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鬼门开-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颓然地抹了一把脸,心里后悔再回到这艘船上。
他喝光杯里的酒,换了一杯新的。甲板上人多,他特意避开人群,绕到船侧。脚踩上阶梯,忽然一个东西咕噜咕噜地从走廊尽头滚了过来。他微微弯腰,就着船侧的灯光发现那是一个小型螺旋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玩意?他不解,就在他要蹲下去更仔细地查看的时候,螺旋桨忽然动了,以一种不合理的幅度来回滚,最后一个加速,循着原路飞快地滚了过去。
梁维德心里咯噔了一下,望着尽头的阴影,不由得遍体生寒。
‘来吧。’甜美的女声飘过后脑勺。他猛地转身,手上的杯子落地,砸在了一对黄色的鞋子上,暗红色的酒液汩汩渗入鞋子的表层,黄色的鞋子立时变得艳红。他反手攀住楼梯的栏杆,倒退着登上了几级阶梯。
“是你吗?”
船头的音乐越飘越远,他的耳边只剩下空荡荡的风声,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对突然出现的鞋子也一动不动。
或许是气氛安静得近乎沉重,他忽然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跑回甲板,混进了开始有点玩疯的男男女女之间。
他在人群中穿梭,却在空隙间瞥见那对鞋子正一步一步地追随着他的足迹过来。
有女人尖叫起来,以此为中心,周遭的人推搡着散开,给那对自动走路的鞋子腾出了一大块空地。议论声四起,大胆的人笑说,“遥控的吧?好逼真。”
只有脸色发青的梁维德知道,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他从来没准备这个余兴节目!
红鞋子忽地腾起,直直地悬上了半空。现场立时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牢牢地锁定在它身上。
害怕的人,等着看好戏的人,全都无声地等待着,等着什么事发生。这种共同的意识密密沉沉地织成一张巨网,紧致得几乎教人窒息。
红鞋子慢慢地踮起脚尖,从脚背的位置绷掉了一片什么东西,看上去像纸张,随风飘落,燃起了通红的火焰,燃尽后只剩簌簌黑灰随风而去。接着,鞋子掉落越来越多的纸片,纷纷扬扬地飘在空中,像娇艳的彼岸花落满天空。
然而这种媲美特效的灿烂没有维持太久,视野便被黑灰的碎屑占满了。打着旋的黑灰散去后,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对血污斑斑的……断脚。
啪嗒,一条海蛞蝓从血肉模糊的断口掉了下来。黑色大露背晚礼服的女人伏在栏杆上狂吐起来,那条蛞蝓正好在她脚边。
顿时,甲板上沸腾,尖叫和吼叫声此起彼伏。梁维德死死握着一个酒瓶,敲碎了底部。断脚落下,在甲板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血红的脚印。它忽然跑起来,一跃而起,用没了指甲的脚趾夹走了一个男人口袋里的钢笔。紧接着,它又扯下了装饰的白布幔,竟然就这么在上面写起了字——脚趾夹着钢笔,写出来字迹鲜红。
‘杀死我的另一个人出来。’
梁维德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真的是她,汤厉娜,欧习蕾的亲表姐,他的……
她“说”另一个人,所以她已经知道推她下船的其中一个人是谁了?他扯着自己的头发,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另一个人是欧习蕾,欧习蕾不在这里,那就代表已经被……他瞳孔猛然收缩。他要逃,赶快跑,要跑去哪里?对!三楼,捉鬼大师在三楼甲板!
他重重地换了几口气,鼓足全力冲了出去。他撞开拥挤的人,从侧面绕过断脚狂奔而去。
断脚转了个向,很快又重新对着了甲板上的人群,它停顿了一会儿。众人受到梁维德的行为鼓动,纷纷趁着这个空档仓惶逃走。断脚似乎并不在意,它定了定,继而径直走向还伏在栏杆边上呕吐的露背女。
露背女被双脚卡住脖子,脸色倏地就白了,她掰着断脚喊:“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我没杀过人!”
断脚漂浮起来,露背女呼吸被截断,她竭力甩动双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色往下移,最后三楼甲板出现。她跟着断脚飞了上去,摔落地的瞬间她护着脖子滚到了一边,发现有三个人远远地看着她。
这三人正是石若康蓝士和逃上来的梁维德。
石若康颤着手指向断脚,问蓝士:“那、那对鞋子是……”
“嗯,死人的断脚。”
石若康一蹦三尺高,直蹦到了蓝士的后背,“这种事早说啊喂!”
三楼的甲板上也装饰有白色的布幔,断脚扯下一块,写道:‘维德,你不认得我了吗?’
石若康抓着蓝士的袖管道:“脚又没有脸,谁认得出来。”抖,看上去真恶心,是说,那个字歪歪斜斜的也够难看的。
梁维德结巴地说:“不是,我,我杀的你,都是欧习蕾做的!”
断脚沉默了一阵,刷刷刷地写了一长串,‘维德你在说什么,推我下海的是欧习蕾和这个贱人啊,对不对?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是啊,我死之后你一直都没来看过我,为什么呢,我没怪过你啊。’
石若康仰头瞥了一眼沉默的蓝士,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维德语滞,片刻后,强笑道:“你的尸体被打碎沉进了海里,我找不到,所以……我是怕触景伤情,我太爱你了,所以没法去找你看你。厉娜,你不会怪我的,你一直都那么体贴。”
“哈哈哈哈……”坐在最边沿的露背女人忽然笑了出来,“梁维德,你脸皮真厚。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你和欧习蕾早就勾搭上了不是吗?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断脚重重一顿,写满血字的白布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把露背女人缠了密不透风。白布越裹越紧,像木乃伊的裹尸布,还有黑色的阴气从断脚断口涌出,攀上了白色的茧。短短几分钟,那一角被汹涌的阴气浸满,浓得几乎化不开。那紫黑色的气体探出了触手,有往周遭蔓延的趋势。
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蓝士忽然从裤子里抽出一张黄纸甩了过去,黄纸碰到白布就融了进去,白布顿时垮了下来。断脚写道:‘大人!’
蓝士嗤笑了一声,说:“不是你让老夫制止你伤及无辜的吗?”
断脚写:‘这女人是凶手!’
蓝士道:“她不是。”
石若康快懵了,扳过蓝士的身体问:“蓝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太乱了,之前以为的明线不是明线,暗线的东西一股脑全涌了出来,饶是他都来不及理清思路。
蓝士没回答,只是忽然出手飞出一串黄纸,像锁链一样捆住了正欲鬼祟逃走的梁维德。他把梁维德拉到中间的空地,从对方的西装里掏出一台纤薄的智能手机。手机套着保护皮套,他翻开皮套,从里层扯出了一张纸。
他说:“这便是介绍梁维德来找我们二人捉鬼的介绍信,你看一下。”
石若康摊开纸张,皱巴巴的,上头写了他们家的地址和电话,注释了四个字,捉鬼天师。他忽然悟了什么,举高纸张和远处的白布幔平行,纸上的字与白布幔上的字,虽然一个整齐一个潦草,但仔细校对的话不难发现,笔划处的细节是相同的。
他惊道:“是断脚让梁维德来找我们的?!”
蓝士回答:“正是如此。”
16口罩男的求助(9)
梁维德挣扎着跳起来看那张纸,喃喃道:“我要找捉鬼大师完全就是因为她,既然她是有自己意志的,别来缠着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反而要我去找你们?”
石若康无奈道:“你刚才没听蓝大哥说吗,她要蓝大哥制止她伤及无辜。她随时会走火入魔,刚刚就是了。要不是蓝大哥镇住,你们一船人估计都得死。”
梁维德怒吼:“那她就直接去找你们啊!凭什么要耍我玩!”
石若康一时间被问住了,蓝士答道:“因为她只残余一对断足,不能和你相见说话,还惊吓了你。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老夫和石家小子。”
这番话说完,断足啪啪啪地跑了过来,梁维德惊恐地闪到一边。石若康缩了脖子,悄声问:“蓝大哥,能先让她变完整点么,这样跑来跑去太吓人了。”
蓝士这次意外地顺从,却见他反手在背后一扫,石若康痛叫出声,一根头发出现在了他手中。他用拇指跟食指轻轻捏搓着发丝,嘴皮子动了两下,然后往断脚的方向一吹。两点光点腾空而起,幽幽地落在了断口处,从下往上,断脚开始出现修复的模样,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小腿、膝盖、大腿、盆骨……一直到头部。
断脚的真身是一个美貌端庄的女人,石若康觉得她很眼熟,稍作回想就想起来了是那晚综艺节目里,有关游轮介绍片段中的那个白色晚礼服女人。在电视里的她浅笑温婉,现在面对面相见才知道她身上还有一种管理者的气质。
她身上穿着跟电视中一样的缎质缀钻晚礼服,款款徐行的仪态,连梁维德都看得愣住了。
石若康问蓝士:“她之前被摄像机拍到了,为什么现实里却没办法以这种姿态出现?”
蓝士回答:“机器所摄只是肉眼看不到的旧日残影。”
原来如此。石若康了然,目光追随女人而去。她已经走到了梁维德的跟前,她开口道:“维德,我回来了。”
梁维德笑得比哭还难看,“汤厉娜,你应该去投胎的。”
汤厉娜抱住自己的手臂,微微侧头望向天空,“那晚也是这样好的月色,如果不是鬼门开,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说是不是?维德。”
“是,是的,你说的太对了。”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报复断了我性命的人?”
“……是,她就在那里。”梁维德指向露背的女人,那女人恶狠狠地盯着他。
汤厉娜温柔地回过头来,看了石若康和蓝士一眼,“可是刚刚那位大人说,她是无辜的。”
梁维德道:“那两个男的知道什么!他们根本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厉娜,那晚我来不及救你,今晚我一定支持你做想做的事!”
汤厉娜柔情似水地凝视了梁维德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地来到了石若康和蓝士的面前。她看着他们,眼神迷蒙,她的眼中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她似乎只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的脸上忽然落下两行清泪。她问蓝士:“大人,请您告诉我,那一晚,从背后推我下海的是不是欧习蕾和……梁维德?”
蓝士道:“是与不是,你早已清楚,何必再问老夫。”
汤厉娜苦涩道:“我不愿相信,我是那么爱着他。”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近乎失控地自言自语起来。
“他的才华从来没人赏识,我却从头至尾都相信他终有一日能出人头地,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加班工作,就是为了能筹到足够的资金为他买通门路……那段日子多么的苦啊,可我们熬过来了。他红了,粉丝俱乐部建了一个又一个,可我知道,我才是他的唯一。我在富人区买了一栋别墅,写的是他的名字,是我提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不喜欢那么华丽的装修,可他喜欢呢,我只在主卧加了一点点自己的空间。
只要他高兴,我都可以忍耐,他不喜欢我抛头露面,我也把工作辞了,装作温婉的模样。可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那一晚他不是要向我求婚的吗,我为什么死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搅碎……”她轻笑,“那种时候连疼痛的感觉都失去了,我拼命地挣扎,我对自己说要活下去,因为维德在船上等着我,他还等着向我求婚……”
露背女人忽然插嘴:“汤厉娜,你醒醒吧,你的求婚戒指,今晚要送给你的好表妹欧习蕾。”
汤厉娜转头,狠狠地瞪着露背女,“你闭嘴!贱人小三!”
这出戏太热闹了,石若康傻眼,原先以为只有两姐妹争一个男人,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小三,或者应该叫小四。只是他没料到,接下来露背女还有更猛的料。
她笑道:“小三?你好好盘问那边的梁影帝,问问他我到底排第几!”
汤厉娜快步走过去,身上开始冒出黑烟,像水墨一般在白裙子上晕染开来,她质问:“你什么意思。”
露背女人嘲讽道:“蠢女人,你口口声声喊的小三就是你的亲表妹,既然知道她是杀你的凶手之一,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要杀你?梁维德玩弄过多少女人,我不信你就一无所知!啧啧,可惜啊,最讽刺的是最后留得住他人的,是你最信任的欧习蕾。今晚他会对她求婚,你?呵,死人一个,他盼着捉鬼天师把你打个魂飞魄散!”
汤厉娜凄厉尖叫,长臂一挥,露背女人整个飞了起来,重重摔到了梁维德脚边,头部正好撞到栏杆,晕了过去。汤厉娜却没有因此停下怒火,她的皮肤开始剥落,血水混着肉块一坨一坨往下掉。
石若康强忍着恶心跑过去,把露背女人拖回到了蓝士身后——他还记着刚才蓝士说的,不能误杀无辜。这女人恶不至死。
石若康望着那边一触即发的险境,心里当真是百味陈杂。
汤厉娜问梁维德,“是你么,回答我。”
梁维德嘶喊道:“我是迫不得已的!都、都怪你,是你不好!”
汤厉娜一脸震惊,“是我不好?我供养着你,在你眼中是错的?”她踉跄了几步,“的确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梁维德朝石若康他们这边吼:“还杵着干什么!快放开我!救我!”
说实话,石若康真的被这个人恶心到了。落魄的时候靠恋人养,名成利就之后翻脸不认人,劈腿杀人什么都做,更别说那种瞒着恋人做的龌龊事。
“蓝大哥,你要去救他么。”
“老夫说过,不干涉凡人的命数。”
“……懂了。”
梁维德也听到了蓝士的说法,双目圆瞪,“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
石若康拿出梁维德的支票,当着他面撕成了碎片,“你的定金我们一分没动。”
“你们住了我的房子!”
汤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