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第18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沅吃东西是真吃,明湘明洛两个在纪氏面前总归拘束,便是留她们用饭,也都端着不敢下筷子,纪氏这才放了她们回去跟姨娘一道用,怕她们吃的不足,长不好身子。
明沅却不一样,她筷子勺子用的好不说,吃起饭来特别有劲头,教了她细嚼慢咽,她也还能吃一碗稻米蒸饭,还配着小菜跟汤,纪氏看着她吃,自家也觉得有味。
她拿帕子抹了嘴,含过香汤漱口,卷碧便笑:“太太不常往下边去,我还听下边小丫头说,厨房里杀过猪,那猪肺便叫厨娘收拾起来,她们加了山药红枣儿炖汤喝呢。”
上房的丫头俱是从家里带了来的,倒是下面那些个杂役俱是本地人,此地方言难懂,会说官话的更不好请,鸡同鸭讲攀扯不清,请了人牙子慢慢寻访,这才安置的齐全了。
明沅心头一动,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穿到了哪一个朝代,她的古代知识有限,纪氏的有几件衣服还有点像棒子电视剧上穿的,可发髻首饰好看的却不只一点半点,这也不奇怪,棒子眼里什么不是他们的,照搬照用很正常。
她倒是借着往澄哥儿屋里去玩的机会,翻看过他的那些书,可澄哥儿年纪还小,看的书也不过那几本,更不会说到朝代,她手里捏了书翻看,一多半的字认不准,丫头们还得哄着她松手,怕她把纸给扯烂了。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连姓什么都是送颜明潼出门的时候,一家子听那个内监模样的人说了一句,才知道自己是姓颜的。
听见纪氏跟卷碧两个说起猪肺汤和鲜荔枝,心里隐隐约约猜测这里可能是广东,可听地名却又不是。
不过二月底,春风才吹起来,院子里就开满了花,按说是才该换春衫的,可纪氏已是连夏裳都预备着发下去了,还特意叮嘱喜姑姑:“这时节最是多雨的,别叫六姑娘受了凉,叫丫头们该添该减的都勤快着些。”
明沅少见纪氏看书,倒是在她屋子里坐了会儿,便拿了时历出来,算算还有几日明潼能回来。
明沅装着孩子气好奇,伸头去看一看,却没能看出个门道来,上边也没有朝代,她便息了再想探究的心思,恐怕得真的去读书了,才能从西席嘴里听说些。
明沅开始几日还想趁着纪氏生病打听些东西出来,再后来就又丢开手去,知道了朝代又有什么用呢?在这里她的命运恐怕就是从一个后宅,挪到另一个后宅里去了。
纪氏身子好了,精神看上去也好了许多,等着澄哥儿下学这点功夫,不光抽背了千字文三字经,还问明沅:“沅姐儿往后想学哪一样?”
明沅知道她说的是琴棋书画,她想了想,纪氏曾说过她的手有力道,该学琴,就斯斯艾艾开了口:“学琴。”
她挑这个,便是知道明潼写得笔好字,澄哥儿那里还有用她的字做的字帖,飞扬意气倒不似女娃儿写出来的。
纪氏一听果然笑了,余下两个女孩子,明湘学画,明洛却也是学琴的,她摸了明沅的头:“去把原来三姑娘用过的小琴拿出来,在屋子里置个香案,虽不是立时就学,也叫这屋里染些琴韵。”
不时那张小琴就抱了过来,却是琼珠抱过来的,她把琴匣交到采薇手里,除开琴还有一匣子琴谱,几个丫头抬了梨花木的几案,把琴跟案置在北面窗下,纪氏看了就点头:“后头夹道正好种了竹子,配着这冰纹裂的窗倒也有些意趣。
既然给了明沅新东西,另一个也不能少了,纪氏思量了会儿指着卷碧:“把那只秋叶笔池找出来,拿漆盒盛了送给四丫头去。”
四丫头说的便是明湘,卷碧应了声是,一屋子只有明沅觉得奇怪,等纪氏屋子里收拾好了,琼珠扶了她往上房去,明沅就摸着小琴问喜姑姑:“四姐姐有,我有,怎么五姐姐没有?”
喜姑姑见她问的明白,也不拿词搪塞她,却不正面答她:“下回五姑娘再来,瞧见了这张琴,姐儿可再不能说是借的,三姑娘拿出来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了。”
明沅这才知道,纪氏这是身体好了,有精神要收拾人了,她头皮一麻,敲打了庶女,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发落睐姨娘了?
第8章 燕窝盏
还没等明沅想好要怎么当这个庶女,那边大房已是预备起了颜明潼选秀要带的东西,纪氏连丈夫作寿都交给了下边两个姑姑打理,把女儿的事提起来摆在首位。
选宫人跟选宫妃自不相同,选宫人不独随身的东西不能带进去,连宫外头的尘土也不能带进去宫去,选上来的女孩们在当地官衙就先洗干净了,在船上还在剪发修指甲,先到偏殿,更有一次大洗。
一个个脱光了往大池子里洗澡,用香汤洗干净陈垢,头发上撒了灭虱子的药粉,女孩子们互相拿篦子筛,筛得满地白粉沫沫,再进池子泡,等身上泡得起皮,拿石头刮,一层层的老泥刮干净了,才能住进宫室里。
选宫妃因有了平民女同官家女的分别,连花费也比原来多出一倍去,官家的女儿不同平民女儿一道送选,一样来的两只官船,民女是睡大通铺,管你往后是不是妃子,如今也还是麻雀,官女子便能两人睡一间。
这些事明潼都经过,知道在船上还能带些东西,进了宫一人只能带一只包袱,留下的俱都便宜了嬷嬷太监们。
有个出身到底不同,初选时衣裳首饰都该是一样的,可什么东西经得人手便有不同,大到衣裳料子上的绣纹图样,小到绒花花叶有几瓣,全都有讲究。
住的宫室自然也有高下之分,明潼记得她初进宫时,她是跟大房两个姐姐住在一处的,她们在入选女子里头算是父辈官儿当的最大的,嬷嬷明着一视同仁,却还是给了她们仨一间朝南的屋子,虽没旁人住的大,好在朝向好,日日都晒得到太阳。
“带这个作甚,进不得宫去,还不是便宜了宫女儿姑姑们。”纪氏怕明潼睡不好,想把那一套三件的青金石的香炉给她带去:“又搁手又麻烦,还是留着我回来使吧。”
说不能带多少东西,理出来还是有一箱子,明潼知道这是亲娘一片心意,也不再推,看看里头只是些家常旧衣,也没出挑的金首饰,一只贴贝锦盒里装了两朵小小金花,很衬她女童身份,便又叫松墨云笺两个预备起小荷包来。
这东西小巧又不惹眼,比首饰更适合赏人用,她也带不进多少首饰,其实到了初选便已经穿一样的衣裳了,一只箱子里装的俱是常用的衣裳,还带了几本书,也只是诗经楚辞,怕落了人的口舌。
等官船一到,那些个太监嬷嬷们先是连吃几回地方上办的宴的,把油水抽的足足的,穗州这样的地方,便是小官也富得流油。
靠着海岸呢,朝廷的官船都往海外做生意去,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说那些流落出来的洋货,只鱼虾蟹这些个海产,便享用不尽了。
没了尘根的太监眼睛里看到的头一样便是银子,荷包里头塞的满满的,还小船只装了东西跟在官船后边,算是地方官员们的孝敬,这才抹过满嘴油,拿了册子出来,一家家的去请。
平民的女儿便没那许多讲究,容色端正,看着不蠢不笨的,就捡了算在队伍里,由着官府花销添置衣裳,打扮干净了,一路行到渡头踏上船只。
多数还是官家女子,此地太阳盛,海风又刺人,平民女子要下地劳作,生的粗手大脚,便是有脸盘长得漂亮的,那采选的太监也打着一口官腔,嫌弃人家生的黑。
颜连章跟纪氏两个跟了女儿的轿子,一路跟到渡口,官家女儿便是由着小轿抬到船边,戴了围帽儿上船去了。
那个太监捏着厚厚的红封,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一径儿同颜连章点头:“运判大人放心,一定把府上的小姐给关照好了。”说到关照加了重音。
纪氏在轿子里便提不过气来,回到家中病了一场,颜连章不住宽慰她,生日宴往后推迟了,明沅还听见过他叹息,是看着澄哥儿叹的,说只恨明潼不是男儿身。
主母病着,几个女孩儿却不能免了请安,既睐姨娘叫禁了足,明沅便也日日跟着姐姐们一道请安,大些的明湘明洛两个还得在纪氏跟前侍疾。
说是侍疾,活儿全是丫头干的,两个女孩儿也不过六岁大,懂得什么照顾病人,不过多问两句渴不渴,自有丫头俸了茶上去。
澄哥儿再没心思读书了,下了学便来纪氏屋子里,他就睡在后头的碧纱橱,纪氏怕过了病气给他,叫他先住在明潼的屋子里。
这时候便看出男孩女孩的差别来,庶女要跟前侍疾,这是孝道,澄哥儿却能因着纪氏的偏爱不踏进房门,隔着帘子问一声:“母亲可大安了?”就能由丫头领了下去擦手擦脸吃点心,全是怕过了病气给他。
明沅因着年纪实在小,连学都不必上的,也跟着澄哥儿一起,早中晚三回,到厚帘子外头给纪氏请安,纪氏的声音从帘子后边传出来,病中还在问澄哥儿的功课,让他把写好的字拿过来给
她看,接着才问到明沅,也是问喜姑姑多些,都是些吃喝上的事。
知道澄哥儿没心思,还让他教明沅千字文:“娘如今病着,你姐姐又不在,你是哥哥,她不懂的,多说两回,能背便是。”
澄哥儿头一回当先生,很有兴头,下了学请过安再写几张字,就叫明沅坐在小杌子上边,他自个儿背了手,摇头晃脑,学足了先生样儿,一句句的教她背。
明沅便只当是逗家里的小侄子玩,学上两句,再装作不会,每到这时,澄哥儿就一脸得意,她若是不问,他还要问:“你可都懂了?”
等再去给纪氏请安时,他就点着指头数自己说了哪些,纪氏还会问一问明沅,澄哥儿不过五岁的小儿,可学问却很扎实,一句一个典故,他都能说得上来,明沅算是领会了纪氏的意思,她是想让澄哥儿有劲头,不因为娘病着姐姐不在就松散下来。
澄哥儿这个小先生当的很认真,原来先生是怎么教他的,他就怎么教了明沅,每日都要背诵,背完了还得告诉他一句话里说了哪些人哪些事。
明沅觉得有意思,背起来就跟念诗似的,夜里无别事,采薇采菽守了她做针线,她洗干净了便躺在床上背《千字文》,字虽然对不上号,大概却是知道的,连采薇采茵听她背了两三回,也能跟着念出几句来。
“渠荷的沥,园莽抽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这一段是说园林四时事,明沅翻个身,两个丫头笑看看她,就听见她又接着往下背,今儿该是轮到她们俩守夜的,怕小丫头不知轻重,一个大丫环搭着一个二等的。
喜姑姑手里拿了个百子婴戏小瓷盅儿进来,还远没到睡的时辰,只白天下雨,晚上便暗的更早些,她把小盅儿往小几上一搁,冲明沅招招手:“六姑娘来。”
明沅坐起来,采薇给她穿了鞋子,喜姑姑开了盅盖,里头盛着血燕盏,泡在水里已经是泡得软了,松散开来,看着倒像是明沅原来吃的那种南瓜粉丝。
喜姑姑手里拿了双扁头的小银著,递到明沅手里,手把手的教她:“姐儿看见没有,把这上头的细毛挟起来。”
明沅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做了,她怎么也不是三岁小娃,筷子用的很好,不一时便在绢手帕上擦了好些个细碎的的燕毛。
喜姑姑见她挑的专心便道:“这是给明儿太太吃粥用的燕窝盏子,姑娘亲手挑出来,足见得孝心了。”
明沅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喜姑姑这话一说,几个丫头都点头称是,明沅手里还拿着银箸儿,她这是被教导着拍马屁呢。
喜姑姑只怕是为她挽回面子来了,睐姨娘到如今还关在院子里,却没因为她生了个儿子,就真能鼻孔望天,纪氏想要拿捏她,有的是法子。
纪氏管院子严的很,总归睐姨娘那个儿子还在吃奶,连个名儿都没起呢,在屋里呆着再平常不过,便是颜连章知道她在上房闹了一出,叫纪氏禁了足也没二话。
她倒是想要叫丫头婆子传信出去的,可过了仪门才是正院,便是管事进来都得纪氏首肯,睐姨娘这点把戏,院里哪个不知道,只等着纪氏缓过神来再料理她。
有个这样不安份的亲娘,明沅在上房听不到闲言碎语,外边又怎么会不传,统共就只有那么大点的地方,前边吹风后边就跟着下雨了。
明湘不多口舌,明洛却露出些意思来,她原来羡慕明沅屋里这许多好东西,等明沅说是借的,不归自个和,她就抿了嘴儿不说话。
这回后宅有这样的事,她看明沅总有些可怜她的意味,有一回还问她:“沅姐儿,你甚个时候回你姨娘的屋子里?”
喜姑姑皱了眉头,纪氏病着不好多思多忧,这些事便收按下来不报上去,若按着原来,不独张姨娘该罚,明洛也要罚着思过的。
明沅倒没把这句当真,把她抱过来又花力气教养了那么些日子,就因为睐姨娘冲撞就把她贬回去,谁也不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明沅没想到后宅里面还有这样的手段,喜姑姑只叫她挑了一会,就把盅儿交给采薇,采薇在纪氏屋里便是做这个的,坐在几案前不一会儿就挑好了。
等第二天明沅跟了澄哥儿去给纪氏问安,纪氏便道:“今儿那燕窝子,是六姑娘挑的?”喜姑姑应了声是,纪氏便在里头轻笑:“倒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明沅筷子用的好,还得过纪氏称赞,握了她的小手说过句“倒是合适学琴的”,虽然那干燕盏先拿镊子挑过毛,泡开了再送到她手边,可说是她挑的,纪氏便知道定是出了力。
等明沅回了西暖阁,正房里就赏下来一套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