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前生-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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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传来，意料中的疼痛这次也让她等待得太久了，她惊异却又迟疑着微微张开自己的双臂，露出一个缝隙，视线自里闪烁偷瞄着。
“劈啪！”
呼！那是骨关节扭动的声音！他来了！他来了！她紧张得浑身颤抖了起来，更从缝隙中瞄到了那个黑影！双臂的缝隙一下关紧，双手更用力地箍紧自己发寒的脑勺！几刻宛若几个百年般永久，久到她根本就以为那只是个梦，可偏偏那骨关节“咯咯”作响那么大声，震慑得她几乎一颤一颤的。然几个呼吸窒息后，她竟发觉那些疼痛半点也没有落于她身上！怎么回事？
“不——”
霎时微松的手臂，让她的耳朵里夺进另一个凄哀的女声。那音色听在她耳里是那么熟悉，就好像那个声音就是她发出的一样！思及此处，内心隐隐的不安若一根灯芯被火石点化，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燃着，直到将整根灯芯完全燃化消成烟方可作罢！
“啊哈啊……啊哈啊哈……”
是他！是他的狂笑声！她在心底陡然一股无法形容的怨，不知哪里来的果敢她刹那就打开自己的双臂，双目抱着死灰般的绝望打算结束那种慢性折磨，却发现那个黑影从来就没有接近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不是该被那副枯骨锁在怀中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却是在遥远的角落里？为什么突然间距离那么远？连人脸面都看不清楚，隐隐中，那棵柳树下就只有两个交缠在一切的黑影……
“住手——”恐惧的女声尖叫。随即响起男音的喑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她在遥远的阴影中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看着，她看着那个女的是怎么被那男人压上，男人用他壮硕的身子紧紧锁住女子纤弱的躯体，抬起女子双臂，女子哭吼着祈求男人最后的良心发现。可是那男人疯了，他不住地吻着女子，空出的手大力撕扯着那薄薄的素纱。一瞬间那飞扬的纱片比未央湖那头焰火更为毒猛，因为它夺走的是那个女子永生永世的心！火带得走肉体的罪恶，泯灭得掉肉体的证明，却始终带不走那颗永恒的心，而那个男人给了那个女子生的酷刑，死的折磨！
“啊——！”那带着最后撕心裂肺的惊叫响起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男子身下的女子满身杀气！足以倾灭一个国家的恨意……
倏尔！
她蓦地腾出一手掌捂住她的双耳，她不要听到那罪恶的阴阳交媾声，她不要听着那个噩梦发端……她不记得自己心头涌上了多少邪恶的东西，她的视线全是湖那头的火焰，烧啊烧啊！瞳孔里全是闪着金红的光芒，映衬得这里多么美丽，那一瞬间，她想若果可以将这一切全烧了该多好！忽而她控制不住地冷冷诡笑着，“哈哈”声起，天地万物间她笑得比火舌吞没声还森冷，一发不可收拾的谄笑。当她的视线慢慢移下，投往那棵柳树下时，却发现有双眼睛也在望着她！
呼！那个女子！是那个女子在看她！双目全是哀怨，带着发自地狱的死绝气息……深受所感的她蓦地扯动右唇角，那个邪肆的弧度落于那女子眼中，她抖动自己的唇，发出最不可思议的声音：“杀了所有人！杀了所有人！”她精神恍惚地吼着，宛如疯狂的猛兽。
“好！”那个女子隔空对她的回答！
好！好！好！
轰！火光窜起，意识全断！这一字连续徘徊，那个女人的脸面最后在火光中完全呈现，当她看到那女子的笑后，整个人全呆了！那是她的脸！那是她的脸！是她！她从来就没有逃过那场悲剧！
可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她会同时在角落里和柳树下？没有再顾念其中疑惑，森冷的视线几乎将她冰冻！
“啊！去死！去死！全给我去死！啊！”撕心裂肺的鬼吼，痛彻心扉的哀恸！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先前被按倒在地接受那一次次的凌迟，现在变成是她亲眼看着自己接受那折磨。切肤之痛，再加亲睹之恨，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怒涛霜雪一下全卷来拍打覆盖上她的身子，所有理智全部湮灭！她狰狞着面孔，就像宋括死前那般带着决绝死气，冲着那头的自己，她怒不可遏地重复：“杀了所有人！杀了所有人！”
呼！寒风吹过，剜了把她后背，寒毛直竖，感官全紧绷！她惊栗愤恨的叫声回荡在这个空间中，猛然间，后背冷汗浃身，红纱紧紧贴上，错觉是自己的冷肌！她扯了扯身上的红纱，可那层红纱却仿佛身后那重大火，粘在自己身上也似乎开始燃烧她！“哈啊啊……啊哈哈……”她失控地摇晃着，脚下钉入地面，她动不了，那就放任自己疯狂！
“是我……竟是我……”是她自己逼自己去杀人的！那夜石屋的梦魇中，那个躲在黑暗中要自己复仇，要自己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竟是自己！多么可笑的捉弄啊！
“不！”不要听她的，不要看她啊！她死命这么命令这柳树下的自己，可是柳树下清晰传来的还是那愤恨的一双眼！偏头相对中若有似无的唇形，原来是这么幻化得来的，怪不得她可以看清楚黑暗中嘴唇的变化，原来这一切全是她灌输给自己倾灭的幻想！一开始梦障就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套！
原来，所谓的清醒不过是种沉迷！她从未真正醒过，连自己也要毁掉！
宋括次次的伤害，还有那颗柳树下的血色，渐渐倾没她的视线。头脑空荡间，惯性思维让她最先想起了宋逸。可——宋逸，他走了！当年红墙绿瓦上墨绿华服的少年已经离去了，当他跨出出征的那一步一开始就是一步千里。
……
“不过，你不用怕，无论皇兄对你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就算你这一辈子永远无法走路，我会是你永远的腿！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包袱，而我——宋逸绝对会是你的包袱，甩不掉的包袱！”
“皇兄，人的心不是那一池护城河，任你如何捣碎，还是一湾东流至死不悔。她会怨、会恨……这些你懂吗？”
……
当初，宋逸所说的句句全印刻在她脑海里，当他出征时，她就在禁宫等着他回来！就像个深闺怨妇般坐守着她的商贾良人，可惜宋逸不是商贾，却拥有商贾的特性——重利轻离别！她知道他在外面万分艰险生死肉搏，可是为什么他不能带走她呢？为什么他不能遵守当初马背上的承诺就算敲晕也要带她走！
她有什么权利责怪他呢？或许她对他也只停留在白马王子那个份上。只因为宋逸被自己神化了，让她每次在危险中有了可想可念可盼可依的天。那片天曾让她那么自由广阔，可惜有时候他们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风筝般，飞过，注定只能停留过，而不是折断羽翼留下……
当她看到宋逸决绝说出那句驱赶她的话后，那片所有可想可念可盼可依的天一瞬如炮灰，她再也没有机会听他一句甜言了……是她亲手要自己成为个报仇的利器，斩断了自己的退路，成了西溟雪，也斩断了所有的情愫，让子西彻底只能活在宋逸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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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得好孤独……好可怜……”她拥紧自己的身子想象那天宋逸远走的背影，她被遗弃了！所有曾对她说不离不弃的人转瞬全走了！这个孤独黑暗的世界里就只有她一人！不！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子正发出金黄的光芒，光晕淡淡却无比温暖，自己的双脚也不再被钉入腐朽地下，忍受那腐虫啃咬。她反手拥抱住自己，闭上眼去感受那种安全，那种感觉那么熟悉，仿佛这金黄的光芒其实就是个人温暖的胸膛。她自私贪婪地汲取，同时耳畔中也回响着熟悉的声音——“好了，爱哭鬼，忒小气，看谁要娶你！”
“爷爷！”她瞬间睁开双眼，泪眼朦胧，花了的视线看不到人，可是耳畔的语风那么令人怀念。是啊，就算全世界遗弃了她，爷爷绝不会遗弃她的……
——“如果有一天，爷爷希望你能做像‘月亮’的人！”
——“西儿，有时候月亮虽比不上太阳，总是依靠着太阳发光，但你要记住，太阳的光可以照亮你，也可以灼伤你。相反，月亮虽然是借着别人的光，但是隐蔽在暗处，不若太阳的光明，这才是最恐怖的。”
爷爷的话一句一句回荡，祠堂那日的记忆不断涌上，太阳与月亮的争端，她从来没有忘记。
——“冥冥中的命数，指引你回去的那天。”
冥冥中的命数……她好几次怀疑着，爷爷根本就早知道了这一切。
“……爷爷……好……西儿答应您……不会再辜负您了……”死灰般的脸色，她咬着牙齿蓦地宣誓般。目光阴冷，没有了最初的那份孤独，她的武装一瞬间全回来了！
——“西儿，睁开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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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幻境一线扯断，噩梦结束，西溟雪意识恢复，力气渐渐回拢，指尖触及的不再是虚空而是实物。缓缓睁开眼，彻底醒来时，迎上眼帘的是纱缦飞扬。这间宫室已非九宸殿寝殿，是她身为良娣和其他宫妃共居的采薇宫。没有了四人阵仗的内侍，更没有了严秦，什么都没有了……从她梦中就被驱赶出了那里，她就知道宋逸连这张脸也不稀罕了。她后悔了，想承认她就是子西，可已经来不及了，宋逸不会相信她了！就像是放羊的小孩，前面过分精彩的演绎，最后谁还会再相信她？
终究那墨绿华服的少年还是远去了，少年纵使行陌上，人面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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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三生石上遗花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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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整整一口温热的液体从口舌中喷溅出，黑衣人低着头扶着自己的心口，为什么会这么疼？
右手撑在案角上，努力调息，黑衣人艰难伸出左手覆住自己愈加疼痛的心口，这里，已有多少年不曾痛过？他发觉自己都数不清了，等到他数清的那日，或许离他的大限也不远了！纵然他法术高强，可是近来天象推演之下，他发现了异象！象征宋括的那颗帝星虽然暗淡下光辉，更被新星光芒所盖，可是旧星根本就未消亡，它还有光亮！虽然不能断定是否与自己的死线相交，但那一魄的存在就是碍眼！
他从未怕过一个只有一魄的鬼，可是他就是从心底里抵触宋括的存在！他烧得宋括只剩下一魄，六道轮回中是绝不会受一个魂魄不全的鬼，宋括再无转生机会，可只要那光亮还亮着，就让他万分不舒服，他不甘愿！他要宋括连渣也不剩！可惜，那一魄现在不知道流亡到哪里，然他总有预感，它会回来寻找最珍惜的东西，这大概也是那旧星光亮始终不灭的原因，永生的眷恋和执着！
“似乎你也并非想象中高明！”清脆的女声奕奕，宫装女子转而身影一闪，亮丽眼前。笑靥如花，竟是碧水！
黑衣人尝试着挺直背脊，离开书案，巨大的黑色帽沿遮住了他脸色的苍白，但却遮不住他喷吐在地上的那滩血迹。他没来得及遮住，刚才他分了太多心力了，连碧水进来都没有发觉。“女人的妒恨才是最可怕的！”
似乎被刺到了什么，碧水脸色一白，愤懑：“是她！是她害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凭什么她还能做皇妃，受男人爱！我恨她！我恨不得抽她筋剥她皮！是我傻、我笨，竟被她骗了！还以为她是碧落的恩人，没想到竟是她亲手推碧落下水的！新仇旧恨，若碧水不报，誓不为人！”
很难想象，原本温顺的碧水竟然也会失控厉吼，双目赤瞪，表情狰狞，手舞足蹈，就像个疯狂的人般！可惜，在黑衣人眼前，碧水如今就只是个想报仇想疯了的疯子，一点也不值得任何人可怜。若非要说个，最可怜的恐怕还是子西，也就是如今的西溟雪。想象着接下来要被曾经最信任的碧水背叛，黑衣人一瞬间怀疑西溟雪能不能支撑得住？
“既然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就请你做好你的事，难道你不知道今天你的‘意外’多么冒险！”黑衣人咬牙切齿着！他会伤至呕血全是这个女人逞一时之快而起的！
几月前，下体惨不忍睹的碧水立马被宋括卖给了青楼细柳营，宋逸虽然为碧水重金聘请名医，可惜心死身破的碧水一次次被那些名医定下了“无救”的诊断。所幸西幻雪隐身为细柳营鸨母，不仅助他计划一臂之力——接应了宋逸，同时也让他得到了碧水这一颗棋子。无论今后子西是否听令于他，光她对碧水的亏欠内疚就足以让她步步走入他的圈套，登即他耗费不少心力去跟阎王爷这么抢一个人。醒来后的碧水曾经反抗过，怨恨他为什么救她，他只丢给她四字——“血仇未报”！
碧落的不明死因，还有她的遭遇，一切的一切都让碧水的脑海里迅速联想到子西。而后子西醒来，西幻雪施用幻境显现出碧落落水当夜的情景，碧水彻底以为自己被欺骗了！骗她的人是她一直以为的恩人……女人间的怨恨是最可怕的，只消一点点，便可覆灭海上舟！
可他没料到碧水原本温顺的脸庞下竟是如此反叛！宋逸为了最后验证西溟雪与子西间的关联，重新启用了碧水。唯一宋逸不了解的是碧水此刻满身血仇，她假意温柔，却是步步逼如今化名为西溟雪的子西精神产生压力，既而她成为西溟雪重压下的“牺牲者”，以一个可怜者角色博得宋逸心底的同情。以往碧水的惨象加上如今受虐的同情，宋逸怎么可能相信西溟雪会是自己深爱的子西！
退一万步讲，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也失败了一半！宋逸真的驱离了西溟雪，代表西溟雪就算什么时候恢复了心智，后悔了，想要找宋逸挽回一切，也来不及了！西溟雪在宋逸心中已不能和子西划上等号！然，对碧水擅自的行动，引得西溟雪怒火攻心昏迷不醒、他为了救西溟雪运功使用巫术走火反噬的结果，他极为不满！特别是，他竟然发现西溟雪能够冲破他的控制，让他的梦术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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