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箫暮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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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对她说道,“你可知外面这候着的还有谁吗?”
原来那人是他心中早惦记着的易萧,易大浪子。
传闻易萧曾在赏玉楼与名妓赏玉菲儿夜夜宿醉,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也来眷顾她,她心中尤其高兴,忘了身在青楼之故。
呵呵,挑开棉帘,只见易阳芷和易萧正夸夸其谈地说着什么,翡翠妩媚地一笑,他俩怎么混到一块去了。莫不是有什么事萧浪子瞒着她。
易萧打趣道:“翡翠姑娘越来越漂亮了,真是灼瞎了易某的眼睛。”
翡翠一个劲地笑,笑罢,继续言欢,说道:“若不是易萧大浪子想奴家了,奴家恐怕这时候还在睡春闺呢!”说着起身弄琴。那琴声幽幽,不绝如缕,易萧在一旁直愣地不断夸奖,“嘿,琴技也有进步了,不错,不错。”
一旁的易阳芷眯缝着桃花眼,看着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口水直流着,一会儿工夫,易萧便出门去了,离开了赏玉楼。
没想到翡翠心中挂念的易浪子却只让她小调一曲,便走了,留下易阳芷拥着她让她陪侍,翡翠心中说不出的厌烦,可又不得不继续言欢装笑。
深秋,微凉。枫叶火红如血,打着旋儿飘落在酒馆房顶。
这座城,平静地和别的城没有任何区别。可世间往往就是这样,水流越平静的地方,就越是潜伏着最汹涌的暗流。
他知道,这里,就是桃花街尾了。
易萧坐在酒馆临街的位置,懒懒地斜靠在墙体上,一条腿伸出搭靠在板凳,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熙熙攘攘流动的人群,他,永远都改不掉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易萧,一个以绝世功夫和追踪术誉满天下的浪子。桀骜不驯的他,不为富权屈服,只要他愿意,哪怕一文钱不给,他也会主动帮助那些正义人士。所以,他现在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解开心中的郁结。
桌子上,已经喝空两壶花雕,等待的人还没来。易萧有些耐不住了,把后背从墙上挪了开来,直了直腰,把发麻了的腿从板凳上曲转,换了坐姿。这样就刚好能看到从酒馆大门进出的人。
他知道,他等待的人永远不会失约。多年相交,他和她早已默契含然。尽管她的冷,她的寒让人望而生畏,但那只是针对别人而言。
第三壶花雕快见底的时候,易萧温婉地笑了。他的笑,是因为酒馆大门出现的一个女子,朱钗银佩,洁白的衣袂袭地,凝脂般的皮肤,像雪一样。虽然还只是深秋,但她身上散发出来落寞的寒气,让酒馆所有的酒客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真的是人如其名,赏玉菲儿(千里飞雪的化名),就是他此行等待的人了。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来的,就如此刻,无声的像一片雪花,轻盈地飘在易萧的酒桌旁。
“你来了。”易萧淡淡的笑容一如多年前,温和的像三月的天。
再次看着易萧那熟悉地笑容,飞雪的心忽得痛了一下,那些温柔缱绻的时光在眼前仿佛历历再现。千里飞雪清楚记得,他走的那天,天空絮絮飘落着雪花。从那日以后,她就把名字改称为赏玉菲儿。
“你又瘦了。”菲儿轻启朱唇,音宛莺鸣。
“是吗?可我不觉得。”易萧收敛了笑容,脸上布满了寒霜。
“说吧,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易萧的口气依然很是生硬。
飞雪的泪在眼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快乐,甚至有些颓废。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师傅说过,她命带花煞,如若嫁人,必然夫君要遭天命逆亡。然而,这些能告诉别人吗?不,不能。就是知己好友易萧也不能。只能自已独自默守秘密。
“赏玉楼翡翠姑娘被劫走了。”菲儿缓缓坐定。
“于我何干?”易萧的表情依然不带任何情感。
“当然与你有关。”窗台上,一个人影笑嘻嘻的看着菲儿和易萧。翠绿的衣裳在秋风中柔柔飘扬,浅绿色的绣花鞋放肆的在空中晃荡着。
“绵绵,你就不能下来说话么?”易萧嘴角有了一丝笑容。
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浪子易萧身边有两朵最娇艳的花,一个可爱的的像脱兔,一个高傲得像天鹅,那就是汀雨绵和赏玉菲儿。
当然,易萧也是知道的。
只是易萧常疑惑,这样一嫩一熟的两人,怎么就相处的如此融洽呢?
“第一,翡翠姑娘是赏玉楼的头牌一直以来促进着赏玉楼的客流量。第二,翡翠自小在赏玉楼长大,管理着各种事物,掌握着桃花街的机密。所以这件事你不得不管。”菲儿说完,调皮地朝易萧眨了眨眼睛。
易萧垂下长长的睫毛,宛然。
易萧看了看绵绵,又转过头看看菲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事情还必须接了。
残阳夕下,满树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瑟瑟战栗。秋将尽。
赏玉楼。相瑶在不停的来回走动。虞霸则面色凝重端坐在一角。他们知道,赏玉楼的秘密一旦被江湖人所知晓,那么赏玉楼就必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赏玉楼所有的人都知道,所谓的翡翠失踪事件,并不是真正形意上的那么单纯。而是关系到赏玉楼所有的功夫秘籍和秘密文档。
被窃的那几本秘籍,不但记录了有千里飞雪的秘密,还有狼族的剑道。想当年,狼族族长虞霸的一把剑,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来未曾遇见过敌手。如今,唉!相禁于此,虞霸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岸芷兰汀来了吗?”牡丹客嘎嘎的声音打破了紧张地沉寂。
“早来了。”音落,人到。
岸芷兰汀的掂花堂,是专门从事桃花街各个街口的日常巡查的。如今得到急报紧急召回,想来必有重要事情发生。所以岸芷兰汀早在几天前就马不停歇的赶了回来。
“那个易萧查的怎么样了。”虞霸客依旧问道。像剥竹的声音。
“也没见他怎么,只是每天到处走走,逛逛的,除了吃就是睡了。”
“那汀雨绵和飞雪是否一直都在他身边呢?”
“是的,不曾半步离开。”岸芷兰汀的回答,娇俏而凛冽。
“嗯,知道了,你们早些歇息去吧。”
“得令。”一袭香风掠过,已然不见岸芷兰汀娇影。
“爷,真的能信任那个易萧吗?”牡丹客回转头。
“应该吧,他曾经是落梨山风前落庄的得意门徒,只因为和飞雪的一段感情而不能再一起愤然离开赏玉楼的。如今这件事牵涉到飞雪,他岂有不尽全力的。何况易萧的追踪术,普天无双,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人逃脱过。”相瑶看着越来越浓郁暮色,感慨万千。
“唔。”黑暗中,虞霸的眉毛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夜色,终于把桃花街笼罩在黑暗之中。
东南角的厢房里,一条人影闪出,几个闪落,就不见了踪影。如果说魅堂堂主倩宁的邪魅的轻功是一等高手,那么此人的轻功就要算一等一的高手了。
不错,这个人影就是易萧。经过几天的暗查,他发现了很多疑点。一是现在桃花街戒备森严,不要说普通的人进出了,就算一只苍蝇,也断难飞过魅堂的几道防线。其二是窃贼有目的的专门盗取那几本关于赏玉楼秘密的下手,如若不是知晓之人,怎能那么干净利落。所以这几天只能夜间探查,才不至于会打草惊蛇。
夜市。待汀雨在客栈睡着后,易萧来到了闹区。
朦胧中抬眼望:呵,多美的一条长街!人影熙攘,街上铺洒着零落的桃花瓣,散发出淡淡馨香,一条澄澈见底的小河静静躺在街道中央将左右两边的房屋隔开,水声叮咚,煞是好听。定睛去瞧近处街口的木牌,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楷:桃花街。
易萧跟着一群昔日的酒肉朋友,拉紧裤腰带,甩甩额前张扬的头发,径直朝赏玉楼走去。
烟花柳巷,金涛玉面。
玉姨秀眉微蹙,回眸嫣然道:“这位公子怕是新来的。”
“是,本大爷要叫最美最温柔的姑娘出来做客。”易萧大大咧咧地说。
玉姨拿着蒲扇,在他身边转悠道:“呦呦呦,公子生的好俊啊,但您说的这话有误,不是姑娘做客,而是公子您在这做客。”
“公子,包厢请。”玉姨一路引他上楼,他们来到一厢房。“姑娘随后就到。”待玉姨走了,易萧才仔细打量起四周:这是一间布置极素净的小屋。东墙和北墙各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西边是一方檀木制的案几和靠椅,案上整齐放着几本医书和文房四宝。明亮的地面上撒了些许桃花瓣,沾着水珠,馥香四溢。
此时,忽闻一声清越的低鸣,帘外飘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意境清远,高旷疏淡,如林风徐徐,鸣泉漱石。易萧顿觉似进入了一方美丽的天地:湖波荡漾,月色融融,有美人如玉,攒袖戏水,蝶舞蹁跹。水中倒影如画,苍穹烟火漫天,四围群山争秀,林外千层浪叠。如此佳境,直令人心醉神驰,忘了天上人间。
听着听着,易萧愈发觉得心情平静。眼皮渐渐阖起,美美入了梦乡。
此时,一个韶华女子进门,正是扮为名妓的千里飞雪,她已不是第一次见易萧了,但见易萧在她的闺阁绣床上袒胸露腹,立时双颊晕红,如染蔻丹。一转身,便没有理他。
易萧寻翡翠踪迹,打听到了天机楼,这天机楼隐藏地够深,恐怕一般的探子都打听不到,而这神秘的天机楼似乎与翡翠消失一案有关。
天机云楼在桃花街的末端,楼身分七层,高耸入云。
易萧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高的楼阁。千里飞雪说,楼主是风前落的传人,叫素文纯。其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五行易数,晓兵书战策,号称“再世卧龙”。
他本不信,可是站在门口的一霎就让他惊呆了。原本紧闭的门,竟自动缓缓打开。他进门四下观望,却未曾发现有人。一时心怀敬畏,与千里飞雪上楼。
一路上,但见壁上尽刻着些不知名的文字和图案。他能认得的,也就一些武功招式和密密麻麻阴爻和阳爻组成的各种卦画。
“易萧来了呀。”行至第六层,一人羽扇纶巾,侧身坐于天台。他眉目儒雅,神采飞扬,嘴角挂着一丝莫测的笑。
易萧道:“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知我会来找你。”说着头却转向了千里飞雪。
千里飞雪连连摆手,瞪大了眼睛:“我可没告诉他!”易萧这才回望素文纯,一脸迷茫。
素文纯轻摇羽扇,看向窗外天空,淡淡吟道:“君本非此生,轮回笑傲尘。此番时已尽,桃花送清魂。”
易萧错愕道:“先生何意?”
素文纯摇头微笑,羽扇指向楼梯:“你来此目的我早晓得,只须更上一层楼。就可明白一切。”
易萧咬了咬牙,提步便走。千里飞雪正要跟上,身子却被定住。她回头一看,素文纯神情严肃地朝她摇了摇头。
走至上层,出现一幅巨大的江山绣金图。画中有烽火长城,宏伟城楼,也有绿水青山,牡丹争艳。图中附有激昂文字,指点江山。
“先生,这是何故?”易萧谦虚地问。
素文纯摇扇一笑,道:“公子正直年少,大好青春,就不想有一番作为。男儿当自强,就不想以收复天下,统治大地为使命,而奋斗拼搏。”
易萧苦笑道:“是啊,我何尝不想,可是我连买兵养马的钱也没有,你叫我如何自居。”
素文纯淡淡一笑:“公子自是轩辕十四帝星转世,自有贵人相助,不必担心,也不用心急。”
易萧苦思不解,愿心想事成,道:“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素文纯道:“到时,我自会祝你一臂之力。江山复收,已成定局。还有是我劫走了赏玉楼的翡翠姑娘,目的是引你来这详谈复国之道,你不必介意此事。”
易萧道:“是先生劫走的倒妙,不必我解释,事情便可解决。”
两人谈着,已是深夜。
飞雪说要离开了,要回冬临岛去,有事情。
易萧不忘说笑:“赏玉姑娘这一走,易某真是不知其味啊!”
还不等千里飞雪开口说话,机灵鬼灵的汀雨绵便甩着翠绿色的小裙摆,两步三步跑了过来,左趋趋,右趋趋,笑嗔道:“难道萧萧哥哥要伤心了?这萧萧哥哥是有多么舍不得赏玉姐姐。”
易萧自然知道隐身赏玉楼的赏玉菲儿自是狼族雪公主千里飞雪,但在桃花街的时候,一直未说破,直言道:“飞雪,咱们有事能再相见吗?”
“怎么,花花肠子的易大浪子还想我了不成?”飞雪仍一副刁蛮的大公主样子,飒飒风姿,引人围观。
“嗯……是有点。不过,我更想占你便宜来着。哈哈!”易萧的话真是让飞雪觉得大窘迫,随即千里飞雪便撒下话来:“易萧,你开玩笑也要有限度,难道你还想睡了我不成,我虽是在这莺莺燕燕的江南小巷扮演一位名妓,可是我是有底线的,不是随便哪位男人便可夺去我清白的,额?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倒是真对你无语了。”千里飞雪生气地嘟囔着,走至一边,离易萧远远地,心想:这个男人可真不正经。还想占我雪公主便宜了!
告别易萧,回到冬临岛。
落梨梨花树树开,冬临的天际绿如蓝。冬宫幻雪城飞雪遍布,踏雪桥摇摇欲坠。琴声愀然,四围无声,没有花儿叶落,谁在轻唤一个人的名字。白纱帐里,灯影重重……
“梦,你究竟在何方?二十多年前,为何你一去不复返,带走了音音笑颜,容我独然涕下。是什么颜色钟情于你的眼睛,像是从你梦里衔了来,是樱花满树,孑然飘落的遗忘吗?遥想当年,你穿过青草滋长的河岸,对我说,凤,你的舞跳得真美!我说,你的琴弹得真好!”
时光一晃,转眼双十,可她们姐妹却从此无联系。
飞雪穿过重重雪雾,走入破旧的幻雪城中,走上踏雪桥,去桥的那一边寻物。
阁楼深锁,砖墙倒落,锦帘败破,草堆边长满淋漓满目的鲜花,花香逸散。
她在废墟中拾到一幅画,画中一位女子,身着冰缕玉衣。她捡起,塞进怀中,朝灯火通明的寝安处走去。
无数无数翩飞如初的阁帐。她走进去,寻凤。
凤抚琴其中,琴声随帘帐荡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