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 完结+番外-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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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郎中,也知晓颜宛白郁结成疾,根本没多久好活了。
听清浊说,颜宛白咽气之前,有求于颜儒青,但颜宛白被颜儒青挡住,清浊看不到是说了什么。
无论是什么都无妨,该死的人已经死了。
齐眉把油灯盖儿掀开,小字条歘地一下烧了起来,慢慢地变成灰烬。风一吹,灰烬也散得毫无踪影。
…………
重阳节这日,宫廷与民间同乐。皇宫上下一起吃花糕庆祝,而皇帝则是要亲自到千秋山登高,以畅秋志。皇室出动的声势浩大,御前侍卫警惕的随在队伍里,四周也有各处保护的暗使,宫女们穿着相同的桃粉衣裙,远远看去,个个都容貌秀丽。与太监们一般,都微微低着头,屈身。长长的街上几乎没有旁人可以站的位置。听说这次皇帝只带了仁孝皇后和德妃娘娘,太子和太子妃一干人等早在皇上登上千秋山之前就已经到了。
按着规矩,天子之臣民子孙要恭候帝王大架。
而待到皇族冗长吵闹的队伍总算过去,属于民间的重阳节欢乐正式开始。
民间流传着古时的传说,有个瘟魔。只在重阳这日出现,而一旦它出现便家家就有人病倒,天天有人丧命。在人们痛苦不堪的时候,一名除妖道士从天而降,教给百姓道,“这一日只需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此祸便可尽除。”听了除妖道士的话。一年一次的灾祸日头一回安安稳稳的度过。
再要感激除妖道士的时候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只看到一缕烟飞速地化去了天际。
这一日为九月九,易经之中有记载,九为阳数,两九相重。故此日被命为重阳。
“大少奶奶,是不是真的有瘟魔啊?”迎夏有些害怕的边说边收拾东西。子秋先敲了下她的额头,“当然有瘟魔,就看准了今儿要来找你索命的!”
迎夏一下子吓得哆嗦起来,齐眉看着两人玩闹,笑着摇了摇头。
阮秦风是朝廷命官,故早携带阮大夫人随着太子登上千秋山,阮成渊不过只是文弘学堂的学生,自是能出去体验民间的节日。
马车一早就备好了,看着天边渐渐出现的夕阳,迎夏愈发的害怕,手下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迅速,出行的时辰都因此而提早了一炷香的时辰。
齐眉把一早做好的茱萸囊递给子秋和迎夏,“胳膊上佩戴茱萸囊,等会儿到了酒楼再饮下菊花酒,瘟魔就是想害你都进不了身!”
迎夏接宝贝一样的接过茱萸囊,“多谢大少奶奶。”
喜滋滋的戴上茱萸囊,马车驶到府外的街道上,迎夏昂首挺胸的模样把齐眉逗得咯咯的笑,放下车帘还是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笑什么?”阮成渊随口问了句。
齐眉摇摇头,笑着道,“等会儿是直接去酒楼还是在街上看看?听着外头也顶热闹的,街边叫卖菊花酒、茱萸囊,甚至仿制的宫廷花糕的声音听上去都可吸引人。”
阮成渊果决的拒绝,“不成,不可在街上晃悠,坐在马车上也不行。”
完全把后路给堵了,齐眉吐了吐舌头,阮成渊还记得前不久那闹腾的事,虽然之后并没掀起波澜,但确实要小心些才为好。
马车停到了酒楼,倒不是原先出过事的花满楼,反倒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酒楼,人比别的地方都要少许多,看上去生意比较冷清的一个地方。
“怎么是在这里?”齐眉看了看四周,店小二也是懒洋洋的,不像别的地方,伙计们都是忙得手脚都要重影了一般。
“感觉这里不是很热闹的样子。”齐眉尽量说得委婉,哪里是不恨热闹,简直就是没什么人。
掌柜的听着响动走出来,还打着呵欠,比唯一的一个店小二还要慵懒闲适,阮成渊和齐眉都穿着较为朴素的衣裳,乍一看上去还不知悠闲的掌柜是客,还是他们俩才是客。
掌柜的与店小二耳语了几句,店小二把皱皱巴巴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客官楼上请。”
“等一下。”齐眉笑着转头吩咐子秋,“去把马车上的花炮仗拿过来。”
“那是什么?”阮成渊疑惑的问道。
齐眉笑着道,“是原来在庄子里的时候自己做的东西,花炮仗声音十分响,比饮菊花酒和佩戴茱萸囊驱赶瘟魔都管用得多。”
“大少奶奶我们……”迎夏疑惑的歪着头,原先在庄子里,东西都被刘妈妈和梨棠搜刮走了,哪里还有闲东西做什么花炮仗?
“我们马上就拿过来,许久没放过了,奴婢也很是怀念。”子秋拉着迎夏飞快地跑了出去。
很快地,外头响起了炮仗声,不是特别响,长长的烟雾直冲到云霄。
说是楼上,只不过是顺着梯子走上去的一间小包房罢了,唯一一间房,进去后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霉味,收拾得算是干净整洁,窗户外的街道是城中最偏僻的。
齐眉和阮成渊相对着坐下来,待到店小二离开,齐眉问道,“是不是你约了人?”
阮成渊笑了笑。
“约的是……西王爷。”齐眉边说边四处打量,隔着案几和床榻的屏风后走出个男子。
齐眉吓了一跳,立马躲到阮成渊身后,“这是谁?”
尖嘴猴腮,倒起来的三角眼,猛一看上去,若是到了晚上还不知是人是鬼。
“你倒本王爷是谁?”
声音一出来,齐眉就微微地舒了口气,“拜见西王爷。”
苏邪抚了抚衣袖,又抬手摸了摸脸,粗糙的触感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这个面皮戴上连王妃见了都一拳揍过来,何况是你。”
“西王妃也来了?”齐眉忙问道。
“自是没来。”苏邪微微摆手,“让她在西河待着,路途遥远,只不过与贤弟商量一些事,带她来太扎眼,况且她又不会武功,遇上危险也不好对付。”
“倒是你,还把自家夫人带在身边,莫不是怕她跑了似的。”苏邪打趣了一句。
齐眉已经躲去了屏风后,再怎么是姐夫也不好这样相见,听得苏邪张口闭口的调笑,若不是他是王爷,非要好好说他几句不可。
西王爷和阮成渊在外头低声商议着,齐眉坐在床榻上有些百无聊赖。
西王爷这样隐瞒着身份,一点风声都不走的前来和阮成渊商议,无论是怎样的事,都是极大的秘事。被她看到了乔装后的模样,按着西王爷的性子,能忍她在这里大多都是西王妃的缘故。若她不是有个西王妃亲妹的身份,西王爷只怕把她扔出去还算轻的,没一刀杀了就算好的。
如若只有她一人在努力,笼络西王爷的路只怕会十分的长远,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有了一样目标的阮成渊来主外。
说起来,她还全然不知阮成渊笼络西王爷的缘由,被抄家灭门的是陶府,阮府好像并未受波及,不论阮成渊前世是不是装傻,今生在他们成亲之前,她着实看不出阮成渊有什么需要装傻的地方。
屋里有种十分淡的味道,渐渐地,齐眉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倒下的瞬间,听到屏风后阮成渊的呼声,好像是在叫她。
阮成渊急急地越过屏风,床榻上竟然空无一人,床帐里还余留着齐眉身上的月季花香。
这时候门被叩响,店小二端着菊花酒和仿制宫廷花糕进来,面色如常的放下,又懒洋洋的准备往门外走。
阮成渊拿起空的茶盏,猛地砸向店小二,本来还懒洋洋的男子忽而身手凌厉起来,一个掌风劈过来,案几就裂成了两半,茶碗茶壶全都碎裂开来。
下头掌柜的狠狠地怒骂,“你个蠢东西又砸碎了东西!?”
那店小二不知道投了个什么下去,掌柜的登时就没了声音。
“阮大少爷果真是个会武功的,屋里还有其他人罢,那位可敢出来露个面?”那店小二微微地笑了笑,拍拍手掌,立时外头就进来了二十几个黑衣人。
VIP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互知 (二更)
阮成渊眼里起了杀意,藏于袖中的软剑却依旧没有抽出来。
今日是重阳节,人们都集中在热闹的城中心,所以他才和西王爷秘密约到这个偏僻的小酒楼,带着齐眉一齐,一是因得她也想出来热闹热闹,散散心情。二更是因得他独身一人十分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却不想千算万算还是被撞破了。
他们来之前不该有谁能拿到消息,眼前的这个店小二压根就不是原来那个。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就动了手,阮成渊脑子飞速的转着,对方暂时按兵不动,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刚刚看着那个店小二进门,面上再松散闲适的神情也没能完全掩藏住刻意收敛的脚步,武艺高强的人走起路来都会带着脚风,阮成渊瞬间起了疑心,假意把空的茶盏扔出去,果然那店小二沉不住气,一下就暴露了。
还唰唰地出来了这么多人。
“阮大少爷可真是品味独特,别人都往那闹事里挤,你却非要到这人迹罕至的地儿。”店小二笑了笑,一派悠闲,“还有谁人在屋里,阮大少爷又是与谁相见,躲躲藏藏的不是皇家的作风,出来罢。”
皇家的作风,明显他们知晓西王爷的行程。
西王爷是独身前来,有两种可能,一是西河里有内奸,可西王爷那样的性子,哪里会容得下什么内奸,早就一刀杀了。
二则是在城中有谁走漏了风声。
昨日在学堂里,居玄奕教课业的时候问过他几句话。
再是回答得滴水不漏,若是旁人有心也是无用。
阮成渊眯了眯眼,听力极好的他听到一楼有些响动。西王爷如今就躲在屏风后,若是厮杀起来,什么都掩藏不住,这里再是偏颇。闹出太大的动静会收不了场。
西王爷出现在京城的消息绝对不可走漏出去,这是大罪。王爷无诏不得回京,这次都不需要言官,皇上必定会一道圣旨判了西王爷的罪,而阮府也会因得他阮成渊被牵连其中。
阮成渊搓紧了拳头,还有齐眉也不见了,若真是要抓他和西王爷,把齐眉掳走做什么,奈何他现在怎么也不能先打草惊蛇。
心中再是焦急也无用,店小二又道。“阮大少爷不要再装腔作势了,若真不是与谁约好了前来,大少爷您的夫人去了哪里?”
这时候下面传来女子清丽的声音。“就是这儿!”
紧接着一些琐碎的脚步,陶齐勇带着左元夏上来,似是没有见到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人,陶齐勇笑着道,“贤弟真是抱歉。路上带了些菊花酒,来得就晚了。”
阮成渊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让他们进来,“无妨无妨。”
左元夏走得慢些,踱步上来后看到一群围满了的人吓了一大跳,“都带着刀剑。这是要做什么?”
左元夏身后探出个脑袋,阮成渊抬眼一看,正是他之前焦虑忧心不见了的齐眉。
齐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意。阮成渊心下了然。
店小二冷哼一声,“阮大少爷和陶副使又是演的哪出戏?当我们是路边小孩儿?”
店小二已经作了手势,示意来人动手,陶齐勇正端着茶盏喝之前,轻轻地吐出一句。“杀。”
在他一盏茶饮尽的同时,那些带着刀剑的黑衣人连同店小二在内都被忽而冒出来的精兵们杀了个精光。
左元夏吓得要命。缩在陶齐勇怀里动都不敢动。陶齐勇面色柔和了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今日与五妹夫相邀在此,却不想入了黑店,一群山野匹夫妄图打劫,我秉持公法将这些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施暴的匪徒绳之于法。”陶齐勇的眼眸清亮,“五妹夫放心,事后的那些我自会处理好,丝毫不会波及到阮府和别的有干系之人。”陶齐勇说得含含糊糊,躲在屏风后的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忽而一个小小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齐眉递了茶给左元夏压惊,在她饮完之后,陶齐勇便带着她离开,“你和五妹也快些回去吧,我等会儿回来处理。”
门口一大摊子尸体,除了陶齐勇看惯了,其余的人都是面色不大好,尤其是齐眉,面色惨白惨白的。
她无可避免的想起前世始终深植在心底的那一幕,城门口那些板车碾过地面,板车上都是陶府的人,无论身份尊卑一样都如牲畜一般被运去乱葬岗。
齐眉深深地吸口气,阮成渊轻轻扶住她,拜托左元夏先把齐眉带下去。
待到门关上,屏风后的男子才走了出来。
“你查一查,那老狐狸那边可是用上了什么新人,两次都是引蛇出洞,手法都是一样的,一次是小事小闹,这一次却是大事大闹。”西王爷沉声道。
阮成渊点点头,又道,“我大概知晓会是谁,等有了准确的消息,定将告知西王爷。”
西王爷抚了抚衣袖,把手心里一直搓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这是你那宝贝夫人的罢。”
一个小香囊,阮成渊记得齐眉总是佩戴着这个,想来里头不过是去凶化吉的饰物一类,他也从未多注意,那次见齐眉在补这个小香囊,隐约感觉到是个玉佩之类的东西。
“正是她的。”阮成渊拿起准备收起来,等回了府里好还给齐眉。
刚刚齐眉在屏风后,不知是有了什么临时的打算,而后忽而不见之前定是小香囊掉了出来,而她却没有发现。
“贤弟如此疼爱这个夫人,可有想过她心中装的可不一定是你?”西王爷的眼眸闪烁,“贤弟何不看看这香囊里装着的是什么?”
“这是她的东西,我……”
西王爷直接打断了他,“居安你可认得?”
阮成渊心里重重的一跳,面上的慌乱登时一闪而过,西王爷权当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叹了口气,“这玉佩只有一半,刻字却是居安,而不是你。”
阮成渊几下打开香囊,登时手都颤抖起来。
“好了, 在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宜久留,那个陶副使是个可以重用的,有勇有谋。虽然你那夫人……但不过这次脱险亦是少不了她的功劳。”西王爷重重地拍了拍阮成渊的肩,安慰般的说了句。
阮成渊恍惚的下楼梯,与陶齐勇拜别,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