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解风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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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敏儿给自己倒满，又给老周倒满。老周连续两杯下肚，明显有了醉意。李敏儿便护送老周回了他自己的座位，手法很是熟练。程小薇冷眼旁观，看到新郎始终在与其他几个男子交谈，并未留意到新娘的举动。
　　散场后，肖远长已驾着新买的迈腾在酒店门口等候王琳，原本两人想把程小薇送回家，却被程小薇以不顺路拒绝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今日迷乱的场面给弄懵了，程小薇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有三个朋友披上了嫁衣。从今以后，她们有了她们的成双成对，只有她自己，终究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

　　周一上班的时候，程小薇进了张诚办公室，并递交了自己的辞职信，只比张诚与她约定的最后期限提早了三天。张诚问程小薇，晚上可有时间一起吃饭，程小薇想了想说：“好！”
　　张诚订了一间非常别致的日本料理餐厅，包厢的环境十分优雅，耳边想起的音乐也是柔美动听。
　　张诚问程小薇：“之前你突然说跟我去深圳，我着实吓了一跳。后来你那一病来势汹汹，我只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冲动才会这么说的。你病好后，我看你并没有要交辞职信的意思，以为你反悔了。”
　　“的确有一点犹豫。”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最后下了决定。”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小薇，你跟了我五年，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老实说，你愿意跟我去深圳，我求之不得。我不怕坦白跟你讲，‘唯一’的背景和实力都非常雄厚，未来几年很有可能成为内衣市场的新贵。所以，我去深圳是为了前途，那你呢？”
　　程小薇低下了头，并没有说话。
　　“小薇，我是你上司，也算是你朋友，但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有责任和义务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程小薇叹了口气，说：“我并非要存心隐瞒你，只是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果你有兴趣和时间，那我就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洗耳恭听。”
　　程小薇给张诚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从高中插班进入长清与苏阳同桌开始，一直到高三的互生情愫。然后她放弃了优秀生的加分，成全了苏阳的清华梦，却不曾想到，苏阳在取得高考的巨大胜利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她宣布他终于战胜了她。她受不了刺激，再度病发。苏阳知道真相后很后悔，可不知算不算造化弄人，他始终没有机会来表示自己的歉意。紧接着他开始误会她与林筑，并在大一结束的时候，另觅新欢。那时，她很沮丧，整日里除了学习就是发呆，林筑不忍她就此消沉，便引导她多看历史人物传记。哪知她就此着了迷，并阴差阳错当起了文学社的社长。当她的人生步入正轨时，她忽然发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林筑……
　　程小薇整整说了三个小时，包括周羽冉，也包括孙彦迪。由始至终，张诚都没有插过一句话。程小薇笑着问：“是不是很闷、很无聊？”
　　张诚摇了摇头，说：“恰恰相反，这是我这几年里听过的最真实感人的故事。”
　　张诚问程小薇有没有后悔让出那10分，程小薇答：“也许你们并不相信，但我的确不后悔。如果回到十年前，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张诚从程小薇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和坚定，他有一种想把程小薇藏起来的冲动，他甚至恨不得明天就把程小薇带去深圳，即便要他支付高额的违约金，他也心甘情愿。
　　接着张诚又问程小薇，为什么始终没有机会跟林筑发展，程小薇苦笑：“我不擅长表白，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做着周羽冉的卫士。苏阳又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要他抛开这些思想包袱跟我在一起，的确是难为他了。”
　　张诚不以为然，“既然这么重情重义，那你这么多年的付出，他凭什么弃之不顾？”
　　“他没有！”程小薇急道：“是我不肯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我心脏不好，要比常人弱。自从高三那年发病之后，我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狂奔乱跳，不敢熬夜通宵，所有不利于身体健康的坏习惯，我都敬而远之。我把自己看管得非常好，所以它再也没有跑出来骚扰过我。快九年了，我都忘了我自己一直背着个炸弹。张诚，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早上在医院新生儿护理室门口的那个男人？”
　　“记得。”
　　张诚听到程小薇直呼其名，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亲近感。以前，无论在哪种场合，程小薇都喊他“经理”，这是第一次程小薇叫了他的名字。他想他和程小薇的关系已经由同事、上下级转变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去看自己的宝宝时，一脸凄苦吗？”
　　张诚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确记得程小薇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也的确看到有个男人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新生儿护理室，可他没有注意到什么一脸凄苦的表情。他的全副心思都在程小薇身上，他留意的是程小薇的变化，至于其他人，他根本无暇理会。
　　“因为他的妻子患有心脏病，在生下宝宝的那天，便撒手人寰了。”
　　“所以你怕拖累林筑？”
　　“嗯。”程小薇点了点头。
　　“可是即便这样，你也不用非得跟我去深圳啊？”
　　“所以病愈之后，我有一点犹豫，毕竟我的家在这里。但林筑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不管我对他态度多冷淡或者多恶劣，他都不为所动。我知道他性格坚毅，我只有离开，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才有可能让他死心。”
　　“可是就这么离开，你不觉得遗憾吗？”
　　“也许吧，可我不能拿他的终身幸福做赌注。”
　　程小薇无限感慨，张诚却觉得她就像一个从容赴死的战士，而不是意气风发地跟着他去开创事业。他不喜欢程小薇带着一种逃避的姿态离开上海，可他又清楚地意识到，这也许是他带走程小薇的唯一机会。
　　正胡思乱想着，程小薇的手机响了，张诚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林筑。
　　“小薇，你还没回家吗？”
　　“还没，有事吗？”程小薇语气生硬。
　　“没什么事，我怕你一会儿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好吗？”林筑小心翼翼。
　　“不用，我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看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好烦啊你知不知道！”
　　程小薇粗鲁地挂断了电话，张诚摇了摇头，说：“即便不打算在一起，也不用对他那么凶，更何况你是要走的人。”
　　“我若还有其他办法，何苦要做恶人。”程小薇叹了口气，说：“伤人先自伤，我每一次给他脸色看，内心都痛苦不堪。我只有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才能狠心坚持下去。”
　　程小薇说完之后去了一次洗手间，张诚乘机悄悄地翻阅了她遗留在餐桌上的手机通话记录，并且记下了林筑的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辞职

　　这两天，张诚很纠结。如果说，之前他是一心盼望着程小薇能跟他一起去深圳，那么，在听了她的故事后，他反而犹豫了。
　　的确，他很喜欢程小薇，甚至可以说是很爱。然而，他清楚的知道，程小薇的心，并不在他那里。原本，他认为只要程小薇能跟他一起去深圳，他就有把握凭着朝夕相处的有力条件，逐渐取代林筑在程小薇心目中的地位，就如当初林筑能够代替苏阳一样。可是现在，他忽然变得不自信了。
　　苏阳是在程小薇情窦初开的时候，很自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试想一个品学兼优的阳光男孩，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一个女生身上时，也许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这样一份殊荣。所以，两人当初看似要好，其实感情基础并不牢固。
　　林筑则不同，他几乎陪伴了程小薇的全部青春。程小薇病时，他极力开解；程小薇悲痛时，他想尽办法鼓励；程小薇沮丧时，他千方百计逗她高兴；等程小薇振作时，他又告诫她不可太过激进。林筑对程小薇来说，是良师，亦是益友，是精神上的支柱，也是感情上的寄托。
　　如果说，苏阳是程小薇成长道路上的一抹鲜红，那么林筑则占据了程小薇整个人生的半壁江山，并且实实在在地融入到了程小薇的生命和灵魂里。张诚不害怕自己最终没能跟程小薇在一起，但他却承受不起因为自己的自私、贪婪而误了程小薇一生的幸福。然而，程小薇对张诚来说，又是那样弥足珍贵，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女孩了。
　　张诚揉搓着程小薇的辞职信，良久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5月25日，张诚一早就进了财务总监的办公室。他将两封信放在总监的办公桌上，然后用柔和而坚定的语气说：“总监，这是我的辞职信。”
　　财务总监是个还有三年就将退休的新加坡籍华人，十年前，他由‘黛美’总部空降进入了位于上海的亚太地区总公司，担任财务总监一职。当时，他的日子并不好过，由于是空降兵，遭到了前任财务经理的诸多暗算。两年后，他终于站稳脚跟，并炒了财务经理的鱿鱼。哪知财务经理走时，还带走了一批业务骨干，使得当时“黛美”的财务部几乎成了空壳，也打了这位新加坡籍华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总监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先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剩余几人开展工作，然后在人才市场上高调招聘财务人员，包括有经验的工作者和应届毕业生。张诚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进入“黛美”的，作为一名刚才象牙塔走出来的毛头小子，他的优势并不明显。然而，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刻苦和聪明伶俐，张诚很快就成为部门的中间力量。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总监始终没有替自己招聘一名财务经理来分忧。久而久之，大家都看出来，总监是一心要把经理的职位留给张诚。可张诚尽管能干，到底资历尚浅，部门里很多老臣子明里暗里都给张诚难堪。那时，张诚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他为人稳重，又善于迂回，竟然在无形中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有一次，张诚借着酒劲问总监，为什么会对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寄予厚望，总监说：“财务这个行业，无非是熟能生巧，日子久了，谁都可以是骨干。但我要的不是骨干，是管理人才。专业知识固然不可或缺，但气度和胸襟更加重要。我的确很看好你，也的确希望我的财务经理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但未必就非你不可。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关键还在你自己。”
　　自此之后，张诚十分用心地做好每一件事情。慢慢地，那些质疑他的声音越来越少了。两年以后，他毫无悬念地被提任为经理。这在财务行业来说，是相当罕见的快速晋升。
　　也许是想报答总监的知遇之恩，张诚当上经理后比原先更加努力了。一方面，财务部门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亲力亲为，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尊重总监的地位，凡事主动汇报，从不擅自拿主意。总监对张诚的信任日益增加，以至于这几年，他开始有了一种做太上皇的感觉。所以，当张诚把辞职信递交给他时，他相当震怒。
　　总监大发雷霆的声音，让整个财务部门惊奇不已。大家都知道张诚是总监的心腹，这几年，一个是宠爱有加，一个是恭敬谦卑，两人的关系可以形容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总监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渐渐地，总监怒吼的声音变小了。又过了一会儿，张诚推门而出，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希望能从他的神情上窥探出一二。张诚却只看了程小薇一眼，然后微微向她点了下头，便回了自己办公室。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诚给林筑打了电话，林筑很意外，但还是按时去了约定的地点。
　　“你好，我是张诚。”
　　“你好，一直听小薇提起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是小薇过奖了，她才是世间难求的宝珠。”
　　林筑有点不明白张诚话里的意思，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小薇答应跟我一起去深圳，今天早上，我刚把我们俩的辞职信交了上去。”
　　“辞职？！不可能！”
　　张诚拿出了程小薇辞职信的复印件给林筑，然后说：“我朋友在深圳新开了一家内衣公司，规模很大，前景也很好。几个月前，我就答应他会过去帮忙。我一直希望程小薇能一起过去，不过当时她没有答应，几天前，她忽然肯了。原本，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毕竟这是程小薇自己的决定。可你们俩的事，我也略有所闻，我不希望她走也走得不安心。”
　　“你们什么时候走？”
　　张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果然是程小薇喜欢的人，足够冷静和果断。
　　“6月26日入职，基本上20号左右，我们就会过去。”
　　“好，多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
　　林筑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张诚拦了下来。
　　“我还有话要说。不防坦白告诉你，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带程小薇走，我希望她能一直跟着我，我指的不是工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筑吃惊地看着张诚，他未曾料到张诚今天要告诉他的不光是程小薇的辞职，还有对程小薇的爱慕。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程小薇跟了我五年，我深知她的心性。若非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我绝对不会偷偷地喜欢了她三年，而不采取任何行动。你知道小薇为什么拒绝你，又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走吗？”
　　林筑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确百思不得其解，程小薇明明心里有他，却又明明拒绝了他。
　　“只因为她太爱你。这个傻丫头在住院的时候，听说有个心脏病患者在生下孩子后就离开了人世，偏巧她亲眼目睹孩子的父亲悲伤地抱着婴儿哭。于是，她就联想到了自己……”
　　“她怕以后会拖累我？她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