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见月和他的狐狸-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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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不群这个人,生得风流倜傥,温文儒雅,才智双全。赵飞虎与他一见如故,并且结拜为兄弟。归乡后,赵飞虎听从骆不群的建议,开始从商。他买下大片土地,建牧场、山庄,从西域买来马种养马,在骆不群的帮助下,短短几年就成为陕西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由于他豪侠仗义,很多江湖人投奔他,所以他的星月山庄在江湖上也非常有名。”
“星月山庄?”陆倾城问道:“星月山庄的庄主不是赵武扬吗?”
“是。”蔡仲和道:“赵武扬是赵飞虎的一个远亲表兄弟,因为家道败落,被赵飞虎收留。在当时投奔星月山庄的人当中,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就是天鹰教的教主李铁鹰。”
陆倾城冷静地道:“接下来?”
蔡仲和道:“好景不长,赵飞虎风光了不到十年,闻名陕西的星月山庄遭遇强盗洗劫,一夜之间,星月山庄血流成河,赵飞虎也在那一役中被杀。”
何志强、周鹏、杜总管、周洁、杜平皆露震惊之色。
刘锡城脱口道:“是什么人干的?”
陆倾城、雷永翔、李安国、苏海波脸色平静无波,显然,他们已经猜测到了结果。
“据查,假扮强盗,血洗星月山庄的不是别人。”蔡仲和一字一句道:“正是李铁鹰、骆不群、赵武扬合谋的。”
这回,在场的人听出了一些味道,但他们仍然不明白,这些跟清见月有什么关系呢?
刘锡城怒发冲冠地吼道:“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铁鹰在投奔星月山庄时,还只是个江湖上的小混混,但此人心机很深,野心极强。投奔星月山庄后,他投赵飞虎所好,很快得到赵飞虎的信赖,并且掌握重权。可是,就算他再怎么装,小人毕竟是个小人,因为私吞公款,再加上喜好女色,惹出许多事端,被赵飞虎逐出山庄。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提赵飞虎的夫人柳氏。柳氏出身书香门弟,生得国色天香,如花似玉。如果不是她的父亲被罢职,应该是入宫做娘娘的命。偏偏老天开了个大玩笑,让赵飞虎英雄救美,美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为了找个托身之处,只好嫁给赵飞虎。然而,在柳氏的心里,象赵飞虎那样的武夫如何能配得上她呢?相较之下,骆不群就不同了,他英俊潇洒,想讨得柳氏的欢心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时日一久,俩人发生奸情。他们的奸情,很快被赵飞虎发现。骆不群为了保住性命,找到李铁鹰密谋,又拉拢贪婪的赵武扬下水,他们里应外合,一夜之间将星月山庄洗劫一空。”
蔡仲和停了下来,目光围绕在清见月身上再也移不开。
清见月的样子,愈来愈让人担忧。陆倾城满怀忧心地握住他冰冷的手,低低的、柔柔地唤道:“见月?”
然而,清见月毫无反应。他仿佛失去了耳朵,听不见;仿佛失去了感觉,不知道。他的眼神空洞洞的,好像在看着陆倾城,也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陆夫人问道:“为何不说下去?”
蔡仲和目光定定地注视在清见月身上,与陆倾城一样,他的也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炸似的。蔡夫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蔡伯安立即接下来道:“赵飞虎死后,他的财产三分之二被李铁鹰霸占,成为他建立天鹰教的资本;骆不群得到的是赵飞虎的遗孀柳氏;赵武扬则继承了星月山庄。”
陆夫人冷笑一声,“赵飞虎难道就没有儿女吗?”
“有。赵飞虎膝下无子,只有俩个女儿。长女赵月,在那次事件后失踪,没有人知道、知道……”蔡伯安陡然刹住了话音,他疑惑不定的望向清见月。
众人猜疑的目光也围绕在清见月身上再也移不开,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都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似的。难道?难道?不,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陆倾城更是下意识地握紧清见月的手,心里跳得乱糟糟的。
“清见月,你在听完这个故事后有什么感想呢?”陆夫人充满了笃定和自信的声音象把锤子似的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心口上。
清见月脸上绽出一丝虚无飘渺的笑意,“老夫人,您真是厉害,孙猴子有多少法宝,也翻不出您老人家的如来佛掌。”
犹如一声惊雷在每个人的心中震荡开来。
陆倾城捏住清见月的手蓦地又是一紧。清见月痛苦地皱一下眉,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夫人象是打败了她最仇恨的敌人似的,用着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至极的声调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承认,你就是赵飞虎失踪的长女赵月吗?没有错,你就是赵月。”
陆倾城感到心口里象有把冰冷的刀子划了一道似的,鲜血如泪水般在汩汩流淌。
“赵月早就死了。”
清见月淡淡地笑着,那笑容使他的脸看上去好像蒙了一层纱雾似的,这无形中的隔膜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我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简单。无论是谁,见到我都会心怀惧意,没有人敢对我不敬。可是,你却不同,你没有恐惧。我怎能不留意呢?”陆夫人越说脸上的光芒越亮,连声音都变得铿锵有力,“许澜,你来说吧。”
许澜走出来,躬身一礼,道:“属下听说,在天鹰教攻入本堡那晚,见月公子不顾危险,第一个冲出去,令人惊诧的是,您的目标不是李英,而是骆不群。您在与骆祥决战时,明明占到上风,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您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却为了一个女子的呼叫,突然间放过骆祥。为什么呢?”
“原来如此,是我自己露出了破绽啊。”
清见月仍是淡淡地笑着,淡淡的笑容里,散发着淡淡的悲哀,虽然很淡,但是那股悲哀却是深到了骨髓里,深到了灵魂里,再也拔除不掉。
陆倾城感到心口里被划破的那道伤愈来愈痛了,痛得他眉头紧蹙,痛得他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忍耐。
“据在下所查,那位呼叫的女子,就是赵飞虎赵庄主的次女赵星小姐。赵星小姐在不知道骆不群就是杀父仇人的情形下,于三年前与青梅竹马的骆祥结为夫妻。”许澜道:“在下还查到,三年前,赵星小姐大婚那晚,见月公子潜入天鹰教,妄图带走赵星小姐,却被赵星小姐误以为是刺客,并重伤了您。”
蔡仲和眼中闪出晶莹的泪水,双手颤抖,他多想、多想紧紧地抱住清见月。雷永翔刚毅的面容上显出悲伤的颜色,李安国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怜惜,苏海波、刘锡城、何志强、周鹏、杜总管、周洁、杜平哪个不是神情严肃而又沉重呢?
“之后,虽然您侥幸逃脱,却大病一场,几乎连性命都不保。因此在下才大胆猜测,您就是赵飞虎失踪的长女赵月。”许澜说。
“够了。”陆倾城毅然打断。
画堂外。
倾风一张俊颜如雪般苍白。
陆夫人冷酷无情地道:“倾城,你总算看清楚清见月的真面目了吧?你现在该明白为娘的一番苦心了吧?清见月是赵飞虎的女儿赵月,他是为了报仇来到本堡,他是在利用你。”
陆倾城没有说话,他看着清见月。清见月仍然在笑,然而那悲凄的笑容比哭泣还要辛酸和苍凉。这样的他,怎能不让陆倾城悲伤,怎能不让陆倾城愤怒,怎能不让陆倾城疼惜。
“清见月,你能放下对母亲的仇恨和愤怒吗?你能放下对李铁鹰、骆不群、赵武扬的仇恨和愤怒吗?”许芸狠狠地瞪着清见月,“你能吗?你敢在这里当着堡主的面说吗?”
蔡伯安、蔡仲和、雷永翔、李安国、刘锡城、何志强、苏海波、周鹏、杜总管、周洁、杜平神色都凝重起来。
许芸这个问题非常荷刻,甚至可以用阴毒两字来形容。
那样刻骨铭心的家仇,岂是说放就放下的。清见月如果说,他可以放下,无形中是在证明他在撒谎;清见月如果说放不下,还是证明了,他以前所作所为全是虚伪的欺骗。总而言之,清见月都脱不了阴谋骗子这个罪名。
蔡仲和的心情非常焦虑,他思来想去,都找不出帮助清见月的办法,这使得他极其愤怒。他看向陆倾城,此时此刻,陆倾城竟然表现得非常镇定,镇定得犹如结了冰的石块似的。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注视在清见月身上,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但是,清见月没有说话,没有做任何回答,也没有做任何辩解。
“清见月,为何不说话?”许芸再次逼问,“还是你不敢当着堡主的面回答?”
清见月仍是不说话。他淡淡的笑容如烟雾般消散了。但是,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更没有恐惧,而是非常平静,目光也清莹的象一泓秋水。他看着陆倾城,陆倾城也凝望着他。他们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默默的对视着。
许芸看到这个情景,嫉妒就象毒蛇在咬噬着她的心。她想不到,这种情况下,清见月仍然能保持着冷静,仍然能让陆倾城的眼睛里只有他。愤怒的狂潮激荡着她的心,她脱口道:“清见月,你不敢回答,就足以证明了你的野心和阴谋。”
画堂外。
倾风冷哼一声。
“你用尽心机接近堡主、讨好堡主,都只是为了利用堡主、利用陆家堡报仇。你对夫人毫不恭敬,也没有一丝恐惧之情,甚至充满敌意,这些全是来自你的母亲。因为……”许芸重重地道:“因为你憎恨你不贞的母亲。”
这句话,终于让清见月有所反应,他眼中蓦地闪出一道犀利的寒芒。那道寒芒仿佛一把刺向仇人的利剑,骤然间穿透许芸的心。许芸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又惊又怒,又气又怕,尖锐的声音完全失去控制。
“你劝堡主放下仇恨,全是虚伪的谎言。你的目的,是想陷害夫人,除去夫人这个障碍,然后再嫁给堡主,你就可以利用堡主的宠爱,利用本堡的力量消灭天鹰教,来达到你报仇的目的。”
许澜闭上眼睛,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很难得的有了颜色,那是一抹痛苦的颜色。
陆倾城一言不发。他的脸色很深沉,他的眼神也是莫测高深的。
“还再犹豫什么?”陆夫人下令道:“蔡伯安,我命令你,立刻驱逐清见月。”
蔡伯安没有答话,他看着陆倾城,等待着陆倾城的命令。蔡仲和、雷永翔他们全都关注地望着陆倾城,此时此刻,陆倾城的决定是最重要的。
“倾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执迷不悟吗?我不会允许清见月再留在本堡。把他留在本堡,只能给本堡带来无穷的祸患。”
陆夫人心里开始把握不住了,她已经放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却仍旧没有让儿子有些许动摇,她岂能不急。
陆倾城从地上起来,顺手把清见月拉起来,道:“够了。”
“你说什么?”陆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愤怒地道:“倾城,你再说一遍。”
陆倾城坚定地道:“到此为止吧,母亲。”
“你、你是真得被他迷住了心窍吗?”陆夫人气得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儿子,哆嗦道:“你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陆倾城眼睛里闪出愤怒的光芒,但是一想到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他又不得不强自压抑。他内心深处非常痛苦,充满憎恶。
母亲,我多想问您,您为什么非要残酷无情地置见月于死地呢?为什么?是什么让您这样仇恨见月呢?到底是什么?
“我不能允许……”陆夫人尖叫。
“夫人,属下还有几处疑点想问见月公子。” 许澜突然说话。
陆夫人脸上霎时闪烁出希望的光芒,喜出望外道:“好,你问,你快问。”
陆倾城伸出手臂,充满了保护欲望地搂住清见月的腰。清见月身躯微颤,又是激动又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许芸美丽的脸被嫉妒的乌云笼罩,双手痛苦地攥紧,攥紧又松开,就这样反反复复。
许澜道:“据在下所查,三年前您曾经救助过天龙堡的龙大堡主和龙大夫人。请问见月公子,可有此事?”
清见月怔了一下,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刘锡城抱不平地大声道:“这件事是众所皆知的,还用你来问吗?”
许澜道:“在下还查到,见月公子不但救助过龙大堡主和龙大夫人,还帮助过风月山庄的康庄主和康夫人。见月公子,可有此事?”
在场众人听到这里都看向清见月。
清见月道:“是有这么回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帮忙。”
“见月公子太谦逊了。”许澜又道:“由于您的举手之劳,让龙大夫人对您喜爱有加。龙大夫人邀请您到天龙堡作客,却被您拒绝了,可有此事?”
清见月苦涩地笑道:“那时,因为我身中剧毒,抱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打算,因此就拒绝了龙大夫人的邀请。”
“是令妹那一刀,让您身中剧毒的吗?”许澜证实。
清见月无力地点了下头。
陆倾城突然把他往怀里用力地搂了搂。清见月感觉到他身体的紧崩,知道他在为自己痛苦和难过,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和悲伤,于是伸手按到他胸口上轻轻抚摸,象是说,我知道了,别难过,我没事,我现在很好。陆倾城身体的紧崩很快放松,但是搂住他的手臂更加有力。
“在下不解的是,既然您身中剧毒,为何不求助龙大堡主、龙大夫人和康庄主,却去了云南呢?”许澜说:“以他们的能力,应该可以办得到。”
“我所中的剧毒,非常奇特。即使龙大堡主、龙大夫人和康庄主也束手无策,他们请了很多当地有名的郎中,都毫无办法。”清见月回忆道:“龙大夫人说,也许云南白衣圣教的大女巫能够解除我身上的毒。我心想,如果能死在云南那个美丽的地方,也不枉活在世上了,因此我去了云南。也许是命中注定,在那里,我遇到了陆老爷。”
清见月仰起脸看向陆倾城,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容,奇异的是,那笑容不是悲哀的,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