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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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洛尧早在她们几个回苏家庄前就该知道侯府定的是自己,但他没有告知,即使让赵凤玲给苏白送甘蕉都没有透露一句。
“为什么?”苏苏问出口,“你明知我不乐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觉得好玩是吗?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乐意跟你是么?”
王洛尧胸口隐有起伏,努力克制自己欲要争辩的冲动,昨日已经失控和她争吵了一次,今日不可再丢份,于是冷冷道:“你不是说你能劝服你爹娘的么?”
“我不知道你们家耍了什么花样,是不是你娘被我逮到把柄,预备抓我回去慢慢收拾?”苏苏声音比王洛尧的还要冷上两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知道,她可是你未来的婆母!”王洛尧不想冲动,他一直在克制。
“呵,她那么相中潘欣瑜,你为什么不去娶潘欣瑜?”
闻此,王洛尧凝眉:“你怎么知道我娘……”
“哼,不是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洛尧被苏苏呛得一时语塞,索性保持沉默。
苏苏见王洛尧沉默不语,气更不打一处来:“行啊,你不换人是吧?可以呀,我丑话说在前头,真是到了你们家后,别指望我有好脸色!最好。你也学学你父亲,先挑好两个姬妾预备着!”
摞完这句,苏苏甩面走开。
最后一句话当真激到王洛尧了,费了好半晌的功夫。他才平复下来,直觉以后怕是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隐隐生出一丝悔意,倘若苏苏就是个石头心肠,自己再又自信过了头,该怎么办?
出乎意料地,苏苏没有再大吵大闹,她平静地让所有人都惊讶,平静地甚至让人有些开始担忧。
交换了庚贴,王业秋等人就回去江宁,纳采卜日等一应事宜两下说好等王洛尧春闱结束后再行拟定。
“做什么呢?”苏贝来到苏苏的屋里。艾芙给她递了个忧心的眼色。
苏苏手上正拿着钳刀在一根未成形的如意发簪上钩磨,应得平静:“给未过门的大嫂准备件见面礼!”
闻此,苏贝道:“你倒是难得这么细心!我还没想好送大嫂什么呢?听说大嫂女工极好,我不好意思献丑,可除了手工制的东西。还真想不到送她什么!还是你这个好!”
“什么好不好的,略表心意就成,你就随便给她件什么,想大嫂都会开心的!”苏苏歪着头,举起簪子对着光线左右一个打量,然后接着低头继续钩磨。
苏贝见她说话不咸不淡,知道她心情还是那么不好。暗叹一声,扭头吩咐东芹,同时示意艾芙、艾蓉、石榴退下:“东芹,你去把我线筐拿来,我准备给大嫂做个香囊吧!”
东芹领命而去,余者三人亦敛门避开。
苏贝见人都汪在。抢下苏苏手中的如意簪:“你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你的性子我不知道么,发出来就好了!”
“我有什么不满?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苏苏冷笑一声。
“这还不都是在于你自己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我奋力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一样。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的好!”
“你现在有什么不好?一手精绝手艺,又有才貌,你做甚还是不满意?”
“有手艺又怎样,还不便宜人家!”
“便宜什么人家?侯府根本不知道你这些,人家也不指望你这些!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好好调整心态,准备好当侯府的媳妇!现在想来,太伯祖和太伯母将我们接过去住那么久,还是很有用处的,省得到时候嫁过去摸不清状况!”苏苏语重心长。
“就因为我摸清了状况,所以才更不愿去!人家进门,夫爱婆疼的,我这还没进门,就把丈夫、公婆得罪尽了,将来还有什么盼头?”
苏苏这话明明说得可怜,可苏贝听来就是有些可笑,遂禁不住轻笑一声:“就算大奶奶不器重你,就算王洛尧不爱惜你,你那么大本事,还会没有盼头吗?”
苏苏自苏贝手中拿回簪子,重新做起活来:“对于我来说,到了那里,再大的盼头也会慢慢给盼没了!”
“你不比我和苏秀,你自主惯了,完全不用依附他们家生活,只要你自己过得开心,只要你凡事不要过分,想必侯府也不会难为你的!”苏贝从旁慰藉道。
苏苏闻此,目光突的一闪,转眸看向苏苏,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贝不知道苏苏为何突然睛眸一亮,许是被自己刚才一席话说通了也不定!
王洛尧等人走了没几日,平江府高家来人到了苏家庄,因为事前王业秋曾同苏恒卫提过此事,还自当了媒人,所以,高昊阳父子过来,苏家没什么意外。
苏齐盛和田氏夫妇俩很是高兴,觉得苏秀能嫁到平江知府家里,甚觉光荣,倍感有面,个中缘由只有苏氏三姐妹知晓。
半个多月后,苏羽陵大婚,苏宅好不一番热闹,婚房在翡翠园邻隔的绿松园。
见到杜晚秋,苏苏就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杜晚秋和苏羽陵一样,在家都排行老大,行事端重,为人忠厚。
小夫妻两个很是投缘,新婚燕尔,次年二月,杜晚秋即有了身孕。
全家人又一阵高兴。苏贝和苏秀为了让杜晚秋早些融入苏家,平时都会陪她一处,自她有了身孕,成氏不让她做事。三人更是整日腻在一块,苏贝和杜晚秋一道做针线,而苏苏就在旁边爱倒腾她的首饰。
“四妹,我听陵哥说你的手艺其实比他的还好,还说多半是因为娘当年怀你的时候爹做了不少胎教的缘故,所以让我白天没事就多和你在一处,晚上他再接着教!”杜晚秋一边说,一边掩嘴轻笑。
“是吗?看来大哥对这个孩子还寄了大期望呢!”苏贝转转指骨上的顶针,笑道。
苏苏应承道:“只要大嫂乐意,我天天在你旁边做这些。一边做再一边教你肚子里的孩子!”
“那敢情好!”杜晚秋笑得更欢。
二月底,成氏就开始张罗给苏贝订亲的事,苏苏嫁得那么远,她是真心不想苏贝也嫁得远,遂只在九合县一带寻罗。
因为都知道王洛尧参加三月的春闱。是以三月一到,苏贝兄妹几个就时常提及此事,惟苏苏不以为然。
每年放榜时间都固定在三月二十五,这一日,杜耀楠、潘欣文、袁尽欢拥着王洛尧和裴玉权两人挤到黄榜前。
榜首赫然列着王洛尧的名字,虽然几人之前早有准备王洛尧会中榜,但当亲眼看到王洛尧高居榜首时。仍是大吃一惊。
“先别管我的,再找找你们自己的!”王洛尧似乎对这个名次反应淡然,负着手对几人道。
“切——”杜、潘、袁三人心里有数,纷纷摇头,只有裴玉权仍是踮脚继续往榜上名单上瞅着。
“哈——我中了!我中了——”裴玉权一下子蹦起来,人群中有艳羡的。有鼓舞的,有道贺的。
另三人见裴玉权中了,不由重新挤回榜前,上下扫视,结果齐齐摇着头退回来。
杜耀楠拍拍裴玉权的肩头:“你小子。苦没白吃啊!”
“玉权,好样的啊!”潘欣文有点后悔,“早知你这水平都能中,我就该多费些功夫的!”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裴玉权听后,哭笑不得。
“又不是就这一次机会,明年、后年、大后年,机会多着是,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便是!”王洛尧面容清淡,完全不像是中了榜首的样子。
“你说的简单,做的也简单,轻轻松松拿了会元,玉权费了老劲才得了四十九名,这个啊,还是要靠天赋!”袁尽欢不无感慨。
“既然玉权费了老劲能中榜,你们也费费老劲不就得了!行了,我做东,好好放松放松去!”王洛尧揽住袁尽欢的肩膀,领着几人找了间酒楼,一醉方休。
次日起,王洛尧和裴玉权就开始准备数日后的殿试,其余三人陪着出谋划策。
往年有实例,就算会试中选甚至高中会元,但并不意味着殿试成绩也一样好,有时甚至相差甚远。
所以,王洛尧并没有因为获会元而自骄。
十日后,殿试正式开始,凌晨时分,中榜考生就候到了讲武殿外,各人按照中榜名次顺序的倒序挨个进殿。
裴玉权进殿之前就紧张得浑身冒汗,出来时,两股都打抖。
王洛尧见了,低声取笑:“至于吗你,又不是进去受刑!”
裴玉权牙齿还在打颤:“不信一会儿你试试!应得不好,小心项上人头!”
“问你什么了?”王洛尧轻声询问。
“哎,你们两个,别交头接耳了!保持肃静!”站在前头的一个白脸宫人瞧见他地们这里的动静,忙出声阻止,瞥见英姿飒然的王洛尧站在最后一个,登时脸色暖了几分,“小心叫里头听到外面喧哗!”
闻此,裴玉权乖乖地立到另一边去,等待皇上最后的钦点。
一个半时辰后,终于轮到最后的王洛尧进殿。
王洛尧微整仪表,从容跨进金殿。
大殿内庄严肃穆,两边站着数十位大臣,王洛尧自进殿行完礼后便低眉含首,没有贸然抬头一睹圣颜。
头顶传来哗哗地翻卷声,半晌也没有人问话。
第100章 状元
王洛尧耐心地束手而立,终于,殿上有声音传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但听得出来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当今高宗圣上八十高龄了,这个王洛尧是知道的。
“回圣上,微臣姓王名洛尧!”王洛尧恭敬答道。
“嗯!”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卷子之前也叫人读过了,刚才我也看了,字迹隽秀,文笔犀利,论述精道,封你做榜首倒也说得过去!”
王洛尧躬身应是,不知道一会儿老皇帝会考他什么题。
“来一道时务策吧,询你一问!”这时,殿上有些微动静传来,王洛尧听着像是老皇帝站起身来了,
只听皇帝问道:“国朝并非守关之国,不似前朝实施海禁,片帆不许下海,而是鼓励海上贸易,兼顾陆地和海疆。几十年来,东海、南海一带岸口繁荣一片,可随之问题也来了,就是海寇猖獗,不但扰乱商船贸易,甚至还劫掠官船,伤我国朝尊严。面对如此形势,你觉得朝廷当如何应对!”
王洛尧听完,悄悄地深吐一口气,难怪刚才裴玉权吓成那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应答,不仅要有理有据,还要对答如流,稍有不慎,或言辞不当,就可能招来龙颜大怒。
王洛尧对上面躬身行了一礼,借机脑中飞转,思索对策,起身之时,思路已经整理完毕。
“回圣上,依照目前来看,海寇者,无非分两种,一种是落草者不得不为寇,一种是专肆投机的野心勃勃者。既然海寇分两种,那么应对举措也该区别对待。应对第一种人聚成的海寇团伙,不防采取招安抚慰的手段。许头领以无关紧要的官职,许兵卒以稳定的谋生之计,很快就会令他们弃暗投明。”说到此处,王洛尧顿了顿。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嗯,说下去!”
得此,王洛尧点点头,招安自古就有并不稀奇,下面的话才是事关成败的一段,成则成,不成则毁,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至于第二种,臣以为与其费劲打压。不若顺势引导!”
“哦?此话怎讲!”
王洛尧感受到来自头顶还有两面射来的道道精光,他微定心神,继续道:“落草为寇者,无非是为了谋个生计,但第二类寇者不一样。他们生性残暴,恶欲强烈,你越是打压,他们往往越是顽抗,越要慢慢囤聚力量,伺机反扑!”
“没错!接着说!”
“既然他们酷爱此道,不若许他们以特权。甚至为他们提供寇行所需……”
“混账!我国朝怎可如此怯懦?”
这时左边臣列中有人突然一声暴喝。
王洛尧的话戛然而止,但面色丝毫不改。
“秦御史,莫要打断,你接着说!”
闻此,王洛尧对殿北方向拱了个长揖,起身续道:“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他们得了朝廷的好处,自然指使起来也会轻易许多,下面只要极尽引导之事,让他们远离国朝海疆。尽情往外围海域、海岛开疆扩土!如此,便能一缓我朝海岸寇情!”
说完,殿内一片肃静,王洛尧束手等候裁决。
过了许久,老皇帝的声音重新响起:“你是江宁卫国侯的重长孙?”
王洛尧不意皇上会转而问他身世,刚开始何以不问,但眼下他只有回答的份:“回圣上,微臣正是!”
如此,两边传来低语声,王洛尧目不斜视,躬身而立
“嗯——可曾订下亲事?”
此言一出,不止王洛尧暗下一惊,周围大臣也有动容的。
“微臣亲事已订!”王洛尧如实回答。
老皇帝呵呵一笑:“卫国侯真是猴急,是生怕朕占了他的重孙儿?”
王洛尧当然不能认,自是要好好一番言语替他太公王元案美言几句。
“哦!原来如此!订的哪家姑娘?”老皇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这会儿哪像是殿试考问,分明就是聊家常来了。
王洛尧直觉头大,连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都要问,可他还得老实回答:“是徽州九合山的苏家!”
回完,王洛尧正等着皇帝的下一个问题,然等了半晌,老皇帝那里再没有声音传来。
王洛尧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