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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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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果然不到片刻,便听得那马停在营外,似被营中飞骑拦下。营帐之中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凛。但听得一名飞骑几步奔到帐前,“报——”
  赵都统一撩帐帘,“说。”
  那飞骑一闪身,一名通身黑衣军士单膝一跪,犹自喘息,在沈浣面前双手呈上一封急信,“小人乃是黄州帐下萧元帅派来,将此信交与沈将军与叶将军。”
  沈浣见得那信封之上以朱砂笔鲜红的写着“沈浣”二字,心中便是一沉。萧策与她书信,只有极是紧急之事才以朱砂笔书写。一步上前取过书信,唰啦撕开,取出短笺急速阅览,一路读下去,双眼微眯,双唇愈发抿得紧了,待得看完,一言不发,将那信交给一旁的叶行云,自己却只踱回帐中,立于椅旁,默然垂首沉思。
  赵都统与莫声谷不知所以,均一径看着看完信脸色亦是难看的叶行云。叶行云皱眉道:“九月初八,元虏攻克开州,刘福通部驻守开州的一万守军全数覆灭,守将何沧战死殉城。眼下元虏已然围困上蔡数日,距离颍州大营,已不足百里。”
  几人听得叶行云所言,无不一惊。开州已丢,上蔡被围,这三十万兵马,已然可谓兵临颍州城下。
  “沈大哥?沈大哥!”莫声谷见得沈浣背立于椅旁,沉声不语,右手搭于椅背之上,紧紧握了那柄沿,但见其上青筋暴起,甚是骇人。
  叶行云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开州殉城的何将军乃是沈将军手下副将,当年是他一手栽培训带出来的人,生死兄弟,感情深厚。”
  莫声谷不成想竟还有此一节,倒吸了口气,将正想问“这何沧却又是哪一路”的话给咽了回去。
  沈浣此时不知是小腹之上伤口疼痛,还是心中更加难受。刺客夜袭不知主使,沈竹安危犹自未知,而颍州战事岌岌堪危,自己昔年情同手足的部将城破战死。沈竹在西南,颍州在东北,她一个人站在中间,一颗心仿佛被两股大力撕扯。进,沈竹不知世事纯净的神情仿佛在拉着她;退,颍州十万士卒如火战情让她退不得半步。只听得喀啦一声,那椅背横木竟被她生生以手掰去一段。
  俞莲舟将叶行云的话听得清楚,只见得沈浣背影静立,良久不语,双肩却是上下起伏毫无规律,显然心中挣扎,思绪正沉。沈浣对于沈竹的爱护,对于颍州战事的急切,他均是看得一清二楚。从进帐到如今,他始终半句话未说,此时却起身走到沈浣身后,一只手拍了拍沈浣肩头,沉声道:“我这就让七弟带二十名武当弟子立刻前往岳麓书院,定保沈竹无恙。”
  沈浣猛地抬头,“可是张五侠的事……”
  俞莲舟看向她,沉声道:“事有缓急。四弟六弟也已均在寻找五弟下落。对方刺客功夫并不甚高,七弟与我武当弟子足够应付。”
  沈浣看着俞莲舟双眼,但见他目光安稳笃定,向自己缓缓点头。沈浣深吸口气,片刻微顿,将手中那被掰下来的一截横木一扔,抬起头来,字字有声:“赵都统,唤醒全营,一刻钟后集队,押粮连夜直奔颍州。”
  第三十一章 纵马踏歌弦声乱
  天色细微,汉水之上秋露尤重,薄雾横江,却有淡淡金色晨光由云层中落下来,将雾气染成缕缕金色。
  江畔莫声谷与武当众弟子分于两只客舟之上,莫声谷正同俞莲舟大笑道:“二哥,你尽管放心护沈大哥去颍州,沈大哥的幼弟绝少不了一根汗毛便是。”
  俞莲舟道:“沈竹情形特殊,你到了百泉轩,莫要惊吓到他,只在暗处便好。”
  莫声谷见得俞莲舟神情严肃,当即正了颜色,“小弟知道。”
  船夫便要开船渡水,俞莲舟叮嘱道:“一切小心。”
  莫声谷带同二十几个弟子向俞莲舟行礼,这才转身向船舱而去,刚刚要进门,忽地想起什么,转身腾地一下跃回船头,向岸上的俞莲舟高声道:“二哥!你与沈大哥去颍州,都小心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此时船行的有些远了,莫声谷见得已然上马的俞莲舟拨转马头转身向他点了点头,随即策马会同了押粮的飞骑,与沈浣一道并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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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军急攻上蔡,上蔡若失,颍州大营就只剩最后一道沙河为凭,眼下亦是片刻时间耽误不得,一行人当即连夜急行。也幸得萧策调与沈浣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这一百飞骑各个饱经苛严酷训,换做普通军士,如此接二连三的转战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如何还能这般星夜赶路?
  沈浣的照雪乌龙乃是关外万里难得的神驹,接连数日夜急行四踢翻飞仍旧平稳,总算替她免去些伤口未愈便策马颠簸的苦楚。俞莲舟几次见她额外在外衫上用布帛勒紧小腹,便知她仍旧有些疼痛难忍。但若说缓下速度,却又是万般不能。
  俞莲舟心中暗自一叹。汉水夜遇刺客那晚,从沈浣疗伤完毕诸人进帐谈及刺客幕后主使,直到得沈浣下令拔营连夜急赴颍州,从始至终不超过两炷香时分。这期间她心中几番挣扎,多少牵挂,骨肉之情同袍之义御辱之志,在这短短时分又有多少争斗纠结。她是战将,多年金戈铁马,早已习惯一应杀伐决断于片刻之间,只是其间心中之难之苦,却又有几番?几日接连赶路,沈浣始终不言不语,他看得出她心中仍在惦念沈竹,却又不得驻马回望。
  俞莲舟忽地想起信水之上两人舟中夜遇,彼时沈浣曾言道自己乃是归乡。如今看来,这千里而归,却待了不过半月而已。
  颍州城池已经在前,城西刘福通部十万大军驻营之地遥遥可及。叶行云与赵都统带人押运着粮草直接去了颍州驻营,沈浣却是接连三天之中头一次驻马而立,看着城门之上那两个古隶“颍州”。
  这座城池,是她当年带同数千兄弟,流了无数血汗,在没有兵刃铠甲更无战马粮草的情形下,亲手打下来的。一年前她因为沈竹弃去将旗离开颍州大营,也曾在此处静立许久,心中五味陈杂。当时却未曾想到,不到一年以后,她又重新回到此地。
  俞莲舟本与叶行云等人一起,几人见得沈浣静立遥望颍州城池,若有所思,叶行云不由得看向俞莲舟。他是萧策副将,与沈浣相识也有数年,这次萧策派他来相助沈浣,战事调度之上,他历来与沈浣同心,只是战事调度以外,他却不知这位萧元帅的师弟大多在想些什么。到是这位在岳麓书院与他初次相见的俞二侠虽然少言寡语甚是沉默,但是每每开口必然言中沈浣所想。是以如今见得沈浣若有所思,便不由问俞莲舟道:“俞二侠,颍州大营便在前面,可要去唤沈将军来?”
  俞莲舟看了看沈浣背影,向叶行云摇了摇头,“沈兄弟一会儿必会过来,颍州营中明枪暗箭,,且让他静心想想再说吧。”
  “俞二侠,您……可会在颍州留些时候?”叶行云试探着问道。
  “嗯。”俞莲舟一点头。
  叶行云大喜,“那就好!不瞒俞二侠,战事在即,这回刺客的主使又无定数,沈将军身上旧伤此时复发……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俞二侠您在,元帅和我们也能放心些。”
  俞莲舟却道:“叶将军,萧元帅师门之中那独门疗伤的法子能比寻常方法好上几成?”
  “啊?独门疗伤的法子?”,叶行云一愣,“没听元帅提过啊!以前元帅有些外伤,就是用寻常金疮药了。”
  俞莲舟沉默不语,却不由看向沈浣驻马而立的茕茕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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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州大营主帐之中此时一片沉肃。
  刘福通坐于大帐正中,一手握拳抵于面前案上,一手扶了椅背,脸色凝重。他左右两边下手依次各座了六七名战将,均是皱眉不语,连历来要掉一番书袋的戴思秦也不出声,帐中一片默然之态。月余之间,三十万元军南下,来势汹汹,义军先后丢失安丰、东明、滑州、浚州,直至前日前线传来消息:开州城破,一万义军全数覆没,守将何沧战死。年近四十的刘福通看了一圈帐下十数位战将,不由拍案暗叹,早知如此,就应当把沈浣当初训练出来的三万精兵调给何沧戍守开州,也不至有今日紧迫局面。
  刘福通为人多疑。手下刘子青韩普相互陷害他不是不知;两人拉拢沈浣,沈浣不屑,两人继而陷害沈浣,甚至伤到沈浣幼弟,他亦不是不知;只是他始终旁观而不插手,便是因为忌惮沈浣。
  沈浣并非最初与他们于颍州颍上盟誓起义之人,虽然在万军丛中拼死救得他性命,但是沈浣来路不明,言谈举止之间俨然书香门第出身,绝非与他们这些粗豪之人一路。而且无论是韩普还是刘子青,所求无非名利二字而已,极好掌控。而沈浣,钱财她看不上,功名亦是不计较,于他来讲,委实不知如何能掌控住她。刚刚知晓她有一幼弟便是软肋,奈何刘子青不过伤到她幼弟半分,沈浣立即翻脸,扬长而去,无人敢拦。
  更让他害怕的是,他拨三万军士与沈浣,沈浣训练半年有余,这批军士竟如换骨洗髓一般,沙场之上迅烈如火精锐如锋,远比同辈士卒强出不知多少。而这三万士卒,几乎从上到下对沈浣的敬服爱戴程度,竟还远超过他这个主公。这又如何能让他放心?
  是以沈浣一走,他立刻将这三万士卒拆分,所有将官,上至校尉下至行伍长悉数降级,只保留了两个副将何沧与狄行,却又只与他们些老弱兵将,而把这三万精锐拆散分到各个将军名下,尤以刘子青韩普为多。这下才算放了心。
  何沧是沈浣的副将,这次死守开州十数日,手下皆是老弱兵丁,粮草已断,苦守等待元军。派去后援的王其原是韩普的手下的人,被韩普提拔上来领了原来沈浣的士卒,可论打仗,实在比沈浣差的太远。人马还没到开州,就被元军偷袭,冲散了全军。这厢兵丁还没聚齐,开州城已破,而这王其竟然一个人带了几名亲兵逃了命回来,五千军士一个没有带回。
  如此险恶情势,刘福通益发无力。扫视一圈帐下十余名将领,贺穹、罗文素、狄行虽然也是将才,但如今眼下,三十万大军压境,颍州号称十万人马,精兵不过三万,现在里外折损,凑齐两万便是不错,更是粮草将绝,又有谁能去解上蔡之围?更何谈抗击三十万元军以保颍州?
  正举手无措之间,乎听得一流星探马一路由帐外奔来,“报——”
  所有将领一同转头看去,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连刘福通也不由屏住呼吸,但见得那人神色张皇无措,愣愣的看着刘福通不停喘息,竟是说不出话来。
  坐在右边最下手的乃是沈浣当初的副将狄行,此时沉声呵斥道:“慌什么,说!”
  狄行虽因为是沈浣的副将而遭到排挤,被放在与自己军功极不相称的最末位,但是士卒之中威望极高。那探马听得他呵斥,顿时一激灵,噗通一下跪下,“禀、禀主公!前、前方探马来报,上蔡为元军所破,韩将军被俘!”
  上蔡是颍州门口最后一个可据守之城,上蔡失陷,颍州西北再无可守之城。如今上蔡失陷,颍州等于一半已经落入三十万元军虎口。
  哗啦一声,帐内四五名将军同时惊起,同时失色喝道:“什么!”贺穹一把拽起那军士衣领,竟将他提了起来,怒目圆睁:“我军伤亡多少?!”
  那探马被贺穹虎目圆睁的狰狞模样吓得舌头打结,“不、不、不、不……不知。”
  “不知?!你探得个什么东西!竟然不知!”说着将那人往帐外一扔,怒道:“再探!探不到就提头来见!”
  那探马连滚带爬的便要出帐,却见得另一黑衣粮官进得帐中,向诸人躬身一礼。此人受刘福通派遣前去核实粮草数目,如今很快便来回报。刘福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粮草还能撑多久?”
  “回主公,小人再三盘点查验,如今营中之粮还能……还能……”说着有些吞吞吐吐。
  “还能撑多久?”罗文素喝问。
  “还能撑……两日。”他就是再怎么盘点查验,也没办法把两日之粮查点成五日的出来。
  刘福通闭了双眼,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三十万敌军离此不到二百里路,营中不足十万士卒,真正鼎力的不足三万,营中粮草只有两日之数,战将已然折损数员。刘福通但觉额角疼痛异常,忽然无比念起沈浣来。当年颍州事败,他自己都以为此命休矣,谁承想沈浣于元军千军万马丛中救了他,之后带了不到一万人马,生生从元军手里夺了颍州下来。当时他直到坐在颍州大营主位上,都觉得仍旧似梦一般。随后元将赫厮、秃赤领元军来攻,诸人又都以为凭颍州这一群拿着锄头镰刀的农夫,绝无胜理。又是沈浣力转乾坤,带了不到两千名壮丁,配合以疑兵之计,将元兵杀得七零八落只顾呼号奔走逃命。
  如今若是沈浣在此,若是沈浣在此……刘福通暗自摇头,沈浣走时一剑砍断自己帐前高悬的将旗,扬长而去头也未回。如此决绝,又怎会此时此刻在颍州兵临城下穷途末路之际回来趟这趟浑水?想着便不由迁怒韩普与刘子青,瞪了两人一眼。
  韩普与刘子青素来不睦,争来斗去数年,此时一个个都消停了。贺穹看得清楚,嘿嘿冷笑。
  “戴先生,粮草一事,你可有对策?”刘福通转向戴思秦,戴思秦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半晌道:“为今之计,唯有向颍州城中借调。”
  借调,不过是委婉说法。颍州城中均是百姓,几年战乱下来哪有屯粮?所谓借调,不过是去百姓家中“借”,有借无还罢了。
  此言一出,贺穹第一个出声反对:“不行!现在颍州城中百姓已经在出逃,我们这般由百姓家中抢粮,又与鞑子有什么区别了?!”
  戴思秦道:“孙子言曰‘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无非便是说为将者当灵活处置,不可拘泥,方能取胜。”
  贺穹呸了一声,怒道:“拘泥个屁!老子只知道跟百姓种地的抢粮,咱们还起个屁事!”
  刘六任忽而道:“可若不如此,贺将军可有好办法?”
  贺穹一时语滞,哼哧一声,一甩袖子,“反正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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