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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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的动作也生涩起来。他看见眼前娇俏女孩朝自己伸出一只小手,那般小巧,他想起庙里供奉的瓷娃娃,工匠们雕刻出的小手小脚,也这般玲珑可爱。轻咳了一声,自己故作镇定的,伸出手去牵她——
柔柔的握住苏苏的手,走出雅间。
李彦的大手暖暖的,苏苏由他牵着,低着头没有说话,怕叫他瞧见自己羞红的脸。
可是,却是这样心甘情愿的,由他牵着。
到了梦宵酒楼外面,李彦给了轿夫们一些碎银子,让他们散了。
“我看就不坐轿了,去别处走走吧。”李彦如此说。
其实心里头虚得很,恐叫人看见他,寻了条僻静的路走去。一个成熟男人和一个年幼的少女,他恐怕人们传出不好的话,叫眼前的小女孩受了无谓的委屈。
“那天太守大人醉酒,多亏了你……”李彦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找了话题来说,“我回去后一直想送你些什么……”
“哦……”苏苏应了一声。
夜间的路十分僻静。李彦轻轻松开手。
苏苏不依了,“路这么黑,你要牵着我。”
“啊?……嗯,嗯。”李彦小心拭去手心的汗,又轻轻牵了那只小手。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彦又说:“……嗯,我本来一直很担心,你会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后悔自己没有送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首饰之类……”
“噢……不会啊,那艘船我很喜欢。”苏苏说的可是实话,她对那模型很感兴趣,对那艘船更感兴趣。
李彦笑起来,“喜欢就好,那是我亲手做的,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你自己做的?!”苏苏停下步子,抬头盯着李彦看。她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异常漂亮。她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那样精致的东西……你好厉害……”
李彦的笑变得腼腆起来,忽然像个不谙情事的少年,“我从小就对木甲术十分感兴趣,雕刻些木头模型自然不在话下。”
“木甲术?”苏苏更加吃惊了。
李彦见她不解,便解释道:“木甲术是一种以磁为动力,以磁榫来控制,追求灵活轻巧,栩栩如生的一种技艺,很久以前这种技艺便失传了,我也只是翻阅一些古籍,自己摸索罢了。”
苏苏雀跃的两手握住他的胳膊,仰望着他说道:“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呢!”
两人的姿势不知不觉变得暧昧许多,李彦依着她拉扯着,笑着说道:“相传许多年以前,有一个国王去山中狩猎,回途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匠人——偃师。
偃师身边当时站着一位全身上下,全都是木纹色彩的奇异人物,国王问那是谁?偃师从容回答:‘这不是真人,这是我制造的木甲艺伶。’
国王不禁吃惊,仔细再看,发现这个木甲人实在太栩栩如生了!不论是他的一进一退、一抬首、一低头,仿佛都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国王要他唱歌,完全可以合律;要他跳舞也是千变万化。
国王惊叹不已,立刻兴高采烈叫自己的侍妾们,也来观看他的表演。就在表演将结束之时,这个木甲艺伶竟眨巴眼睛,勾引国王的美丽爱妾。
国王不禁大怒,斥责偃师:‘我还以为当真是什么木甲人!原来只是找个真人贴上木皮,想当作奇技,欺骗我这个天子?’偃师为了释疑,便当场拆解那一个木甲人让国王瞧仔细。国王发现,原来他真的是以木头、皮甲、胶漆等材料制作出来的,不论是肝、胆、心、肺、脾、肾、肠、胃、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等,全是人工。
偃师重新把这些零件拼了起来,那个木甲人真的又再度能栩栩如生动起来!国王这时才不禁佩服感叹:‘原来人工的技巧,竟能达到与天地造物者同一个水准,实在不可思议!’③”
苏苏静静听他说着,不禁有些贪念在他身边这样舒服的感觉。她低下头,贴近了李彦的身体,依着他的胳膊调皮的蹭了蹭,“真有意思,要是能亲眼见一见那木头人就好了。”
李彦的身体因为她的小动作被吓得僵硬,苏苏却舒服的粘上了他,毫无顾忌。他只得再一次,极其艰难的,抚平自己躁动的心……
“哪里那么容易,我钻研了十几年,也只能做出一些动作简单的模型,呵呵……”李彦这般说着,一面爱怜的用手抚了抚苏苏的头。
苏苏抬起头来望向他,眼里带着迷朦,还有一些闪烁不定的色彩……
李彦的手不知受了什么力量驱使,慢慢滑落到她的面颊,轻轻抚摸着,万般怜惜。
红潮又泛起面颊,苏苏急急低下头去。默默想了想,她小声说:“下次……让我看看其他玩意儿吧。”
见眼前小女孩羞涩不安的模样,李彦几乎要将她拥进怀里,又觉得不妥,心里顿时涌满了羞愧与罪责的情绪。最后只得弯下腰,在她耳边低低说:“我送你回梦宵楼。”
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痒痒的吹进苏苏耳里,苏苏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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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出自《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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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黯芷忧妍】………
暮久一下轿子,便急冲冲跑进李府大门,前院的丫鬟下人们见到他,都乖顺的低头唤道:“久叔回来了,少爷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暮久也来不及回应他们了,一路小跑,等到了前厅,他这把老骨头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李云晟见暮久回来,便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看见了吗?我爹到底看中哪个姑娘了?”
暮久擦了擦头上的汗,喘着气回道:“没看见什么姑娘……只看见出来的时候领着一个小女孩,然后老爷说想四处走走,要我们先回来……”
“小女孩?不是梦宵酒楼的梦玲?也不是璃衣?”李云晟感到十分意外,又问,“那小女孩多大年纪?长得怎么样?”
“唔……好像十岁左右的样子,应该不会超过十二岁……模样倒是十分可人。”暮久回忆着,慢慢说道。
李云晟皱起眉头,“你确定没看错?”
他的老爹什么时候起,对这种未发育完全的女孩感兴趣了?……太匪夷所思了!
“少爷交代的时候,我哪敢看错,老爷一直牵着她,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错不了,错不了。”
李云晟听了,便抑郁了,只得仰头长叹。
他的父亲经营的船厂位置在离单云不远的扶泊离岛,因而经常两头走动,即便是船厂那边的事情忙妥当了,也总要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去别的岛,最近这一段时间,却奇异的在家里小住了半个多月还没见他挪窝,李云晟心里隐隐觉出了什么,那晚又听见李彦提到续弦的事情,他便按捺不住叫暮久去打听,果不其然,李彦竟然这些日子频繁的进出梦宵酒楼,李云晟揣测他爹可能是看上了酒楼里的风尘女子,却不想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苍天保佑啊!千万别赐给他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地继母啊!
李云晟悲悯地想着。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爹谈一谈这个严肃地话题呢?
单云。梦宵酒楼。
苏苏回到房中。见芷妍披了睡袍坐在桌边。眉眼低垂。似乎在想事情。芷妍见苏苏回来。便站起来。指了指桌上地点心说道:“我知道你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给你留了些宵夜。”
苏苏走过来牵了芷妍地手。一齐坐下。“嗯。我们一起吃吧。”说着。伸手拿了一块糕递给芷妍。自己又拿起一块来吃。
芷妍手里拿着那糕点。却食无滋味。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苏苏。低低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唔?!……”苏苏差点噎住!
芷妍忙给她倒了一杯水,笑道:“看把你急的,我只是有些担心嘛。”
苏苏接过水杯慢慢饮下,长吁了一口气,回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对我很好……”
芷妍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你大哥二哥都不在这里……身边连个做主的人也没有。”
苏苏脸一红,急忙说:“芷妍姐,我还没想那么远的事呢……”
芷妍却全当没听见,自顾自的说着:“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十五六岁就嫁了,我已经过了那好年华,你千万别像我似的呀……”
苏苏知道芷妍姐现在是在担心大哥的事了。
芷妍又勉强打起精神,笑道:“我想,再过些时日便把酒楼卖了。”
苏苏一惊,忙问:“这是何故?芷妍姐?!”
芷妍只是无力的摇头,“就是觉得有些累了,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我也不好再抛头露面的……”她抬起头又看向苏苏,继续说道,“原先买下这酒楼的时候,除了我自己的积蓄,多半是你大哥的钱,等我把酒楼卖了,我们寻一个安静的去处好好过日子,你觉着呢?”
“那大哥回来岂不是找不到我们了?”苏苏急忙劝阻她,“芷妍姐,大哥和二哥一定都没事的!你千万不要做这样坏的打算!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芷妍眼神黯然下来,只说道:“我这不是……给自己找条退路吗……我不能永远这么等下去啊,苏苏……”
“芷妍姐……”
“我不像你,还这样年轻……我已经十九岁,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连孩子都已经会喊人说话了……我肚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想瞒住这个事实……我只能尽早……”
苏苏震惊的握住芷妍的双手,“芷妍姐……难道你……”
芷妍看着苏苏,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是,我已经约了卓老板明天在酒楼吃饭。”
苏苏用小小的手拥住芷妍,头紧紧贴着芷妍的肩,“再等等好吗?芷妍姐……再等等好吗?我马上就要去炎决了,等我到了那里,大哥二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全知道了。”
芷妍也回应着轻轻拥住了苏苏,眼眶不禁再一次湿润,她闭上双眸,轻轻道:“嗯……我等……”心里面,却其实如一潭死寂的潭水,不敢惊起任何波浪了。
见芷妍这样伤心,苏苏拥着她,心底深处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不甘与凄楚涌上来,顿时觉得十分丧气。想到自己以鬼女的身份出世后,只过了不到半年的平静,就开始了四处仓皇逃命的生活,被苏氏捡到本以为自己劫难已过,却又杀出一个道虚婆,不但侵蚀了她的记忆,还封住了她的妖气,弄得她现在仍是一副女娃娃模样,若不是芊眠出现……自己现在还一无所知。芊眠……芊眠?呵呵……好一个亲妹妹,被人蒙骗却不自知,还想将自己置之死地……芊眠啊芊眠,你可知道你傻得让我伤心?出生后你我一直恓恓相偎,同生共死逃过那么多次追捕,为何到最后,你却来怀疑我?……
罢了,罢了……然而芊眠呀,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伊萝岛的祭司十年一轮,我们还剩下五年不到的时间,五年后不将阎罗神的鬼火还回去,我们将万劫不复,永生永世堕为鬼怪……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远在兰漻国的芊眠此时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我只剩五年的时间了……
芊眠一身湖蓝长裙躺在一张乌黑如漆的大蒲团上,阴柔的长发散了满地,梵澜玉石嵌成的平滑地砖倒印出她的衣裙粼光闪烁,整个大殿只有这寂静的美艳。
芊眠微微含着双眸,平缓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偌大的浮华殿里,只有那玉梁高柱上的乌银风铃,时断时续传来轻轻的铃声——
叮铃——叮铃——
芊眠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她知道是教主,便微微将眼睛睁开。
一个穿着青黑色宽阔长袍的男子走近,男子脸上戴着一张没有表情的白木面具,泛着紫光的长发梳成一尾,静静站立在她旁边看着她。
芊眠微微含目,眼里有恭敬之意却不便起身,只说道:“教主,弟子已经调整好内息,请开始吧。”
教主查看了芊眠的四肢,便盘腿坐下,只见他右手持一只透明纯净的冰雕净瓶,里面盛满红色的液体,他将这液体缓缓倒在芊眠的手臂、手腕、手心,又将芊眠的长裙撩起,全然没有避嫌之意,似乎在他面前的这娇体只是一具残木而已,随着他手中净瓶的倾斜,红色的液体在芊眠的膝盖、脚腕、脚心处依次落下。
流淌在芊眠雪白肌肤上的血色液体如红线一般将她的四肢缠绕起来,芊眠半拧着眉,闭上双眸默默忍受着刺痛——这种痛比起曾经的四肢具残,根本不足挂齿。
这些红线一样的液体将她的四肢越缚越紧,最后如虫儿一样钻进她四肢的血肉里……
那痛楚更加剧烈,瞬间却又平息。
芊眠轻吁了一口气,慢慢坐起来,整理了衣裙,对眼前的男子俯身单膝跪下,“谢教主。”
面前的男子没有言笑,声音低沉冷傲,“这次你逾期了十多日,好在没有太多打斗,四肢损耗不大,下个月上药之日你不要又耽搁了,回去休息吧。”
十岁那年,芊眠的四肢被斩,是眼前这个男子救了她,五年来虽然一直冷若冰霜,却到底也对她不薄,悉心调教武艺,并且以奇门异术为她做出四肢,虽然是义肢,外表却与真的没有两样,只是每个月都需要催药入体使义肢犹如**而非死物。
芊眠的脑海里回忆着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可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可算得上是她的再生父母,正因如此,这五年来她也一直在尽心尽力为佑灵教做事,他却迷上了她身上带着的半册书……
芊眠心里有一丝恍惚,眼前这个人,真的可信吗?芊眠想起文殊那些话……
“怎么?你还有事?”教主见芊眠跪在地上没有回应,便开口问道。
“……弟子向教主请罪,这次无功而返是因为弟子疏忽,文殊为了我才会一人承担下来。”
芊眠说完话,俯在地上等待教主的回答,教主却一直没有做声,芊眠不禁抬头看起,只见那面具微微一颤,接着听见一个轻蔑的笑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