终于有机会进女生宿舍的门。
走进宿舍区,石若康终于见识到这个医学院传闻中的一大特色——底层住男生的女生宿舍楼。一楼住的清一色体育班,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有一个房间,靠楼梯的墙上开了窗口,警卫把守,异性想上二楼以上的楼层必须登记和扣押证件。
石若康和蓝士都在这一道上都出了问题。李小红的学生证不能用,石若康只能用自己的身份证,以外校人员来访的名义登记,吃了警卫几个眼刀。蓝士更糟糕,上古神族的族谱有他的记录,仙班记录上应该也有他的名号,唯独凡人的身份系统里没有一丁点关于他的认证信息。石若康急得跳脚,蓝士把他拉到一旁,气定神闲道:“你的身份证拿来。”
“我的给收走了啊,哪里有。”
“用我的行吗?”小懒凑过来,不动声色地递上自己的。
蓝士拿过身份证,两掌交错合上,一搓,再打开,赫然多了一张身份证,头像和名字都变成了蓝士的,连出生日期都……
“蓝大哥!凡人的出生日期没那么多零的啦!”石若康哭笑不得,这蓝大爷也太诚实了,“你改成八五年或者八四年出生吧,一月一日好了。”
蓝士不明所以,倒是照做了。石若康跟着对他一一指导,身份证号码有一部分数字就是出生日期,必须也对仗。这么弄了一小会,警卫抡起警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石若康见状暗叫不妙,连忙把身份证递上去,“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把身份证塞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说头脑简单的时候石若康完全不敢回头看蓝士的表情。
警卫捏着身份证的角接过来,表情十分微妙。
同样表情微妙的还有小懒,但是她似乎十分镇静,嘴唇一抿,抿出个笑来。石若康见状,干脆地抛开了无数个解释,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说出来,就指不定是什么事了。
总算办好了登记,两人跟着小懒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生怕又被警卫盯上。
说来也怪,一过了这个小小警卫处,到达二楼台阶,石若康就觉得脚底有点凉津津,像是谁在地板底下夹了冰块。他不敢多想,一路赶路,直到顶层六楼。
这时候正是中午,学校的广播处开始播歌,石若康站在阳光白花花的走廊上,听着某知名女歌手吟唱佛经,肩上的压力微妙地轻了些许。
蓝士微微侧首细听,嘴角一勾,“错了六十六个字。”
石若康呆呆地回头,“啊?”立刻精神一震,“蓝大哥你笑了?”
“老夫为何不能笑。”蓝士瞬间又恢复了扑克脸,“凡人的曲子倒是越发有趣,以这样怪异的音律,吟唱错漏百出的佛家经文。”
石若康无奈,“流传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残缺的。”敢情蓝大爷刚才那一笑是出于嘲讽,活得久的人真有资本。不过他也好奇,这段经文的正确发音到底是怎样的。
蓝士似乎不太乐意教他,他不死心,于是两人一路你来我往,低声聊着莫名高深的话题直到小懒的宿舍门前。
宿舍里这时候只有一个女生,小懒介绍她叫小树——合着两个人一起就叫树懒。
蓝士一进门就皱眉头,石若康敏锐地察觉了,低声问:“怎么了?”
“血的气味。”
小树眼前一亮,“哇唬!大叔你鼻子好灵!我都洗三遍澡,喷掉半瓶香水了你还能闻出来我上解剖课溅到的血?!”
石若康:“……”
他动了动鼻翼,狠狠打出了一个大喷嚏。
小懒说:“不好意思,她虽然和我一个专业,但是不同班,所以我们的课程有时候也会分开……如果这位蓝大哥介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