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流韶之雪嫁衣-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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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之沉默着。他能让开吗?卓王孙要杀的,偏偏是她。偏偏是这个莲花一样的女子。
他许诺过,她的幸福,由他给予。岂能退缩?
他缓缓摇了摇头,修长的指间光芒隐现。
“我从未想过会与阁主再战一次……就请阁主施展出最强的剑法,当作我最后的祭奠吧。”
他抬起手,在身前缓缓划过。一道隐淡的光芒,在他身前出现,就像是一柄风月凝成的剑。
自从岗仁波吉峰一战后,他的修为更加精进,已可将风月剑气凝成实质。
卓王孙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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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当日,隔着三连城的风雾,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曾经,他们都试图将对方当成是朋友。但他,显然已僭越了朋友的底线。有些事,当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尚可以原谅。但当他知道了,却仍选择站出来的时候,就变得不可原谅。
卓王孙冷冷一笑。
“风月剑气,就该归于风、归于月,不要到红尘中来。”
风月之人,是否还该到红尘中来?
“今日一战,你我从此陌路。”
说着,春水剑法陡然一振。 一道无形的气息在卓王孙身前勃然而发,笔直向天空冲去。卓王孙双袖猛然一拂,玉山上的海风骤然猛烈起来,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散开,全都没入这道气息中,催化为最纯粹的剑气。渐渐的,一道青色光芒在他身前出现,猛烈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青芒映着他的眉峰,碧气森森,显出神魔一般的冷冽杀气。
杨逸之的面容一阵悲怆。
你我从此陌路。 真该如此么?狂烈的气息吹过,扬起他月光般的衣衫,猎猎作响。一别至今,他的修为虽更更上一层楼,但卓王孙的长进也不下于他。若是他有丝毫疏忽,他,甚至后面柱子上的相思,都会被这一剑斩为尘埃。
杨逸之深深吸了口气,面容渐渐平和。他身前横着的光之剑,也一寸寸明亮,照着他的眉。他的眉心,像是有什么点燃了,透出明月一般的光芒。他全身都像是化为风、化为月,消失在珞珈山顶。留下的,只有那抹剑形的光,以及漫空的风华。
两道光,一横,一竖;一青,一白;一霸猛,一温文;一似魔,一如神。彼此在峰顶颉颃,分庭抗礼,功力悉敌。虽然彼此都未出动招式,但玉山之顶的风云已被他们搅动,互相蔓延、纠缠着,在空中急速转这,争夺着每一分,每一毫。
晏清媚眼角露出一丝深思之色。虽然她早就料到这两人的武功极高,但没想到他们竟然高到能聚敛风云的地步。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被他们的剑气影响,化成剑的一部分。
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如今的他们,可不可以战胜曼荼罗阵中的姬云裳?
这念头突如其来,连她自己也忍不住一笑。
好在,她不需要知道答案。 她一向认为,执著于功力高低不过时一种下乘法门,谋略远比武功重要得多。
因此,在她布下的棋局中,她便可以好整以暇地在一边看戏,看当世两位绝顶高手,因她的一句话而自相残杀。
如果卓王孙赢了,她自然可以挖出相思的心。至于这颗心放到谁的身上,那就是她的事了。
如果杨逸之赢了呢?她怕什么?反正他只能施出一剑。
所以,无论谁输谁赢,最终赢的,都是她。所以,她眸中的笑容妩媚妖娆,仪态万方。
倏然,卓王孙向前跨了一步。
青色的剑芒在这一刻扩到极处,上指天,下指地,随着这一步向白芒猛然冲去。刺眼的光芒,在两人中间骤然爆出,杨逸之眉峰一震。
月白色的光芒,也随之暴射而出。 龙电天矫,两道光芒迅速地结在一起,化成一道青白两色的光虹,在玉山顶猛然爆开。
玉山猛然摇晃起来,这座千年古山,似乎不堪这两人的摧残,即将崩坏。这两人对撞的一招之威,真有惊天动地之力,令曼清湄脸上也不禁微微变色。
她叹息着,撑起油纸伞,似乎要挡住漫天浮尘。
油纸伞却在刹那间,化成飞灰。
两道剑芒,赫然全横在她的脖颈之上。
晏清媚一惊,却丝毫不敢动。
卓王孙的眉间浮动着淡淡的笑意,“从没有人,敢威胁我。”说着,剑气洒落,封住晏清媚身上的十六处要穴。
晏清媚看着他。
她似乎还不明白,两个正殊死搏斗的人,怎么会突然联手。
杨逸之微笑道:“我只是相信卓兄不是如此无情的人。”
所以他甘愿将风月剑气交给卓王孙,让卓王孙引领着他的剑气,实行这一奇袭。 晏清媚的武功多高,他们不知道,但若有丝毫机会,她一定会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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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两人若是联手,没有人能找出丝毫的机会。
晏清媚的目光冰冷。
十九年后,她以忍术参悟天地奥义,已自信有与姬云裳一战的实力,其真实修为,亦并不亚于面前二人。
但她实在太得意于自己的计谋了,也实在想不到,这两人竟能在完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创造出机会,一举将她制服。
她忍不住看向杨逸之,“若是他其实并不想救相思呢?”
杨逸之淡淡道:“我相信他。”
卓王孙一笑,向杨逸之拱手,“谢谢。”
杨逸之微笑回礼,“不客气。”
现在,他们成了胜利者。怎么庆祝都不过分。
卓王孙飞身攀上石柱,走向相思。相思抬头仰望着他,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眼中却不住坠下泪来:“先生,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
卓王孙轻轻拥她入怀,为她挽起散乱的长发,“你很害怕?你是怕他杀了我呢?还是怕我杀了他?”
“先生……”相思错愕地抬头,怔怔看着卓王孙,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卓王孙的神情忽然变得极其阴沉,阴沉得让相思有些害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卓王孙。
卓王孙轻轻拾起相思的手,似乎要查看她手上的伤痕,突然,用力地将她的手向石柱按去。
相思感到一阵疼痛,忍不住呼道:“先生……”
卓王孙不理她,抓起落下的绳索,将她紧紧捆在石柱上。
杨逸之大吃一惊,急忙冲上来道:“你……你在干什么?”
卓王孙仔细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淡淡道:“你还有风月剑气吗?”
杨逸之一窒。施展过一次之后,他至少有四个时辰不能施展风月剑气。这件事,江湖上的每个人都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卓王孙淡淡道:“如果没有,就在一边好好看着。”
杨逸之:“你要做什么?”
卓王孙望着他,眼中有一丝郁怒与揶揄。他忽然转身,托起了相思的下颚。
“我要杀你,取你的心救小鸾,你愿意吗?”
相思身子一震,完全说不出话来。
卓王孙的目光、表情、语调,都是那么平静,令她明白,这决不是一句戏言。
“曾经救过满城百姓的莲花天女,你愿意再舍身一次吗?”
相思的眼中充满惊恐,这时的卓王孙是那么的陌生。
卓王孙忽然回头,对着杨逸之道:“仁慈的梵天,你愿意吗?” 杨逸之惊骇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后退。
三连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他本认为没人会知道,随着那苍白恶魔的消失,这一切永埋地下,被忘情之蛇封锁。
但现在,透过卓王孙的眼眸,他赫然发现,这一切都在其中,没有一件遗漏。
他踉跄后退,但忽然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赶忙抢上几步,挡在相思的身前。
卓王孙看着他,一动不动,并没有阻拦他。冰冷的目光,沿着他的脸寸寸抬起,最终锁定在相思惶惑的眸子上。
“看到了吗,他想救你。他已经施展过一次风月之剑,四个时辰内已不堪我一击,但他仍然要救你。”
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温柔:“你想要让他救你吗?”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什么一般。相思感到一阵疼痛,泪水忍不住滚滚流下。
“不。杨盟主,请你走开。”
她不能再躲在这个人身后,令她跟卓王孙之间,还有第三个人。她深深闭上双眸,柔声哀求着。
杨逸之摇了摇头,“我不会走,除非我死。”他伸手去解相思身上的绳索。相思突然尖叫了起来,“走开!”
杨逸之愕然抬头。脸色变得苍白。
相思厉声道:“这是我俩的事!请你走开!你若再碰我一下,我就给你死!”
杨逸之如受重击,踉跄后退,再也无法站稳。
她是,如此,厌弃自己吗?
相思不再看他一眼,心中却觉得万分愧疚。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救他,才能稍微弥补对他的愧疚。
欠他那么多,永远都无法偿还了,永远。
她忽然感到一阵惶惑,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欠他什么?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痛楚几乎让她窒息,仿佛被深锁在一个紧闭的壳里,无法呼吸。
卓王孙缓步走上前来,拂去她脸上的乱发。
“小鸾快要死了,只有你的心才能救她。去救她,好么?”
相思抬起头,透过泪水看着他,“你……你想要我救她吗?”
“想。”
她的泪水纷纷坠下,水红的衣衫仿佛都褪尽了色泽。
“好,我答应你。” 卓王孙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地,为她擦干泪水。他的指拂过她的脸,岁月仿佛突然苍老。
当他最后一次凝视着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秋江上的那一回眸。
那是多么惆怅的回忆。
连他,都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他看着相思被泪水沾湿的脸,莲花一般的温柔,莲花一般的悲伤。
若没有这些背叛,他会爱她么?
或者说,她爱他么?这个女子一直追随在自己身边。无论他对她是多么冷淡,都无怨无悔。这算是爱他么?
那为什么,在三连城上,她忘掉的是另一个人?
忘情之毒。会让中毒者忘记心中最感念的人。她忘记的是他。
多么可笑。她心中感念的,其实是另一个男子,只因为忘记了一切,才执意留在他的身边。
天下无敌的华音阁主,可屠灭众生的魔王,在另一个战场上却是一场惨败。败给一生中最大的对手,却连扳回一城的机会都没有。
——她已忘记了一切,他又如何扳回?
是他不够宽容么?
三连城之战后,他绝口不提往事。虽然冷漠,却依旧留她在身边;虽然郁怒,心中却依旧当那个人是知己。
但他们,却一次次地触犯他的尊严。
是他太过仁慈了么?
那么,就将这些可笑的仁慈,可笑的怜惜,连同可笑的友情,一切摧毁罢。
他抬头,对晏清媚道:“现在,可以开始你的换心术了。”
晏清媚也似乎也被他的举动震惊,此时,她细长的眉目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好,不愧是华音阁主。小鸾,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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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烟花已作青春意
一声鹰唳在玉山峰顶响起。随之而起的,是阵阵悠扬的乐曲。一队队身穿鹤氅的幽冥岛人缓缓自阶梯上步了上来。玉山顶站不下,就一圈圈围在山脊、山腰上。他们仍然身涂海泥,但衣襟前都别了一枚小小的花朵,花的颜色有红有黄有紫,赫然来自于那片蜂之花海。
小花在山风中摇曳,将他们原本悲苦的面容映出一丝淡淡的喜色,他们仰望着天空。手中拿着乐器,吹奏出袅袅的乐音。
天平悬在悬崖外的玉盘,缓缓沉下。几十名幽冥岛人操纵着天平,一直将绳索放到悬崖底下,然后再一点点拉起。 小鸾身着一身雪白的嫁衣,正站在玉盘中。
嫁衣,如一朵盛放的花,沿着她纤细的身子垂下,层层铺陈在白玉盘上,是如此的洁白、轻灵,就如天上的雪,却万载都不会融化。 只有幽冥岛上一种特有的蝶丝,才能织成如此瑰丽的衣衫。这种蝴蝶名为雪琉璃,它的双翅如蝉翼般轻薄,也如琉璃般通透,只生长在珞珈山最南面的悬崖上,以海上风露为食。蝶蛹埋藏于岩石罅隙深处,要历经十年的岁月,才能破茧成蝶。却只有一日的生命。
雪琉璃朝生暮死,生命如蜉蝣般短暂,却拥有惊人的美丽,和最坚贞的爱。在破壳的那一瞬,它们便会选定自己的伴侣,那短短一日的生命中,比翼飞舞于沧海之上,将赊欠十年的美丽悉数挥霍。等到傍晚,它们双双相对,吐出如泪痕一样晶莹的蝶丝后,便化为尘埃。
雪琉璃的蝶丝极轻极细,几乎没有重量,也几乎难以目测,就像是天空中偶然飘落的一缕雨丝、一片轻云、一滴泪痕。极难收集,极难编织。要经过多么漫长而精心的准备,才能织缕成丝,积丝成匹,最终做成这样的一身嫁衣;它的主人又是怀着怎样的爱与希冀,才会将之穿在身上?
小鸾微笑着,站在巨大的玉盘中,就像是水晶碗贮的一杯新雪。随意一缕阳光,都会将她融化。她的目光隔着从珞珈山顶飘落的桃花,凝注在卓王孙身上。
她已经十六岁了。少女的灵柔娇媚,在她的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像是困于岩石罅隙中沉睡的蝴蝶,当它破茧而出、用十年等待换一日绽放时,连天空都不禁叹息。
她簇拥着那袭如雪的华服,向卓王孙轻轻张开双臂,苍白而甜美的微笑绽放,“哥哥。”
卓王孙轻轻一震。
她的美丽,连卓王孙都是第一次见到。十三岁到十六岁,女孩到少女的改变,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他催动内力,身形飘落到玉盘上。有那些幽冥岛人操纵,天平只是轻轻震荡,却不再沉下。
他轻轻将小鸾抱了起来。
第一次,他的动作有些迟疑。
小鸾抬头望着他,展颜一笑。一阵娇柔扑面而来,让他猝不及防。
这是他所陌生的小鸾。
小鸾却没有察觉这些,双臂展出,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