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灭神域-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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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主沉默。

　　　　    “被人鄙视着，还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自然而然学会察言观色了，无论何时总会想到怎样引导身边的状况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与其说是谋算，不如说是一种生存本能。有着这样的本能，偶尔也想为身边的人做点事，也就尽可能地去影响能影响到的东西。”

　　　　    “如果之后的事情发展符合预料，就是好的，但做错了导致坏结果的例子也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也是这样，争取到两个学派支持你是好结果，但也有做错或者失败的可能，而且这种可能还算是比较大的。”

　　　　    “总之……我也就是做了看时机能够做的而已，其他的就是运气了。你觉得我为你做了很多，那是你把你自己的好运气也算作我的功劳。我不是好人，也的确有点厌烦你的个性，厌恶你要做的事情，但你毕竟是我的朋友，而且艾妮她一直非常担心你，所以我就帮一点忙，就是这样。”

　　　　    林恩口气随便地说了一堆，里面有真话也有假话。

　　　　    小公主仍然沉默，揪住少年衣服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一些。

　　　　    “笨蛋……”又过了半响，她才再度开口，“……谁想要听你的自白，恶心死了，傻瓜。”

　　　　    “那我该怎么办，伟大的殿下？”

　　　　    “闭嘴，再让我这样躺一下。”

　　　　    “还要多久，我身子有点麻了。”

　　　　    “说了闭嘴啊……”伊丽莎白再一次扬起脑袋，以脸颊靠近林恩的侧脸，在其耳边倾吐气息，“再随便说话，人家咬你啊。”

　　　　    林恩觉得右脸颊旁痒痒的，能闻到到对方呼出的气息以及头发和肌肤的香味，心里也不禁有点痒痒的。

　　　　    “你应该对现在的情况感恩戴德才对，王国唯一的公主正在抱着你，而且她是第一次抱着父亲以外的男性，你可以为此骄傲一生了。”伊丽莎白在少年耳边轻声说道，距离贴近到再差半厘米就可以咬上去的程度。

　　　　    “跟你这家伙相反，我从一出生就被呵护着长大，父母和兄长们都很疼我，其他人也都喜爱我，因为我是王族唯一的女儿。这样被疼爱着的我，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任性自私，什么事情都是以自身的好恶来定夺。”

　　　　    “后来长大了一点，知道了一些东西，受到了一些教训，于是开始思考了，思考的结论是一直以来被疼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持续。终有一天会有无法让我自己决定的事情降临到身上，到那时候无论我怎样讨厌都得接受，作为生为王族的代价。”

　　　　    “我不想那样，但代价就是代价……父王他真的很疼我，如果我到那时候拼命抗拒也许能不做付出，但从那一瞬间开始，我就会失去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那也是我不想要的。所以该怎么办呢？我只能想到用其他的付出来弥补这种蠢办法。”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你个混蛋什么都知道，但一直在装。这次我宁愿把自己恶心死，也要跟你说清楚——王国公主伊丽莎白，其实就是一个为了摆脱政治联姻这种公主宿命而愚蠢地拼命展现自己价值的白痴。”

　　　　    “你可以笑了，混蛋，笑我是个自讨苦吃的傻瓜，明知道自己找到心目中理想伴侣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却还是为了这样一个自由而摸爬滚打，不惜弄得满身狼狈……”

　　　　    伊丽莎白发自心底地呢喃，带着深刻的自嘲以及无比坚定的向往。

　　　　    林恩真的笑了。

　　　　    不是嘲笑，而是欣赏的笑意，觉得做出这番自白的公主殿下真是太可爱。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最初与她见面的那一幕，当初那个威风凛凛地扮演童话中骑士的女孩，直至现在依然是那么讨人喜爱。

　　　　    “你的确是在犯傻，但这也很不错。起来吧，我的公主殿下，休息的时间结束了，你要站起来继续迈进才对。”

　　　　    “就让你闭嘴了，只要嘲笑我就好了，为什么说这种话……我不要起来，还没休息够呢。”

　　　　    “别任性了……”

　　　　    “我就是任性又怎样……”

　　　　    说着说着，伊丽莎白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呼吸变得平稳，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真没办法。”

　　　　    林恩苦笑，也懒得再理会了，自己闭上眼也慢慢睡了过去。

　　　　    金发少女和黑发少年在地板上依偎而睡的景象，显得十分地和谐。

　　　　    ……

　　　　    次日，布兰斯托和普罗特斯以及公主殿下达成三方协议，将前两者的符器刻制比试与后两者的赌斗对决合并起来，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新型决斗的消息，在学院里激起极大波澜。

　　　　    按照公开出来的信息，这场决斗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布兰斯托与普罗特斯选出的符器师各自刻制出一样符文武器，分别交给王国公主和普罗特斯的决斗代表。

　　　　    第二部分是王国公主和普罗特斯代表持各自的符文武器进行决斗。

　　　　    最终，第二部分双方决斗结果同时决定符器刻制比试和赌斗的胜负。

　　　　    这种对决形式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两场关系到王族乃至两个老牌学派命运的赌斗采取如此新颖的方式，自然形成了火热的话题。

　　　　    学生们围绕这种新形式的流程和公平性之类展开各种争论，一时间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有人群在谈论这件事情。

　　　　    “这种对决方式果然还是太乱来了吧……”

　　　　    “嗯……从公平出发，还是应该符器刻制归符器刻制，实力决斗归实力决斗，不能混在一起。”

　　　　    “这怎么就不行了？符器刻制什么的只有内行才看得懂，纯粹进行这方面的比试会缺乏见证，相反刻制出来的东西立刻拿去用在决斗上就直观得多，说到底实力为尊。”

　　　　    “这么说也有道理……”

　　　　    “三方达成这样的协定有各自的考虑，据说符器刻制比试方面，布兰斯托有个很厉害的天才，占据强势，普罗特斯是弱势。而在赌斗方面，公主殿下是弱势，普罗特斯是强势。两相合并正好达到平衡。”

　　　　    “这么说结果是真正有很大悬念，谁都难以预料……”

　　　　    “没错，实在让人很感兴趣啊，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嗯……好啊。”

　　　　    ……

　　　　    类似的谈话发生在外院各处，许多学生都抱了看新鲜热闹的心思，结果到决斗当天时，约定的场地周围被大量的观众围了个水泄不通，以至于充当裁判的教授不得不以魔法建设了个临时擂台，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对决过程。

　　　　    林恩在擂台旁和艾妮等其他人，一起目送诺安小学长上台进行第一部分对决。

　　　　    跟诺安一起上台的，还有以蒂娜为首的从整个布兰斯托学派内精心挑选出的助手队伍，其中每一人都是学派首席梅罗钦点，力保万无一失。

　　　　    普罗特斯学派一方也组出最豪华的阵容，中心人物是一个二品符器师，虽然比不上诺安，但也是十分出色的符器天才。

　　　　    双方阵列在擂台两边各自准备好的刻制器具之前，眼神隔空交汇。

　　　　    虽然不是实力决斗，但双方赌上一切的气势碰撞也十分惊人，尤其身材小小的诺安，一站到有着多达一百二十八针的高级刻符台之前，原本人畜无害的可爱气质就摇身变化为出鞘利刃般的凝重锐利，符器大师级别的风范尽显无疑。

　　　　    众目睽睽之下，裁判教授宣布开始，双方队伍立刻忙碌起来，各种声响此起彼伏，虽然杂乱但又极其富有秩序，仿佛精确的机械运作了起来。

　　　　    在场不少学生都是第一次见识到符器刻制的现场，于是全都发出不明觉厉的感叹声，然而精彩的在后面。

　　　　    当布兰斯托方的蒂娜将助手队制造出来的第一个模具放到诺安的刻符台上之后，后者双手缓缓按在符台操作魔阵上，输入魔力进行触发……

　　　　    嚓嚓嚓！一瞬间一百二十八根尖锐的刻符针在台面上张扬而起，密密麻麻灵动如蛇，仿佛骤然盛开的奇异花朵。

　　　　    这惊人的画面让全场安静了一下，接着人们见到那密密麻麻的刻针恍如浪潮一般波动起来，分批分流在固定好的模具上进行刻画，精确繁复的符文从众多针尖流淌而出，显得极为流畅而富有美感。

　　　　    许多学生们看得禁不住屏息起来，生怕自己的呼吸打扰了这艺术般的刻画场面。

　　　　    而相比布兰斯托这一方震撼人心的大师级刻符画面，普罗特斯二品符器师使用区区四十八针的刻符台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双方差距之大一目了然。

　　　　    尽管这一部分不评定胜负，但所有人都能看出，布兰斯托已经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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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摩根
　　　　

　　　　    对决第一部分结束时，普罗特斯一方队伍脸色难看到极点。

　　　　    打从对方中心人物诺安出手之后，他们就完全沦为对手表演的配衬，所做的一切在三品符器师的光环下都像是卑微者的挣扎。

　　　　    二品与三品，看似仅仅一个品阶的差别，实际上是平凡与非凡的分水岭。二品符器师的作品在大点的商店就买得到，三品符器师的作品想买都难以买到，这是本质上的差距。

　　　　    双方队伍所做的武器都是长剑，成品摆在一起由裁判展示给观众看时，不单单是上台队伍，普罗特斯学派在场全员都有被当众打脸的感觉，一个个面红赤耳低头不语。

　　　　    他们都预想到会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这么明显，以至于事前精心准备好的所有面子说辞变得无比愚蠢。

　　　　    普罗特斯代理首席塔罗科*普罗特斯一脸铁青，感到学派和自己的骄傲遭到重大的打击。

　　　　    “该死！”他紧紧握住拳头，扫了一眼在场观众，从人们的眼神里感受到了蔑视与怀疑。

　　　　    布兰斯托是以对他们所销售的简易版符器的技术质疑为由提出比试的，如今比试结果这么明显，学生们自然深刻地怀疑起那些简易版符器的虚实——

　　　　    普罗特斯的符器刻制能力明明没有布兰斯托强，却做出了布兰斯托都感到奇怪的符器，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难道真如布兰斯托所暗示的，普罗特斯使用了一些本不该使用的低劣手段？

　　　　    面对渐渐浓郁起来，甚至开始在学派成员之间蔓延的怀疑氛围，塔罗科无计可施。

　　　　    因为这些符器确实有问题。

　　　　    具体的情况他这个代理首席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便宜到不可思议的符器蕴含着某种害处，所以他本人以及其他一些知道此内幕情况的学派高层绝不使用这些东西。

　　　　    上面让他指挥学派销售这些东西，却不告诉他真实情况，还要他尽力隐瞒，直至现在终于做不下去了。

　　　　    “首席，我们该怎么办？准备好的说辞还要不要……”一个学派高层成员弱弱地问道。

　　　　    啪！塔罗科扇了他一巴掌。

　　　　    “蠢货，你还嫌我们给人的笑柄不够多吗？闭上臭嘴吧！”

　　　　    “是……”学派成员惶惶退去。

　　　　    塔罗科心里烦躁，但也只能尽量压抑了。

　　　　    幸好这次对决胜负还是要看第二部分，只要他作为学派代表打赢了那个自以为高贵的公主殿下，符器的事情就还能隐瞒下去，尽管遭受怀疑也不至于马上撤出市场。

　　　　    这么想着，他看向了擂台对面阵营。一袭白衣的王国公主坐在秘密花园和布兰斯托两大学派的首席中间，神情凛然，姿态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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