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解风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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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远站起来拍了拍林筑的肩膀说：“你是我这里的金牌律师，我也知道你没接触过刑事案件，正好可以通过这次锻炼一下。你放心，我跟当事人的父母详谈过，打官司没有稳操胜券的，尤其像这种还涉及到了犯罪。我让他们做好儿子坐牢的准备，我们事务所能做的就是争取从轻发落。他父母说了，儿子的确做错了，但为人父母的总要为他做点什么才安心。所以你不要有负担，尽力而为就可以了。”
林筑苦笑地回了自己办公室，他先和当事人的父母沟通了一下，可老两口显然不怎么知道关于这起案件的任何内容。于是他先去了市看守所，与姚某面对面的交流了一次。不知为什么，姚某神情沮丧，他既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不关心将要面临的处罚。林筑本能地觉得这之中另有隐情，但姚某却并不愿意配合。离开之后，他又去了市公安局相关办案部门，结果抱回来的资料都快把他手提箱给撑爆了。
林筑愁眉苦脸地看着摊了一桌子的资料，案件的经过很复杂，凌某是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他在期货市场挖到第一桶金后，辗转进入了房地产投资。几年过后，他的原始积累得到了几何级的增长。接着，为了塑造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形象，他在短时间内以自己和妻子的名义注册了八家不同性质的公司，比如连锁酒店、汽车美容、装修装潢及网络电脑等行业，并以虚构事实、隐瞒真相、虚假宣传等方式骗取他人信任进行集资。而实际上他所注册的那些公司大多没有投入运营，至于那些注册资金，在几天后就被他悉数抽回了。
凌某将大量现金用于一些高风险的投资、高额利息偿还及个人挥霍，他以为凭借出色的嗅觉以及多年累积的人脉关系，他可以在资本市场再创辉煌。哪知他的投资最终却以惨败告终，一直到东窗事发，凌某仍有几个亿的债务没有还清。
案发后，凌某对集资的事实供认不讳，但否认一切与账务有关的犯罪行为，他说资金都是老婆赵××与姚某管理的，他只是使用，却从未参与犯法。而赵××又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姚某身上，并称她对姚某是百分百信任，她就是签字而已。
林筑觉得如果不是凌某或者其妻的授意，姚某不可能这么大胆子一错再错，并且这么久都不被自己的老板发现。然而遗憾的是，姚某承认了所有的控罪，而其资金账户上也的确有几笔数额不小的不明资金来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姚某，姚某却始终不为自己辩解。
林筑要不到姚某的真实想法，便想从账目下手。然而隔行如隔山，加上这起案件的资金流动又特别复杂，他只翻看了一部分，就开始两眼昏花。事务所里其他几位有经验的律师都在休假，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请程小薇帮忙。程小薇自然是二话不说，于是，每天下班之后，她都要横穿大半个市区，赶到德明律师事务所。
程小薇花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时间，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账目理出一个初步的头绪来。其实姚某的操作手法并不高明，他虚构了大量的业务单据，伪造出凌氏旗下所有公司完美的业绩报告，而实际上大多公司都是空有其名，不要说业务了，就连员工也几乎没有一个。
程小薇简单地把这些账务问题跟林筑介绍了一下，至于具体的金额还要通过进一步的筛选才能有结论。林筑问程小薇，以她的经验来看，会不会是姚某一个人的意思。程小薇想了想说，虽然她还没有得到最后的涉案金额，但单从表面来看，数额一定是非常巨大的。姚某个人账户上那几笔来源不明的资金与这些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以正常情况来说，姚某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干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林筑又问，究竟怎么才可以找到不是姚某一人所为的证据。程小薇皱了皱眉头，说：“我暂时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关键还在当事人。如果他坚持是他自己的意思，那很难从账目上找到突破口。”
林筑陷入了沉思，程小薇忽感不忍，便安慰他说：“凡事没有绝对，他若真的是受了别人的唆摆，一定会有迹可循。财务是一个公司的心脏，作为老板，不可能在这方面稀里糊涂。姚某背后的那个人不是凌某，就是凌某的妻子。不过我个人觉得，是凌某妻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何以见得？”
“你看，所有账目的签字人都是凌某的妻子赵××，似乎凌某本人的确如他所说，并不插手财务上的事。不过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又是公司的法人，若说全不知情，怎么都说不通，除非是被故意隐瞒了。”
“那你说姚某为什么要一力承担？”
“不外乎是情和钱。你觉得如果姚某真的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是赵××，所以你认为是她的可能性最大。”
程小薇点了点头。林筑似乎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他笑着拍了一下程小薇的肩膀说：“行啊小薇，没想到你还有侦查的天分。”
程小薇有点得意地说：“那是，没看我整天受着你林大律师的熏陶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日记
林筑第二天就去了姚某的办公室，他直觉上相信程小薇的分析是正确的。然而遗憾的是，姚某电脑里所有与赵××有关的往来email或者□□聊天记录都被清空了，除了原本从公安机关复制来的那些资料外，林筑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可是越没有发现，他越是觉得另有蹊跷。
于是，林筑又赶去了姚某的家，他相信姚某既然肯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一定是因为对赵××有很深厚的感情。家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私密而柔软的地方，赵某心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也许唯一能够释放他内心情感的地方就是家了。
林筑观察了一下姚某的房间，简洁而有条理。衣物的摆放井然有序，书架上的藏书一尘不染，他忽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两个特别的本子，打开一看，竟然都是姚某的日记本。其中旧的一本是从七年前开始记起的，里面还夹着几张赵××的照片，因为塑封着，看起来依旧亮丽如新。另外一本则是从两年半前，姚某刚进入凌氏企业时记的。
原来，姚某和赵××是大学同学，两人同属一个专业，又是不相伯仲的优等学生。大三的时候，两人走到了一起，在同学和老师眼里，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大约一路走来都是一帆风顺，早就了两人性格上的强悍，每次吵架都是互不相让。虽然，最后每次都以姚某的妥协而复合，但矛盾却是越来越重。临近毕业的时候，两人因为择业问题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并彻头彻尾的大闹了一场。姚某再也受不了赵××的火爆脾气，主动提出了分手，赵×拂袖而去之后，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直到两年半前，姚某应聘进入了凌氏，才发现赵××与他争执之后，没多久就负气嫁给了凌某。凌氏企业表面风光，实则暗流涌动，而凌氏夫妻在外人眼里是商界传奇、伉俪情深，实际上，凌某整日流连于高档娱乐会所，看到哪个漂亮的就为他一掷千金，甚至还做出了许多荒唐的事情。赵××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便与他吵了起来。而凌某回报她的则是拳脚相向。
当有一次，姚某看到赵××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哭泣时，便忍不住上前安慰，竟然让他发现赵的身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姚某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并一厢情愿地认为，赵××之所以没有找到一个好归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当时对她的言辞太过激烈。于是，姚某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赵××，哪怕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后来，林筑拿着这两本日记去了一次看守所。他问姚某为什么这么傻，同情是同情，犯罪是犯罪，做假账原本已是大错特错，为何现在还要包庇纵容，让自己错上加错？
姚某只是捂着脸哭，良久之后才说，自己早些年做错了，结果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从他做假账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有锒铛入狱的一天，他唯一所愿就是希望赵××的余生能过得幸福安康、衣食无忧。
林筑怒骂道：“你只知道要向赵××忏悔，可那些受害者呢，那些无知的百姓呢？他们拿出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现在全成了泡影，你知道有多少家庭要面临分崩离别吗，你又该去向哪一个忏悔？！还有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你四处奔波，吃了多少闭门羹才能找到肯接手你这起案件的律师事务所，你又拿什么来向他们忏悔？！”
姚某有点震惊地看着林筑，林筑以为姚某被骂醒了，哪知一分钟不到，他就又低下了头，回到了往日那种一言不发的状态里。
林筑沮丧地窝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里，程小薇进来了，他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程小薇很少见他这幅模样，便问：“怎么这样了啊，前两天你不是有新发现吗？”
“是有新发现，可那只能说明姚某对赵××感情非同一般，没什么实质作用。我今天去见过姚某了，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啊，这要是坐实了所有的罪名，他起码判十年啊。十年啊，出来他就是奔四十的人了，他有没有脑子啊？”
林筑越想越气，倒把程小薇给逗乐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现在是钻在死胡同里，只怕你此刻还影响不了他。说到底，姚某也是个痴情种，可怜啊！”
“可怜什么啊，他说唯一所愿就是希望赵××余生能有保障，他怎么不想想那些被凌氏骗的人，人家找谁要保障去？”
“你说姚某说什么，要让赵××余生有保障？凌氏资产不是全都被查封、冻结了吗，即便赵××能被放出来，她到哪里要保障去？”
林筑明显愣住了，他一直在气恼姚某的执拗，却没有仔细去想过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平时的姚某都是少言寡语的，要不是今天他拿着两本日记去，只怕姚某不会与他说这么多。林筑相信姚某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也许只有在感情脆弱的时候，姚某才会那么不设防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筑看着程小薇，问道：“你觉得他们还有隐秘的资金没有被发现？”
“看样子应该是，他一直沉默，自然是为了要保护赵××了。”
“那有办法查得到吗？”
“资金来往一定是有账可查的，原本我觉得凌氏的账目非常混乱，以姚某的资历，不应该做成这样。赵××和他大学里读的都是会计，这几年凌氏的账又都是她在看着，可以说是有专业、有经验，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是故意为之来混淆视听的，杂乱无章的背后可能是谨小慎微，我只怕没那么容易查出端倪。”
林筑这时候倒显得信心满满，他将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用他发光发亮的眼神看着程小薇说：“程总账，我对你相当有把握，任何难题到你手里，都会迎刃而解的。从今天起，但凡有什么要求，我任凭你差遣。”
程小薇笑骂道：“你就贫吧！打官司你在行，查账还是省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架
程小薇知道这起案件在社会上的分量，做得好固然是名声大噪，但若有什么差池，只怕就此要在法律界默默无闻下去了。只是这家企业的账目数量太过庞大，时间又久，表面看似资金流动非常频繁，私人账户与企业账户交叉在一起，混乱不堪，但从目前分析所得，很有可能是另有乾坤。
程小薇从来没有这样高度紧张过一件事情，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工作，她也安排得前后有序，心中有谱。可这一次不一样，所有的账目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查，姚某又不配合，她要想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中找到突破口，谈何容易。虽然经济案件的侦查审讯周期都比较长，但这一起由于影响比较恶劣，又有上级相关部门的高度关注，只怕真的会从严从快从重。
程小薇这几日的眉头紧锁，脸色也有点差。苏阳几次遇到她，都发现她有点魂不守舍。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含糊地说觉没睡好。苏阳一开始没有在意，但连着两个星期，程小薇都是神情倦怠，他便留了一个心眼。
程小薇下班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公交车回家，而是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市区方向跑。时值下班高峰，打车原本就非常困难，等到苏阳好不容易拦下一辆时，程小薇早就没了身影。一连三天，苏阳都没有跟到程小薇，他十分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苏阳原本动过买车的念头，只不过他为了假装能在上下班路上偶遇程小薇而放弃了。记得有一次程小薇问他怎么没像其他同事那样改善生活质量，他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回答说自己是环保人士，提倡绿色出行。苏阳苦笑得摇了摇头，他拨通了租车公司的电话，租了一辆极不起眼的大众Polo汽车。
程小薇一路穿越延安东路隧道后，上了延安路高架。最后在虹桥地区的一座商务楼门口停了下来。苏阳终于明白她是到什么地方去了，也对，也只有林筑才能让她这么豁出性命。苏阳无比哀叹地想，他在最好的时间错过了程小薇，他已迷途知返，可程小薇早已踏上另外一条道路离他而去了。
苏阳坐在车里，望着程小薇没入的方向怔怔发呆，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苏阳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了，林筑的办公室还是灯火通明。他去附近的快餐店随便买了点食品饮料后，将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专心地等着两人下班。
快到十二点了，林筑和程小薇终于并肩走出了商务楼。程小薇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更加疲倦，林筑貌似还好，虽然看起来有点累，但比起程小薇，根本不值一提。苏阳抑制着心中的怒火，看着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紧追其后。
林筑将程小薇送回了家，程小薇下车之后似又想起了什么，她将手扒在车窗的边框上，低着头和林筑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