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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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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浣抱拳道:“老伯,敢问如今草庐先生吴老山长可在书院之中?”
  老头上下打量了沈浣与俞莲舟一番,“敢问二位可有拜帖?”
  沈浣一顿。岳麓书院多为文人士子拜访之地,上门均持拜帖。然则他在颍州大营,多是武将军士,从不讲这些文雅规矩,眼下更是一路风尘仆仆身负要事,手上哪有这等东西?回头去看俞莲舟,却见他也摇了摇头。沈浣抿了抿唇,向那老头道:“老伯,我二人事急,并无准备此物。”
  那老头一时犯了难,他见得两人布衣素履,气度神情端地不凡,可是一开口便要见书院山长,又无拜帖。此事不合规矩,“这位公子,对不住,按规矩须得将您二人拜帖承于山长,再由山长决定见与不见。您这……”
  沈浣微微叹了口气,不成想这自己幼时每日跑进跑出的门如今竟也不易再进了。
  俞莲舟上前,“老丈可否行个方便?我二人远道而来,实有要事。”
  老头一犹豫,却见沈浣抿了抿唇,开口道:“老伯,您可对吴老山长说……就说昔日百泉轩中故人来访,还盼一见。”
  老头一听百泉轩三字,顿时一愣。百泉轩乃历代山长所居之处。然而当下这位吴老山长,自打重建了书院,便将百泉轩留了下来。典学长几次劝他搬入轩中,吴老只是拒绝,言道欲将那轩空留下来,祭奠故人。这故人是谁,却无人知。直到前些时候,山长却亲自安排了一个少年住到了那百泉轩中,并且明令书院上下要待若上宾,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如今又有人登门,自言乃是百泉轩中故人,老头这下不敢怠慢,“您二位稍等片刻,老头这就去禀告山长。”
  果然那老头进去片刻,俞莲舟便见得院中由内至外正殿、二门、大门次第而开,一名老者手执拐杖由一个青年书生扶着一路急步而来。老者年纪已是古稀之龄,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当此际者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异常。老人年纪大了,腿脚极不利落,走得太急,几次险些摔倒,幸得那青年扶住。沈浣见得那老者,身形竟是微抖,疾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那老者面前,声音竟带了三分哭腔:“世伯!”
  老者看着眼前的沈浣,不禁老泪纵横缓缓而下,一双枯瘦苍老的手抖如筛糠,轻轻抚上沈浣头顶,哽咽之际,恍若梦中,竟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只是一遍有一遍拍着沈浣头顶,久久方说出一声:“景儿……真的是景儿?”
  沈浣抬起头,泪水覆满面颊,顺着下颌滴滴而落,晶莹如斯。他哽咽不已,只能一径点头。
  “好、好啊!”老者激动异常,“当年……当年书院遭难,老夫归来以后……以为你同炎儿均已经……好好,果然苍天有眼,不绝我忠良之后!好啊!好!苍天有眼呐!”
  沈浣抹去颊边泪水,“这许多年景儿不曾回来拜望,实是不孝,世伯……”
  老者一拉他手臂:“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说这些了!快,快起来,地上凉!”
  相扶老者的青年书生轻声道:“夫子,可到内堂叙话?”
  老者这才想起来:“我都老糊涂啦!见了景儿你太高兴了。景儿起来,走,我们去内堂!”说着拉起沈浣的手,忽见站在后面的俞莲舟,连问道:“这位公子是景儿的朋友?”
  俞莲舟上前一礼:“晚辈姓俞,草字莲舟,见过吴老山长。”
  老者见得俞莲舟端稳有礼,满面喜色,哪还讲得什么礼节,一手拉着沈浣,另一手松开扶着自己的青年书生,拉了俞莲舟道:“来来,且随老夫进屋再叙!”说着古稀之年的老者竟是容光焕发,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十余岁一般,挽了两人便往内堂而去。
  第十八章 知君几回到人间
  吴山长原名吴澄,号草庐先生,江南文人士子中威望极高。与经学大师许衡齐名,素有南吴北许之称。
  吴澄昔日乃是书院中的教书夫子,专授易学,颇得学子爱戴,名望极高。十余年前岳麓书院遭逢大难,元军以搜查叛党为名,强行闯入书院之中,将其中上至山长下至学童悉数杀害,三百余名夫子学生无一幸免。
  五十余年前宋亡之时,书院诸生曾抗元拒降,阿里牙海焚毁书院屠杀生徒。而十余年前的这一次,乃是自那以后岳麓书院遭逢得最大一劫。唯有吴澄彼时恰好于抚州访友,逃得一劫。待得他归来,只见得书院上下横尸遍野血浸三尺,月余前尚与自己谈笑风生品茶论道的好友,同自己研习诗书请教易理的生徒皆尽惨死于元军刀下,禁不住仰天哭嚎,捶胸顿足,只恨自己一介文人,有心无力无以雪恨。
  其后十年间,已近古稀之年的吴澄致力于重建岳麓书院,靠自身名望请得有名大儒士子来书院任教,讲学传道,招揽聪慧有志生徒,修整收编古籍重建尊经阁,对外则低调行事休养生息,不再对外会讲,以免再遭元军挞伐蹂躏。十余年中,不知不觉间,岳麓书院渐渐恢复些元气。虽然不比昔日鼎盛,但在这汉学势微之时,已然隐隐是江南学界之首。吴澄亦被尊为山长,然则这十余年间,吴澄始终未曾搬入历来为山长所居的百泉轩中,只言那轩留下来,时时打扫,以祭昔日故人。只是当年岳麓书院之人均已殒命,再无人知晓这吴老山长所祭之人乃是何人。
  ——
  三人一番详谈,吴澄看着如今已然身长玉立的沈浣,想起昔年那个身量尚不足自己腰间的幼童,忍不住感慨:“十多年啦,我们景儿如今也已长成大人了。当年老夫遍寻不到你与炎儿不到,便隐约存了一分念想,只盼你们两个孩子能逃得一劫。这十余年来老夫多次托人寻找,奈何却寻不得你们半分讯息。直到上月,黄州萧元帅派人送来了炎儿,老夫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你与炎儿隐姓埋名,在雁留山上习艺。”
  沈浣想到这十余年间昔日长辈始终为自己担忧,心下愧疚不安,连忙单膝跪下:“世伯,是景儿失当,应当一早回来见世伯才是,不应累得您徒自担忧。”
  吴澄赶紧拉了他起来,“你这孩子这么多礼又做什么?你于雁留山习艺之时不知书院重建之事。出山之后忙于辅佐颍州刘公成就抗元大业,更无时间精力顾及这等私事。世伯又怎会怪你?唉……若早知道赫赫有名的颍州大将沈浣便是景儿你,世伯这把老骨头便是走也要走去颍州寻你。不过,景儿你如何改了名字?”
  沈浣道:“当年我和炎儿被娘亲扮成乞儿送出书院,一路躲避鞑子追杀,只好更名沈浣沈竹,直到最后被师父寻得,收为弟子。这许多年过去,沈浣沈竹已然叫得习惯,便未再改回来。”
  吴澄点头:“沈景沈炎也好,沈浣沈竹也罢,均不过是名字而已。你这许多年一力抗元驱除鞑虏,叫得什么早已不重要。你爹娘泉下有知,知你今日,也可含笑九泉。”
  言及沈浣父母,两人均自沉默,良久,沈浣忍不住问道:“世伯,炎儿他……”
  吴澄一拍自己膝盖,“唉,瞧我老糊涂的,早该让你见炎儿的。萧元帅送了他来,只言你转战沙场,炎儿跟在你身边实在不方便,前些日子又不小心受了点伤,这才送回来修养。”言罢见得沈浣愧疚而关切的表情,连道:“事情起末萧元帅的副将都跟我说了。唉,你这孩子就是心重,还和幼时一模一样。炎儿受伤这事原本就怨不得你,你又何必自苦?他受得都是皮外伤,还在雁留山时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世伯请了长沙最好的大夫,替他调养了一个多月,身子也健朗不少。”
  沈浣听得吴澄所言,略略放下心来,只听得吴澄续道:“唉,世伯今日见到你实是太过高兴,人老话多。你想必世急着见炎儿,世伯可不与你啰嗦不停了。眼下他就在百泉轩中,百泉轩便是你家,你可比世伯更熟悉此地,便同俞公子赶紧一道去瞧炎儿吧!世伯这便去着人帮你打探那颍州镖银一事和那位张公子的消息。这是要紧事。景儿放心,世伯这把老骨头,上阵杀敌是不行,但是在这眼皮底下的长沙城中找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说着一抬手招来那青年书生。沈浣与俞莲舟起身相扶,吴澄却推了推二人,只道:“世伯谁都能扶,景儿你必是心急,且赶紧去看看炎儿吧!”言罢看沈浣与俞莲舟向他行了个礼,不禁欣慰而笑,扶着那青年书生,往前厅去了,临走似是想起什么要紧事,回头同沈浣道:“景儿,你一时可不会走吧?”言语之间,仿如盼得子女能在家多待些时候的老者。
  沈浣点了点头,“不走,不走。”
  吴澄得了沈浣保证,放下心来,一路同那青年书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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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莲舟同沈浣一路行来,但觉书院之中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古雅拙朴。柳塘烟晓,桐荫别径,丝毫没有时下园林讲究的喧嚣花哨之态,只留文人士子一股清傲之气。百泉轩位于清风峡谷口,溪泉荟萃,风动翠竹,乃是书院之中风景最佳之境。过得一段曲折小路,一座典雅轩阁现于俞莲舟眼前。轩阁前两侧翠柏依依,轩门门楣之上是少见的白底墨字匾额,之上百泉轩三字字迹风骨清丽。门旁一副对联:教同化雨绵绵远,泉似文澜汩汩来。想来旧日主人俨然乃是文豪大家桃李天下之人。
  沈浣轻轻推开正门,屋中乌檀家什,收拾的干净整洁,窗明几净。方才立于书院门口,面对念兹在兹的故园,沈浣近乡情怯,逡巡而不敢入。如今他到得这百泉轩前,知道沈竹便在前面,原本一直因为沈竹因自己而伤心怀愧疚不敢见他,此时却益发心急相见。这骨血相连的手足之情,终是最强烈的维系,无以隔断。
  俞莲舟察觉轩中并无人,沈浣却似心知肚明一般,全然不在轩中寻找,而是一路出得后门而去。俞莲舟同他由后门而出,见得眼前情景不由自主微微一怔。二人身处轩后一处临水平台,远处乃是奇珍幽美的岳麓山,郁郁青青,碧峰数点,归鹤展翅,半山腰处遍是如雾如幻一般的玫红与浅白花色,被悠悠袅袅的轻烟衬得益发朦胧动人,仿若便如湘灵仙子居处一般。而台前是偌大一汪湖水,一侧是嶙峋山石,湖中与壁上数处有碧泉涌动,如雪如冰,如练如鹤,相与环绕,渚为清池。竟真如文中所喻一般“四时澄澄无毫发滓,万古涓涓无须臾”。阳光洒落其间,但觉水清霞明,波光粼粼。台下重重叠叠的翠色荷叶,十数朵芙蕖盈盈半开。一双白鹭不知何处而来,轻扑嬉戏于娉婷莲叶之间。
  这一副景致天碧云清,竹林翠色,幽壑千重,幽泉千缕,只需浅浅一眼,便让人觉得犹如至身仙境。而眼前临水平台之畔,放着一把软椅,软椅之中正坐着一个白色身影。这样如仙境一般的景致,有着一个尘世之人本应异常突兀,然而这身影却仿如天生便应属于这景色一般,异常契合。
  沈浣脚步放得极轻,几不可闻。
  “阿竹。”他声音柔到极处,仿佛怕惊了什么一般。
  那身影似是未有听见。
  沈浣轻轻上前两步,半跪在那软椅之前,柔声道:“阿竹。”声音犹若春风化雨,前所未有的轻柔温暖。
  那白衣人正是沈竹,听见了沈浣轻唤,他慢慢侧过头。那是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年,他这一回头,竟仿佛如这画卷之中的点睛一笔,便是这仙景秀色徐徐铺陈开来之时,最为动人的一抹亮色,一瞬间这山水这泉荷都被他的眸子衬得灵秀起来。俞莲舟但见他容颜竟似谪仙,任何语言均是难描难绘,只令人觉得这周围犹胜蓬莱仙境的景致,配上这面孔都已显得尘俗无比。
  沈浣轻轻抚着沈竹如瀑一般的青丝,贴在他耳边,声音温软,却又仿佛强自压抑着什么,如轻哄着幼童一般,“阿竹,是我,我回来了。”
  沈竹一双眼睛仿如琉璃一般清澈纯净,半点不染尘埃。他看向沈浣,长长的睫毛如扇子一般眨了眨,竟是半晌才认出他,随即如孩童一般上半身扑入沈浣怀中,语声间已是带有哭腔:“阿浣……阿浣……”
  沈浣紧紧抱了他,一边轻轻抚摸拍打着他的背,一边轻轻吻着他的发心,轻声低喃道:“阿竹,没事了,我回来了,没事了……乖,不哭了……”
  沈竹却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越哭声音越大,只抱着沈浣的腰不撒手,抽抽噎噎道:“阿浣……我还以为……以为阿浣不要我了……”
  沈浣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柔声道:“是阿浣不对,阿浣错了……不过阿浣没有不要你……这不是来了么……”
  沈竹不依不饶,一径拉着沈浣衣襟,泪水沿着莹白脸颊滚滚而落,红红的眼圈好不可怜,微微抽噎,眼底纯挚,情态便是“梨花带雨”一词也显得俗气,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了也会心生难过。
  沈竹哭了足有两炷香时分,这才在沈浣柔声轻哄之下渐歇渐止。然则刚一抬头,看见了俞莲舟,转眼间却露出惊恐神色,仿似看到了什么可怖事物,抓紧了沈浣衣襟,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阿阿阿浣……阿浣……坏人……坏人……”言语间似是尽全力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躲在沈浣身后。
  沈浣连忙抱了他上身,轻声附在他耳畔道:“乖,那不是坏人,他是阿浣的朋友,陪阿浣一起来看你的。”
  这一句话似是不能安抚沈竹的恐惧,然则常年习惯性的信任让他不由得微微探出头来,警惕的打量俞莲舟,犹自微微发抖。沈浣见状,一手轻轻拍抚安慰着他,在他耳边低低絮语不知说些什么,另一手打开身后的包袱,从中取出个陶偶娃娃,放进沈竹手里,轻声哄道:“阿竹乖,看这个,喜欢么?”那娃娃俞莲舟是见过的,乃是他与沈浣行至平江之时,沈浣特意去了市集挑的。当时因为两人轻装简从,包袱不大,为了带这不小的陶偶,衣物本就不多的沈浣扔掉了自己一身长衫来给这玩意腾地方。当时俞莲舟尚微微纳罕,不知道沈浣这么个将军买这等孩子的玩具做什么,不成想竟是给沈竹买的。
  沈竹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那玩偶娃娃吸引过去,全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俞莲舟在,转而一心一意摆弄那娃娃,片刻间红润双唇开心的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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