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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何处江山颜-第28部分

小说: 何处江山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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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她语速极快地滑过,欲言又止,终于脱口而出:“我觉得还是给本殿配个面纱遮一遮最好,也好给群众百姓留下个神秘印象,省的第一天就消磨了他们对我的热情。”

……

所有侍女的身子都晃了晃,在勉强镇定的姝色狠厉一眼下又纷纷低头,姝色木着脸没有应我的话,上前狠狠将玉带勒在我脆弱的腰上。

这一刻,我觉得,一直担心没有人敢做我王夫的姝姝更要担心又有何人敢娶这样彪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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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踏出潜龙邸时,正是卯时整,天色微明,西天还有挂着轮浅白透明的弯月。透过垂冕的珠帘看去,古荫如云的长道上华冕仪仗浩浩荡荡,蔓延至云桥之上。我抖了抖宽大的蟠龙广袖,稍一倾头,珠玉碰撞的脆音响在耳边,居住了十五年的潜龙邸像它的名字般,如一头端正肃严的卧龙静静与我对视。飞翘的檐角,宝蓝的琉璃瓦,赭色的长门竖窗,雕花的荷花蝙蝠,一切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也是我要告别的。

我突然发现,我并不再讨厌这朱墙深宫,也不并在羡慕阿雪手中的燕子纸鸢。若是我愿意,这九重高台将是我飞翔的阔宇长空,而我亦能展开我自己羽翼广翅。

虽然我觉得现在我的翅膀它,或许大概,毛尚未长齐,殿下我还要努力。

登上华撵,鞭鼓三声,仪仗西移,往父王寝宫而去。

踏入殿内,父王在母后扶持下正身端坐在正殿当中,我向前撩开袍摆跪下。母后欲起身,被父王按下,便听他道:“你既已着龙袍,乃国之独君,又怎能跪于他人?”

我伏地一拜道:“龙子亦有父,不跪父母亦违天命,谈何天子?儿臣素来愚钝图乐,却得父君母后厚宠,寄予君位。即承此命,必不负亲望,守我荆国万年江山。”

“吾儿可矣。”父王一声长叹,我伏地又拜,才接了他手中黄绢和铁券兵符。

持黄绢而出,仪仗往宗庙而行,百官早已候在那里。我于华撵中遥望宗庙那甚高的尖顶,感慨万分。没想到啊没想到,在祭祖和被关小黑屋之外,我还有这样的机会去面见我的老祖宗们。虽然我知道东君继位必会到此地,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个纨绔东君还真就能那么顺顺当当的继位了,之前我一直怀疑总有那么一天我不是在谏臣们的口水下被废了,就是我父王气到终于亲手打死我了。老天庇佑,老天庇佑。

宗庙玉阶之下,百官分文武而跪于宫道两侧,领头分别为老狐狸明相和执掌羽策军的北国公。明相虽然心眼极多,老奸巨猾,但是他与父王有同袍之谊,生死之交。好吧,我勉强忘记当初他用一颗糖哄骗我让我喊他师父的罪恶场景,若说对王室的忠心,荆国上下莫过于他。至于北国公,他自诩是忠臣名门之后,至于他到底忠多少,只能他自个儿掂量着,反正阿寞对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好。

唔,这么个神圣庄严的场所,我怎么在想这些呢?难道我已经朝着厚黑阴险的帝王方向发展了吗?可悲可叹。

上前几步,持香三柱,拜了三拜,将香立于历代荆国国君的牌位前。近处远方的钟声随着升起的东日,接连响起,沉闷厚重的声音穿过重重宫墙,一波波荡在整个王都上空。新君登位,元始初起,而我恍能见到我的人生命途翻来了新的一页。虽然这样说很矫情,但是偶尔矫情一下有益于我情感成长。再说,君王的矫情那不叫矫情,那得叫抒发胸臆。

步出宗庙,摆驾琼苍殿,众臣随行。琼苍殿上鎏金龙椅安然立在那里,我并未坐上。在百官微妙复杂的目光下,我站在它前面观摩了许久,最终得出依着这椅子坚硬的材质,早朝想必会超越莫夫子的教习,成为我此生最痛苦的事情。

等我酝酿够了情绪,转过身去,俯观群臣,眯起眼笑了笑。身侧的礼官随着我这一笑弓着的身子抖了抖,我一眼瞥去,他捧着覆绢的玉盘立刻正色垂首。

我清了清嗓子,群臣目光霎时聚拢到我身上,便见我甚为和蔼地说了我继位后的第一句话:“秦沉璧何在?”

底下一片静默,些许在揣摩,我这看似极富有内涵其实一点内涵都没有的第一句话。或许那时候我还未意识到,这第一句话,便将两个原本平行命运的人彻底联系在了一起,福祸相依,生死并立。

轻甲银袍的男子手握着我将将赐予他的清吟长枪,缓步走进殿内,纵投身为伍,依不减冠玉润华。他真是我见过最为名副其实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我踏前两步,青黑色朝服划出宛若伏鸟的弧线,割开大殿沉若死寂的空气。众臣注视着我这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女国君,握起荆国最年轻将军的手,将父王将将交与我的冰冷虎符转入他的手。一瞬,我能听到所有人的冷抽声。他抬起头,那双淡若琉璃的眸子,没有惊慌,没有诧异,是我意料中的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知道,我没有选错人。

那年,他不过十七岁,而我将将及笄。昭煦九年,我为自己亲手挑选了一座万里城墙,这是我此生做过最为明智的选择,却是此后日日夜夜后悔入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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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十一章 兵乱交伐起 。。。

作者有话要说:望,说要完结,就是要速度地完结它。握拳,这个月完结。放心,不会烂尾=。=其实云疏璧沉的结局剧情很早就定好了。第一篇文,真是感慨良多。于是,这个月剩下的日子桃花要更一万字,这篇要完结。来个人快给我浇水施肥,我要埋了自己了。

“若万物刍狗,山河焚烟。风起万旌,狼烟肆起,俯仰天地,我辈竟出。千秋不与,生我为王君临天下。”——云步疏笔。

荆国的冬天来得早,去的晚,腊月才至,一夜大雪,已覆白了王都。凄厉的风倒灌入殿内,灵幡不堪风扯,极尽扭曲在半空之中,数以百计的长明灯烛火晃动,升腾起浓烈的香火气。

有人缓步至我身边,却未说话,只和我一同立在汉白玉栏后看着这远近苍茫之景,许久便听他道:“君上若是想哭,此刻不必忍着。”

我抬起手接过一片雪絮,六棱的晶莹雪花立在指尖却没有融化:“哦。可是春秋两官威胁本君,倘若本君在这场面丢了脸,他们就要死给我看。”停了片刻,又道:“倘若让人看到荆国国君一幅哭哭啼啼的样子,岂不让荆国上下的臣民们很绝望?”

他侧身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终上前两步伸手将我按入怀中,低声道:“身为国君不可流泪,步疏却是可以的。”

我揪住他的衣襟,眼角终于滑下两行泪,梗咽着威胁道:“倘若我因此被他们骂了,你要帮我解释。就说就说,我被风雪迷了眼……”

他揽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道:“步疏,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先是一个姑娘家,然后才是一个国君。你不必任何时候都是一副逞强的模样,你可以软弱,可以哭泣,可以和任何一个姑娘家一样欢喜时笑,伤心时落泪。”他的手指触到我眼角的泪珠:“那样才是活着的你,我愿一生守着,那样的你。”

自我出生以来,便被数不清的奉承或谄媚的话语所包围,却抵不过那“一生”二字。

万千皓雪自天宇倾倒而下,腊月之中,父王病逝,母后殉情,举国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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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才去,便是新年正月,宫中依旧一片萧索之状。晚风入幕,霰雪乱日。楼台之间云雾萦绕,隐没无踪。

殿内火龙烘人,红梅枝斜,暖意融融。我仅着了一袭蜀锦单裙,斜倚在软枕上,抱着两个棋盒自顾自和自己走着子。案上鎏金盘龙酒注里温着椒浆酒,醇香酒味已熏得人有了两分醉意。

“霁月”我捏着子,看了眼时计,掂了掂时辰,开口唤道:“你去瞧瞧秦大人的轿子到了哪里了?”

“是。”她躬身退了下去,就见坐在旁打理着衣裳的姝色娇睨了过来:“传闻秦大人甚得君宠,果然不假,连着休沐假都三命五令地将人家拖进宫来。瞧瞧这打发了多少人多少回去看了?到时候,别又有哪个呆子以死进谏,说什么昏君荒淫重色误国了。”

“啪嗒”一声,又落了一子,我幽幽道:“倘若我真淫了倒也值了,偏偏我连扒都未扒开过他衣裳,这荒淫二字担着真是太憋屈了。”

“既然这样,那臣下就勉为其难,让君上不那么憋屈了。”一道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从后传来。

我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径自坐到对面的男子道:“爱卿说的可是真的?”

“沉璧从不对君上说谎。”他笑望我,话间往金托玉爵里满满斟上,他托起杯子悠悠道:“君上若想扒就扒吧。”

我干巴巴笑着捧起玉爵饮了一大口,老脸终还是忍不住红了。

他一边浅浅饮着酒,一边垂眼打量案几上的棋局,折了折袖子道:“君上一人行子,未免无聊,不知沉璧可有幸陪君上走一局?”

我挣扎了一番,难得我和他皆得空闲小聚半日,下棋似乎是个不错的培养感情的办法;但是吧,每次和他下完棋,我那心肝总是破碎不堪,发誓再不碰那棋子了,太丢脸了。于是我腆着脸对他道:“这样吧,你如果让我赢了,我就和你下。”

……

姝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瞪过去,她摆了摆手,放下膝上的衣裳。自绣墩上起了身,福身一礼后憋着笑道:“姝色去为君上备午膳了,今儿秦大人可是留着用膳?”

“这是自然自然。”我连忙道,忽视他笑得意味深长的眼睛。

待姝色走后,他已清理好棋盘,自我怀里取走一个棋盒:“君上这几日可好?”

“唔,好也不好。”若单说身子的话,我自小便是身强体健倍儿壮,小病少有,大病从无。也许父王当初选我做储君,就是看出了我好生养抗摔打也不一定……若说心情,我的眼角往内室斜了斜,里面从地上堆到桌子上皆是要我立王夫的奏折,这个好像就让我不大好了。按照历来的传统,国君在登基之前必是要大婚的,念我年纪尚不大,加上时间紧迫了些,之前便先略去了这大婚。直到现在,见朝纲稳固了些,便纷纷迫不及待地上书来了。

我很苦恼啊,因为虽然我也想大婚,但是没有对象啊。难不成要我闭着眼对着下面的王孙公子们随意一点,对,就是你了。洗洗干净,躺好做我王夫吧。哦,我想我又荒淫了。

他虽于军中,但于朝堂自也是了解一二,一时间,两厢无言。风雪咆哮在殿宇之上,寂寥空旷。

我生下来,无师自通了一个道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破。就和这棋局一样,不到最后一步,万不能论输赢。不说破,便意味着其后有无数种可能。我应是个天生的赌徒。与天赌,与人赌,与己赌。这个天性对于帝王来说,有利有弊。身为帝王,不能太过沉着端重,这个不利于自己版图扩展;亦不能太过急功近利,这个有可能导致自家后院失火。

今朝今时,又岂知明日明时?

“刚刚我来时,路上似是见着梁州州侯的车马往王城来了。”他落下一子。

“哦,你马车脚力不错。”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皱眉看着他那子截去了我的白龙。

“君上若是不想见他,大有他法,何必等他动了身又把他拦在殿外?”他不咸不淡问道。

“据说冰天雪地有助神智清醒。虽然他傻,但是他身边人不傻,却还是分不清这是王都还是梁州?便是在梁州,他又可明白这天下一寸一土,哪处不是我的?”我的手在棋盘上衡量了半晌,放才小心落下。

“你在恼他砸了城碑?”他不缓不急地按下一子,悠悠收走一列白子,我的心抽痛了。

我没好气道:“连我家大门都砸了,他还有什么不敢?既然他想摸摸我的底,就不妨在雪地里好好待着。”

“你借此发发君威,大凌小者,警以诱之确是可以,但切莫过了度。虽说他装疯卖傻了这么些年了,足见耐性。但梁州的剑使着不小心,可便就割了手。况且……”他说着间,便放下了最后一粒子在我面前:“你能纵子入我阵,我亦有黑子潜你行。”

“真不好玩。”我双手一伸,抹乱了棋,指着他道:“你又骗我。”

他扬眉浅笑:“我什么时候应你要让着你了?”

……

正当我托腮看着他一粒一粒往棋盒里收着棋子时,帘幕一开,姝色满面慎重捧着一封信函进了来。就见她将那封着火漆的信笺托了上来:“边关百里急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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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十二章 谋梁退姜君且安 。。。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为剧情推动章,荆姜两国终于势不两立了。摸下巴,秦小将军打完仗回来了,于是准备来个大跨度剧情。完结尽在眼前,其他例如落九郎之类的人物也会重新出现,揭露一些伏笔。我最近很勤奋还是的……继续去码江山去……明天更桃花

元景元年,姜国派名将卫铭率兵十万扰我边境,十日之内破边城朔方,重关长柳告急。军情传来当夜,秦沉璧领受君命,以将军之位领兵赶赴长柳关,而此一役历经半年有余。

千里之外王都之内,北国公府。

今日是北国公的寿诞,虽有前方战事但北国公作为几朝元老,这排场自还是要摆一摆的。我与阿寞素来交好,北国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处理一些手头政事后,换了身轻便行头便乘着马车来了这里,还未下马车透过帘子便见着门口跪了一地官员。我转头去看车那边的阿寞,指了指:“你告诉他们我要来的?”

他挺身直腰坐得很是端正竟比我还要有范,在我的灼灼逼视下他那冷脸上难得浮上一丝尴尬:“臣下只与父亲说了,未料到一众官员也知晓了。但君上前来,他们此番于礼也是应该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过个寿辰嘛,不就图个开心?我来了,那气氛得多僵硬啊,到时候你爹反而怨怪了我怎么办?”我还没说出口的是,你瞧大家都知道我来了,要是想奉上什么奇珍异宝来贿赂你爹岂不是落了空,他们岂不是要将迁怒于我?瞧你家这排场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再要是赚不回本钱,你爹岂不更要迁怒于我?

我还是个体察民情、体谅大家的好君上的。

下了车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我一边和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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