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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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缺又朝众人拱手抱拳，豪情万丈道：“我辈之人义薄云天，肝胆相照，今日小弟囊中羞涩，不知有哪位兄台愿意借点盘缠？咦，这位兄台，你眼睛瞪这么大看我，莫非是愿意出手相助？”
说完，他拔腿跑向人群里一位中年富商。
那富商只不过是路过，而且眼睛小得跟芝麻绿豆似的，听到徐缺的话语，气得浑身肥肉一哆嗦，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徐缺也没真打算抢无辜的百姓，眯着眼一笑，目光扫向旁边的人群，整片人群“哗”的一声，瞬间退走，谁也不愿招惹他。
坐在客栈二层的白衣少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洋溢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向楼下的徐缺喊道：“徐缺，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下方看热闹的人群都走了，此前的年轻人也不知何时消失无影，徐缺正准备走进药店，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不由得转身望去。
“司文？”徐缺脸色顿时一变。
客栈楼上的司文一身白衣，独自品着茶，淡淡说道：“无需担忧，只有我一人在，司家也没空找你麻烦，上来喝杯茶如何？”
徐缺没有动身，抬头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发觉确实只有司文一个人在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司文见徐缺不放心，再次说道：“放心，我也不是想跟你再比武，你不是我的对手。”
徐缺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
司文脸色一僵，无言以对了，徐缺也没有客气，直接迈步往客栈走去。
事实上他跟司文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打了一架，真正让他记恨的，是那个伤过他的黑衣老者。
在司文面前的椅子坐下后，徐缺没有说话，自来熟的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闷下，宛若解渴。
司文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丝淡淡笑意，很是儒雅。
直到徐缺连续喝下五六杯茶后，司文才慢慢开口道：“你不怕我下毒报复？”
徐缺一脸无趣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无聊。”
他现在身上中的毒够多了，哪里还会怕司文再给他下毒，甚至他觉得司文这话很没意思，既然浴血境都要服毒炼身，还开这种没意义的玩笑干什么？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浴血篇，根本与正常人的浴血方法完全不同。
司文被他揶了一下，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徐缺又喝了一杯茶，旋即看见自己不忍直视的脏手，又看了看司文肤白细嫩的模样，心中一惊，问道：“你已经浴血境二层了？”
没想到这话道出，司文比他更惊讶。
“你看出来了？”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么？”徐缺翻了翻白眼，古书里都记载着，一旦迈入浴血境二层，就可以蜕去这层伤痕累累的皮，恢复容貌。
司文惊讶的张了张嘴，心中对徐缺愈发好奇，修士间境界若不是相差太远，根本是难以一下子看出对方实力的，除非眼力独到，很明显，他把徐缺当做后者。
“徐兄果然不是简单之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三小姐的眼光，将来你定有一番作为。”司文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微笑道。
徐缺眉毛一挑，说道：“整个武侯城的人都说是我骗走姬灵儿的补星石，你不这么觉得么？”
“三小姐才智过人，不可能上当受骗。”司文淡笑道。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你觉得我会是那种骗小女孩东西的人么？”徐缺反应过来，瞪了瞪眼睛。
司文莞尔而笑，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
第十五章 其实没有凭什么
徐缺愣了一下，看着司文这笑脸，不由得轻轻摇头，眉头微蹙道：“看不出来，你这人说话也不实诚。”
司文笑容微微一敛：“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是你不了解我，其实我为人还是比较厚实淳朴的。”徐缺仰头叹了一声，惆怅道。
“还是继续喝茶吧。”司文聊不下去了，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于是，这客栈二楼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明明是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喝茶，却非故作老成，有如两个历经沧桑的七八十岁老头一般，令其他桌的食客感到哭笑不得。
只是也没人真的敢笑出声，毕竟司文的身份，足以镇住很多人。
茶过半壶，两人都喝了不少，但明明是茶，这两人非要装成喝酒的作态，越喝越惆怅，谁也没再说话。
等到客栈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司文看着茶杯，突然说了一句话：“接下来是要去皇城么？”
徐缺被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何要去皇城？”
“你不知道？”司文抬起头，看他。
“你说姬灵儿？”
“恩。”
“她不是已经得到补星石了吗，我也打算离开了，等修炼有成之后再回来寻她。”徐缺有自己的想法，他下一次回来，不想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回来。
司文却摇头道：“那样就迟了。”
“迟了？什么迟了？”徐缺一怔。
“看来你不知道。”司文再次笑了一下。
徐缺摇了摇头，沉默不言，觉得跟司文这种聊天方式很无趣。
司文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你知道女帝赐下补星石的时候，宫中群臣的反对声有多大么？”
“那又如何？”
“为了排众议，她下了一道谕旨，把姬灵儿婚赐于十六皇子，三年后修炼归来便成婚，所以我猜你会去皇城。”司文说完，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徐缺的表情。
徐缺也没让他失望，脸色顿时一变，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
“凭什么？姬灵儿怎么可能答应？”徐缺抓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啪的一声，茶杯碎了。
没有人在意那个茶杯，司文的好奇心只在徐缺身上，他淡笑道：“到现在你还觉得‘凭什么’这三个字有用吗？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凭什么，其实凭的只有实力。女帝想让自己的子嗣娶姬灵儿，一道谕旨就够了，凭她是女帝。她用一颗补星石，换来一颗吉星兴旺大周国国运，群臣也不再有异议。至于武侯，应当是更高兴，武侯府从此要非同往日了。”
“所以不管姬灵儿愿不愿意，她都必须嫁给十六皇子？”徐缺问道。
“是的。”司文淡笑着点头。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并且猜我会去皇城，是因为对我的将来有信心，觉得我是唯一可以阻止这场赐婚的人？”徐缺心中微微一动，仿佛燃起一丝斗志。
但司文却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并不是的，你阻止不了，我只是对你会如何选择感到好奇。如果是我，明知道阻止不了的事，我就不会去，因为我知道这是理智的选择。但我觉得你会去，所以我好奇你的想法。”
“……”徐缺深深吐了一口气，看着茶壶，不想说话了。
司文继续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人，星院的天才，皇城的皇子与公主，以及一些隐世老怪培养的妖孽，我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聪明，或者说理智，因为我们知道舍与弃。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我却是第一次见，你很怪，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还要一头撞上去，比如观星大会。”
徐缺挑了挑眉毛，没有理会司文对他的看法，反是说道：“我也见过很多人，比如你，比如武侯，以及你们司家那个老头。”
“不，我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司文摇了摇头。
“证明来看看。”
“怎么证明？”
“借我几百两银子如何？”
“啊？”
司文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徐缺摆了摆手，笑道：“开玩笑而已，就是想试探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这样并不足以证明，将来你会知道的。”司文眉头一皱，再次摇头。
“哦。”徐缺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沉默了，此时天色也逐渐变暗，客栈里又来了一些客人，除了打尖，便是住店，对这两个坐了半天却一直喝茶的少年也没再多理会。
片刻后，徐缺想了一下，又说道：“对了，能借我几百两吗？”
“啊？”司文顿时又愣了，满脸迷糊，这话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徐缺腼腆一笑，说道：“这次是真借，你看我现在这模样，没有钱买药的话，很难好。”
司文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旋即点点头：“确实得买药治理一下。”
他伸手掏出了一大叠银票，没有数，直接递给了徐缺，问他够不够？
“够。”徐缺欣然接了过来，塞进衣兜，也没有数。
司文又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最后问了一句：“三年后，你会去皇城么？”
徐缺站起身，淡淡说道：“我想去，所以……我会去。”
想去，与会去，其实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徐缺想去，所以他就一定会去。
司文听明白了，他知道这就是徐缺与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最终，徐缺对司文道谢并告辞，还嘱咐司文不要浪费，把最后一壶茶喝完再走，随后匆匆走下客栈，进了楼下那间药店。
司文目送他离去，静静坐了片刻，低声自语道：“确实是个有意思的怪人，三年后，也许真的会让那些人震惊，就跟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他若成长起来，定是个有意思的对手，只不过……现在我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禁掠起一抹笑意，起身走下了客栈，但掌柜突然拦住了他，说：“刚才离去的那位客官说是您来结账。”
司文顿时愣在原地，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衣袖，才发现身上带的钱全都借给徐缺了。
第十六章 突破
静谧的黑夜，繁星点点，皎洁月光洒落大地，衬出一片片微弱的白光，宛若银盘，粉饰了这个夜晚。
徐缺身上背着一口大锅，比他的人还大，手中挂着一个包裹，装满无数名贵药材，皆是从武侯城的药店里买来。
在药店老板满脸震惊的目光下，他就扛着这些东西，满脸轻松的往城外而去，一路踏进大山里。
徐缺也心中畅快，感觉自己踏入浴血境一层后，体力强大了不少，两个时辰间就翻过两座大山，再次回到之前那片山林里。
这是让他一生都难忘的地方，被万千毒虫撕咬过，也曾是他撕咬过毒虫，若是可以的话，徐缺是不愿再回来，可古籍上记载的最后一个“以秘水洗身”，让他不得不回到这里。
除了名贵药材，他需要无数毒虫与毒草去搭配，才能形成一锅完美的秘水。
同时让他担忧的，是水烧开之后要整个人踏进去，这个步骤在古籍之中记载得很详细，也表明了这是踏上浴血境二层最危险的时刻，体质太弱的人，无法熬过这一关。
可一旦成功，则是一种蜕变，一种新生，肉身更加坚韧与纯净，吸收的天地精华也就愈多，星芒更会明亮。
徐缺不知道其他的修炼方法是怎样的，但始终觉得这是修士必历经的阶段，破而后立，蜕去旧皮囊迎来新生，很符合浴血这个境界。
所以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得选择，搬着大锅就开始砍柴烧火，水是河里的水，尽管不算清澈，但也能用，毒虫与毒草是他早已准备妥当的，此刻也是尽数丢下锅中，到最后，看着包裹里无数珍贵药材倒进去，他心疼的直咬牙。
司文借他的钱至少有数百多两，加上从年轻人身上搜刮来的银两，全都买成了药材，一文不剩，而今这些东西就用来洗一次澡，他觉得或许这是一辈子洗得最贵的澡了。
等到所有材料与水都煮沸后，他添了些柴火，随后起身伸手在锅中搅拌了一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整只手臂猛然抽了出来，发红发烫，冒着白烟，几乎半熟了。
“这真的会死人的。”徐缺甩着手臂，盯着那口大锅自语道。
他开始怀疑那本古籍，每一步都像是把他往死里整，但他又不得不照做。
以前是被疯老头那块黑色骨头坑骗了，现在是他主动要如此，不仅是为了变强，更是为了三年后的皇城之行，不管如何他都要去走一趟，姬灵儿若是不愿意留在那，他就要带走她。
当然，他不觉得仅仅三年就有实力去皇城要人，心中也有一番小算盘，便是尽快修炼到浴血境三层，然后照疯老头的话去催动体内的龙象玉，拜入他们山门，尔后借助山门的力量，直驱皇城。
虽然现在他知道武侯那些人很强，可总感觉疯老头会更强，那山门自然也差不到哪去，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去要强得多。
“那个司文说我阻止不了这场赐婚，改不了你的命运，但我觉得我可以，所以我要做到我可以。”徐缺看着夜空，自语了一句，旋即脱下衣服，直接踏入那口大锅。
哧！
大锅中瞬间发出一道声响，仿佛某物被烫熟，徐缺整个人险些从中蹦出来，浑身万般剧痛，差点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可古籍里提到，千万不能晕。
他咬破了舌尖，打起精神，坐在大锅里头。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徐缺很快就感觉痛苦消失了，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肉已经被煮熟，所以才没了知觉。
他没有低头去看，轻轻闭上了双眼，精神意识开始贯注，往丹田星府汇聚。
那颗小小的星辰再次出现，与别人丹田星府里星芒成片不同，他的星府很单调，只有这么一颗星，
血液在他体内翻滚，被热量蒸腾，化成血汗淌出体外，夹杂着一点点黑色杂质，可新的血液又在不断造出，补给身体。
这一夜，他一直坐在大锅里，不曾动弹过。锅下的柴火渐渐烧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