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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部分

庶得容易-第208部分

小说: 庶得容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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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子在前头呢,太子都已经快要三十了,亲母过世不到七日就流传出这些来,也得防着他秋后算帐。

    颜连章不在金陵,纪氏有事也无处打听,只知道颜顺章定是立在正统一边,圣人打的出就是这个主意,既有一个正统在,他便把自个儿心爱的这个也变成正统。

    圣人说得这话,除了他自家安排好的,竟无一人接口,若元贵妃是个贤德的,那也得等到除服之后再谈立新后的话,更何况元贵妃那个样子,宫里宫外无有不知,京畿地方的女孩儿,到了宫里要征宫人,也不拘年纪,都恨不得赶紧定亲。

    运气好的到了年纪还能出得来,运气不好的一卷破席就扔了出来,原来家里有个美貌女儿,还想着能光耀门楣,有一个元贵妃在,哪个还想这事儿,过得几年也还不知道自家闺女是死是活。

    满朝允聋作哑,圣人只要一天不说要立元贵妃为后,这些人就缩着脖子不往前探,张皇后发丧那几日,漫天都是灰云,那雪要落未落,半丝风也没有,低压压的压着房樑,叫人喘不过气来。

    明潼零零碎碎跪了两天,到第三日报上去有孕,可隔几日就有些不好,躺在床上不敢起身,御医还摸不出脉像来,知道是算着日子有的,也给开了温补的药物,叫她无事不要下床,干躺着保胎。

    明潼就真的不动,郑夫人那儿连请安也都给她免去了,要吃什么喝什么,也俱都紧着她,只盼这胎能顺顺当当的养下来,竟还叮嘱起儿子来,叫他少往外头去。

    明潼按着医嘱,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一日三餐该补的一样不少,说是少吃的就一丁点儿都不碰,她捧着肚皮就像捧着宝贝蛋,小篆知道她看见郑衍就气不顺,回回他来,便说夫人在睡觉。

    郑衍来了几日便再没兴致了,明潼待他,自来是一时冷一时热的,原是说怀了胎的缘故,后头做小月子也是一样,郑衍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进屋几回果然在睡,也就不再来了。

    明潼在房里供得送子观音,日日上得一柱清香,心里不住求着菩萨给她一个男孩,只要生下了儿子,郑衍想去哪儿去哪,她半刻也不会留他。

    好色轻浮软骨头,最厌恶的几样,偏偏全在他身上集齐了,结亲的时候想着避开太子,求仁得仁了,对着郑衍却依旧好过不起来。

    她自个儿比郑夫人还要看中肚里这一胎,等到正月里头能摸出脉,御医说确是有了,她便连门都不叫郑衍进了。

    纪氏也是一样的忧心,她又把喜姑姑派了过去,这胎且不知是男是女,再不能叫几个妾趁这时候怀上,若是明潼生了女儿,妾的肚子里却生了儿子出来,依着郑夫人那个性子,明潼的日子怕不好过。

    她不好时时上门,喜姑姑却时常派了巧月回来通消息,张皇后的丧礼不比高皇后是自然的,却是开国以来办的最简的,除了头三日,后头过七都不必去思善门,虽官家还停着嫁娶,可家里却也不食素了。

    明潼不肯落人口舌,太子且还有两年的得意,他对张皇后也并不存着多少母子之情,可他却最是记仇,又最是心细,若叫他觉出来,只没报还便记在心上忘不去。

    牛乳蛋类倒还能吃,又用着杏仁核桃酪,又吃着秋日里存下来的果子,头三个月甚都不想吃,可厨房还道世子夫人好胃口,她是回回都把送上来的东西吃掉大半的。

    哪怕喉咙口中跟堵着棉花似的,也得一粒一粒的把米咽下去,喜姑姑知道她实是不想吃的,干饭咽着难受,便换着法儿的给她炖粥吃,送上来说是粥,里头用的是乌鸡汤,再加上菜叶子,倒能多吃半碗。

    明潼这么吃着也还是见瘦,胎一坐稳,便开始吐起来,比怀上一胎再不一样,烧心气短都来了,又不能用药,连香也不敢多点,果真叫那几位老夫人说中了,这会儿就燥,等夏日里可怎么是好。

    纪氏一头忙着女儿,一头又忙着侄子,二月里纪舜英便要春试,这一回却不能再往颜家住了,还没到日子纪怀信就一封封家书往锡州去,催着儿子赶紧回来,那些个请吃的这时候就上了门,全等着纪舜英回来,要同着这魁经一道论文呢。

    纪舜英只作不见,凡是纪家送来的家书,都只接过就摆到信匣里,纪怀信是哄是骂,他都不在意,只让纪长福定下房间,到时候就住在贡院外头,纪怀信也不好埋怨。

    纪怀信心里便又把这个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他不独在书房里骂,还在黄氏床前骂,可在外头却无处不说这个孩子好,打小就用功,府尹如何如何喜欢他,他解元亚元两个又是如何交好的。

    若不那两个门口没立牌坊,纪怀信怕比别个还造的更快些,同僚间哪个不知道他有个魁经儿子,宴不曾少吃过,若不然纪舜英也不会逃回锡州去了。

    他那一回就听了一肚子黄氏是慈母的话,纪怀信难得有能宣扬的事,除了儿子考了举人第三,便是对人叹妻子为着儿子日夜在菩萨面前跪经,都有人来问黄氏供的是哪一尊佛,念的又是哪一种经了。

    纪家是再不能回去的,到了地方就进了客栈,派了青松去颜家报信,纪氏听了还皱皱眉头:“这个孩子,再怎么也不能去住客栈。”心里却明白,如今他身份不同,不住本家住姑母家中,被人知道了,不定怎么说嘴。

    赶紧把备下的干净褥子枕头被子帐幔理了叫人送去,问明白包了个小间,临着湖的也算安静,又怕他呆在市井中温不了书,青松回道:“少爷说了,功夫不在这几日。”

    到春闱了,纪氏才叹,想一想高皇后过世那会儿,缀朝三日不说,因着正逢初九,太祖皇帝还停了一科,天下戴孝,得亏得张皇后不得圣人的心,若他仿着祖宗来这么一回,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再等着夏日里补开,那天儿就热起来了,鸽子笼大点的地方,还不把人热晕过去,纪氏见着纪舜英都打点好了,便派了门上日日过去给他送饭,怕他在外头吃的不如意,旁的肉菜倒还罢了,一盅汤是再不会少的。

    一时是润肺的一时是补脑的,天天换着法子的喝,菜肉还有剩下的,汤却是从来不剩,每一回都是喝干净的。

    纪舜英上回下场,住在颜家便是天天一道汤不断,他知道这汤是明沅的手笔,这回隔着街市还日日不断的送来,外头拿厚棉布做了套子,放在食篮里头,送过来还是温的,下得米线面条,吃得身上暖洋洋的。

    这客栈里也不住客商了,俱是赶考的举子,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见着纪舜英年纪这样轻,都上来结交,见纪舜英到了饭点儿就有人送饭菜来,再问他是本地人士,倒都有些诧异。

    这一日是炖的野鸡汤,炖的汤色澄清,半点油花都不见,里头加了虫草花,一盅儿送上来,打开来扑鼻的香气,那汤盅底下还压着一张小笺,纪舜英从底下抽出来往袖子里头一拢,叫眼尖的瞧见了,咳嗽一声:“难不成默存这汤是心上人送的。”

    纪舜英先舀了一口汤喝,咽下去才道:“是我妻子。”

    他不说便罢,说得这句个个惊诧,看着年纪轻轻,竟已经成了家,纪舜英这才勾起点笑意来:“青梅竹马。”
第261章 猪头肉
    纪舜英这句话一出口,酸倒一票人,人酸倒了,连那来打探消息的,也不再往他身边凑了,他是有了婚配的,再怎么年少英俊也作不得女婿妹婿。

    这些日子客栈里头的小二跑堂有了赚头,大比之年一到,除了他们赚头多,便是媒人婆跑得勤快,家里有闺女的,也都肯往她那儿多打听一嘴,再多听一耳朵。

    那外头来的,有婚配无婚配,可不得问清楚了,媒人也不能胡乱牵红线,明明家里有了糟糠,还看着年长有为就替人说合,到时候妻成了妾,那是自拆自招牌。

    这些个事体跑堂的伙计门清,有要寄信寄东西回去的,扫一眼就知道那是给父母寄的还是给妻儿寄的,再上下那么一串,籍贯年岁不说,父母是否在堂家中有无妻室,俱都一清二楚。

    这时节作媒的许多,女家家里若有小产业的越发吃香,倒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圣训抛却脑后,若是中了自然好,若是不中,还得在此地等着补官,不扎根怎么等得起。

    纪舜英这个年纪又是孤身在外,客栈掌柜的娘子一眼就相中,看他身上穿得富贵,说是本地人,却不回家去,两个僮儿口里又再不提什么老爷夫人的话,还猜测他怕是早年丧了父母的,人又俊又是财才双全,恨不得把自家女儿配了他。

    纪舜英半点儿没觉出来,也不知道自家这屋子朝向好是为着甚,还时不时就有汤水点心吃,天一暗房间里就添得炭盆子。

    青松绿竹却是明白的,不说掌柜便是掌柜娘子自个儿都已经打听了好些回了,如今纪舜英当着这许多人说得这话,原来知道的不过一笑,不知道的也不往他跟前去说,哪家哪家有好女儿了。

    二月里考过春试,纪舜英取中成了贡士,隔开一月还有殿试,他也不回家,还只住在客栈里,等着明沅每日按点儿送过来的汤。

    原来他住在外头纪怀信还颇有微辞,这番取中了,还能有甚话说,便在黄氏跟前也换了另一种模样:“他读书辛苦,你这当母亲的,怎不想着与他送汤送汤送菜?倒叫阿季先办了。”

    阿季是纪氏的小名,她在家中未嫁时,跟纪怀信还很亲近,隔得许多年,人情早就浅了,只这称呼却还改不了。

    黄氏气的半晌不曾说出话来,口里叫嚷着不管的是他,这会儿赖帐的依旧是他,她一气儿忍下来:“我久病在床,家里头的事儿都松散了,万不该叫老爷操心这个的。”

    纪怀信听见这话便不再说,点一点头又道:“你把纯馨的婚事先停一停,再有来送礼,你也缓一缓。”纪舜英送了信来,说是识得许多才俊,家中无有妻室的也有许多,想着妹妹婚事未定,先代问一声,若纪怀信若无定下的,他便帮着留意。

    这话正中纪怀信的下怀,嫁个为官的,自然比嫁商户有利可图,接着信便急巴巴的赶到后头来,叫黄氏见那些个夫人时别把话说满了。

    黄氏心底儿气不平,应下那些个商户娘子,也是纪怀信开的口,万事可不是她一个在周旋,那些个送来的礼他又不是没沾,说的倒似便宜叫她一个给占去了。

    “这点主意我还是有的,总归只这一个女儿,她又这样孝顺,怎么能不择好了叫她嫁。”夏氏这么个蔫了半辈子的人,临了倒抖起来了,说是大房还在一处,也还是砌起了院墙,说是给纪舜荣往后结亲要单圈出个院子来。

    曾氏自来不曾把这个庶子放在眼里的,贴心贴肉的就跟着亲生子,夏氏站了干岸还得说一句:“嫂子侍奉得好,我便不如了。”

    可不是不如,曾氏的事儿她自打进了门就办过一回,黄氏只当自个儿病了,曾氏这么个享清福的性子可不得往夏氏那儿躲懒去,她哪一天能断了儿媳妇的侍候,可谁知道曾氏这回喊着身子不好,竟伸手要揽权了。

    黄氏病着也得支撑起来,把家事一件件再抓进手里,真叫这老不死的虔婆把管家事抓过去,她后头可也没个翻身之日了。

    纪怀信的话是这么说的,可黄氏却指着这些商户太太给她送钱钞来,她还是头一回尝着这样的甜点,那一个个凑上门,贩丝的送丝,贩茶的送茶,还有开洋货铺子的,送了一匣子珠子来。

    这些个东西全是为着纪舜华攒下来的,里头均出来些个,叫她贴补了自家的私房,心里还暗暗打算一回,拿这些巴结纪舜英的钱财来叫他这辈子翻身无望,光是想黄氏就恨不得夜里也能笑出声来。

    哪知道他竟又一次取中了,这番成了贡士,下一步就是金殿策问了,一个官身总是跑不掉的,黄氏揪着领口喘不过气来,师婆一步步把她骗进了套,她就信了纪舜英是魁星,初听的时候心里只还不信,甚个魁星投胎投到那么个下贱货色的肚皮里头?

    可是越想越觉得有异,还问起老嬷嬷来,问她纪舜英出生那一天,可有过什么蹊跷事儿?隔得十六七年哪里还想得起来,黄氏越想越觉得是,越发往师婆那儿去得勤快,还往寺庙里添香油香火,把城里有名头的,俱都舍过一回。

    她忽的信起佛来,也似曾氏一般日日吃素,曾氏吃的白胖福态,她却一日似一日的消瘦,又是久病,开了春都脱了大衣裳了,她却还裹着不能脱,一着了风就咳个不住。

    眼中钉成了材,掌中珠却还没个样子,黄氏一日比一日忧心,就盼着儿子这回也能中个秀才,满腔的心思花在他身上,眼见得纪舜华确是下了功夫的,日日书房的蜡烛都点到半夜,黄氏炖得汤水给儿子补身,只盼着他这回能中。

    既是纪怀信说了,她便也派人给纪舜英送汤送水去,夜里纪舜华吃剩的,往里头加些滚水,把炖得无味的肉块俱都堆在里头,当着纪怀信的面打开来看一回,远远看着是满当当的,这才给纪舜英送去。

    这些个汤他自然不吃,连青松绿竹都嫌着没味儿,好容易炖只鸡来,上面是鸡脯,下面是鸡爪子,好东西一样不见,汤水还寡淡的很,还不如对门摊子上卖的辣糊汤。

    客栈里空去一半的人,俱是不曾取中回乡再读的,也有不曾取中却留下来等着举人补官的,这头因着离贡院近,又得从小巷子进来,算得是闹中取静,走得许多人,又住进新的来,掌柜还专给开了小灶,若是里头出了一位新科的状元,他这楼也好叫状元楼了。

    先还住着,等后头人越聚越多,纪舜英便想着往外头去,他是本地人,知道有些寺庙也能典屋居住,收拾了银两叫青松往栖霞山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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