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女-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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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费功夫寻找,达烨就坐在一楼靠窗拐角的位子,位侧就是一根立柱,此时馆内客人很少,所以苏苏一眼就发现他兀自悠然地坐那品茶。
瞧他一脸怡然的样子,很难想像他曾是海上众匪寇的头目。
苏苏微微甩头,将脑中即将要发散的思绪甩开,此时还是专注应付达烨为好。
在她趋近时,达烨抬眸朝她斜瞥,像是看着老熟人一样看着她,苏苏其实心里在发毛,但面上却是同他一样摆了副悠然的神色,于他对面端坐。
达烨觑了一眼她怀里的苏白,讥笑一声:“让你一个人,你非得咬文嚼字,带只畜生来!”
苏苏听他唤苏白畜生,暗下不乐地撇撇嘴,回了一句:“我习惯带着他,再说你又没说不能带宠物!”
“呵,还是一副利嘴!”达烨轻笑。
苏苏瞧他一脸无害的样子,心里反越发警惕:“叫我到此,有何贵干?”
达烨目光扫向她的面容,落在她一对粗眉上,懒懒回道:“不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地,也不问我现下近况,看来,有关我的事,该听说的你都已经听说了!”
听他这话,苏苏后悔为甚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先装模作样问他打听一下呢!
她舌尖暗咬,如果现在再问,岂不太假,惟有默认了。
“如今你已知我现下的身份,便该知道自此我会长居江宁,既然你我**一座城,又是旧识,是不是该多多来往?要知,除了你,我在江宁可是举目无亲呢!”
旧识?分明是仇人才对!
苏苏听完他这段话,唬得脊背发凉,当年崔伯和钱乙惨死的一幕又在她眼前晃过,虽然不是至亲之人,与他算不得似海深仇,但同他多多来往,是不是太扯了!
达烨见她眼珠转了转,没有立时回答,伸手提起茶壶梁,给自己斟满茶,又给苏苏面前的杯盏斟满,慢条斯理地道:“若是不乐意,那我们便继续算算账!”
“算什么账?”这回苏苏反应瞬快,一脸狐疑地扫向达烨。
“呵!”达烨冷哼一声,“你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是根本就是想赖账?”
苏苏瞧他说得一本正经,却摸不准他究竟指得是什么,遂辩解道:“我记得已是与你两清的,我替你制簪,你饶我不死!”
“你以为我同你一样健忘?不是这一桩!”
“那是哪一桩?”苏苏不客气地追问,她可不认为欠了他什么。
“鼋鼍!你总该有印象吧?”达烨啜了一口茶,语气很是笃定。
闻此,苏苏心里猛地一突,她怎会对鼋鼍没有印象?那简直大大地有印象。
她还真是忘了这茬儿事了,不料达烨还在为大海龟的事与自己计较,而且他不是问的海龟,却是直接问鼋鼍,也就是说他是知道那只大海龟的奇妙之处的。
苏苏想到自己那箱夜明珠,登时心虚了,可她如何肯承认下来呢?
当年那个大龟壳可是她和父亲两个千里迢迢扛回家的,便是那箱夜明珠也是她父亲不分昼夜辛苦加工磨出来的,况且她父亲说了,那只大鼋鼍是因为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才把蜕下的壳赐予他们的。
所以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据为己有!
“什么鼋鼍?”苏苏蹙起眉尖,给他装算。
达烨掀掀上唇,手指摩挲着杯耳,抬眸对上苏苏的视线:“看来你只剩一条路了!”
苏苏避开他的视线,却在听到他这么说法时暗松一口气,想想也是,那只鼋鼍海啸前就逃走了,谁还能有他的踪迹,达烨就算再心思精明,怕也很难想到他们父女后来遇到的奇事。
“什么路?”苏苏摸着苏白背上的绒毛,问得有些没底气。
“自然是赔偿了!”达烨倚到背后高高的椅背,左手中指叩了一下桌面。
“怎么赔,赔多少?一只大海龟,你预备算他值价多少?”苏苏继续装算,认准那就是一只海龟,这样的话,便是十只她也赔得起。
“那可不是普通的大海龟!”达烨却是不理会她的装算,一口咬定他丢的是鼋鼍。
“鼋鼍?我怎知你那只不是海龟,而是什么鼋鼍!”
“你以为我会因一只普通的大海龟,然后隔了三年还记在心上吗?一只普通的海龟,会值得我那些兄弟取你性命?”
听他将那群凶神恶煞的匪寇唤作兄弟,苏苏面上一冷,不愿与他再纠缠下去:“好,就算那是你口中所称的鼋鼍,你打算让我怎么赔偿?”
达烨闻此,目光将苏苏上下打量,进而微阖眼帘,撇了撇嘴:“瞧你这副光景,想是赔不起来的,那就不若以身相许抵了罢!”(未完待续)
第146章 接回
苏苏听了这话,差些将啜入口里的茶水给喷出来,她低头瞅了瞅自己一身打扮,瞪了瞪眼:这家伙该不会有龙阳之好吧?知道自己是个小郎,还口出此言?会不会是在海上流蹿久了,才养成这样的僻好?这不成,得赶紧纠正他这想法才行!
于是,她艰难咽下茶水,咳了两声,对眼前的人正色道:“江宁城民风淳厚,百姓朴实,不大时兴这个,不比你们原先海上那般开放不羁!我看,你要准备在这里长居,最好还是尽早适应这里的风气才好!”
听此,达烨重掀眼帘,视线在苏苏面上还有她胸前乖伏的苏白扫了两扫,一样正色道:“那……就难办了!”
苏苏瞧达烨分明不打算作罢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心虚,怕他真的会赖上她,她可不想沾这么一个麻烦上身,侯府那里已是一团糟,若再惹上达烨,岂不是自己找麻烦,所以,干脆不如割肉出些银子将他彻底打发了。【】
遂咬咬唇,她挺起脊背,询道:“你先说说看,你觉得那只海龟值价多少,我要是实在拿不出,也只得想法四下筹措了!”
达烨弹了弹干净光洁的指甲盖,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对面的酒楼,慵懒地仰倚:“回去我想想,想好了,再找你!”
还要回去想想,做什么不能现在回答?
苏苏气结,却不敢当面发作。只得问:“你怎么找我?”
达烨理理长衫,豁地起身,摞下一句“想找你。自然找得到你!”便扬长而去。
一听这话,苏苏直接被唬了个半死,忽又怔愣住,一时没想透达烨甩下的这句话怎么个意思,莫非他识破自己是女儿身,还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份?
可是,这不大可能啊!
就在苏苏兀自糊涂之际。达烨走出茶馆,跨出门槛时。抬头朝待对面的香溢酒楼二楼扫了一眼,挑挑眉,钻进边上的黑篷马车内。
香溢酒楼二楼的一间雅间内,身量偏矮的席参躬立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王洛尧身后。不时抬眉觑向他的背影。
王洛尧抿唇俯视着一品茶馆内靠窗而坐的苏苏,他知道刚才达烨是发现了他的所在,达烨其人深不可测,而他一直也没有忽略他,只是他没有想到,达烨会和苏苏牵到一起。
许久,他才开口:“汇珍楼现下是在她的名下?”
席参点首:“是!不过到少奶奶的名下尚不足两月时间!”
“购铺花了多少两?”王洛尧的目光隔着两扇窗户仍落在苏苏的脸上。
“两万两白银!”席参在查知此事后,暗自不知咂了多少舌,这位少奶奶瞧着年纪轻。又诸事不管的样子,竟然魄力强悍至斯,嫁进侯府不到一月。却甩手两万两盘下了本濒于崩溃落没的大金楼。
“眼下,每日进项多少?”王洛尧面上无波,可他隐在袖中紧握成拳的手指节间已然泛白。
“属下看不到账簿,只能估计一下,日均约摸千余两的进项,除却成本。保守日赚两、三百两的样子!”席参瞄了眼王洛尧微微发颤的袖口,暗下再次咂舌。少奶奶一天赚的钱可是她夫君当县令一年的收入。
“肖蒙什么时候到汇珍楼的?”王洛尧关心的倒不是这个,他此时更关心的是肖蒙和达烨。
“大概十天前!”席参应得毫不迟疑,他从来知道他这个主上交待的事必须打听个透实,否则就会碰到一问三不知的场面。
王洛尧头痛了,汇珍楼、肖蒙的事还没个落实,这又冒出来个达烨。
而最近的诸种事端,背后一直干涉着苏苏的那个人也只能是达烨,如此才能接续得起来,否则没法说得通。
然,苏苏为何会与达烨扯上关联?
今年二月以前,达烨十多年来一直在海上漂泊闯荡,便是真正到陆上来,也是四月份之后,他们人生的轨迹根本没有可能有相交的时刻,但从刚才交谈的样子来看,两人又明明是旧识!
再者,若非旧识,达烨凭什么出手收拾那个老道?
只是,他为何要夜闯素园,上房揭瓦呢?
那一晚,苏苏可有见过他,两下可有交流?
难道达烨这是看上苏苏了?
想即此,王洛尧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一只拳头甩至腹前,对身后的席参命道:“传话来喜,让他速去白云观,将少奶奶的行李箱笼收拾妥当,下午我即领她回府!”
席参领命而去,王洛尧立在原地直到苏苏发愣完出来茶馆,他才下来酒楼。
在远离玄武大街半柱香距离的城东主干大道上,一辆黑篷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路上奔驰,最后进到一座并不起眼的宅院朱漆大门。
马车停在一个小院前,傅成开启车门,迎下达烨,达烨探出头来,神情轻适地一撩衫摆跃下马车,二人一前一后跨进院子。
傅成一路上脑中都在盘着同一件事,此时,他再忍不住,出声小意提醒:“老大,那位苏姑娘是王洛尧的正妻,您……这是看中她了?”
倒不是想多管闲事,但苏苏实在不是良人之选,先不说她个性奇怪,没事总爱女扮男装买些破石头,性子也不温柔贤淑,关键她是王洛尧的人,且还甚得王洛尧在意,这样的女子何苦去招惹!
“怎么,不行么?”达烨扭过头,觑了一眼傅成,脸上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吐出来的话也是随心所欲的口气,不过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的矛盾和烦躁。
傅成的话,他自然明白其话面后的意思,苏苏确实不是他该亲近的人,和她走得近,很容易引来王洛尧的注意,从而将他露暴在王洛尧的眼下,不利于他平日的举动,可是苏苏太让他容易联想到逝去的亲弟弟,当年在海上时,便是每见一次感觉就越浓郁,而现如今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发现她是女儿身而有所减淡,相反,他似是心间多亮了一束光一样,温暖了两分也亮堂了两分。
傅成见达烨完全没有心虚和犹疑,蹙蹙眉,还是出言劝道:“老大若是想要找个姑娘成家,江南美人多的是,您没事该去微香湖一带去转转,湖周湖心尽是青楼歌舫,美人比比皆是,可都不像以前咱们掳来的那些哦,一个个标致得紧,您哪天去看了便知道!”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咽了下口水。
达烨偏过头来,盯了一眼傅成,没好气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瞧出来我是要娶妻成家了?”
傅成语塞,挠挠头,暗忖:那你老跟踪人家妻室作何原因,还半夜跑人家闺房顶上去?
达烨没理会他的暗诽,抬头看了看天气,吩咐道:“过会儿该入伏了,你提前去弄些冰来放到窖里储着!”
吩咐完这个,便兀自踱进里歇息去了。
白云观,已经换回女装的苏苏心不在焉在观门口下来马车,与艾芙个步行前往后院,吴光将在汇珍楼换来的细料交给艾芙,便在前院止步。
艾芙个发现苏苏一路无言,凝着眉头不知作何想法,这会儿仍是如此,个丫头面面相觑,猜不准出了什么事。
到达所住的小院前,绿萝最先发现里头的不对劲,推了推艾蓉:“怎么人都聚在院子里?”
艾蓉勾头朝里头望了望,也发现叶氏和邹氏两个妈子在院子里踌躇来踌躇去得不知怎么了,遂打头跑了进去。
“少爷——”艾蓉清亮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尚未进院的苏苏等人听得这一声唤,个个一下子挺起了脖颈,苏苏更是嘀咕出声:“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行人进了院门,果然看见王洛尧长身玉立,两只手背负,看着来喜人将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搬。
苏苏见此,反射性地想到自己那个装着夜明珠的箱笼,豁地冲进里,发现箱笼的锁没被动过,一颗心稍安,但想到王洛尧未经她同意,甚至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来搬她东西,心里不由愈加烦躁,跑出房间回到院中,站到王洛尧跟前,忍住怒意,问道:“你搬我东西要去哪里?”
“回府!”王洛尧垂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事先与我说一声?”苏苏扭头看着个小厮还在往外搬东西,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想抹王洛尧的脸面,压着声量和音调,“你想送我来就送我来,想接我回就接我回,算什么意思?”
王洛尧欺近一步,以比她还小的声音应道:“回到府里,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苏苏本是想驳回的,但见大部分的箱笼已经装进了马车,她身边只是些丫环仆妇,而王洛尧院外一众男护卫,用强根本以卵碰石,只得忍气吞声随他了。
王洛尧见她没再吭声,肃着脸甩手出了院子,到前院同罗道长告声别,然后等苏苏主仆出来,便坐进自己的马车先行赶回府。
坐在车里的苏苏看出王洛尧是怀着郁气的,不知道他郁气究竟是为哪一般,今日她可是背着他做了不少事的,他是发现什么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