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梦浮生-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渺烟忽得掀开被子,“你胡说什么!秦大——我爹怎么会把我送给你!”
太子洛不紧不慢的起身穿好衣服,语气淡淡的道:“不管你信不信,你最好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秦相犯下了通敌叛国、谋权篡位的大罪,我正在极力搜寻证据,如果你想要保他全尸,就乖乖的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我爹不会这样做。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乖乖待在这里吗?我记得我病了,一定是你威胁了他。”
太子洛转头看她。“对,你病了,病的就要奄奄一息,而这全天下,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身上的莲香味才能让你活命,你不比常人,如果你一旦离开了我,你就会尸骨无存。我那样爱你,我不想要其他人得到你,所以,我拿你的性命威胁了秦相。”
她突然轻轻笑道:“你既是知晓我不比常人,那么你也该知晓我活了许多年,你以为拿了秦相的性命威胁我,我就会乖乖就范吗?等到某一天,你们都死了,我却依旧活着,所以秦相早死晚死,与我又有何干系。”
“是吗?”丢下这两个字,太子洛转身离开,吩咐了门外的侍女道:“红莺,照顾好良娣,她若是不见了,我定会拿你们治罪!”
腊月二十,秦相向太子洛进献西域美人,西域女子擅长跳舞,一曲舞蹈极尽妖娆,勾魂动魄,太子洛大喜,留下这位西域女子作为舞姬,时常召入东宫,舞乐笙歌一番。尽管如此,太子洛尽兴了上半夜后,下半夜也每每不忘来到渺烟的殿内,同她相拥而眠,两人挨得那样近,可是夜夜无语。
渺烟从不去过问他的事,可是,直到那个西域女子进宫第五天后的一个夜里,她终于是开了口。
“你不需要日日来我这,小舞儿是你结发的妻子,你理当好好对她,我没有你,一时半刻也死不了。”
“你也是我的妻子。”
“我们没有圆房,但是你同小舞儿已有夫妻之实,你不可亏待她,否则你就太没有良心。”
他轻轻“唔”了一声,撑起脑袋,眉眼含笑的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怪我娶了你,又不愿要你吗?”
她没有立即说话,垂眼静默了片刻后,道:“你可知,我是小舞儿的师傅,小舞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的幸福最是我关心的,如今她嫁了你,你便要好好待她,如此夜夜笙歌的,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吗?”停了下,她又道:“我比你年长许多许多,又是小舞儿的师傅,你不该娶我,我已经活了这样长的时间,也是时候了,你放我离开,好好待小舞儿,这个世界本就与我无关,我也本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你以为你说了这样多,我就会让你走吗?”他翻身压在她的身上,面对面,离得她极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你是我太子洛看上的女人,你若想死,也得征求我的同意。”
渺烟似是被逼急了,冷冷一笑,道:“我不会和旁人共侍一夫的,要么你休了秦翩舞,要么就休了我。”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他望着她,眉眼似是裹着一层寒霜,他说:“我没想到,你秦渺烟竟是这样的妒妇!”他翻身从她的身上下来,拿了外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腊月二十三,是夜,天空中飘着细雨,雨丝夹着雪花,有些阴寒的冷。
自那日太子洛离开后,已经两天夜里,他没有来她这里了,今夜,渺烟猜想他也不会来了,卸了钗环,正欲去睡,红莺却进来禀报道:“良娣,太子妃要见您。”话还未完,秦翩舞已经进了内殿。发上被雨雪打得有些微湿。
那夜秦翩舞对她说了很多话,在这样多个年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跟她说这样多的话。
渺烟走在宫围城墙内,想起秦翩舞对她说的话,心脏一阵阵紧缩的难受。
——师傅,你知道吗?徒儿有多恨你,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进相府,我的娘亲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么多年来,你过得无知无害,你又可知我有多痛苦。
我最亲的父亲,他为了想要娶你,用慢性毒药,一天又一天毒死了我的娘亲,他杀了他的妻子,却又因为她是别国的公主,他不敢做得那样明目张胆,他以为我这么多年来,过得像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嘛!
我想恨你的,可是每次看到师傅笑得那样欢快开心,我又恨不起来,我知道,那些事都同你无关,只是我父亲的一厢情愿而已,我不能恨你。
我想要我的父亲死,不光是自己的私仇,还有国恨,他要叛国,他想要自己坐上王位,我不会让他得逞,我会拼尽全力阻止他。今夜我就要远行,去搜寻我父亲叛国的证据,临走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傅和洛。
徒儿即刻就要启程,秦相今夜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他要用那西域舞姬迷惑洛,从而向洛下蛊,西域人善蛊,今夜我离开,恐防有变,我希望师傅能够代徒儿保护洛,寻个理由将那西域女子轰出东宫。——
雨雪飘得越来越大,打在红莺撑着的伞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略显些寂寞了。
渺烟来到太子洛的行宫处时,里面闹得正欢,渺烟顿了下,而后一把推开门,几步上前来到紧贴着太子洛的西域女子面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声音不怒自威。
“来人,将这舞姬给我拖下去,她迷惑太子,让太子荒废朝政,将她给我扔出皇宫,终身不得踏入皇宫半步!”
“你凭什么,你只是个小小的良娣,太子妃都没有发话,你不要逾越了身份!”
“身份!?”渺烟冷冷一笑。“你也叫了我良娣,而你只是个小小的舞姬,我凭的就是这个身份!如若今日是太子妃在这里迷惑太子,误了朝政,我也会将她给赶出这东宫!”她眸光一凝,看着外面迟迟不敢动作的侍卫,厉声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太子……”
为首的侍卫有些为难的望向太子洛。渺烟转头看向他,见他蹙着眉,也不说话,只抬手向着侍卫们摆摆,也不知做何意,于是他们就只得试探着抓住舞姬,见太子洛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侍卫们立即架住那西域舞姬,向外拖去。西域舞姬的求饶声远去,坐在下首的王宫贵族见气氛不对,也纷纷寻了理由辞了宴,一时间,整个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渺烟和太子洛。
“小舞儿临走前让我护你周全,那西域舞姬不是个好人,如今,我替你赶走了她,若是秦大哥知晓,也没有理由找你发难。”
话末,转身正要离开,不妨后面有踉跄脚步声传来,她已被拥入一个莲香满溢的怀中。
☆、10 尘埃落定
“雪儿,雪儿,对不起,对不起……”
她心里一颤。雪儿是谁?她瞬间冷了眉眼,狠狠挣开他,转身看他。“我不是雪儿——”余下的话被他尽数含在口中。他吻着她,发了狠的吻着她,他将她牢牢地锁在怀中,她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却挣脱不开他。她捶他,打他,呜咽着眼泪淌了满脸,他也没有将她放开,反而下移着吻上了她的下巴,脖子,带着湿热的呼吸和蛊惑的莲香。空气由口鼻进入肺里,她喘息着骂他。
“夏卿洛,你的妻子是秦翩舞,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混蛋!”
他似乎并没有在听,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侧殿的床上,解开她的腰带,火热的手掌探进她的衣衫内,她抓住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己。
“你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又有自己的妻子,你不爱我,又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夏卿洛,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停下动作,低头看向她哭得满脸是泪的小脸,一瞬间的恍惚后,嘴角缓缓一勾,轻轻笑道:
“傻瓜,我的妻子是你,我爱的人也是你,没有别人,我清楚我现在抱着的人是谁,亲吻的人是谁。你是渺烟,是两百年前被我辜负的顾倾雪。”
她抬手揉着眼睛,哭得哽咽。
“你骗我,你只是个凡人,两百年前的事,你怎么可能会记得。”
“这件事我们留着明日再说好吗?那西域女子给我下了魅蛊,我现在身上很难受。”
渺烟愣了一下,没明白魅蛊是什么,于是放下手睁开哭得通红的眼睛望向他,却又在发现他眼底隐忍的欲望和额头上溢出的汗珠时,突得涨红了脸。
“同我有什么关系。”她偏过头,一时有些不自在的紧张。
“我等了你很长时间,舞儿说你会来,但是我怕你不来,我很害怕。不过,现在你来了,我很高兴。”
她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他。“你早知晓她会向你下蛊?”见他点头,她慢慢垂下眼睛,有些难过。“万一我没来,或者来的是旁的人呢?”说着说着,她突然紧张的抬头望他。“又或者她下的这个蛊毒会要了人命——”
“那我就会杀了那个舞姬,然后在我死之前找到你,见你最后一面。”
她怔怔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他轻轻笑着拂过她额前的乱发。
“傻瓜,我暂且还没死,只是需要你来救我。”
四月初,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春天。渺烟突然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天气里又再次呕了血。
自从进了东宫呆在太子洛的身边,她再没有呕过血,如今会这样,怕是她的身体这次是真的要到极限。太子洛身上的莲香确实能够让她活下来,可是究竟会是怎样的活法,没有人弄得清,就连那个术士也没法说得清。
四月十七。
渺烟的身子逐渐的衰弱,在这期间她深居简出,不出门见任何人,就连太子洛也被拒之门外,在重重帷幔的遮挡下,她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般,衰落颓败。这桩事瞒不得太子洛,他满心焦急,却寻不到半点办法。其间,秦相通敌叛国的大罪被揭露,在他伏法的当夜,秦相潜进东宫,躲过重重护卫要带渺烟离开,却是被秦翩舞埋伏在渺烟住处的侍卫逮了个现行,望着秦翩舞漠然冰冷的面容,秦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算计筹谋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算计了。舞儿,你要亲手断送你爹的性命吗?你就不怕受到老天爷的惩罚吗!?”
秦翩舞冷冷的望着他,眼睛里的恨意那么的清晰可见。
“在你杀了我的母亲时,你可又想过会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秦相惊愕,望着秦翩舞很久很久,最后摇头笑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只是……”他抬眼望向一直站在殿外看着他的渺烟,嘴角展开笑容。“渺烟,今生我不能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我还是会比夏卿洛先遇见你。”
四月二十。
秦翩舞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宣读秦相的十大必杀之罪,并当场处以极刑,听闻此一消息,渺烟悲极,一怒之下持剑冲向太子洛的议事厅,当众刺伤太子洛,太子洛震怒,下令将其圈禁,最后秘密处死,尸首也不知置于了何处。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其实在渺烟的记忆里,她是知晓自己活着也是会成为太子洛的累赘,于是用这种方式逼其将她杀死,却不知,太子洛早知晓她的心思,配合她演了这出戏,然后顺利将渺烟送出东宫,取走她的记忆,最后在陌钰的指导下放进了忘川河。
渺烟被取去记忆没多久,在她的脑海中还尚残存些零星记忆时,却被诊出她已怀孕月余,那幅一家三口的书画是她凭着脑袋里仅有的星点记忆绘出来的,然后署上秦渺烟的名字,最后交与秦翩舞保管,直到她的记忆完全成为空白。
☆、11 忘川之忆
那股记忆冰寒透骨,荼蘼觉得自己的双眼都浸在了寒冰里头,她冷得浑身瑟瑟发抖。这时,她们已经离开了景王府,荼蘼闭着双眼,她能感觉到那股记忆所延伸的方向,她带着陌莫和渺烟顺着那股线而去,她什么也看不见,眼睛早就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她摸索着前进,拒绝了渺烟和陌莫一次又一次伸过来的双手,那股记忆在召唤她,那股寒冷在召唤她,除了渺烟的记忆,她能感知到,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她,催促着她一刻不停的往前走。
荼蘼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得到雪越来越大,冰凉的雪花落进她的衣服里,冷意沁入心脾。她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风刮得越来越猛烈,她眼睛里的寒意更甚,那些记忆也越来越清晰,荼蘼的心脏也开始欢快的跳动起来。是不是,是不是她离得忘川越来越近了?
她不知道她走了多少天,她就这样一直不停地走下去,而渺烟一直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她们还剩下十天的时间。她们还剩下九天。还有八天。七天。六天……荼蘼能够感觉到渺烟的焦躁,而她此刻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最后只剩下一天了,渺烟没有再催促她赶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渺烟越来越安静,陌莫一路上也沉默不语,荼蘼的心里也开始焦乱起来,她什么也看不见,眼睛里的寒意似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她感觉她就要死掉了,她的脚步开始虚浮,她的精力开始衰竭,脚下的雪层越来越厚,行走早已是不便,她们只能在雪地里一步一步的爬行,茫茫无边的雪原上听到的只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她们越来越厚重的喘息声。
突然,阵阵轰隆声由远及近的向她们滚滚而来,寒冷的雪粒铺面而至,轰隆声越来越大,清晰到仿佛就在她们的耳边,荼蘼隐约听到有人在朝她吼,她听不清。呼啸而过的风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却又是因着风雪的阻力太大,那人扒拉了好几下,也没完全扒拉上她的手,最后在终于抓劳她的手时,一股强劲的风力突然冲撞来,撞掉了她们刚刚才握在一起的手,荼蘼只来得及听到什么“雪崩”两个字,整个人就被没进了冰凉透骨的雪层里。
等荼蘼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似乎是被一团冰冷的风力托起,那股风拂过她的脸颊,很轻柔,她整个人被裹在这样的风里,似是另一个世界的寂静冰冷。
荼蘼慢慢地睁开眼睛,很惊讶的,她又再次能视物。不过,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些奇怪,她从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