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聚散流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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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徒儿多谢师父教诲,我们不在的日子,望师父保重身体,心情舒畅。”卫庄和盖聂齐声说道,恭祝鬼谷子福体安康。
……
记忆零落得很,像被刀刮过了的鱼鳞,有些还留在身体上,有些是掉在水里了,将水一搅,有几片还会翻腾,闪烁,然而中间混着血丝。韩国,这个风雨飘摇的弱小国家,养育着他长大,卫庄对它有着复杂难明的感情。
韩王姬安,韩国百万人命运的掌控者,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夺走了自己的亲情。天下至德,首重孝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在这个礼乐崩坏,游侠风气盛行的战国末期,卫庄对韩王有着切齿之恨。可是韩国是生养自己的地方,有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有着太多的过去和回忆。这是一个伤心的地方,一个让卫庄心灵微微刺痛的地方。
韩国,国都新郑。
卫庄迈着矫健的步伐踏进了分别一年的新郑城,这座自己今世生活了十七年的“故乡”。黑色斗篷下,卫庄锐利的眼神轻缓下来,细细的打量着这座自己以前不曾在意的古城。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落在青砖白墙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华的古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慢慢地行走在青石铺就的大道上,掠过身前身后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霜、或清新、或世故的人们的脸庞,车辚辚,马萧萧,人流如织,不远处西市的货场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声马嘶长鸣,卫庄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中,又仿佛回到后世那个相隔一千多年的现代时空,热闹喧嚣,平淡而幸福的社区生活。
那高高飘扬的店铺酒旗布幡,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不想它被人破坏。这里的一片乐土,和美的画面,本是不应该出现的,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一时的繁华,不过是唱响乱世的哀歌,吸引来金戈铁马的破坏。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玉树词,卫庄眼望着,体味着这战国纷争之下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叹息:新郑,这座战国末年的名城,中国历史上韩国的都城。位处战略要冲,自然无法避免的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无数次陷入两军对垒的战场,宏伟的宫殿,繁华的闹市,几度化为废墟,又几度繁盛。自己置身其中,却只能像过客一样,驻足看着它在虎狼秦国无情骑兵的铁蹄下惨遭蹂躏吗?
行走在市井街头,感受着百姓平淡生活的卫庄突然停下的向前迈出的脚步,转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运气施展轻功,轻轻地从地上跃起,落在一间商铺的屋檐上,抬起头来,看着新郑城池上空开始上演的一场好戏,一场值得卫庄关注的好戏。
……
一根漆黑的羽毛随风飘荡,轻盈浮空,飘在热闹的市井,掠过路人的脚步,闪过孩童的捉弄,躲过马车的冲撞,坎坎坷坷,不知落在何方。
略显清凉的黄昏,新郑城外一片苍翠的树林,矗立在绿树之巅,清亮的目光能够完全俯瞰整个新郑城,这一座韩国的都城,依旧充斥这歌舞喧嚣与纸醉金迷。
水如明镜,上有洲渚。水面映出一个安静的白衣身影。素色衣袂在清风中飞扬,凝目而视之时,眉目之间竟微起涟漪,一点一点摇漾开去,直至波澜骤起。
随风飘落的黑羽在一只白色小鸟的振翅下,飘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最后静静地落下,落在一个少年左手拈起的双指中。清风吹过,扬起他肩头的华美的羽饰,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溪水之畔的翠树之巅。
他是白凤,少年雏凤,百鸟之王,干净的短发长不及肩,五官清秀,幽蓝澄澈的双眸中透着一丝忧郁,右肩上缀着一束素色羽毛,两条月白飘带翩然流动,看着手中这枚飘零的黑羽,他不禁回想起记忆中深埋的对话:
怎样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
世界上没有一种鸟能够一直飞翔,永远不需要落地。
当你自由飞翔的时候,你会忘了这一切。
突然,一个漆黑的身影从白凤的头顶掠过,带起一丝清风,带起白凤指间的黑羽,如展翅冲天的大鹏鸟,遮天蔽日,割断了赤红的夕阳,滚滚而来的火烧云与他擦肩而过,恰似付邮云端,乘风万里。
“你太慢了。”声音由远而近,一道墨色身影浮现在天际之间,这样的速度,实在让人惊叹。
”我在等你,怕你输得太惨。“略带青涩的脸庞,还未垂落肩头的短发,白凤脚尖轻轻一点绿树枝头,快速的跟了上去,飞向蓝天。
自由地坠落,向悬崖峭壁的深谷俯冲而下,在空中翻腾了几个周天,从远处看,他们根本就是两只雄鹰,互相追逐嬉戏,无数人向往天空,却又心存畏惧,想要征服天空,你需要的不是一双翅膀,而是一个想飞的梦。
两人缓缓落下,迎着渐渐坠落的夕阳,轻轻地落在树梢,似乎完全不担心脆弱的树枝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坠落下来。
“每次执行完任务,你都会很感伤。”一身漆黑的墨鸦开口道。
“掌握着别人的生命,却要亲手将他们结束,你不觉得很残忍吗?”。白凤的心没有像他的身份一样,没有杀手所具备的坚硬和冰冷。
“我会试着不去想这个问题,想得太多,对自己也有点残忍。重要的是,死去的人已经得到解脱,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体会到。”墨鸦双手抱肩,淡漠的说道。他已经学会了面对现实,活着的人,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怎么样让自己活得更好。
“啾”一只雄壮的猎鹰渐渐由远处而来,一只洁白的小鸟,成了他的猎物,锐利的钢爪下,那个小家伙并没有放弃,而是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拯救自己的性命。
“是将军最宠爱的猎鹰,在追杀它的猎物。”微微仰起头,墨鸦以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只鹰了,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这个黄昏,看着它,墨鸦心中有些许烦躁。
他想要去救下那只小鸟,三缕一摇曳的尾羽,触动的不只是他的双眼,还有他的心弦。
“其实,我们也是将军的猎鹰,不断在做同样的事情。”白凤看着墨鸦,说出了憋在心底许久的话。
“也许有时候,我们偶尔可以做些不同的事情。”墨鸦接着说道。
“哦?”白凤很奇怪,因为就在那一个瞬间,他在墨鸦的眼眼中看到了一丝柔和的神情,他的心底不禁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墨鸦笑着道“我们来打个赌,救下小鸟,同时又不伤害猎鹰的就是赢家,输的人就要为赢家做一件事。”
白凤略显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我赢了,你就知道了。”墨鸦嘴角微微一笑,陡然发力,率先窜了出去,留下一片残影。。
“可惜,你会输。”嘴边挂着一丝微笑,白凤奋起直追。
洁白的小鸟向城池上方飞去,忽高忽低,急转急停,闪避着猎鹰的追捕。猎鹰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逃窜的小鸟,墨鸦和白凤紧随齐后,飞檐走壁,穿阁越户,时而在闹市的青石道上快速疾跑,时而在绿瓦上奔驰。
一只飞扬的风筝挡住了小鸟的去路,猎鹰钢爪狠狠一抓,小鸟危险地躲过。白凤急速的飞来,脚尖在风筝上一点,借力冲出,伸手抓向小鸟,却是抓了个空。而墨鸦后来居上,一把将小鸟从猎鹰的爪下夺出,握在手中。
两人轻轻地落在屋梁顶上,墨鸦松开手掌,看着掌心的小鸟说道:“它受伤了。”
白凤伸出双手,小心地捧过小鸟,温柔的抚摸着它洁白的羽毛。
“看来它更喜欢你。”墨鸦坐在飞檐边上淡淡的说道。
“你是乌鸦,身上死亡的味道太重。”
“能够拯救一条性命,果然可以让心情更轻松些。”
“你是在为自己杀戮太重而忏悔吗?”
“我不需要忏悔,在这样的乱世,生命原本就很廉价。”墨鸦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冷冷地说道。
“如果努力的话,也许,生命比想象中要顽强。”白凤包扎好小鸟的伤口,小鸟在白凤手中扑腾欲飞。
街道上摇摇晃晃地走来一个醉鬼,一步三摇,墨鸦看着这副场景,右手撘在膝上,脸上有些伤感:“有些生命,在浑浑噩噩中慢慢地流逝,有些生命却在一瞬间被人夺去。我们掌握着别人的生命,但却不知是否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吗?”白凤还是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小鸟,呢喃道。
微微摇了摇头,墨鸦看着白凤手中振翅挣扎,想要飞向天空的小鸟,自嘲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换了我处在它的位置,遭受猎鹰的捕杀,我不会期待有人来救我。想要活下去,我就必须靠自己,足够的快。
“要快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白凤迷惘的问。
“必须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墨鸦眼中坚定不移,满满的肯定。
“哧哧”,洁白的小鸟多次努力,终于脱离白凤的手心,张开轻盈的翅膀,飞向夕阳映射下金光闪耀的天空。
墨鸦和白凤静静地看着洁白的小鸟,看着它远远的飞去,飞向遥远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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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弦之曲
“雀阁又有新主人了,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样的女人,一起去看看。”墨鸦略带调侃的说道。
“我没兴趣。”白凤撇了撇嘴,心中却是有些叹息,又一位女子要落入姬无夜的手中,饱受摧残。
洁白的小鸟张翅飞翔,飞过团团的守卫,飞过高高的亭台楼阁,飞向新郑城的中心,那里坐落着整个韩国最华美的建筑——雀阁。
黄昏落尽,夜幕上点缀着点点的星星,灿烂夺目,而地上的雀阁层层楼台的飞檐上,多如繁星的灯火,点缀得雀阁流光溢彩,美丽的景致丝毫不比银河秀色差。蜿蜒的廊桥将它的主楼与两座附楼链接在一起,顶端是一颗千金难求的明珠,在这漆黑的夜幕中散发着幽蓝色的光华,为雀阁增色不少。
青色瓦砾铺就而成的屋檐的飞角上,一白一黑两道人影,隐没在灯光的余晖下。
“刚才你输了,必须要为我做一件事。陪我去看看将军新的猎物。”
留下一句话,墨鸦便飞向了雀阁的最高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扇敞开的窗口,还不忘记品头论足。而白凤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落在墨鸦下层的飞檐,背过身子。
“嗯,这个不错,嗯嗯。”墨鸦赞赏的点点头,扭过头来告诉白凤。
“每次都要来这里看,你不觉得无聊?”白凤定定地站在那里,有些心燥,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墨鸦动身跳落下来,快速的移到白凤身旁,调侃着说:“每次都这么一针见血,你不觉得无聊?”
“我心里有个问题想问你,是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略带玩笑的话语,说到后来却又显出了一丝低沉。
“你问啊!”白凤有些奇怪,墨鸦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很爱调侃自己,现在语气怎么认真起来了,白凤接着扭头回了句。
“你要认真回答。”墨鸦一把拉过白凤的肩膀和自己靠在一起,脸逼得老近,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天生害怕女人?”
这一句话出口,墨鸦的脸再也绷不住了,自己先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白凤却是一阵气结,身子轻轻地挣扎起来,想要离墨鸦远一些。
“是不是害怕,来证明一下。”墨鸦说完在白凤的肩膀上一推,不带半分拖沓,直接将他带上了雀阁的窗口。
“你这家伙!”白凤被架住带了上去,开始大呼小叫。在白凤的注视下,墨鸦的左手悄悄地打开了雀阁的窗扉,窗扉原先已被墨鸦拉开了一线,现在他又伸手拉开得更大些,以便于白凤看得更清楚。
清风吹开帷幔,一个美丽的背影显露出来,她的周围点着六七盏方形宫灯,灯火在灯罩中优雅地上升,映得阁内的气氛祥和而捉摸不定。她的手指在不停的跃动,似乎在弹奏着美妙的乐曲。
“你觉得这个女人可以打几分?”墨鸦伸出食指摸了摸下颚,跟着说道:“我觉得可以打九分。”
和墨鸦形影不离的白凤知道,墨鸦的眼光一向很高,这次竟然会给一个女子打了九分。他好奇的转过头来,他将视线投向雀阁里的女子。
头戴翡翠色镶白珠头饰。脑后戴两个银白色发箍,前两侧另有绿白相间的珠子垂落,后两侧发箍用三排大小规律固定的白珠相连。簪子为翡翠色镶珠的凤状铜簪。她的长发挽成双髻,余发如乌黑的丝缎散落,被柔和的晚风吹得轻轻波动,迎风飞舞。
一双星眸沉静如水,如月的柳叶眉,长睫下垂,并没有睁开双眼,但她婉妙无双的侧影已足够令任何一个男子心动。娇巧的瑶鼻,香腮微红,点绛般的朱唇,鹅蛋脸颊红晕片片,晶莹剔透胜雪般的肌肤如霜如雪,身形婀娜,神态尔雅纯净。
她身上穿着一袭广袖长裙的淡黄色宽袍,坚硬的领缘流泛华丽的金色光泽,衣衫的下摆如盛开的花朵般铺展在身后。
美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见一番淡漠与宁静。她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外面的两个人。
”嗯,要不还是九分半吧。你说呢?”墨鸦低声的询问着身旁的兄弟,却见他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那位美人的手。
好奇之下,墨鸦不免也将目光投向了美人的双手,却只得一声略显遗憾的叹息:“咦,她的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